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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帝国风云录-第1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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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不但公子扶苏无法接受,就连宝鼎都苦笑无语,他考虑再三,给王翦写了一封信,询问王翦何时攻打蓟城,何时杀进渔阳郡拿下古北口要隘,何时越过湖灌水直杀辽西。王翦回信说,天气严寒,不利于大军长途远征,倒不如利用这段时间修整军队,安抚庶民,把长城拆了,假如燕军反击,则正好以逸待劳,予其以重创。至于蓟城根本不需要打,城内粮草有限,围上两三个月之后必然崩溃。
宝鼎一笑置之,不再干涉。
王翦早就说过,此仗的目标就是蓟城,就是夺取督亢,这个战绩足够显赫了,也足以帮助咸阳威慑中土诸侯国。既然最大的目标达到了,又何必为了一些小功劳而在条件不具备的情况下冒险远征?假如战败损兵折将那就得不偿失了。燕国君臣和军队逃到辽西苟延残喘,深陷腹背受敌的困境,前有秦军,后有东胡,日子非常难过,他们能坚持多久?又有多少人能坚持下来?如其劳师远征,倒不如在他们难以为继的时候,施展各种手段,威逼利诱、挑拨离间、收买贿赂,等等,让他们自己崩溃,岂不是可以达到同样的目的?
当然了,燕国也有可能在辽西辽东坚持下去,也有可能和秦军长期对峙,但秦军在没有绝对把握的情况下,绝不能冒险远征数千里。此刻的燕国对秦国而言已经没有什么威胁,已经不重要了,对秦国而言接下来是如何击败匈奴人稳固北疆,然后就是与齐楚决战,统一中土。
王翦胸有成竹,宝鼎也没有必要自找没趣,所以他书告公子扶苏,你去想方设法劝降蓟城,这就是你的功劳,其他的事任由王翦处置,时机到了,我自会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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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蓟城投降。
消息传到咸阳,咸阳举城欢庆。
新年将至,这个消息传到中原,传到各诸侯国,秦楚韩魏震惊,中原局势更趋稳定。虽然燕国还没有亡国,但燕国京都沦陷,又失去督亢粮仓,从此失去反击之力,事实上它等同于亡国了,除非出现奇迹,比如秦国在代北或者中原决战中败北,兵败如山倒,否则燕国是再无复兴之可能。
新年转瞬即逝,武烈侯赶赴蓟城,与公子扶苏、王翦商议建封国一事。
此事宝鼎和王翦早就商议妥当了,但宝鼎心急,非要以最快速度拿下燕国,以便实施此策,而王翦稳重,不敢冒险,倾向于缓攻。宝鼎不得以,夺王翦军权,两次攻燕,赢得了战场上的胜利,但同时也在两人之间造成了矛盾。
咸阳乐于看到宝鼎和王翦“反目成仇”,而宝鼎和王翦却非常克制,绝不给咸阳分裂他们的机会,结果宝鼎借此良机拿到了军权,而王翦却拿到了吞灭燕国的功勋。王翦一直是秦军统率,先灭赵,再灭燕,居功至伟,终于爵至列侯。
宝鼎和王翦配合默契,至此完成了前期所定目标,接下来就是以武力胁迫咸阳建封国了。
什么叫武力胁迫?不是拿军队去胁迫,而是靠宝鼎和王翦的个人实力。宝鼎是大秦武烈侯,一等封君,官拜太傅,领代北河北和燕三地军政大权;王翦是大秦武成侯,一等军功爵列侯,官拜上将军,秦军统率。这两个人的实力加在一起,足以威慑咸阳。
公子扶苏看到两人坐在一起谈笑风生,根本看不出来之前的矛盾,心里蓦然有了一丝明悟。或许,先前所发生的一切都是两人的谋划,不过这其中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恐怕除了他们自己,谁也不知道哪件事是真,哪件事是假。
“你已经决定了?”宝鼎目露歉疚之色,摇了摇头,“这个代价未免太大了。”
王翦指指自己花白的胡须,“你看看……我老了,也该回家颐养天年了。”
宝鼎苦笑,“你是大秦最后一个上将军。”
“我是不是应该感到荣幸?”王翦笑了起来。
大秦疆域大了,战场多了,军队多了,国防策略、军事制度都要随之改变。中央要集权,军权要更加集中于中央,发兵权和统兵权的掌控肯定要变革,军事决策权、军事行政权和军事指挥权的划分将更加明确。
大秦过去只有一个上将军的武官职,是大秦军队的最高统兵官,也是战场最高指挥者,但这一制度马上就得改,否则就无法适应统一战场的需要。现在大秦实际上有四个战场,代北、燕、中原和江南,如果加上镇戍上郡、北地和陇西的镇戍军,那就是五个战场,五支大军,需要五个战场最高指挥官,也就是五个上将军。由五个上将军统领和指挥五支军队,这显然有利于中央对军权和军队的控制。
咸阳宫已经意识到兵制改革迫在眉睫,但王翦这个上将军实力太强,势力太大,不敢动,唯恐动摇了军心,这时候武烈侯主动给咸阳宫送来了一次机会,但秦王政犹豫不决,因为很明显,这是武烈侯的诱饵,只要秦王政吞下这个诱饵,即便在兵制改革上取得了进展,但必然要在其他方面付出更大的代价。
好在公子豹等宗室大臣看到了更严重的危机,以日益激烈的宗室和异姓贵族之间的矛盾说服了秦王政,让秦王政意识到兵制改革已经势在必行,而且不能再耽搁了,由此秦王政才下定决心,把武烈侯做为兵制改革的“探路石”和“急先锋”,利用武烈侯和王翦对军权的争夺制造兵制改革的契机。
这一切都在武烈侯和王翦的谋划之中,而目的就是以军权来换取封国制的实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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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4章 序幕
第364章 序幕
“颐养天年是不可能的。”宝鼎脸色一变,一本正经地说道,“当今天下,上将军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名将,是名震中土的战神,中原决战肯定需要上将军。放眼今日大秦,除了上将军以外,谁能一剑出,地动山摇,吞齐灭楚?”
王翦愣了一下。恭维他的人多了,但像宝鼎这样恭维他的还是闻所未闻。这个评价太高了,第一名将,战神,王翦自认还没有资格享受这等荣耀,当年的武安君白起有这个资格,但他没有,无论是用兵还是战绩,都无法与白起相提并论。
宝鼎不是一个阿谀奉承的人,今天竟然说出这等匪夷所思的话,肯定有目的。王翦仔细打量着宝鼎,但从他的脸上看不到任何的虚伪和戏谑,相反,宝鼎很庄重,很严肃,这句话似乎出自肺腑。
公子扶苏也是大为惊愣,不过他没有把这种惊愣表现在脸上。叔父有天纵之才,自视甚高,很少去赞美一个人,但最近这段时间先是推崇至今还是名声不显的章邯,现在又推崇即将解甲归田的王翦,用意何在?
宝鼎却是坦然。王翦的功绩的确可以让他享有战神的美誉,虽然现在历史轨迹正在逐渐改变,但统一进程的方向却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就是中原大战,秦国要集结全部的力量与齐楚两国进行决战,而王翦肯定要在这场决战中一剑定乾坤。
历史上齐国是不是一直按兵不动作壁上观已经不可考。太史公的《史记》很多地方值得商榷,比如田氏代齐,这是篡国,要被口诛笔伐,然而,无论是太史公,还是后世的其他史学家,在这件事上都缄口不言。后世人对三家分晋可谓印象深刻,但有多少人知道田氏篡齐?有推测这与田氏兴办稷下学宫,善待诸子百家有直接关系。后世的学派学术大都源自稷下学宫,对“发源地”自然有特殊的感情,故意湮灭其丑陋的一面也在情理之中。
从后战国时代的齐国来看,田氏不但有复国的决心,更有称霸的雄心。强悍的西楚霸王项羽如果不是与齐国田氏展开血腥厮杀,天下也不至于瞬间大乱,而刘邦估计也没有多少机会与项羽争夺天下。
但不管如何推测,齐国没有给秦国统一中土造成阻碍这是事实。这也是奇迹了,六个诸侯国中,除了齐国,赵楚魏燕韩为了护卫国祚,都与秦国浴血厮杀,唯独齐国一箭未发投降了,百思不得其解。难道当真是后胜一个人覆灭了齐国?经不起推敲,后胜不是白痴,把整个齐国送给秦国,他能得到什么好处?秦王政可以给郭开以上卿之位,却诛杀了后胜,这难道不值得深思吗?
然而宝鼎已经无法寻找其中的秘密,他改变了历史,齐国君臣的称霸雄心已经熊熊燃烧,齐**队已经进入争霸战场,秦国的统一进程因此受到阻碍,秦国要面对齐楚两个强大的对手,能否实现统一大业完全取定于中原决战。
宝鼎没有信心打赢这一仗,他还没有自以为是到天下无敌的地步。不管是进攻中原还是远征江南,包括现在征战北方战场,宝鼎始终是处在决策层面,他不是实际上的军队统率,也没有亲自冲锋陷阵,他的作用就是参与决策,制定决策,然后由军队去完成决策。战争中不管策略制定得多么完美,最终还要靠军队去完成,如果军队完成不了,失败了,策略即便是正确的,也以失败而告终。
宝鼎是幸运的,他身边的将军们大都能征善战,王翦、桓齮、蒙武、杨端和、王贲、羌廆等等,个个都是这个时代的强者,正是因为有了这些人,宝鼎才创造了一个又一个的奇迹。
“中原决战,最终还要靠上将军一剑定乾坤。”
宝鼎自己揭开了谜底。他推崇王翦,目的就是一个,统一大业的最大功勋还是王翦的。这是他的承诺,有了这个承诺,王翦现在会给予他最大的支持。
王翦戎马一生,功勋显赫,但即便他现在拿到了灭赵吞燕的功勋,还是无法与昔年的武安君白起相提并论,因为他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打过类似于长平大战那样决定王国命运乃至决定中土命运的大战。王翦要想比肩武安君白起,要想成为一代名将,一代战神,就必须去打中原决战,去指挥几十万大军击败齐楚两国,消灭齐楚两国,完成秦国的统一大业。
对于王翦来说,权力和财富已经没有吸引力,唯一可以打动他的就是盖世功业,就是打一场直接决定中土命运的大战,但政治是残酷的,随着形势的发展,随着咸阳政局的变化,他肯定要离开战场,离开军队了。
可以想像一下,如果继续让王翦率军征伐,让王翦拿到统一中土的最大功勋,对咸阳造成的最大危害就是失去对军队的控制,也就是说,王翦肯定是第二个武安君白起,只要王翦登高一呼,从者云集,咸阳宫怎么办?
前车之鉴后事之师,秦王政即便和武烈侯翻脸,和老秦人反目成仇,也要把王翦“拿下”,也要断绝王翦成为第二个武安君的一切可能。
公子豹的那番话为什么能打动秦王政?
前车之鉴啊。当初昭襄王为什么杀武安君白起?不杀就要变革国策,变革国策就会动摇大秦根基,不杀也得杀。
现在封国制已经成为国策变革的核心,这不仅仅是因为咸阳宫在政治上的被动,也是统一进程飞速发展的需要,所以封国制的实施已经不可阻挡,但无论是秦王政还是武烈侯,都给“封国制”这头猛虎套上了枷锁,那就是削藩。
封国制是个过渡政策,而确保其“过渡”的就是削藩,削藩要写进律法,但基础国策都可以改,律法还不能改吗?假如王翦和功臣们以武力胁迫修改律法,把过渡政策改为永久政策,那封国制不但要延续下去,甚至还会扩大化。分封的对象一旦由宗室扩大到功臣,其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咸阳宫要修改兵制,但兵制能否修改,取决于咸阳宫对军队的控制,而要控制军队首先就要控制军中统率,而要控制军中统率,首先就要让更多的将领分享功勋,不能让一部分将领连续不断地拿功勋。功勋越多,威望越大,其权力和财富也就越显赫,追随的人也就越多,如此周而复始,于是就出现了像武安君白起,像蒙骜,像王翦这样足以抗衡咸阳宫的大权贵。
为此,秦王政要扼制和削弱这些功勋显赫的将军们,王翦、杨端和、羌廆这些人该回家的回家,该换位置的换位置,让年轻一些的功勋不足的将领们取代他们的位置,比如武烈侯公子宝鼎、王贲、辛胜、蒙恬、李信、章邯等人,这样就可以确保不会出现武安君白起式的人物,不会重蹈覆辙以致于损害统一大业。
正是因为如此,公子豹的一番话才打动了秦王政,迫使秦王政下定决心授予公子宝鼎以军权,用他来代替王翦。
王翦不甘心啦,他还想打仗,还想赢得更大的功勋,他要青史留名,更希望给自己子孙后代留下一份丰厚的基业。
今天宝鼎给了王翦承诺,王翦自然要回报,于是阻碍政局发展的最大障碍就此清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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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翦陷入沉思。
宝鼎的承诺是否值得信任?宝鼎能不能实现他的承诺?这个问题很重要,从秦王政和咸阳宫的立场来说,绝不会再让王翦重掌军权,但从宝鼎的立场来说,他若想影响或者控制朝政,主导国策的变革,就必须与老秦人合作,牢牢掌控军队,始终利用武力来胁迫咸阳宫,而让王翦蛰伏几年后重新出山,将成为其中之关键。这两者之间的博弈很激烈,宝鼎一旦落在下风,其承诺自然实现不了,而更严重的是,朝政假若因此给咸阳宫牢牢控制,对本利益集团中的各方势力是极其不利。
如果相信宝鼎,王翦就可以趁此机会逼迫咸阳宫做出更大的让步,反之,王翦就要给自己留下退路,以免将来宝鼎失败,本利益集团遭受重挫,王氏因此受到连累而有身死族灭之祸。
因为关系到自己的切身利益,王翦的选择异常艰难。
“武烈侯对未来几年的形势有何看法?”王翦不动声色地问道。
“代北没有实力远征,未来几年依旧是防御,其主要目标是保证屯田的成功,解决代北的粮食危机。”宝鼎说道,“燕南战场也是如此,未来几年同样没有实力远征辽西辽东。但北方战场不会就此安静下来,战斗不会停止,危机也不会缓解,主力大军根本没办法进入中原作战。”
王翦听到这里眼里掠过一丝疑惑。从大秦财力上来说,未来几年的确不具备进行中原决战的能力,但大秦不敢决战,不代表齐楚韩魏就被动等待,他们可以合纵攻击,乘着大秦无力决战的时候发动反击,把大秦赶出中原。中原战局岌岌可危,咸阳当然要从北方战场抽调援兵,宝鼎这番话并没有说服力。
“中原战场危机四伏,齐楚韩魏会随时合纵攻击,所以今年是个关键。”宝鼎继续说道,“今年的关键就是河北,只要河北加快恢复农耕的速度,加快重建的速度,那么等到明年,河北就可以从兵力上和财力上给中原以有力支援。”
王翦听明白了,宝鼎还是那套老办法,以中原危局胁迫咸阳在国策变革上让步。中原何时决战,北方战场上的主力大军何时南下,取决于咸阳在国策变革上的推进速度,只要咸阳的国策变革取得了实质性进展,中原决战就将开始。
但到了那个时候,秦王政和宝鼎这对兄弟恐怕也要反目成仇了。秦王政的妥协是有限度的,他不可能无止尽的退让,封国制的实施目前有利于大秦控制新占疆土,有利于咸阳宫和宗室利益,所以秦王政可以妥协,但土地私有制和贵族世袭制违背了大秦基本国策,在咸阳宫看来是历史的倒退,不利于大秦的发展,因此秦王政让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问题的复杂性就在这里。封国制在权力和财富的再分配中直接倾向于宗室,侵占和损害了异姓贵族们的利益,这会导致宗室和异姓贵族之间的矛盾越来越激烈,而功臣们大都属于异姓贵族,这种矛盾显然会危害到统一进程,假如咸阳宫不能及时调整国策,调整权力和财富的再分配方案,无视这种矛盾的扩大化,那中原决战根本不能打。
宝鼎整个布局的利害之处就在这里,先给咸阳宫一个诱饵,这个诱饵吞下去之后,其利弊如何不得而知,咸阳宫犹豫不决,于是宝鼎一边威逼,一边利诱,威逼自然是利用中土大势,而利诱就是对军队的控制。咸阳宫没有选择,肯定要掉进陷阱。等到落入陷阱之后,咸阳宫才发现,原来陷阱里还有陷阱。
秦王政一怒之下,兄弟反目,十有**要剥夺宝鼎的军权,要强行发动中原大战。
中原大战真的是一场决战,秦王政打赢了,就赢了所有,打输了,也就输掉了对国策变革的主导权。
宝鼎再一次豪赌,只不过这一次他更加的变本加厉,他拿整个利益集团的未来做赌博,但王翦可以预料,宝鼎这一次的胜算很大。这一次秦王政不是和宝鼎一个人战斗,而是和一个庞大的利益集团战斗,其结果可想而知。
王翦微微摇头,抚须轻叹,“如君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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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烈侯公子宝鼎和武成侯王翦联名上奏,呈述北方战场的重重困难,恳求秦王政和中枢考虑在燕南地区建立第一个封国,并举荐长平侯公子扶苏为第一个封国的封君。
随着这份奏章抵达咸阳,咸阳的气氛骤然紧张,国策变革终于拉开了序幕。
中枢大臣齐聚咸阳宫展开讨论,接着这份奏议拿到了朝议上,由文武百官共议。
封国制的实施已经不可逆转,争论的焦点就是封国的地位,封君的权力,等等,这些都直接关系到王国的根本,必须以律法的形式予以明确。
封国与郡并列,还是处在中央和郡之间?封君的爵位是公还是侯?封君是否拥有封国的全部权力?
半个月之后,中枢拿出草案。封国与郡平级,封国不以国命名,而是以郡领之。封君的爵位最高就是一等侯爵,在遵从中央命令和律法的前提下,是封国名义上的军政官长,其具体军政事务由“相”领之,而封国“相”则由中央直接指派。
长平侯公子扶苏以燕地广阳郡和渔阳郡的一部分为封国,行使封君之权,镇戍边疆。
此策一出,朝堂上的争论更为激烈。
这个“封国制”和过去的“封君制”有什么区别?最大的区别就是封国的土地大了,封君名义上享有封国的军政大权,但在实际执行中,封君完全受制于封国之“相”。
然而,这就是咸阳宫做出的最大让步了,秦王政在事关王国根本的问题上绝不妥协。
宝鼎和王翦接到中枢的书信,仔细看完咸阳所拟制的“封国制”,表现各不相同。
宝鼎很高兴,王翦却是一脸漠然。
“凡事都有个过程。”宝鼎笑道,“像国策变革这种关系到王国存亡的大事,根本不存在一蹴而就的可能,需要不断探索,反复实践,循序渐进。现在咸阳能接受封国制,能授予封君在封国之地的军政大权,已经是一个质的飞跃,其迈出的步伐之大已经超出了我先前的预料。”
王翦略感错愣,“武烈侯同意此策?”
“当然,不但同意,而且要督促咸阳马上下令执行。”宝鼎说道,“封国远在边陲,镇戍是重中之重,所以封国的‘相’肯定是武将,这是毋庸置疑的一件事。”
既然封国在边陲,‘相’是武将,那封君在短短时间内便能拥有武力。几年过后,封君成长了,实力逐渐大了,功勋也有了,更重要的是中土统一了,那么封国与中央之间的对抗也就越来越激烈,双方在权力和财富上也就会展开激烈争夺,然后双方在对抗中寻求妥协,封国制随即会发生变化,至于向哪个方向变化,是有利于中央还是偏重于封国,那就不得而知了,即便是这一制度的首倡者宝鼎也无从预测。
紧接着,咸阳再来书信,征询兵制变革的意见。
兵制变革的重点并不是设几个高级武官职,或者换一批将领,而是它的基础也就是兵役制度。大秦是征兵制,凡适龄男子必须服兵役,打仗的时候就征召,不打仗了就回家种地,兵农一体,这是由落后的生产力决定的,没有条件养一支专门用来打仗的军队,但统一之后,国防策略就有了颠覆性的改变,大秦肯定需要一支职业的常规军,其兵役制度肯定要改,所以现在就要有一个过渡方案,以保证统一前后大秦军队在统一战场上和镇戍边疆的战场上都获得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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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5章 守内?守外?
统一大战还没有完成,兵役的征发量是个恐怖的数字,大秦还要倾尽举国之力进行战争,这时候不要说适龄男子要参军参战,就是年龄不够或者超出的男子也要参加,不能打仗的可以运输粮草辎重,可以修筑城垣要隘,谁也逃脱不了兵役的征发。
这时候兵役制度已经形同虚设了,咸阳竟然还要改革兵制,这实际上没有任何意义,即使要改也要等到统一大战结束之后再改,但咸阳为什么如此急不可耐?
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封国制的实施。封国在边陲,边陲要镇戍军,镇戍军多少直接决定了封国的实力,而镇戍军建设由兵制所决定,所以兵制不但要改革,而且现在就要改革,以未雨绸缪,扼制封国实力的膨胀,确保中原对封国的控制。
牵一发而动全身,国策变革就是这样,尤其是基础国策的变革更是如此。
这个时代中土各诸侯国实行的都是征兵制,全民皆兵,凡适龄男子都要服兵役。自变法以来,郡县制逐渐在各国推广,于是实行以郡县为单位的征兵制,也就是郡县征兵制。服兵役的年龄一般在十五岁到六十岁之间。变法的另一个核心就是中央集权,君主要维护自己的权力,必然要增加自己的直属武力,于是由此就诞生了中央卫戍军。卫戍军是常备军,将士们是职业军人,由此就建立了常备兵制度。
变法之前,中土各级贵族都有宗族成员及其私属人员所组成的军队。打仗的时候,诸侯国君主和士卿贵族们的军队是主力,与征发的国人、庶民和奴隶一起作战。变法后,这一制度改了,以中央卫戍军和征发的郡县兵为主力,士卿贵族们的私属军队渐渐沦为贵族们的护卫军队,不再是战场上的主力,由此他们的实力下降,权势和财富减少,对君主和中央的威胁也被降到了最低程度。
现在大秦重建分封,重建封国,虽然封君和封国的权力受到严重制约,但假如没有完善的制度维持和巩固这种“制约”,没有一套坚硬的“枷锁”绑缚这些封君和封国,中央必定会渐渐失去对他们的控制,而绑缚他们的枷锁就是“军、政、财”三大权力,其中军权是重中之重。
封国在边陲,起到了“藩卫”中央的作用,但边陲的镇戍军数量庞大,中央在财赋上又要全力支持镇戍军,如果封君控制了镇戍军,那就等于中央拿钱增加封国的实力。自己给自己培养对手,中央岂肯做这种事情?
矛盾就在这里。封君和封国的作用就是藩卫中央,当然需要一定的实力,而中央若要控制封君和封国,就必须扼制封君和封国实力的膨胀。这个矛盾不解决,中央和封国的矛盾很快就会爆发,而爆发的后果太可怕了,不仅仅边疆镇戍要出问题,国内更会陷入战乱。
如何解决这一矛盾?最终要靠中央对镇戍军的直接控制,中央要牢牢掌控军权,于是兵制改革自然就成了迫在眉睫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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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制改革的核心就是国防策略。
在国防策略上,是守外虚内还是守内虚外?是重兵镇戍边疆,还是重兵屯驻京畿?是采用以攻代守的积极防御策略,还是采用固守要隘的消极防御策略?
…5…国策策略的选择,直接主导了兵制改革的方向。
…1…如果是守内虚外,采用固守要隘的消极防御策略,那边疆镇戍主要由边郡和封国承担,平时可以征发兵役戍边,如遇外寇入侵,则加大征发兵役的力度,征发范围可以扩大到邻近郡县,而主要作战任务则由中央军承担。
…7…此策的好处显而易见,因为边疆镇戍军武力有限,中央可以有效扼制封君和封国实力的膨胀,而大秦的主力中央军因为直接受控于中央,中央牢牢掌控了军权,导致中央可以凭借武力牢牢控制地方,加强中央集权。对于普通国人来说,尤其对中土腹地的郡县来说,一定程度上可以减少兵役的征发,这既有助于国人的安居乐业,也有助于王国经济的发展。
…z…如果是守外虚内,采用以攻代守的积极防御策略呢?很显然,边疆镇戍军是大秦的绝对主力,封君和封国的实力必然因此而膨胀,更严重的是,因为频繁的对外战争,王国的财赋会被大量消耗,国人的兵役会被无度征发,最终不但损害了国力,也损害了中央集权,损害了王国的长治久安。
从两种国防策略的利弊上可以看到,中枢明显倾向于守内虚外,也就是消极防御的国防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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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选择守内虚外的国防策略,就涉及到一个中央军的建设问题。
中央军在内,边疆战事爆发,需要马上赶赴边疆作战,这个赶路时间的长短可能直接决定了战争的胜负,所以中央军必须是常备军,必须时刻处在战备状态。如此一来,常备军的数量就要扩大,职业军人就要增加。养军队需要钱,养一支十万或者二十万的常备军需要多少钱?这个耗费太大,中央财政目前无法承担。
中央军建设实行常备军制度,就牵涉到了兵役制度。常备军将士既然是职业军人,那郡县征兵制就不合适了,就要改为募兵制,征募壮勇为职业军人。两种兵役制度并存,那么中土腹地郡县的国人所承担的兵役就大为减少。
既然国人承担的兵役减少,那么国人就因此获利,既然国人因此获利,那么为什么不能让他们把获利部分上缴王国,做为王国养护军队的支出?
由此就牵扯到赋税制度的改革。
兵制改革在前,赋税改革在后,必须先把兵制改革的策略确立下来,然后就可以着手修改赋税制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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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鼎仔细看完中枢的书信后,心里异常窒闷,一股无名怒火更是喷涌而出。
他想到过变革的艰难,想到过在权力和财富的再分配中将有一番激烈博弈,但他没有想到的是,变革的最终承担者竟然是普通的国人,统治者们为了自身的利益,最终在权力和财富的再分配中,不但没有给予国人更多的利益,反而肆无忌惮地吞噬普通国人本来就少的可怜的利益。
王翦也在沉思。王翦看到的不是普通国人在变革中的利益损失,而是国防策略的选择,他无法接受守内虚外的国防策略,更无法接受把一支庞大的中央军放在京畿。此策说白了就是为了中央集权,就是为了实现高度的中央集权,但由此带来的恶果是中土在未来的南北战争中完全处于被动。中央是集权了,但中土的危机也严重了,这不符合中土的利益,更不符合本利益集团的利益。
中央都集权了,在权力和财富的再分配中挖去了最大的一块,我们吃什么喝什么?尤其赋税制度的改革,很明显就是要把财富集中于中央,那损失的不仅仅是普通国人,贵族们的利益同样受到吞噬,这是绝对不能容忍的事。
公子扶苏从储君和未来帝王的立场思考这个变革方案,倒是理解中枢的想法,不过他现在身在边陲,看到的是广袤而蛮荒的疆土,看到的是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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