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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菖蒲-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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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下头，用左手轻轻摩挲着脸颊。
“回到家他就把这件衣服锁起来说再也不让我穿了，穿的象女孩子的我使他的情敌又增多了之类的傻话，我当然很高兴不用再穿这样的衣服。”
他的声音渐渐轻了下来。
“如果早知道的话就不会穿的那么招摇去神社了，否则也不会……”
他没有再说下去，而是慢慢地侧躺了下来。
“我累了，你可以陪我一下吗？”
我走到他的身边，坐了下来。他轻轻地靠着我的膝，很快就睡着了。
第四幕
那个晚上后两人就不太说话了，也并不就是在生气。相比之下，他更加不知所措一些，因为他突然失去了目标，他想保护的，想逃避的，生存的目标突然抛弃他了。他当然不能跑去送死，他也不能回去。
他还能去哪里呢？
哪里都去不了了。
“在想什么？”
打破沉默的问题，他回头看着那个带着疲倦笑容的男人，摇摇头：
“没什么。”
“……还是不相信我吗？”
他在心里暗暗地苦笑，如果是真的不相信就好了，问题在于自从发现自己喜欢上他后，就变的太过相信对方。如果再被背叛一次……他真不知道自己会变的怎么样。
“我……只是在发呆而已。”
男人叹了口气，也就没有追问下去。
“想好要去哪里吗？”
“……我已经没有地方可以去了。”话不知不觉地就说出来了，他惊讶地捂住自己的嘴，憎恶自己怎么会在他人面前流露出脆弱。
男人在他身边坐了下来，也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末了，男人开口道：
“跟我一起吧。”
他吃惊地看着男人，眼中尽是不敢相信。
“我说过我喜欢你，”男人笑了，“而且你也不讨厌我。如果没有地方可以去的话，就跟我在一起吧。”
他是怎么回答的？不记得了，不过最终的结果还是和他在一起了。
从松仓出发到博多，因为博多不属于任何大名，也不会有战争发生。最主要的是，离斋藤家的领地很远，足够远的让他安心。他明白，这次没能够杀掉他，大哥是不会放过他的。
仔细想来，他似乎是从来都没有问过堂野的来历，并不是不想问……应该是不敢问吧。害怕如果惹了他不高兴的话会不会又立刻被抛弃。
他怕了，真的怕了。从小到大他从来都没有做过伤害别人的事，但为什么会被所有人背叛？母亲在自己十岁的时候因为不堪父亲的冷遇而自杀身亡，从此他在斋藤家中就更加没有地位，当然他不在乎这些，只是不断的想，为什么母亲要抛弃他一个人离开，即便是死。父亲的眼光从来都未曾放在自己的身上过，无论自己多么优秀。他的目的不是继承斋藤家，他也清楚地知道自己没有这个资格，但即使自己立功，也从未从父亲那里得到丝毫的鼓励，就连这一次……大哥，自己一直在尊敬的大哥竟然要致他于死地……这一切的一切都令他觉得活在这个世界上实在太累，太累。
但他又不甘心就这样地离开这个世界。
而他能相信的……只有这个认识不到半年的男人。
在博多，必须靠着自己的能力赚钱。
堂野去港口做体力活（博多是港口），而他就在镇上打零工。因为是战乱，没有办法，赚来的钱仅够温饱和付房钱而已。又不能象之前一样去酒馆赌钱，出入酒馆赌钱的人会被人看不起，更会再也找不到肯雇他的地方，毕竟是要久住的地方，不能为了这么点钱就断了以后的生路。
虽然辛苦了一点，但至少很自由。
进入冬天的时候，男人的心事一天比一天重。
虽然没有说出来，但他可以清楚地看出他有很严重的心事，无论是说话也好，工作也好，都不如以前的积极。问他原因也不说，完全没有办法。
约好了元旦要去神社参拜的，毕竟是新年，总要有点气氛。没想到元旦前一天男人竟然从柜子里拿出一套明显看的出造价不菲的和服。漂亮是很漂亮，但一定很贵，而且，竟然是女式的！
他瞪着那个笑的很开心的男人，男人却满不在乎地说：
“很漂亮吧，我花了半年的佣金哦，就是为了明天买的呢。”
“咚”。
他狠狠地踢了男人一脚，然后逼近他：
“你的意思说，你半年的佣金就用在这件谁也不能穿又贵的要命的和服上了？你的头被大象踩过的吗？难道我们都不用吃饭吗？难道我们看着这件衣服就可以活下去了吗？”
男人好像并不在意地摸摸头：
“我只是觉得很漂亮，而且好像很适合你才买的嘛……既然已经买下来就不能退了啊，你就穿给我看嘛……”
象小孩子一样开始撒娇。
“花了那么多钱买的如果你再不穿就太浪费了。”
“既然那么喜欢你自己干嘛不穿……”
“因为，我太高了。”
他皱了皱眉，没办法。
“不要。”
“拜托拉~~”
“不要就是不要！”
堂野笑了笑，突然压倒了他：
“不穿我就侵犯你哦。”
……开什么玩笑，这是什么狗屁威胁手段，最近这个家伙几乎把这招作为终极手段了！但问题在于，他明白这个男人绝对是说的出做的到的……该死的……
“真是疼死了。”
女人走路的方法真是费力，弄得他脚疼，背疼，连腰都疼。
“又碰到那种事情。”
被小混混调戏……虽然是未遂。他这辈子还没这么糗过。
“这叫什么事嘛，都是你……”牢骚还没发完，就看到男人似乎是不太开心的表情。
“脱下来！”
“啊？”
“我说，把这件衣服脱下来！”
堂野毛手毛脚地就开始剥他身上这件贵的要死的和服，除了心疼这件穿了一次估计再也没机会穿的衣服可能就此报废以外，对于男人惊人的行动力他实在没什么话好说。
“再也不许穿，穿上和服的你使我的情敌又增多了！”
真象小孩子说话的方法。
他撑着下巴开始笑，先是微笑，然后就是很不计形象的大笑。
“笑什么！”
“你这个样子，就象是玩具被抢走的小孩子一样。”
男人的脸色变了变，然后笑着扑上来压到他身上，开始搔他的痒。他倒在地上拼命扭动地想躲，但躲不开，笑的都快岔气了。
“别，别搞了堂野，我快受不了了……”
“吱呀”一声门突然被打开了，男人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两个人同时看向门的方向。
“啊……”
……贺道之也。
第五幕
菖也不知所措地站了起来，他眨了眨眼睛看着面前这个陌生的被称作“贺道之也”的男人，静静地走到屋子的角落坐了下来，看着即将发生的事。
“好久不见了。”堂野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抬头看着贺道，“请坐吧，地方很小，也有点冷。”
坐了下来，被称为贺道之也的男人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冰冷的一眼，然后又转了回去。
“主公让我来问你任务完成的如何，给你的期限就快到了。”
堂野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不自觉地看了他一眼，像是怕他知道什么。
“到了期限还不想回去复命吗？”
“我只是……”
“还是说，有什么绊住了你？”
那个冰冷的男子慢慢地从地板上站起来，走到他的面前，以俯视的姿势看着他：
“就是你吗？就是你让今川家最优秀的家臣臣服的吗？”
他的微笑比他的眼神更加冰冷，像刀子一样把水壬菖也切割的支离破碎。
“真是可怜呐，你还不知道这个男人对你做了什么吧……”
“住口，贺道！”
“你现在没有地方可去了吧，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我说住口！你给我滚出去！”
“你的母亲是因为今川家的陷害而被迫自杀的；你的父亲也由此不会相信你；而你的大哥要杀你……也是我们这位最优秀的家臣出的主意，并由他亲自实施。目的是将斋藤家弄的支离破碎……而你，却对自己的仇人打开了真心……甚至，打开了双腿吧，真是愚蠢。”
“啪”，一个清脆而响亮的耳光，冰冷的男子慢慢地抬起头看向对自己挥出手掌的堂野，露出象被毒蛇咬到一样的表情：
“堂野松文，你就是这样一个卑鄙的人，对于可以利用的东西就捧在手心里，对于无利用价值的东西很快就会丢弃不过，我等着你的报应呢。”
说完他就消失了，就象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
“菖也……”
堂野松文想去抚摸他的头发，菖也却象被惊吓过度的兔子一样立刻逃开了，还用手捂住了耳朵。
“菖也！”
“不要过来，不要碰我，不要跟我说话……”
他快崩溃了，真的，原来都是真的，他的预感都是真的，所有人都在背叛他，都在欺骗他，没有人关心他，过去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有。每一次的信任最后无一例外的都会被背叛，他不会再相信任何人了，不会！
“都是骗我的吧，说是喜欢我，说是会在我身边，说永远和我在一起，原来，你一直都在演戏，把我耍的团团转很好玩吧，看到我为你担心的时候你很得意吧，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呢，是因为骗局被拆穿吗还是因为没有能够得到我所以不甘心！”
男人踏上了一步，想解释些什么；下一秒，他就打开了房门，冲了出去。
然后，在这样的大风雪中，再也没有回来。
…
“第二次救他的人是我。”
我看着他脸上的表情，这似乎是另一个故事的开始。
“我是在神社看到他们两个的，就一直跟在他们的后面。本来还在想为什么在堂野身边的竟然是个女人而感到疑惑，原来不过是个玩笑。”
“我在离开那间屋子以后没有离开，因为我知道肯定会发生什么事。果然没过多久，他就从屋子里冲了出来，而且，穿的很少。我猜想是因为堂野把他的和服脱下来后还没来得及换我就闯了进去的关系吧。”
“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些不放心就跟了上去。看着他失魂落魄地跑，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最后终于倒在雪地里。”
“我把他带回了我住的地方，没有告诉堂野。因为我想看那个男人着急的样子，”他讲到这里顿了一下，然后看着我笑了，“因为在碰到水壬菖也以前，堂野是我的情人。”
“堂野喜欢海，所以才会选择博多；我了解他，所以我才能这么快地找到他。因为太了解他，所以我感到了堂野的变化，我知道他背叛今川家是因为他爱上了那个人，我无法正确面对，所以选择破坏。”
我眨了眨眼睛，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他看着我的眼神有些迷茫：“你真象他，真的很像。”他又抬起了头，象是想寻找什么似的。
“你恨……那个抢走堂野的人吗？”
我轻轻地问，心有些痛，为了眼前这个男子的痛苦，被情人的背叛以及对主命的不可违抗造成了这些后果。我轻轻地摸着他的头发，他笑了，有些凄然：
“我收留他本来是堂野的关系……但到了后来……”
第六幕
再次见到那个人已经是三天之后的事。
没有人告诉我究竟出了什么事，我只能独自在这华丽而又空荡的屋子中坐着，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
眼盲时获得的能够听到细微声音的能力并没有失去，所以偶尔可以从屋外经过的人的口中听到诸如“又发病了”这样的字眼。
这并不是我应该去管的，也没有人希望我牵涉进去。
第三日上，那个男人终于来了。
看到他的时候我笑了，或许是因为太久没有人注意到我的关系让我觉得有些寂寞。
甚至身上穿着的还是那件纺雪的和服。
我说，堂野，你来了。
他睁大眼睛痴痴地看着我，我当然知道他是透过我的身体在寻找另一个人的影子。不过，没有关系，无论是我还是他，还是另外的那个人，都已经把我当作了另一个人。我就是他。
我说，堂野我好想你。
他默默地走到我的身边俯视着我的眼睛，然后他的吻落下来，落在我的额头上，我的面孔上，我的唇上。
菖也……
…
他犹如一尊毫无生命力的雕塑一般的存在着，不说话，不笑，不睡觉，也不吃东西。只是呆呆的躺在被褥中望着木质的顶板。
那个让他从幸福中陡然惊醒的冰冷的男子也坐在房间的另一角。
这样的沉默维持了很久，终于有人开了口：
“你想这个样子到什么时候。”
从角落站起来的男人走到他的身边，将被子掀了起来。
“你想装死到什么时候！”
男人的口气依然是那样的冰冷，而他却是依然的不说话。
一把将他从被子中拉了出来压在地板上，男人开始猛烈地吻他，那是一种像是要将他的灵魂以及生命都吸取去一般的强烈的感官上的刺激。
额头上滚烫的温度表明他正在发烧，男人也并不是不知道他在生病。嫉妒，没错，就是在嫉妒，嫉妒他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夺去了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
“他是属于我的，所以，你也是。”
冷冷地丢下令人毛骨悚然的宣言，男人细细地舔弄他的嘴唇，手也开始剥除他身上的衣服。全身都是那样的滚烫，他在微微地颤抖着。男人的舌尖慢慢地膜拜着他的全身。他终于有了些许挣扎，但很快被压了回去。
男人的手慢慢地下移，穿过他柔软的体毛，握住他欲望的中心。男人轻舔着他的脖子，边用右手抚摸他的中心。他痛苦地颤抖了一下，表示自己的不情愿。男人将手指伸进深处后，被紧压住而无力抵抗的他就像濒死的鱼般，抽动着身体，等不及的男人不管他是否习惯了，就将自己的硬插入他的身体里。
“啊……啊……痛……好痛……”
他的嘴角不停颤抖着，僵硬的身体因男人往前突刺的一刹那，而稍稍抖动着。里面既狭窄又温热，紧包住得让男人有点痛，不自觉就沉醉在腰部的扭动中。在这一前一后的动作中，他像是放弃抵抗般一动也不动。
大概是因为刺激太过强烈的关系，醒来的时候身体还有些痛。
他知道那个男人对他做了什么，但可悲的，他竟然无法有憎恶的感觉，就象是身体里所有的属于感情的部分，无论是喜爱也好，憎恨也好，都没有办法恢复了。
这个世界上的事，无非就是这样或那样，不会因为他的思想有任何的改变。
那个男人站在背光的地方看不清楚脸，只能听见他冷冷的声音传过来：
“要不是看到你和他在一起我会以为你是第一次。”
他无法回答这样的话，想要勉力地坐起来，却发觉自己想要动一根小手指都不可能。全身的每根骨头都不象是属于他的。
“是第一次。”
他抬起头。
“确实是第一次，他没有碰过我。”
“咦”的一声，男人从背光地角落站起来，慢慢地走到他的面前。
“真的吗？怪不得。”
他没说话，实在不知道该面对这个对他做出这样过分的事的家伙说什么。男人掀开了他的被子，抱起了他。
他也放弃了挣扎，任他带着自己去未知的地方。
“需要好好地清理一下。”
在房间附带的单独浴室中，他又被男人的手指折磨了一回。
无所谓了，又能怎么样，他已经不是原来的他了，他现在只是一个没有地方可去的可怜虫罢了。没有人可以信任，他再也不会相信任何人，没有人会关心他，就是这样，他只能得出这样的结论，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支撑他活下去的东西……
但是他，但是他却没有勇气自杀。
不想死，不想死。他还有事情没有做，对于这个世界上所有欺骗过他的人，他不原谅他们，他的母亲，他的父亲，他的大哥，还有，那个他曾经以为可以相信的人，全部，全部不原谅。
第七幕
竟然还是回到了稻叶山城，菖也不自觉地笑了笑，但除了这个地方他又有什么地方可以回去呢？即便大哥要杀他，即便父亲也要杀他。
原本是想着即使回来就要被杀死还是要回来，但是进了城以后却发现完全地改变了。
斋藤家已经消失了。
稻叶山城已经不是斋藤家的本城，而他的大哥，他的父亲，菊渐，以及所有他认识的家臣竟然全部都不在了。
破败了。
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的贺道之也有些不耐烦地看着他呆呆地站在原本是斋藤家府邸的房子前，然后开口：
“你看够了没有。”
“……”他说不出话来，不过短短一年的时间，他的世界就被颠覆了，完全的。
“都是你们做的吧，都是今川家干的！”
他有些疯狂地抓住贺道之也的衣服，声嘶力竭地叫着，但被贺道之也轻轻一挥就象被突然抽走了力气般倒在地上。
“灭了斋藤家的是织田信长吧。”
男人冷淡地说，看着他趴在地上，贺道之也拉起他的衣领：
“你还要在地上躺多久？那么喜欢装脆弱吗？好歹像个男人的样子！”
他慢慢地抬起头，笑的很假：“我吗？你觉得我还是男人吗？被他逼着穿女人的衣服，再被你做了那样的事情，如果是男人的话，可能吗？”
贺道之也冷笑了下，一下子松了手让他重重地摔在地上：
“你这是在干什么？撒娇吗？站起来！”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站起来，反而将脸紧紧地贴在了满是灰尘的地面上，沉默了很久，他突然抬起头，看着那个一直看着他的男人：
“你需要我的身体吗？”
男人眯起了眼睛，然后露出莫名的表情：
“需要又怎么样，不需要……又怎么样？”
“你会帮我吗？如果我把我的身体全部给你。”
“那么作为回报你想要什么呢？”
好久没看到另一个人了，似乎是到了水户城后就再也没出现过的样子。曾经也想问堂野这是为什么，但总是没有机会。
我等着听那个故事呢，他用那种沉静平和的声音和语气，似乎是无关紧要的事情，虽然我知道这个故事的背后一定隐藏着什么。
今天，我又去见了“他”。
他就象是人偶般的存在，也不多话，每次见到的时候都维持着一样的表情和动作，似乎是微笑着，但又感觉不到快乐。每日每日地坐在池塘中央的饮茶室中。偶尔堂野会去陪他，但也不会有握手之外的亲密举动。
我开始明白他和他需要我理由，对于一个爱着的，却又无法有所行动，只能在精神上给予他们“爱”的人，他们只能去寻找一具相似的肉体来解决某种需要。
或许这样形容很粗俗，但浅显易懂。
他依旧穿着朴素的浴衣，依旧是斜靠在柱子上微笑地等待着我的到来，依旧是摒退了所有人。
“菖也……”
他喊着我的名字，也许吧，更也许，他是想凭借着这个名字来回想起什么。
“菖也，堂野在吗？”
我有些讶异地看着他，然后下意识地看了看周围。
“他不在。”
“是吗……”他象是缓缓地舒了口气，然后抬起头，用他那看不见的眼睛看着我应该在的方向，“过来。”
他的笑容是那么漂亮，声音象是有磁性一般，怎么会呢，为什么会有人说我们两个象呢，我们两个的差别就象云和泥一样，我唯一超过他的，或许只有年轻而已了吧……
我像是受到蛊惑了一般慢慢地走向他，他伸出手搂住了我，一阵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把我呛的使劲地咳嗽。
“对不起……”他道歉，但是没有放开我，“但是好久没有这样接近一个人了，好怀念。”
“堂野他……”我的话刚开了个头，他的脸色就变了，吓的我不敢再说下去。
他突然苦笑起来，问我。
“你喜欢这里吗？”
我无言地看着面前的池塘，以及在池塘后隐藏着的多少人梦寐以求的豪宅，众多的下人，每日华丽的料理。喜欢吧，有什么理由不喜欢呢？怎么会不喜欢呢……
“我……”
“我不喜欢。”
他快速地回答，然后又笑了。
“但是我没有办法离开这里。”
我看着他的脸，那张俊美的脸上竟然扭曲着，只剩下痛苦和仇恨。
“我的眼睛看不见，我的腿没有办法走，连手也几乎没有办法动，”他神经质地笑了起来，“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我害怕了，真的，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我慢慢地想挣脱开，却被他越搂越紧……
“他药瞎了我的眼睛，打断了我的手骨和腿骨，让我变成一个废人，让我生不如死，因为……”他的声音颤抖的厉害，搂住我力气也渐渐地加重，让我变的几乎透不过气来，“因为我不爱他，我背叛了他，我妄图杀了他。”
“他说我爱上了别人，所以他不原谅我……他要毁了我……所以他杀了他……真是好残忍的人，就在我的面前，一刀，一刀，又一刀，连脸都不放过，他说我爱上的就是他的脸，所以把他的脸都画花了，原本那么美丽的脸，血肉模糊的好可怕……血溅起来，溅到我的眼睛里，我什么都看不见了，真的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也好，我正好可以把它全部忘了……忘记了……我在哪里遇见他的，什么时候爱上他的……我不知道……不知道……我……我……我到底是谁呢……”
他歇斯底里地笑了起来，笑的好响，我颤抖着不知道怎么办，有人奔过来了，好多人，他开始吐血了，红色的，好多血，染上我的衣服了，因为他抱着我，他抱的好紧，我松不开，我透不过气来了，谁……谁来救我……
第八幕
我被关进了黑暗的房间里，没有窗户也没有灯，我蜷缩在空荡房间的最角落，我在颤抖，不知道已经过了多久，也不知道还要过多久。
——不允许，我绝对不饶恕你！！
我还记得飞奔而至的侍女惊惶失措的动作，记得医师来时的表情，记得堂野看向我时的，那种我一辈子都没有办法忘记的眼神。
——不是我！不是我弄的！是他自己……
我的话静止于后脑的一阵晕眩，再醒来时，便是在这里了。
“我真的，真的什么都没做。”
待阳光从房门的细缝第四次消失时，所谓的惩罚终于完结。
他从外面走进来，很孤傲的样子，我无法控制自己不去看他，即使是如此的害怕。我想从这里出去，这是个很简单的要求，我看着他，我努力地用已经什么都看不见的眼睛，对着他，不知道是否还有残余的表情。
他抱起我，我把头靠向他的侧颈，突然而至的刺目阳光几乎毁掉了我所有的知觉。但我依旧可以轻易地摸到他脸上的伤疤。我小声地笑，因为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而连续的几日的断食断水早已经让我没有多余的力气，但我还是在笑，最后我听见自己在说话。
我说，真的有那么相似么。
穿过长长的过道，我几乎没有感觉。是真的没有，就象是从来没有过感觉一样。
眼睛什么的过了很久才恢复，在那以后很长的一段时间，我也再没见过堂野。
炎热的夏季过去以后到来的是凉爽的秋季，白日的时间也相对地减少了。这对于一直维持在修养状态的我来说不能不算好的趋势。
在进入收获期的时候，雨水渐渐地多了起来，偶尔坐在敞通的过道上看着雨滴慢慢地从屋檐上落下来对于我来说也算是种很奢侈的行为。
侍女的数量多了起来，据说是织田家大将柴田胜家的长女缘将在近期内来看望身患重病的未婚夫的样子。
如果不这么提醒着的话几乎都要忘记了，那个不顾一切的男人，在那天以后就再没离开过，唯一能给今川家的答复就是他身染恶疾。
作为他的未婚妻的缘也就碍于所谓的情分不得不拨冗前来的样子。
“堂野君。”
她走路的样子很好看，我知道我的脸上肯定是笑着的，我站在那里，看着一行人象人偶一般行使着古老而又繁缛的我无法理解的礼节。
而那个陶瓷娃娃般的人坐在正席的侧面，表情是和我一样的微笑，那一瞬间我几乎分不清究竟谁在哪里，在干什么。
那个穿着华丽和服的女性静静地站在卷帘的门口，面无表情地注视着狭小房间内的人。
“堂野君看上去并不象是患病的样子。”
“近来好了很多，有劳您奔波了。”
她慢慢地走上前，轻轻的侧跪下来，优雅地用手撸平和服上的细小褶皱，将双手轻放在膝头上，坐正，看向堂野，语气意外地平淡。
“想必你也是知道的，我来的目的不是为了看望你。”
她的目光温柔地在房间内迂回着，最后落到了他的身上。
“还是一点都没有好么？无论是眼睛，或者是四肢……”
“没有。”
简短的回答，使得房间内的气氛一下子沉默了下来，过了很久，身边的那个人推了我一下，我仓促地站了起来，走进了饮茶室。
“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
依照着很久以来学习的礼节，我努力地使自己的思绪不朝向除了茶道以外的地方飞散去。
她的眼神很奇特，我可以感受得到她或许是不解，或许是了然的感觉。
“是这样么，堂野，你果然很了不起呢，跟当时一样。”
“或者你是想说，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你想放弃了？”
冷冷淡淡的语气，让他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很快地他抬起了头，笑的很无谓。
“我只是想说，从一开始我们就犯了很大的错误，大到现在无法弥补。”
“……一切都按照预想的在进行着不是么？”
“如果预想就错了呢？”
“你知道了什么？”
“……贺道，我忽然觉得，我不应该那么相信你的。”
事情的发展真的很顺利，所谓的陷害栽赃无非也就是这样而已，顺利的让他以为事情很快就能解决，如果他不是意外听到那段对话，或者到现在他都还傻傻地等着这个预想实现的一天。但现实是，他从一开始就被出卖了，被那个他以为唯一可以依靠的人。
“或者我过高地估计了自己，毕竟一个男人的身体不会比他能给你的东西更有诱惑力。下一刻我该怎么做呢？是自我了断，还是先杀了你呢？”
贺道的脸色变的很难看，而他只能笑，似乎除了这个再反应不出来别的表情了。
“不过也好，我也没想过能够成功——”
话音的末尾被狂乱的门的撞击声切断了。
堂野来的很突然，又似乎是很不突然。
他看着他走进来的时候表现得很麻木，又或许根本完全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是他自己在自作多情而已。
他被架出去的时候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很纯粹地闭上了眼睛。
他相信会发生些什么，只是不知道，那一刻会怎样而已。
第九幕
贺道被处死了。
这个消息被带到的时候他正躺在初夏凉爽午后的和室里看着风景。
堂野的表情说不清楚是憎恨或是解脱，而他的感觉只是脏，除此之外别无他样。
在堂野闯进来的那时就已经被刀砍成那样的一具躯体，即便不被处死也是支撑不了多久了吧。
堂野也只是想来看看他的表情而已吧，他抬起半边脸侧看着那个站在面前的高大的男人，眼神里没有任何感情地看着，连话也不说。
“你不难过么？”
堂野的声音象是被罩在什么容器里一样地传来，然后他笑了，声音平淡的象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我看不见了。”
“你也好，贺道也好，所有的东西。你高兴了？那些药真是管用呢，在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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