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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战蜃城-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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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灰色油漆的金属地面,污渍斑驳,凝结的血迹看似黑糊糊的,在惨白灯光照射下依稀可辨,触目惊心。“啪嗒啪嗒”的脚步声,此起彼落,在空荡荡的地下一层通道,激起沉闷的回音,气氛愈加阴森恐怖。黑大个子的陈炜领头,行事沉稳的林先生殿后,战战兢兢的光标走在中间,三条黑影子疾步拐过一个弯,迅速爬上陡立的金属舷梯,他们终于回到位于一层的船舱通道。
灯光昏暗,潮湿阴冷,长长的走廊似有雾气飘浮。胆小怕事的光标,心中忐忑不安,总感到有人在暗中窥视。他一边走,一边暗自祈祷平安,时不时地回头张望一番。出乎意料,迎面忽然遇见蜃城的使者小福儿。光标眼尖,离得老远他就看清楚了,这位堂堂“使者大人”的身后,紧跟着两名彪形大汉。
狭路相逢。来者不善。怎么办?光标飞快地盘算起来,他认为,绝对不是打架的时间和地方。船长先生的深情嘱托,言犹在耳,瞬间给予他勇气和力量,使他平生第一次感受到某种不寻常的澎湃激情。他很快平心静气,全神贯注,鼓起勇气直面困境。事缓则圆,他琢磨还是以柔克刚,以礼相待。首先稳住对方,再找机会脱身吧。好在,小福儿他,根本就是一头猪。
如此这般拿稳主意,他精神抖擞,立时显得容光焕发。一个箭步飞奔上前,他冲到老同学陈炜的前面,镇定自若,压住本方的阵脚。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下,光标这家伙已然满脸堆笑,他紧走两步殷勤地迎上去,热情张开的双臂像是要拥抱亲人,他同那具飘飘然的“白袍子”热乎乎地打招呼,万分温柔地嚷道:“嗨!小福儿哟?”却不料,他那张如花笑脸,挨了人家一记重重的耳光。
“啪”一声,清脆又响亮。小福儿白皙的手掌,匆匆掠过他的面颊,洋洋得意地停留在半空,残月似的徐徐落下,他发狠施暴尚感意犹未尽呢。
红一块,白一块,青一块,紫一块,五彩纷呈的颜色,立时覆盖他脸上崭新的笑容。迟疑片刻,光标他终究还是忍住了,泥塑一般束手呆立,他一动也不动。他以坚决的姿态,阻止身后的两个朋友,他不让他们冲动。冲动是魔鬼,较之眼前这三只货真价实的魔鬼,更加凶险莫测。此时此刻,他们三个倒是万分地默契,齐刷刷瞪大眼睛,那么样的矜持,“魔鬼”面前他们居然稳如泰山。看这架势,显然是下定决心,他们要将计就计,比拼“忍辱负重”的功夫。
“哼。”眼见他们这副酸溜溜的德行,他忍不住一声冷笑。小福儿呀,也看清楚了对方的阵容。除却光标这块“废物点心”,还剩下粗枝大叶、没头脑的陈炜,再加上一只肤色黝黑、身量矫健的“老豹子”。好得很!两支“小分队”面对面,堵在狭窄的通道,彼此旗鼓相当,势均力敌。打还是不打呢,小福儿亲爱的?他扪心自问,白皙的脸蛋似笑非笑,霎时阴云密布。
双方人马,暂时僵持在那儿,默默地对峙,暗暗地掂量,彼此较劲儿,谁都不打算轻举妄动。
一眼就把他们统统看穿。他们哪,都是一些胆小怕事,损人利己,贪婪极点的可怜虫。他们是天生的自私鬼、守财奴和软骨头,利益面前自然蠢蠢欲动,不顾他人死活,他们惯于“耗子扛枪窝里斗”。小福儿心想,若要收拾他们这三个不中用的东西,应该不费什么事。比方,首先挑拨离间,看准机会,再分头把他们干掉。
眼露凶光,瞬间即逝,他转而又想。如果现在就把枪打响,恐怕影响不太好。枪声一响,鸡飞狗跳,难免破坏“白袍子”们平和的心境。驯服的羔羊,倘若面临生存恐惧,同样会蜕变成为豺狼。一切的一切,当以大局为重,维持稳定便于巧取豪夺,与其节外生枝,倒不如先把他们哄骗回去“晒月光”。好歹,蜃城的教皇大人,他就要现身啦。隆重的仪式,热热闹闹的盛大场面,多一个人,圣坛的晚会现场就多一份人气,如此岂非更好?他们都是很新鲜、很健康的好人,蜃城大天使若是看到他们呀,一定喜欢死了,嘻嘻。那就按兵不动,将计就计。
恶狠狠的小福儿,马上变得温柔可亲。他那白皙的脸蛋子,浮起一抹甜蜜的微笑。两个黑衣的打手,一见主子变了颜色,连忙知趣地退缩。他们收起皮鞭,彬彬有礼地欠身致意,万分艰难地给人笑脸,露出齐整的牙齿。灯光下,雪白的牙齿活像珍珠,一颗颗似有寒光闪烁。
白袍的小主人,煞有介事地清了清嗓子,他积极调动情绪,那样的热情洋溢。他含情脉脉,注视着他们,语调温和地说道:“你们哪,快些儿回去吧。我那傻乎乎的表哥吉祥哟,若是找不见你们,他会担心死的。我刚刚探望了他,我和他在月光下散步,促膝谈心。我是帮他找你们来啦。”
“哦。”光标小声答应,平静,乖巧,他始终面无表情。面对“温柔豺狼”,他软弱一如羔羊。这只肩负使命的羔羊,忍辱负重,全心全意想要尽快回到羊群当中,拼命给羊上“发条”,预备为狼下圈套。
敌对双方的心意,不谋而合,大家索性装糊涂,化敌为友,顺水推舟。如此这般,羊儿如愿以偿,恐怕狼也是这样。巧妙周旋,侥幸脱身,光标他们安全返回“黄金”号的船头甲板。月色如水,白雾弥漫,呈现在他们眼前的一幕情景,令他们顿感心寒。
吉祥笑眯眯地迎接他们,他顽皮地伸出两根手指头,高高举起,做出“胜利”的手势。他努力摆足模特的架势,向光标同学大肆炫耀,他那身白得雪亮的“大袍子”。这还不算,他还变本加厉,激动非常地瞎嚷嚷:“酷毙,哥儿们?”
恍若白日撞鬼,光标这哥们瞪大眼睛,微张嘴巴,惊骇得半天也说不出话。他居然看见,吉祥同学身穿宽大飘逸的白大袍子,他活像“一头披了狼皮的羊”,他的脖子上还挂着墨绿色的纱巾,那可是使者的行头。长长的纱巾,映衬白茫茫的迷雾,海风中轻盈地飘飞舞动,活灵活现得宛如一条毒蛇。吉祥的模样,情同雪白的蝴蝶风筝,白皑皑的影子咄咄逼人。
蜃城使者——吉祥?!怪哉,他陡然头晕眼花,恶心极了。光标十分沉痛,他简直痛心疾首,忍不住小声哀叹道:“唉哟,天哪,这个倒霉的孩子。”一旁木然伫立的两位先生,也看得直眉瞪眼,他们暗自唏嘘不已。陈炜努力克制情绪,他在林先生的目光示意下,保持沉默。
捂住火辣辣生疼的面颊,这好事可是吉祥的表弟干的,瞪着套上“白大袍子”居然还神气活现的好朋友吉祥,这好事肯定也是小福儿干的,光标在风中浑身颤抖,他伤心得打哆嗦,他仿佛遭人当头棒喝,倍感窒息。那些委屈的泪珠子,久久地含在眼眶,“滴溜溜”打转,禁不住夺眶而出。
迷雾死乞白赖地苦苦纠缠,白大袍子白得雪亮,光标只觉得手脚冰凉,又羞又气,却是无可奈何,无声地抽泣起来。吉祥真被他吓着了,反倒是不太明白。他慌忙凑近他,关切地询问:“光标啊,你怎么啦?”
“牙疼。”他沉着脸儿,态度生硬地回答他。
“哇啊,‘圣城’福地,光明,美好。皓月当空,天降吉祥。关键时刻,您这个‘牙牙’疼,多么败兴哪?”吉祥还在调侃他。
怎么,吉祥的语调也变得温柔啦?绵软如沙,他分明传染了“小福儿病毒”嘛。屏气凝神,仔细辨别吉祥这番话的味道,他的样子变得可怜巴巴。光标他呀,真是郁闷得生不如死。
眼巴巴看着老同学挨打又受委屈,人都被欺负坏啦,陈炜非常恼火。不成,实在是忍无可忍,他二话不说,老虎一样猛扑上去,一把揪住吉祥。他恶狠狠地把他放倒在甲板上,结结实实摁住。陈炜怒目而视,厉声喝问:“吉祥啊吉祥,我是真没想到,仅仅一会儿的功夫,怎么你小子就脱胎换骨,你怎么失身啦?”
陈炜这人动作真快,大家伙儿都被他“震”住了,一时间措手不及。就连老同学光标,他也想不到,陈炜他原来还有这一手的硬功夫呢。被“黑大个子”的一双大手死死地擒住,吉祥犹如深陷罗网的猎物,根本就动弹不得。他咬牙强忍,脸涨得通红,人可是吃苦头啦。
突然,一声尖细的惊叫,吓了众人一跳。原来是她,恼羞成怒,标致的脸孔已然绯红。戎蓉她呀,小猫一般飞扑上去,使劲儿想要掰开陈炜的手,这可真是出乎大家的意料。怎么回事儿?“傻大个子”陈炜不禁心慌意乱,他迟疑地望着她,人当场就“傻”在那儿。
陈炜的大手,好似笨重的老虎钳子,任她如何努力,也是弄不开的。她仰脸看了看老同学,心中忽地闪念。哦,他居然还敢瞪着我,却不松手?陈炜这人真可恶。想到这儿,奋而袭击,她伸手恶狠狠地就在他脸上抓了一下。陈炜的脸皮子,立刻肿起几道血痕,在篝火映照下,湿漉漉微微闪亮。
当场被她打败,陈炜赶忙松开吉祥,乖乖躲到一边儿去了。他心里琢磨。这个小女人,她可不好惹。瞧她急得那样儿?她可是挺着大肚子呢。若是有个闪失,我的老天爷。
大获全胜,她依旧不依不饶,愤恨的目光,紧紧盯住出神发呆的“傻大个子”,她理直气壮地高声训斥他,说:“你这人,真粗鲁!”
“啊?”陈炜怯生生地柔声反问。他摸摸脸上的伤痕,那儿还挺疼呢。他发现,额头上已经冒冷汗啦,真是哭笑不得。束手无策,他耷拉脑袋,尴尬地望着她,心里猛犯嘀咕。他想,这位女同学,下手可真快。她还真“粗鲁”啊,可她这是干嘛吗?
美女救英雄?嘻嘻。被解放的吉祥,假装老实地缩在那儿,他低着头一声不响。他心里面,感觉那叫“美”呀,简直美极了。乘人不备,他偷偷摸摸打量林文湛呢。
呆立在月光下,林先生很是尴尬。他有些手足无措,显得缩手缩脚,真不知如何是好。从不知道他那“小娇妻”,她原来能有那么坏的脾气,粗野的小东西。可是,又能拿她怎么办呢?眼前的这桩麻烦,明摆着,便是这些同学们之间的事情,自己反倒成了局外人。想管?孩子们的事儿,不好管。好吧,好吧,那就假装什么也没瞧见。坦荡荡,笃悠悠,他索性放眼远眺,漆黑大海上深锁蜃城的雪白迷雾。孩子们面前,他竭力表现得若无其事,此时此刻,他是这里唯一的一个没事人儿。
咦?要说,林文湛这位先生,装傻充愣的本事,当真是炉火纯青。唉,难能可贵,陈炜心想。他当场傻眼,没敢再说什么话。
戎蓉抚摸衣袖上的蝴蝶结,偷偷地瞟了丈夫一眼,心中十分不悦。她心想:怎么,林文湛?眼见我同人家打架,亲爱的,你就预备一边儿呆着?袖手旁观,看我的笑话?好呀,咱们走着瞧哟。这么样寻思,她也就不说话了。
到头来还是光标,真心实意地心疼哥们吉祥。他连忙走上前去,小心扶起他,神情凝重地望着他,他恨死这个“圣城”陷阱里的“海派小傻瓜”。吉祥晃荡“白大袍子”,慢慢吞吞爬起来,他还悠闲自在得很呢。他是心里美滋滋的,刚刚被“金鹿”出手相救,众哥们面前那多露脸。
缩在一旁的白袍少年,看到事态终于平息,他赶紧替大家伙儿圆场面。他捉住陈炜的衣袖,提防他再犯火爆性子,一边把这件“白大袍子”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向众人交待清楚。临了,他还补充说:“请冷静些吧。友谊可贵,团结就是力量。这‘袍子’呀,确实是‘毒舌小福儿’硬生生给他套上的。吉祥哥哥说,‘正好将计就计,出奇制胜嘛。’”闻听此言,大家方才舒了口气。
光标总算放心。他仔细想想,这个吉祥啊,再傻也傻不到哪里去了。加盟邪教犯罪组织,参与谋财害命,他总不至于的。于是,他假装关注吉祥的“新行头”,他那神情派头活像是个懂行的裁缝。
一场信任危机,终于迎刃而解,众人热情地围拢上来察看“新装备”,多多少少也为了安慰受委屈的吉祥。更别提陈炜,他有多起劲儿啦。他围着吉祥团团打转,唠叨个没完,净是好听的话。他恨不能也钻进白大袍子,好好体验,过把瘾呢。吉祥表现得满不在乎,十分大度。他手舞足蹈,向众人大献殷勤,热心展示“白大袍子”。乘人不备,他感激地偷偷看了她一眼,这一刻他吉祥可是“小人得志”哟。
第二十三章 蝶化庄生
玩笑过后,大家伙儿重新聚集到暖融融的篝火前,热烈讨论船长制定的行动方案。通红的火光温暖人心,逃生的渴望催人奋起,每个人都全神贯注,没有人注意到蜃城的使者小福儿,他已然静悄悄地“飘”向他们。吉祥的声音坚定有力,朝气蓬勃,穿透“海市蜃楼”白茫茫的迷雾,荡漾在漆黑苍穹下,他朗声说道:“我想,我们无论如何也要尝试,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振作起来倒海翻江,我们就这么干!”
“哦?!有意思。我想,恐怕你们什么也干不成。”柔声细语,恰似娓娓而谈,话里有话,隐约透出冷丝丝的杀气,迎面打断吉祥的讲话。
“小福儿?”吉祥小声惊叫,他望着突然现身的表弟,禁不住又惊又喜。他打定主意说服他,争取他的协助,他慌忙紧走几步迎上前去,牵起他的手动情地对他说:“表弟啊,你来的正好。我们要回家。我们要带领这儿所有的人,离开蜃城。我要领你回家。”他还一心想要感化他呢,毕竟是亲戚,血脉相连,骨肉情深。
表弟闻听此言,似乎不以为然。他微微仰起脸来,神态安详,目光犀利,他仿佛天真无邪。他认真审视表哥吉祥,分明不怀好意。良久,他柔声告诉他说:“亲爱的表哥,我已经回家了。回到圣城,回到心的家园,我的灵魂已经回家啦。”
“回家?你的灵魂已经出卖给了蜃城,你已经沦为犯罪团伙的工具和帮凶。我亲爱的表弟,请你,不要再知迷不悟。蝶化庄生,虚无缥缈,你心中的‘圣城’,根本就是荒诞不经的黑暗骗局,大海上白茫茫的圈套。小福儿,我的好兄弟,你在学校时候,学习的科学知识呢?坦率地说,我认为你应该具备甄别邪教的能力。您,睁大眼睛看一看,开动脑筋想一想,迷雾缭绕的‘宝珠大法’,它根本就是邪教嘛。”吉祥大声说道,他的这些话,同时也是讲给周围的“白大袍子”们听的。
“啊呀,吉祥你胆敢妖言惑众,妄想扰乱视听?”他大惊失色,扯开嗓门儿尖声叫唤,引得“白大袍子”纷纷围拢过来看热闹。他们有的迟疑观望,有的冷眼鄙视,还有的神情漠然依旧麻木不仁。他们彼此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越来越惶恐不安,一声声呢喃与叹息犹如寒蝉哀鸣,在月华笼罩的甲板上悄然蔓延。
吉祥诧异地望着他们,霎时觉得头晕目眩,飘浮的白雾呈现出狰狞嘴脸,他仿佛要被那些团团包围的白雾吞噬,悄无声息被埋葬。恍惚之间,他忽然想起那个飞天的怪诞梦境。那是一个蝴蝶梦吧?诗情画意,写意地还原了他和她的离别。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时,深情眷恋刻骨铭心。他的梦碎了,她的梦圆了,碧海青天,明月高悬,百合花漫天飞舞,那些梦中的嗜血毒蛇,蠕动,挣扎,纷纷挺身而起,彼此窃窃私语,恶意的狂笑如潮涌动,它们争先恐后尾随她飞升而去。他被抛弃在如水月光下,孤零零形单影只。自从他做了那个梦,心心念念牵挂,夜夜辗转反侧,他仍然不曾洞察梦中隐藏的真谛。
回忆梦境,一颗心跳得仿佛击鼓一般热烈,他忽然提高嗓门,向月光下伫立的“白大袍子”们直抒己见,他对他们说道:“蜃城?魔鬼之城。宝珠大法?一个信仰邪恶的犯罪组织。邪教,苦苦追逐穷奢极欲的梦幻泡影,而邪恶的信仰终将破碎。我这是以正视听。妖言惑众的,正是那些心怀叵测、谋财害命的罪犯。”说罢,他愤然脱下崭新的白大袍子,连同墨绿色的纱巾一起扔进篝火。
“哇啊?”人群之中响起一片惊呼,紧接着又是一阵“嗡嗡嗡”的私语。
“可怕啊,瞧他都干了什么呀?”
“一个没有信仰的混蛋。”
“大海上,迷失方向的人。哦,显灵吧,蜃城大天使?”
“蟾宫天使一定会来解救我们的,大天使啊大天使!”
“有罪,有罪,这个人有罪,不可饶恕。”有人目瞪口呆,连声哀叹,眼睁睁看着篝火中,被点燃的白大袍子,扭曲,粉碎,很快化作一团漆黑灰烬。鲜艳的火焰,生机勃勃。火光一如朝阳闪烁,映照着吉祥的面庞,他听见周围那些“叽叽喳喳”的惊叹声,斥骂声,讥笑声,私语声,它们越来越激烈,也越来越狂妄,却仿佛并非人言,其间夹杂他自己“嘭嘭嘭”的心跳声。
“你居然?吉祥,你亵渎圣教,必将受到惩罚。”一张嘴脸扭曲变形,惨白得吓人,几近变态,他几无人色。“走开!”光标毅然冲锋陷阵,一声怒吼,他用力推开小福儿。他站在吉祥身旁,激动地挥舞双手,向众人喊话,说:“大家请注意!这里该受惩罚的,是那些杀人凶手,以及那些蜃城的幕后元凶。”
“白大袍子”彼此相望,莫明惊诧,他们愈加惶恐不安。这时候,“白袍子”的少年,再也按捺不住,他勇敢地站到大家面前,他饱含深情对大家说道:“教友们,我是小桔。你们当中的许多人,都认识我的。我和你们一样修炼‘宝珠大法’。他们花言巧语哄骗人,说是登临海上圣城,就能获得永生,可是他们杀人,杀人!在‘青鸟’号上,大家都亲眼目睹,他们杀害了谭家兄弟,他们是无耻的凶手。宝珠大法,是用‘海市蜃楼’哄骗人的邪教,罗网,圈套,吃人陷阱。我要离开蜃城,远离邪教。我要回家。请大家相信我,我们赶快逃命吧。”话音刚落,他愤怒地扯下烟绿色的纱巾,把它扔进熊熊燃烧的篝火。绿色的“蝴蝶”,迎着海风飘扬,火焰中嚣张地扑腾几下,迅速毁灭。
火光之中,人群一阵骚动,惊恐万状的“白大袍子”纷纷向后退缩。气急败坏的小福儿使者,猛地向前跳跃,他扑上去恶狠狠揪住少年的衣襟,扬手就要打。陈炜见此情景,紧握消防斧子,立即站到少年身旁。身高马大的陈炜,白雾之中昂首挺胸,正气凛然。他怒目而视,惊得“白袍小福儿”当即僵住,他吓得一动不敢动。他那只高高举起,预备要打人的手,迅速蜷缩活像爪子,无奈地缓缓落下,顺势替少年理了理头发。随后,小福儿识相地退缩到一旁,不敢吭声儿。心有不甘哪,一双恶毒的黑亮眼睛,依旧死死盯住少年,他伺机反扑。
林先生心如明镜,他并不想理会这群疯狂的“白大袍子”。他明白,不能再浪费时间。于是,他高声向众人宣布,说:“诸位,请注意!‘黄金’号邮轮的船长,郑楠先生,他为大家准备了救生艇。请大家听从船长的命令,立刻到船尾集合,准备撤离。请大家务必抓紧时间。”
“怎么啦?这儿出了什么事,嗯?!”一声尖刻的高声喝斥,如雷的咆哮突然响起,那是蜃城的汪护法。他呀,带领一帮子忠实走狗,从白花花的迷雾深处,慌慌张张现身,他好似蜕变成精的绿色蝴蝶。
一看见汪护法,小福儿的心头顿时暖流涌动,他不由得悄悄舒展姿态。皎洁月光下,竭力伸直细长的脖子,微微抬起线条漂亮的下巴,他洋洋得意地斜眼瞧着表哥吉祥。好戏在后头,越来越精彩,不是吗?此时此地,他是蛮有把握,成竹在胸哩。
眼见坏蛋又来捣乱,陈炜不禁火冒三丈,他向前迈开大步,高声警告“绿袍子”,说:“你给我马上消失!这儿轮不着你这妖怪说话。我们要离开蜃城,还要向全世界,揭露邪教的丑恶嘴脸和凶残本性。怎么样你,‘蝴蝶’先生?跟我们走,然后投案自首?你是一个凶手。”
“小心点儿,臭小子。在圣城,不要乱讲话!”汪护法声嘶力竭,冲着陈炜激动地挥舞手臂,霎时间袍、袖飞舞,他活像翻飞扑腾、垂死挣扎的蝴蝶。这只烟绿色的“蝴蝶”,手脚利落,他乘人不备,从袖子里抽出匕首,迎风跃起,恶狠狠扑向陈炜。
正在千钧一发时候,一位身着白大袍子的中年妇人,急急忙忙从人群当中冲出来,她迎面拦住妄图行凶的汪护法。她指着他的鼻子,泣不成声地嚷道:“住手!赶快住手。老汪,汪老头子哟,你听听,人家孩子说的多在理啊?自从你迷上‘宝珠大法’,人就变样啦,干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醒醒,快醒醒吧,别再为蜃城卖命啦。咱们这就回家,回家好好过日子,啊?”
“臭婆娘!”恼羞成怒的汪护法,想也没有多想,就将手中的匕首,顺势猛刺向他的妻子。对于他而言,这招更像是习惯性动作,他只是做了自然而然的事情罢了。
“杀人啦——”月光映照下,人群又是一阵骚动。汪嫂仰面朝天瘫倒在地,她被一群女教徒团团围住,“啧啧”的哀叹声随之起伏荡漾。“汪嫂,汪嫂啊,可怜的人哪。”有人低声呼唤她。鲜血染红白大袍子,她拼死挣扎,使劲儿揪住白得雪亮的邪教袍子。大颗、大颗的眼泪,珍珠一般纷纷滚落。她抽泣着,小声哀求道:“姐妹们,帮帮我,帮我脱掉这白色的袍子……蜃城,邪教啊!”
陈炜几个义愤填膺,一步一步逼向月光下哆哆嗦嗦的“绿色蝴蝶”。汪护法惊慌失措,却还强打精神,穷凶极恶地尖声叫唤,“干、干什么?她是我家婆娘!一个被魔附体的妖怪婆子。我这是大义灭亲,大义灭亲哇。”
“住口!你这畜生。”陈炜厉声怒吼。
这一声怒吼,直吓得连连后退的“绿色蝴蝶”差一点现出原形,他险些被长及地面的袍子绊倒。略微定了定心神,他还来不及思考刚才干的事情。毕竟,老婆仅仅只是一件“永久到手的财物”。眼下,他更加着急,必须火速控制这里的局面。蜃城,是他至高无上的信仰,无以复加的权力和财富,他多年苦苦追逐的“尚未到手的猎物”。
他呀,重新更换一张慈善家的面孔,鼓足勇气,力争上游,精神抖擞的汪护法,低头整理烟绿色的袍子,毅然决然地重返战场。他冲着“白大袍子”们大声鼓惑,道:“亲爱的大法信徒,你们面临人生考验,考验!你们一定要放下最后的执著,抛开一切杂念。你们要放下生死,方才能够安度末世的劫难,荣登圆满境界,获得永生。蜃城的刑罚,惩罚背叛者,可是要剖腹取珠的!小桔,你听到了吗?大家都听到了吗?”困兽犹斗,他大力挥舞滴血的屠刀。一些沉迷不醒的“白大袍子”,在他的煽动和胁迫下,重新席地而坐。他们仰望明月,舞动双臂,重新开始练功。
星火摇曳,夜色咄咄逼人。汪护法微笑了,他的笑容意味深长。他语气和蔼地感叹道:“看见了吧?宝珠大法,魅力无穷。大海上的圣城,至高无上。”
“哼。”林先生连连点头,满脸钦佩之状,他不禁冲着“绿色蝴蝶”轻声哀叹:“佩服,佩服哇。果然了不得,‘贵教’能把人修成畜生啊。”
“你?!”汪护法眼露凶光,刀锋一般寒光闪闪。他的脸孔愤怒得扭曲,他的下巴上,一小撮花白的山羊胡子,可笑地向上翘起。
“不论你们如何花言巧语,精心包装,都掩盖不了邪教杀人害命,谋财掠权的险恶用心。”光标紧接林先生的话茬儿,高声怒斥。
望着那些昏昏沉沉、痴迷不悟的“白大袍子”,吉祥毅然喝问:“你们,一个个的为了求解脱,求永生,人不要做了,要做永生不死的害人畜生?不惜修成寡廉鲜耻的所谓‘人之精英’?”他猛然回身,怒不可扼,手指汪护法继续逼问:“就像他?恭喜啊恭喜,各位若再不回头,果然就要变成恶魔啦,永生永世活在蜃城的精神地狱,万劫不复。”
“汪嫂啊!”忽然响起女人们的失声痛哭。汪嫂睁大怨恨的眼睛,死去了。人们扶住她的遗体,小心翼翼让她平躺在甲板上,有人轻轻替她梳理花白的头发。白发苍苍的老年女教徒,失神呆望汪嫂,禁不住低声哽咽,她呢喃述说:“奔赴圣城,蜕变蝴蝶。蝴蝶梦?梦蝴蝶?汪嫂啊,你睁大眼睛,好好看一看,海上蜃城的真面目吧。”
汪护法冷酷而又煞白的面孔,皮肉在微微颤抖,脑海深处思绪翻腾。他两眼发直,死死盯住结发妻子的遗体,他似乎噩梦方醒,魂灵失落在海角天涯无力唤回。曾经朝夕相伴的一幕幕回忆,温馨而又美好,此刻竟然爪牙一般锋利,疯狂撕碎他的良心。他是痛心疾首,几乎麻木,冷若冰霜,他索性下定决心,就此放弃良知,免得日后自责。他那张僵硬如尸的脸上,两行污秽的泪水,悄然滑落。
他刚刚亲手杀死了结发妻子,同时杀死的还有他自己的良心。深陷此情此境,他挣扎不能,无力抗拒,无以解脱,他只恨不能够回头。人生太过匆忙,悲喜掠过心头时候,他的心已然僵死,不再感动。他茫茫然呆立,失魂落魄,宛若一具行尸走肉,任凭墨绿色的纱巾,深陷迷雾幽灵一般狂乱飘飞,他那颗冰冷的心随之狂舞。一瞬间,他恍若复活,在他躯壳里复活的,分明是一条禽兽不如的丑恶魂灵。
盘脚打坐的“白大袍子”,先后停止练功。他们如梦初醒,迷茫的眼中有了些许光彩,那是泪光在闪烁。白发苍苍的老年女教徒领头儿,无数象征邪教信仰的烟绿色纱巾,被人们扔进篝火,它们化作狰狞的黑影子,迅速扭曲、变形,彻底毁灭。紧握斧子,陈炜怒视火光映照下“蝶化庄生的蛀虫”,在他的眼中,熊熊燃烧的篝火倒影,仿佛就要射向凶手,火焰必将吞没黑暗。汪护法手中带血的匕首,“咣”一声落到地上。他那张冷汗淋漓的嘴脸,惊恐异常,他活像一个落水者。
身不由己,他慢吞吞地瘫软,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他的目光变得呆滞,他呆望“白大袍子”们簇拥的老伴儿遗体,哆嗦成了一团。小福儿见状,慌忙凑近他,他对他柔声耳语几句。他一把抱住他,生拉硬拽,总算扶起护法大人。“绿色蝴蝶”浑身战栗,蠕动嘴巴,却连一个字也没有说出口。临了,他颤巍巍地连连摆手,示意撤退,指挥一帮子“袍子”灰溜溜地逃跑了。
急得吉祥直跺脚,望着这伙人仓惶逃窜的背影,他大声呼喊:“小福儿,表弟啊,跟哥哥回家!”突然,一阵低沉的蛙鸣般的吼声,在漆黑一团的海天轰然震响,金灿灿的“黄金”号被震得微微颤抖。恐怖的吼声,余音缭绕,久久回荡。吉祥和光标面面相觑,惊愕,惶恐,茫茫然不知所措,他们异口同声道:“大天使在歌唱?!”
第二十四章 蜃城晚餐
凶恶的低吼声,断断续续,隐约回荡,莫名的恐惧往往引人遐想,让人禁不住胆颤心惊,同时也激发好奇心。人们探头探脑张望,不晓得那是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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