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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金堂 by 尼罗-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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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财,而且一定会比他现在得出的这个数目还要大许多,物价是一天一涨,等到汽车开回来,谁知道市场又会是什么样子了。
他找了一张纸,用笔在上面乱画了数字,旁人看不懂,他自己心里却是明白。如此笔算一番,他想若不能在这一场赚下千万,自己就不是桂如雪!
财是发定了,可是,找谁代替自己去跑这一趟长途呢?
这一趟可算不得苦差事,从仰光哪怕带回几盒西药呢,在重庆也能卖个天价出来。只是略微奔波了一些,这得找个腿脚勤快、头脑伶俐的。
他想到了温孝存。
温孝存这人很有意思,他在经济上并不比桂如雪穷,身份上也并不比桂如雪低。可总像是比桂如雪矮了四分之一头似的。桂如雪一个电话打过去,他立刻就上山来了。
桂如雪把自己的计划对他讲了。而他微笑着听完之后,便出言道:“桂二,你很厉害啊!这种替政府花钱的好事,能够得上一次就很不容易了。不想半年没到,你又能揽回一桩。兄弟佩服!”
桂如雪近来在各方面都不大如意,见了温孝存,心里倒是还痛快点:“这样的机会难得之极,赚一笔是一笔吧!我手下最得力的那个伙计,前天去成都了,老温,你给我跑一趟,我送你两辆卡车的货——都是三吨卡车,你乐意带什么就带什么,我不管。”
温孝存笑得更和善了。平白无故,可以往重庆运来两卡车的货——桂如雪发大财,他跟着捡点小便宜也是好的。
桂温二人已然谈妥条件,至于深入的细节内容,温孝存是个行家,所以桂如雪也无须继续饶舌。放下了这件心事,桂如雪开始张罗着留温孝存吃午饭。
在午饭期间,这两位在美好前景的刺激下,忍不住就开了一瓶白兰地,提前庆祝这笔从天而降的财喜。
结果,就喝出事情了。
要说桂如雪,那是真喜欢温孝存!喝醉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掀了桌子,然后把温孝存按在地上痛打了一顿。温孝存又惊又怒,以为他有潜在的精神病发作,连滚带爬的便想要跑。哪晓得桂如雪吃饱喝足,吗啡也正在血液中随着酒精燃烧,生理状态竟是堪称顶峰。只见他扑过去搂住温孝存往地上一压,口中含糊的说道:“老温,你是好朋友——”揪着衣领把温孝存扯到墙角:“咱们两个合作,我六你四——”双手捧着温孝存的脑袋往墙上撞:“钱永远不成问题……”
温孝存早就知道桂如雪爱动手,先前还以为他是脾气暴躁,如今看来,竟是精神上有大问题。他连挣了几挣,同时大喊来人。外面佣人早听见里面的动静了,可是桂如雪不下令,他们哪个敢不要命的走进来?所以这温孝存,一顿午饭险些就此吃进鬼门关。
而施暴者桂如雪还在酒气熏天的抒发自己对温孝存的好感:“好朋友……”给了温孝存一个耳光:“你够意思……”
温孝存晓得现在这个桂如雪力大无穷,自己不能蛮干,所以连续忍了几个耳光之后,他瞅准时机,忽然发力,竟成功的从桂如雪的怀中挣扎了出来。然后也不多说,一头冲出房门,一溜烟的便逃走了。
桂如雪在醒酒之后,得知自己在三小时前,把挚友温孝存给打跑了。
他后悔不迭,却并未反思自己这行为失控的原因。趁着天色尚早,他决定亲自下山,前去温孝存处赔礼道歉。
温孝存住在城内的一座二层小楼内,各方面的条件,相对于他的资产来讲,都是马马虎虎。他本人也似乎是不大讲究这个,有的住就行。见桂如雪来了,他沉着脸下楼接待:“桂二,这么晚了,你来做什么?”
桂如雪开门见山道:“老温,今天中午对不住了。我醉的人事不知,结果就冒犯了你。我向你道歉,你不要往心里去,好不好?”
温孝存苦笑了一下:“我看你也是人事不知!亏得我跑得快,否则让你给打死了,那怎么算?”
桂如雪知道温孝存不会随便同自己翻脸的,一来是有交情摆在那儿,二来自己这些年虽然用了他,可也没少给他好处。温孝存唯利是图,不看人的面子,还要看钱的面子呢。
“老温,来,你坐下。你听我说,我大概中午是打针打出问题了,所以搞得脑子有些乱。平时我是这样的么?”
温孝存果然坐下了,仿佛是无可奈何:“你不是一直在吃红丸吗?怎么又开始打起针来了?”
桂如雪一笑:“还是打针的效果更好一些。”
“我不管你是吃吗啡还是打吗啡,但你不能这样无缘无故的发疯!桂二,我们认识久了,什么话都好说,你把我打了,我并不计较;可你要是打了别人……”
桂如雪不乐意听这些话,所以当即摆摆手:“是是是,这些道理我都知道。我只问你,我打你打的重不重?要不要去医院?”
温孝存听了这个问题,很烦恼的一摇头:“那倒不必。”
虽然温孝存满腹怨气,可在三天之后,他还是启程,坐飞机往昆明去了。
桂如雪特地起了个大早前来送他,眼见着飞机起飞后,他才坐上汽车,转而出城回家。
汽车最终自然是停在山脚。他乘着滑竿,在几名听差的簇拥下向山上走去。此刻正是上午十点多钟,云开雾散,那阳光煌煌的照在人的脸上身上,颇有几分融融暖意。他垂了头,闭着眼睛睡意朦胧,同时担心着自己会被轿夫掀进山涧里去。
正是一路安静前行之时,忽然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的传入耳中。抬头望去,只见前方山口处忽然冲出一匹高头大马,上面一个军装壮汉,一手拉了缰绳,一手挥着鞭子,冲锋陷阵似的催马而来。而他这单人匹马的刚转过来,后面紧随着又跑来三匹枣红大马,马上三人中,有两人同这前锋是一样的军人服色,另外一个被簇拥在中间的青年,打扮却是特别:他那下身穿着浅黄的帆布裤子,脚上套了一双锃亮的马靴;上身是一件黑色的短夹克,也没系扣子,正露出里面的雪白衬衫同腰间的棕色皮带。许是跑的急了,这一行马队迎面见了滑竿,猝不及防的猛一勒马,那青年的坐骑长嘶着尥了个蹶子,就把他头上一顶猎帽给颠了下来,清清楚楚的显出了他的面目。
这几位骤一出现,桂如雪的那队步兵自然是被吓了一大跳,桂如雪本人则更是惊讶的说不出话来。此刻那打前锋的军装汉子旁若无人的跳下马,把那顶猎帽捡起来递给马上青年:“陵少爷,颠着了吧?”
金世陵接了帽子,却不急着戴上,只一手挽了缰绳,直勾勾的望着桂如雪,声音清越的说道:“是你呀?”
桂如雪盯着他,见他那脸上的确是蜕去了许多稚气,然而一开口,还是带着点孩子口吻,就笑道:“是我啊。世陵,我们好久不见了,你好吗?”
金世陵横了他一眼:“我好不好,与你何干?”
桂如雪听他出言不善,觉得很亲切:“与我自然无干,我也不过是随口问问罢了。”
金世陵哼了一声,一抖缰绳,领着身后几名大汉策马而走。而桂如雪回头看了他一眼之后,也不多说,继续前进。
金世陵在路上偶遇桂如雪之后,并没有胸中澎湃。他只是按照原定计划,在山中信马由缰的散了散心,然后便返回了赵公馆。
赵将军正在书房内读金刚经,他幼年读私塾之时,先生讲的是“读书百遍,其义自现”,这句话如今被赵将军应用在了学佛上。他天天读经,声音悠扬,比一般和尚念的还动听,若问这经文的意思,却是一概不知。
见金世陵笑嘻嘻的走进来了,赵将军暂时抛弃佛陀,随手把经书扔出老远:“大清早上的,跑到哪里去了?”
金世陵直接就奔了他的大腿去,一歪身坐下了,他双手搂着赵将军的脖子:“随便走走,看看风景。”
赵将军虽然肺部枪伤尚未痊愈,事业上又受了绝大打击,然而他那人前人后各搞一套的生活方式并没有改变。当着外界,他依旧保持着老气横秋的精神面貌;可房门一关,他又生龙活虎起来。此刻金世陵这一坐一搂,不知就触到了他哪根神经。只见他忽然一手抱住金世陵的腰,另一只手不由分说的就去解他的腰带,腰带解开了,又将内裤外裤一股脑儿的退到了大腿处。金世陵似乎是吃了一惊,然而也没有挣扎抗拒,只轻微的“哼”了一声,然后便低下头,在赵将军的脸上亲吻了一下。
赵将军不是滥情的人,他喜欢男子,可这几年身边也就只有一个金世陵。从情感上来讲,这是好事;从情欲上来讲,金世陵可是有点要吃不消——他对着赵将军,除非是用了春药,否则永远不能自觉动情。赵将军看起来绝不比他亲爸爸年轻,而他虽然是性欲的化身,胡闹的无所不为,但基本的品味还是有的。
书房直通着卧室,赵将军把金世陵扒光了,拦腰抱着扔到了床上。金世陵在心里叹了口气,闭上眼睛,想象身上这人是……是谁呢?
默数他那有限的几位男性床伴,温孝存是可以的,不过比不上桂如雪。他想如果自己十七岁那年遇到的是这位赵将军而非桂二的话,大概从此见了同性就要绕路而行了。
桂如雪真是会玩,连玩男人都玩的这么漂亮。
一时事毕,赵将军筋疲力尽的倒在床上:“世陵,我怕我要死在你的身上。”
金世陵爬进他的怀里:“你可别死。”
“怎么?”
“我舍不得你。”
“为什么舍不得我?”
金世陵想了想,很认真的答道:“你要是死了,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咱们两个不能分开。”
他在这番逻辑不通而又稚拙朴素的谎话中,透露出了极深的相依为命思想。这让赵将军深感温暖与温馨。同时又以为金世陵对自己的感情,乃是爱情与亲情的合体,应该是分外厚重强烈的。
赵将军被金世陵,第无数次的哄住了。
这父子两个在床上一直缠绵到了中午,才各自起来重新穿戴了,下楼去餐厅吃午饭。不想刚刚端起饭碗,忽然有听差进来送了两封信,一封是给赵将军的,一封是给金世陵的。
赵将军感到非常奇怪,因为他已经足有十来年没有收过私人信件了。好奇心抵消了他的食欲,可惜放下筷子一看信封,他立时就皱起了眉头。
寄信人,乃是他的独生儿子赵勉——|乳名叫做英童。
撕开封口,他从中倒出一张折的整整齐齐的信纸。打开看时,正是他那儿子的笔迹。在信上,这位赵公子小心翼翼的提出:因近来云南传出了战事流言,所以想暂时来重庆住上两天。一旦云南形势明朗了,他立刻就走,绝不烦扰父亲大人。
赵将军把这封信从头到尾的读了几遍,认为这顿午饭可以省下了——他心里堵的慌。
他因为不爱女人,所以不爱自己的太太;因为不爱自己的太太,所以厌屋及乌,对这个儿子也冷淡起来。照说天下的男子,似乎是没有因为对妻子不满,就连带着痛恨儿子的,但赵将军就是这么个怪物——他是真腻歪自己的儿子!
不过话说回来,腻歪归腻歪,万一云南真开了仗,他也没有眼看着儿子遭罪的道理。推开饭碗,他微微的叹了口气。
金世陵的那封信,乃是来自他那香港的二哥,隔着信封,可以摸到其中厚厚一叠的内容。他并不急着读信,他二哥的大作,绝不适合饭前阅读。
吃了半碗饭,他发现了赵将军的异常,便问道:“爸爸,你怎么了?谁来的信?”
赵将军把信往桌子上一拍:“英童来的信——他说他想来重庆住一阵子。”
金世陵听了这话,便望着赵将军,半晌不言语。
赵将军不明就里:“你看什么?”
金世陵又低下头,端起饭碗继续吃饭:“亲儿子来了,你不高兴吗?”
赵将军听出内容来了,忍不住一笑:“你这点小心眼儿啊……他是我的儿子,你就不是我的儿子了?没有他来了,我就特别高兴的道理嘛!”
“儿子和儿子可不一样。”
赵将军见状,便起身走到他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孩子,别闹小脾气。他不过是暂住而已,呆不了多久。”
金世陵重重的哼了一声:“那我就等着瞧啦!”
赵将军笑道:“好,好,你瞧吧!”
金世陵回房之后,恢复了心平气和的状态。
其实他一直都是很平静的。在前线跑了一年,他已经不大会大惊小怪了。不过太镇定的人,瞧着内有乾坤,就难得能讨人喜爱。
撕开信封,他开始从头去读金世流的长信。
金世流在雪白的、四周印有绿色枝蔓花纹的信纸上,用紫色墨水书写出了一行行酸气冲天的做作语句,导致金世陵必须像一名淘金工人一样,在无数废话之中筛选出中心内容。今天这封信,金世流花了五千字来叙述他一天的生活;又花了一万字,讲述了这样一件事情:他在浅水湾遇见了杜文仲——夫妇。
没错,的确是夫妇。
在本信最后的八千字里,金世陵得知杜文仲在离开金家之后,因想在政府部门当公务员而不可得,只好退而求其次的进入一家五金行内做小职员。抗战爆发后,杜文仲随着那家五金行一路撤到香港,随即就同五金行老板的女儿结了婚。
今天这两封来信的内容,全部都让金世陵不痛快!
前者倒也罢了,后者中提到的杜文仲,则勾起了他的伤心——他当年同杜文仲那么要好,结果金家一败,这位文仲表哥竟就此没了!
没就没了吧,趋利避害,也是人之常情。可是……可是这没良心的居然还同个五金行老板的女儿结了婚!五金行家的小姐,能是什么高级货色?
金世陵把十几张信纸草草的叠起来塞进信封,口中咬牙自语道:“狗奴才,吃我家的,喝我家的,到头来却是跑的比谁都快!我看以后你有什么面目来见我!”
第 38 章
金世陵坐在院内的木制长椅上,一边在嘴里嚼着巧克力糖,一边仰头望天。
重庆的雾季已然趋近结束,随着气温的升高,天空开始长久的一碧如洗起来,太阳煌煌的挂在头顶,金光万丈,刺的他眯起了眼睛。
这不是好现象。
晴朗的天气,非常适宜日军飞机对重庆进行轰炸。
短暂的安宁结束了。
一只黄毛黑嘴的小狗蹲在他面前,因见他又将一块巧克力送入口中,便挤眉弄眼的哼唧起来,希图得一点残余进嘴。不过它不晓得这巧克力糖乃是香港皇家糖果公司出品,在这战时的重庆,那真是珍贵异常,无论如何也进不到它这狗嘴里的。
金世陵坐的厌倦了,起身走到院大门旁的门房处,问里面的听差:“外面挂球了吗?”
听差站起来,毕恭毕敬的答道:“没挂呢,这个时候没来,大概今天都不能来了。”
原来战时重庆,各地人口聚集区的高处都会立起一根木竿,一旦有日军飞机来袭,就会挂起红球以示警报。赵家现在基本就是门前冷落车马稀,门房里的听差无所事事,主要的任务就改为每隔一小时走出大门,踮着脚望向远方的木竿,一旦挂球,便飞跑进楼去通报。
金世陵双手插进裤兜,在院门口来回走了几趟,最终下定决心似的下令道:“让人备马,趁着今天没有轰炸,我得出去遛两圈!”
听差答应而去,不一会儿,便有两名勤务兵牵着三匹马走过来。金世陵挑了匹菊花青,翻身上马一抖缰绳,那马便打了个响鼻,颠着四个大蹄子小跑出去了。
因这几天日军进行疲劳轰炸,导致金世陵不得不长久的滞留在防空洞内,他是被憋的狠了,所以一旦到了山路上,便快马加鞭的疾驰起来,一口气便跑出去五六里地。正是得意痛快之时,忽然殿后的一名勤务兵惊声高叫起来:“陵少爷,挂球了!”
金世陵立刻回头望去,只见远远的木竿之上,不知何时升起一只红球,这说明日军的飞机已然逼近重庆郊区了!
他有点慌神:“附近有没有防空洞?我们马上找地方躲一躲!”
勤务兵转头四顾,忽然用鞭子一指前方:“陵少爷,沿着这条路往前左拐有一片公馆,公馆下面都会有私家防空洞的,我们去借地方躲一躲吧!”
金世陵深以为然,刚要答言,却听另一名勤务兵“哎呀”了一声:“又挂了一只了!”
这回可不是闹着玩的了,三人都吓的魂飞魄散,挥鞭策马向前一路狂奔,左拐之后,果然见到一幢白楼,门口有名听差,还在探头探脑的向外望。金世陵见了,翻身下马跑过去:“劳驾,我们一时无处可躲,借贵府的防空洞避一避好吗?”
那听差听是这桩事,当即答应下来:“快往里进吧,往楼边的小铁门那儿跑!我们家的洞子宽敞的很,你先生尽管去。”
金世陵匆匆谢过,带着两名勤务兵拔腿向前跑去。此时空中警报声大作,那听差终于结束了望风工作,也转身随着这三名来客狂奔到了防空洞口。只见这防空洞铁门陷于地下,高不过一米多,上方与地面齐平;三人开门弯腰进去,向下又走过几十级台阶,因两旁墙壁上有电灯照明,所以一路走下,毫不为难。走尽台阶,便是一小片平地,就如一般公寓的前厅一样,不但墙壁刷的雪白,而且靠墙还摆了一溜长沙发。而长沙发对面的墙上开了一扇房门,显然门后还别有洞天。
金世陵在这小方厅内站了,气喘吁吁的对着那听差笑道:“多谢多谢。贵府的防空洞果然是好得很。”
那听差答道:“你先生坐着歇歇吧。这防空洞是我家二爷设计建造的,不是吹牛,这歌乐山中的公馆里,洞子中安换气系统的人家很多,可是我们这儿的这套设备,重庆市面上就绝见不到。”
金世陵抽了抽鼻子,发现空气中的确没有那种潮湿发霉的气息,刚要出言附和两句,忽然对面的那扇房门被人从里推开了,一个人无声无息的走了出来:“世陵贤弟,欢迎。”
金世陵瞪大眼睛惊道:“你?”
桂如雪靠着门框,忽然笑了一下:“在外面一时找不到地方躲轰炸了?这真是巧啊!”
金世陵只震惊了那么一瞬,随即就又恢复了镇定:“是啊,巧死了!”
桂如雪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我这里有点真正的咖啡,世陵贤弟来喝一点吧!”
金世陵犹豫了片刻,迈步随他进门而去。
从桂二公馆防空洞的布局来看,桂如雪这人如果不去经商,或许也可能成为一名很像样的建筑师。洞内的布置处处都是合理完美的,而据主人说来,这防空洞唯一的缺点就是地势有问题,不是很适宜排水。不过因上下水系统已然很完善,所以洞内似乎也无水可排。
桂如雪将防空洞分成了若干房间,其中各有职能。此刻他将金世陵引入了一间起居室之内,这室内灯光明亮,家具也是一应俱全。沙发前的茶几上,又摆了一套瓷杯同一只咖啡壶。显然桂如雪在这防空洞内,生活的还颇为写意。
桂如雪先让金世陵坐了,然后倒了一杯咖啡推到他面前,自己也在旁边坐了下来:“现在真是什么都能对付,连咖啡都有代用品了。”
金世陵端起杯子嗅了嗅:“那代用品到底是什么东西制的?喝起来还真有点像咖啡。”
桂如雪思索了一番:“好像是一种什么植物的种子——我也不是很清楚。”
金世陵放下杯子转向他:“你看起来脸色不大好,生病了?”
桂如雪望着那杯咖啡:“多谢关心,我的身体……倒是没有什么问题。”
金世陵点点头:“那我相信!所谓好人不长寿,祸害活千年么!”
桂如雪抬手抓住了他的手:“世陵,你现在,还打算杀我吗?”
金世陵用力把手抽了出来:“能杀就杀,尽力而为——你看我干什么?我开玩笑的!”
桂如雪充耳不闻似的凝视着金世陵,呼吸渐渐的急促起来:“世陵……这么久不见了,让我抱一抱好不好。”
金世陵把脸扭开,同时又向一旁挪了挪:“桂二,你算了吧!我当年是傻,可也没有一直傻到底的道理。”
桂如雪自觉着有些心跳加速。他对金世陵的确是有欲望的,不过这欲望似乎来的过于汹涌了,简直让他的行为濒临失控。
他先前不这样,都是吗啡做的祟。可他心里明明白白的知道这一点,却是无能为力。
“世陵……”他恍惚起来:“我是真喜欢你……只是这话……不好对人说……”
金世陵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盯着桂如雪——他发现,同他记忆中的那个形象相比,这人已经发生了大变化。
他十七岁那年所遇到的桂如雪,乃是个动人而又带着点神秘性的漂亮青年。而如今那个桂如雪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眼前剩下的只是一具衰弱而病态的躯体,并且躯体内附着个最阴险恶毒的灵魂。
金世陵忽然觉得很好笑,自己就被这么个家伙白玩了四年,然后又被害得家破人亡。不是自己傻,傻也没有那么傻——自己是鬼迷心窍了!
桂如雪见金世陵若有所思的望着自己,半晌都是一言不发,便站起来走近一步,抬手想要去搂他的腰:“世陵……”
金世陵向后退了一步,忽然笑了一声:“我又没有拿枪逼着你,你说这些情话干什么?”
他这个反应显然是出乎了桂如雪的意料:“世陵……我并非是要用这种话来取悦你。”
金世陵歪着脑袋望了他,神情是一种没心没肺的俏皮:“你以为你这种话,能够取悦我吗?”
桂如雪沉默下来,直盯着金世陵。而金世陵似乎是满不在乎,向后靠了一张桌子的边沿,向桂如雪针锋相对的回看过去。
桂如雪觉着有点心乱。
他的心是任性的,而身体更是挣脱了心的控制。心思方起,身体已然提前动作起来。上前一步,他猛然将金世陵拦腰抱起扔到了桌子上。
金世陵猝不及防,惊叫一声挣扎着坐起来想要跳下地去,可是桂如雪紧贴着桌子站定了,又将他的身子扳过来面对了自己:“世陵……”
金世陵咬牙运足了力气,冲着他的胸口就是一脚。
这一脚踢的力道十足,桂如雪一声没吭,咕咚一声就坐在了地面上,随即他一手按住了胸口,皱着眉头站了起来。
只要是打足了吗啡,他就不畏惧任何痛楚。
此时金世陵已经跳下桌子,见桂如雪挨了这样重的窝心脚,表现的却是若无其事,就暗暗的有些慌张,脸上却不显露出来:“桂兄,你现在还是放尊重些为好。就算是个表子,也有从良的时候。何况我并没有承认我是个表子,对不对?”
桂如雪揉了揉胸前的痛处,然后微笑起来:“世陵,宝贝,好,好,你不是表子,我是。我是表子还不成吗?过来,让我抱抱。”说到这里他又向金世陵逼近:“你恨我干什么?我对你不好?哦,对了,我打伤过你……可是世陵,你要知道,我纵是对你不好了,那也是为了你好!”
金世陵听到这里,忽然觉着桂如雪有点不对劲儿,言谈举止之间,都隐隐透着点疯狂的意味,好像精神随时都会崩溃一般。
他紧张戒备起来。而桂如雪目光炯炯的向他伸出一只手:“来,世陵,其实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你过来,我抱着你,你杀了我,剐了我吧!”
金世陵脑筋一转,忽然展颜而笑,抬起一只手放在桂如雪手中:“桂二,我说我不会杀你,你信不信?”
桂如雪微笑起来,然而笑的又悲哀又疲惫:“我不信。”
金世陵用指尖在桂如雪的掌心轻轻划了一下:“你不信,我信!我愿你长命百岁,不得善终!”
桂如雪松松的握住了他的手:“这样狠毒?不,你做不出来,你不是这样的人。”
金世陵把目光射向斜前方,做冥思状:“是么?或许你说的对,我不是那样的人。可我是什么样的人呢?我不知道,你知道么?”
桂如雪很笃定的点点头:“我是旁观者,我当然知道!”
金世陵听到“旁观者”三字,若有所感的一笑:“你若是旁观者,那我这些年唱的,就是独角戏了。”
桂如雪渐渐握紧了金世陵的手,而后趁其不备,将他用力拽到了自己怀里:“那我们就再合作一次吧!”
在性事上,金世陵永远受着桂如雪的压迫。
桂如雪说他是个尤物,碰那儿都能发情。其实这评价是很有局限性的——真正能让他随时发情的,其实也就只有桂如雪一个。
他被桂如雪按在了沙发中,头脑发热,身体发软。而桂如雪一手托住他的后脑,用力吻住了他的嘴唇;另一只手灵活的解开了他的裤子,随即探入他的双腿之间摩娑揉搓起来。
金世陵自动的张开双腿,其实他很喜欢这种被人摆弄操纵的感觉,暂时在放浪蹂躏中居于弱小,也是件有趣的事情。
起居室内没有床,桂如雪只好将金世陵抱到了桌子上,然后将他的双腿分开搭在了自己的肩上。
缓缓顶入的时候,他发现金世陵的身体显然是一直被使用着的。
那使用者的身份不得而知,而桂如雪开动脑筋,一瞬间就想到了金世陵的那位干爹赵将军。
他提了一口气,将金世陵的大腿紧紧的按在了自己身前,然后用力一顶!
被性器尽根插入的刺激让金世陵惊叫了一声,双手胡乱抓住桌沿,他全身心的没顶于不安和兴奋之中了。
事毕之后,金世陵动作麻利的整理好了周身衣饰,然后懒洋洋的坐在沙发上,觉得神清气爽,心满意足。端着杯温咖啡,他一边喝一边问道:“你如今都在做些什么生意?”
桂如雪累的眼前发黑:“重庆缺什么,我就买卖什么!”
金世陵瞥了他一眼:“吹牛!重庆缺少高射炮,你也做军火买卖吗?”
桂如雪无力同他抬杠,所以只笑了笑:“当然不能。轻工业品罢了。”
金世陵想了想,忽然问道:“那个温九呢?记得我刚搬来歌乐山时,仿佛是远远见过他一面。”
“他还是老样子,和我差不多。”
“你们是好朋友?”
“算是吧!”
“钱季琛和陆选仁跟着汪兆铭去了上海,桂如冰那个混蛋现在没那么得意了吧?”
桂如雪看了他一眼:“你动不了他。我知道你的干爹是赵将军,可是赵将军的名号不过是张空头支票罢了。”
金世陵没有回答。他知道赵将军的确是张空头支票,可是帐户还在;况且他也没打算在赵将军这一棵树上吊死。桂如冰、桂如雪这两个人,他一个也舍不得杀——死亡永远是最简单的惩罚,简单到了一了百了的程度,简直让人感到无趣之极!
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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