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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花悟 (上) (汗...这个是第三个版本,而且是最接近he的)-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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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声铮铮猛响,隐有风雷之声。赵构冷笑道:「及其怫郁慷慨,又亦隐隐轰轰,风雨亭亭,纷披灿烂,戈矛纵横!已从正声转到乱声,你还想听下去吗?』
陆商阳深知秦夕照的性子,一咬牙推门而去。他的背影消失之际,琴音骤然断绝,秦夕照整个人已倒了下去。
赵构眼望他倒下,没有动,脸上神色复杂难言。
陆商阳发疯一样越墙出了王府,耳边琴声仍然雷鸣似地在响。他想自己大概马上就要疯了,眼前只有两样东西在晃动。一样就是那双血淋淋的手,一样就是那双空洞的眼睛。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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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冲到一个酒铺,要了酒,拼命喝,拼命喝。眼前还是一片血红,无法睁开眼来。
琴声有如雷鸣,仿佛还在耳边轰轰作响。那双手,那双已被鲜血浸透的手!十指连心,锥心刺骨,那是怎样一种痛法?
为什么,为什么要为我牺牲到如此地步?值吗,你觉得值吗?
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你还在笑,你居然还在笑,你真觉得值吗?我胆小,我懦弱,我陆商阳枉被人称为大侠,看你在我眼前为我受罪,我却无法救你!
提起一缸酒,往口中倒,却发现已空。往身後一丢,又去提另一缸,却没有听到碎裂的声音。愕然回首,身後竟是一个想都想不到的人接住了酒缸。
韩铁凝。
韩铁凝微笑著,笑得很温暖:「怎么了?陆商阳也有这种时候?』他放下酒缸,在陆商阳面前坐下,「即使是身处千军万马之中,你也是安之若素,指挥若定,从未看过你这副模样。』
陆商阳苦笑,声音有些嘶哑:「如果你看到了刚才那一幕,如果你是我,你也会想来喝醉的。』
韩铁凝道:「我知道,你是从康王府上出来的。我真不该告诉你秦夕照在康王那里。』
陆商阳嘿了一声,道:「你却又为何要夜探康王府?』
韩铁凝正色道:「康王有异动,加紧厉兵秣马,调查之後,我竞发现,主持此事之人便是秦夕照。』
陆商阳昏昏沉沉的头脑清醒了些。只要能够转移开注意力,不去想刚才的事,什么都是好的。「这九王爷重用了他?』
韩铁疑点头,神色有些沉重。「是。是真的重用。这秦夕照太精明,也太狠,康王用他是对的。康王想做的事,无非是谋朝篡位,秦夕照再为虎作伥,总有一天会自取灭亡。皇上太过信任康王,我等向他进谏,告之康王所作所为,皇上却完全听不进去。』e s' K&@ E+K i e ?
他摇头苦笑,「唉,皇上跟康王甚是亲厚,对他很是倚重,就算他真想篡位,没有确凿的证据,也是扳不倒他的。』
又望向陆商阳,「我是跟著你来的,你胆子真大,康王府中藏龙卧虎,高手如云,康王本身更是一流高手,你竟然能全身而退,不简单。』
一句话说得陆商阳心痛如绞,强自宁定心神,道:「全身而退?你太抬举我了。我已与康王交过手,此人武功之高,可谓惊世骇俗。想不到一介王爷,竟练了一身邪气甚重的武功,真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韩铁凝惊讶地看他:「你跟他交过手?』
陆商阳的笑容像是在哭:「韩兄,你身为高官,虽然处事光明磊落,不对犯人动刑,但也免不了看到别人审案用刑,是吗?』
韩铁凝脸色一黯,点了点头。
陆商阳的声音嘶哑得连他自己都听不出来了:「如果一个人的十指,本来被琴弦深勒入关节,以重物挂坠多时,第二天,又要他用这双手,弹完一曲广陵散,会是什么感受?』
韩铁凝猛地看向他:「真有此事?』嘿了一声,道,「那个想出来的人,倒是个雅人。』想了一想道:「如果把一个人的指骨捏碎,然後再用力击打这碎了的指骨,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嘿!好,广陵散!气势磅构,大开大合,那不等於用一个大铁锤不停地重击碎掉的指骨吗?』
他忽地一怔,望向陆商阳,「难道说……刚才便是……」
陆商阳笑得比哭还难看:「否则,我现在就没法坐在你面前了。』
韩铁凝变了脸色:「你就一个人走了?』
陆商阳摇头苦笑:「我一刻不走,他就一刻弹下去,你要我看到他指骨尽碎么?』他按住眼睛,「我现在眼前只有他的手在晃,全是血,把琴弦染得红透了,连琴身都染红了……我活著一天,就不会忘这一刻。』
韩铁凝打了个寒噤。「为什么?』
陆商阳的精力似已完全耗尽。「为什么?那康王要他杀我,他却激康王放我。康王说,你弹一曲广陵敌,便放人。』
韩铁凝沉吟道:「弹完?那他的手还保得住?』
陆商阳缓缓摇头:「没有。康王叫他住手,说算他赢了。』
韩铁凝点头道:「看来康王对他很重视,不然以这王爷阴狠冶酷的个性,必然把他折磨到死。』
他抬头看著陆商阳,「不如你先到我府中,此次康王是势在必行,不可不防,我们可以一起商量。』犹豫了一下,道,「你,是否真的很在意这个人?』
陆商阳道:「不错。』
韩铁凝道:「他若想功名利禄,我也一样可以保他出将入相。这人本是人才,只要对朝廷社稷有利,又有何不可?何必非要去投靠那些狼子野心的人?』
陆商阳眼光一黯,微微摇了摇头:「他不会要的。他要的是自己能力搏出来的东西,即使这条路是用无数人的尸体堆出来的。秦夕照是自愿投靠康王的,这两个人属於同一类人,足智多谋,心狠手辣,正好互相利用。秦夕照救我,既是不忍见我落於康王之手,也是在报我知遇之恩,相交之情。下次出了王府,他就不会手下容情了,我一样要死在他手上。我是绝不会对他抱有幻想的。』
第八章
夜已深。夜凉如水。
秦夕照自梦中惊醒,窗外轻风,残月,柳枝,静得像天地之间只剩他一人。远处,湖水轻漾,当真是吹皱一池流云。几片花瓣飘入水中,轻轻旋转,如舞蹈般顺流飘下。
「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秦夕照把头埋在双膝上,口里模糊地低吟。
不能忘,还是不能忘。天上?人间?我离开了卧龙寨,离开了陆商阳,也遗弃了我曾经拥有的那份温情,以及心底曾有过的宁静与和平。
自己过的究竟是什么日子?地狱吧。自己选择的地狱。摊开双手,灼热燃烧般的痛。如果能够抛弃自己的野心和欲望,不离开陆商阳投至赵构手下,又无可奈何地要去杀他,那么,是不是会好一些。
或许会,但,自己不会满足的。血液里的叛逆与不安分,对权力的渴望。野心,欲望,这些都不是那份温情所能消除的。既然已失去了,更没有什么可以控制自己的心了。
所以……早已没有选择。失去时,才会知道後悔,才会知道最想要的是什么。然而,如果得到了呢?得到了最想要的,又会去想其次想要的,得到了其次想要的,又会去要比较想要的。人,是最贪心的动物。
从踏进王府的那一刻,就注定了没有回头路。
秦夕照拿起枕边的水龙吟,眼中又出现了那种奇怪的神情。碧绿箫身把他的脸色映成一种既美丽又诡异的青碧色。他的眼睛仿佛也被这青碧色染上一种妖异的光彩。似恐惧,似期待,也似绝望。
秦夕照再次把头埋入膝间,低声的、痛楚的呜咽压抑地响了起来。
赵构站在窗外,默默地注视著他。
那咬了牙死不认输的倔强,那让自己都佩服的张扬,都不见了。所有的伪装都已褪去,眼前只是个无助的孩子。
再怎么机智绝伦,才华横溢甚至手狠心辣,他也毕竟是个人,就像自己也是个人一样。一向认为自己够狠,但,终於还是心软了,没有逼他弹完那一曲广陵散。秦夕照,外表再怎么老辣,你还是孤独的,寂寞的,无助的。
寂静,可怕的寂静。把人都要逼疯的静。秦夕照拿起玉箫,吹了起来。
箫,恐怕是最凄凉的乐器吧。他吹奏起来,悠远沉郁,当真如瘦月挂空,白露冷冷,又如深秋薄霜,寒冬飘雪。箫声一转,却如鲛入夜泣,宛转哀戚,吹到後来,箫声越转凄凉,竟似幽冥森森,群鬼夜哭,赵构听得不由得发出一声低低叹息。
秦夕照立时惊觉,箫声顿止,沉声道:「谁?』
没有听到动静,他又不便走动,也无法查看。秦夕照皱起眉头,渐渐又舒展开来,脸上现出了一个有些邪气的笑容。
秦夕照坐在湖边,手指捻著一朵花,脸上沉思的表情有些孩子气,深深蹙起的眉又带著些许阴狠。
「你在想什么?」
赵构走了过来。秦夕照站起身,笑道:「王爷来得真巧,我正打算去找你呢。」
赵构把他上下打量,见他气色不错,道:「你的伤怎么样了?」
秦夕照心中已把赵构的祖宗十八代咒了个遍,脸上却笑道:「托王爷的福,只是还有那么一点点痛而已。』
赵构笑道:「你若尽心为我办事,我折腾你干嘛?谁叫你一心要维护那个陆商呢?」
秦夕照板起了脸,道:「王爷能不能说点别的?』
赵构点点头,道:「好,那我再问你一次,你为什么要放陆商阳?如果你真的下不了手,我绝不勉强你,我可以另外派人杀他,你就不要再管这档子事,我要用你的地方还多著呢。』
「王府高手如云,我若在那时拦他,胜之不武。他是英雄,我不愿让他糊里糊涂死在这里。要较高下,在战场上一决高低!』
赵构道:「你真决定亲自动手?』
「是。」
赵构缓缓点头:「如果你能平了卧龙寨,杀了陆商阳,你要什么,本王全给你。』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王爷有无打算做这种事?』
赵构笑道:「你明知道我不会的。你这等尤物,我怎么舍得杀?我绝不会动你一根毫毛,最多不过金屋藏娇罢了。』
秦夕照脸色都变了,怒道:「请王爷再莫说这等话!』
赵构见他急了,一笑道:「若你平不了他卧龙寨,你又打算如何对本王交待呢?」
秦夕照哼了一声,道:「如果卧龙寨还留下了一个活口,秦夕照就拿自己的头来给王爷谢罪。王爷可否要我立下军令状?』
赵构凝视著他的眼睛,道:「已经不必要了。我知道,你再不可能回头了。」他一拂袖,回身道:「我已奏明皇上,封你为将军。我对你承诺,只要你把这件事办好,回来我就封你为侯。我知道你出身不堪,你放心,不管是谁知道你的身世,有—个,我可以杀—个,有—百个,我就杀—百个。只要你对我不生二心,我可以保你一世富贵。其实,你要的也并非富贵,亦非权势,只是种感觉罢了。
只是有件事你不懂,高处不胜寒。夕照,你骨子里还是个江湖人,你完全不适合做官。等你到了某个阶段,说不定你还会怀念江湖的自由自在。一入官场,便很难抽身,再乾净的人也会变质。夕照,你在这方面还很乾净,』
赵构摘下一朵花,抛入水中,「就像这朵花。原本生在枝上,饮仙风玉露,一旦硬生生地从它所生的枝头上拔下,落入浊水中,就不再复当日之美。我不想弄脏你。今天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警告你,你现在抽身,还来得及。』
秦夕照望著他,脸上慢慢浮现一个笑容。很美,却近於讽刺。
「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肤若冰雪,绰约如处子,不食五谷,吸风饮露,乘云气,御飞龙,而游乎四海之外。』他仰头大笑起来,「王爷,你把我说得太完美了。秦夕照是如何挣扎到今天的,唯有自己知道。』
他又笑道:「多谢王爷提醒,不过在下已经中毒太深了,就算知道是个泥淖,也打算一脚踩进去了。』
赵构嘿了一声:「若是本王大事能成,我封你个王爷便是。』他忽又轻薄地道,「只可惜你不是女儿身,否则我当了皇帝,一定立你为皇后。』
秦夕照这一气非同小可,抽身便走。赵构忙道:「你明知道我开玩笑的,干嘛生这么大气?』
秦夕照无可奈何地回过头,道:「王爷,在下已再三说过,这种玩笑,不开也罢。若再有下次,休怪我翻脸无情。』
赵构笑了笑,笑得有些阴冷。「你也不要忘了我叮嘱你的话。不要让我失望。』他的声音忽然变得像冰一样冷,「否则,你将生不如死!你已背叛了我两次,绝不要再有第三次。我的容忍,是有限度的,即使是你,秦夕照。』
一路上,秦夕照可谓感慨万千。世事难料,自己虽然同样是在到卧龙寨的路上,却是物是人非。自己有没有变不得而知,至少,身畔没有陆商阳。没有这个一同谈笑风生,并肩而行的人了。
他还不懂得赵构所言的「高处不胜寒』,他倒觉得这种感觉很好,但他已经开始理解为什么赵构说官场会使人变质,毕竟人总是人,哪有不喜欢阿谀奉承和谄媚的。自己也一样的不能免俗。这,毕竟是自己曾经不顾一切追求的东西。
秦夕照迷迷茫茫地望著远处。不知道是不是做错了,真的不知道。反正已经走出来了,既不能回头,也不想回头。
赵构的温柔只是假像,他已经深深体会了赵构的狠。这样一个人,不会对自己例外。如果世界上有一种人爱美人更爱江山,那么赵构就是这种人。
他也不著急,一路上大张旗鼓地缓缓而行,一方面是保存实力,以免兵士过於疲倦,一方面,我也是在等你。
见过这一面後,就只能在战场上一决生死了。
一个晚上,扎营之後,秦夕照在灯下看书。一个人影映到了帐上。秦夕照放下书,微微笑了。
陆商阳,你终於还是来了。
「既然来了,就进来吧。』
陆商阳走进来。他的容颜很憔悴,憔悴得让秦夕照都有些不敢认。「跟我走吧,不要再胡闹了。』
秦夕照端坐著,没有动。「你来之前,就已经知道不可能了。因为,你已看见前行的军队了。』
陆商阳眼中是深邃的痛苦:「名利权势,於你真的是那么重要?』
「是。』
「为什么?』
秦夕照沉默了一下,道:「也许因为人都骂我是表子的儿子,也许因为我从小便被人看不起。不过,现在我开始认为,或许,我本来就是这种人。陆商阳,不必再对我抱幻想了。也不必为上次的事抱歉,我弹一曲以酬知音,又不是第一次,见了血,也表示诚意嘛。你是英雄,我不愿意你莫名其妙死在赵构手上。我宁愿你死在我手上。』
陆商阳眼中的痛苦越来越烈。「为什么?为什么你会这样?』
秦夕照这次沉默得更久。他眼中的雾气更浓。「自从离开京城以来,一路上,每天晚上,我都在想,如果我可以放弃我的追逐,忘记了心中的仇恨,是不是就会快乐。简单的快乐。』
他抬起眼睛看陆商阳,眼中氤氲浓得化都化不开。「现在,已经不可能了。』
陆商阳看著他,感到自己的心仿佛要碎成粉末。「为什么?』
秦夕照笑了,笑得恍恍惚惚的。「今天你为什么一直在问我为什么?你明明知道为什么。你是陆商阳,我是秦夕照。我们是两个不同的人,不管怎么样,也无法去走同样的路,所以……我们不该相逢的。』
陆商阳涩然摇头:「我不明白。』
秦夕照唇角,还是那如在梦中的笑意。「我为什么不能杀你?康王把此作为我投靠他的考验,我不想杀,却不能不杀。何况……』
他的声音更低,几不可闻。「对一个杀手而言,有了感情,大概便死期将至……十年苦训,都是要我们一生勿用情,勿动情……我却……』
「不管怎么样,我们也不能让你带兵去杀人。』韩铁凝的声音响了起来。他已走进了房门。「你明知道是错事,你还要做?!』
秦夕照笑得有些空洞,有些茫然。「韩大人?你为官日久,你难道不明白,对与错,本来便是一句话?你也曾跟我一样,你也定然做过不少违心之事。所以……我现在不管做什么,你都没有干预的权利。』
韩铁凝道:「不错,我一日在官场上,便一日不能随心所欲。陆商阳是我师弟,他人品如何我一清二楚,我绝不能眼睁睁看著商阳死,我宁肯辞官,拼死也要搏一搏。』
秦夕照微晒道:「韩大人本来是忧国忧民的,如今为救陆商阳,却也什么都不顾了。』
韩铁凝道:「我一直以为,尽忠於国就行了,如今我才发现,皇上只是康王的傀儡。我无能为力了。』
秦夕照淡淡一笑,道:「你发现得不算太迟。』眼神缥缈地望著黑夜的虚空,不知道神游到哪里去了。
陆商阳苦笑,迟?迟吗?自己同样世家出身,本来也可以跟韩铁凝走同样的路,出将入相,报效国家。自己却自在惯了,好在江湖游荡,只求随心所欲,最後,却也逃不了这个结局。
韩铁凝向陆商阳使了个眼色。陆商阳心知今日前来已经是没有结果的了,他听出了秦夕照声音里的绝望和倦怠。可是,自己虽知即使带走他,也无济於事,韩铁凝却并不理解这一点。他定要试一试。
陆商阳叹道:「秦夕照,那我们只有战场上一争生死了。我真不愿变成这样,可是从我初见你开始,便有预感。或许你说的是对的,道不同,不相为谋。我领你一次情,今日放过你。』
秦夕照微笑道:「看在一场朋友的份上,我提醒你,此次你必定有败无胜。』
陆商阳道:「我还是那句话,有些事,明知不可为,也必行之。就算此次会死,我也无憾。』
秦夕照笑道:「那也是各得其所,倒也不是坏事。』
见陆商阳拖了还想动手的韩铁凝离去,秦夕照缓缓向里屋走去。杜眠风、薛惊雷等人已与陆商阳相韩铁凝斗在一起。
他知道他们的武功,陆商阳和韩铁凝虽然能全身而退,但也讨不了便宜去。赵构也料到路上会有争斗,故派了几位高手一路随行。
秦夕照疲倦地在床上躺下。突然觉得好累,累到四肢百骸都不想动弹的地步。他闭上眼睛,真希望能就此睡去,永不醒来。
第二天睁开眼睛时,他发现,一夜无梦。他微笑,原来,自己已经没有梦了。
黄沙无际,肃杀苍凉。
残阳如血,朔风如刀。
这边塞苦寒之地,与京城的软红轻翠相比,简直是两个世界。
薜惊雷走上,拱手道:「秦将军,已经攻上山腰,但那里布有阵势,机关厉害,是硬攻,还是?』
秦夕照仍然一身青衫,他想可能确实像赵构说的,自己骨子里还是个江湖人,要他马上学会官场里那一套做派,恐怕比那晚弹完一曲广陵散还难。
他拔出佩剑,这柄剑是临行前赵构所赠,乃大内所藏宝剑,名为承影。乃上古神兵利器,锋锐无比。
此剑太过名贵,秦夕照本不愿收,但想自己与陆商阳武功本有差距,再在兵器上输於他就不划算了,於是便接了下来。想起赵构一边打哈哈一边说「宝剑赠英雄』的话,他心想总有一天会在赵构的胸口上捅个窟窿眼,方能消心头之恨。
「我要的人捉来了吗?』秦夕照好整以暇地把剑还入鞘中。他不急,没有什么可急的,急的应该是陆商阳。
「已经照将军吩咐,安排好了。』
秦夕照唇边露出一丝阴冷的笑容,笑得薛惊雷心中打了个突。秦夕照每次露出这种笑容时,总会让他不寒而栗。
这跟对著赵构的感觉无异。这个将军太年轻,生得又太过俊美,赵构对他又可说是破格提拔,委以重任,他与杜眠风等几人自幼跟随赵构,心中难免不会有想法。
只是这卧龙寨上关卡道道,易守难攻,秦夕照指挥若定,不过数日,大半开卡均已攻下。看秦夕照确实深谙兵法,薛惊雷倒也慢慢心平。但山腰上的阵势著实厉害,他心里也存了个念头,要看这个书生般的青年将军如何把它攻下。R#d g…s2~;R!C
秦夕照上了马,与薜惊雷并肩而行。他笑道:「你心中一定好奇,我会如何攻下这最後一关?』
薛惊雷料不到他竟会直截了当说出自己心事,面上一红,道:「末将确有此意,将军休怪。』
秦夕照摇头笑道:「为什么要怪?这地方本来就不好攻。我在上面住了那么些时日,难道还不知道?若要简单的法子,拿人去堆不就行了,你卧龙寨再固若金汤,也不过小小一个山寨,又不是什么一夫当关万夫莫敌的天险,千军万马冲上去,你抵挡得住吗?大宋要什么都没有,要人可是一抓一把,直接上不就是了。』
薛惊雷心中暗惊,这人好毒的心肠。虽然他说的办法确实是最简单也最有效的法子,但也未免太不把人命当一回事了。
秦夕照斜睨他一眼,道:「怎么?嫌太狠么?我跟你们不一样,我没那么多婆婆妈妈的戒条。只要能达到目的,手段倒是其次的。不过,说说而已,这次不一样,我要亲手攻破卧龙寨,正大光明地破它。』最後几个字他拖得特别慢,听得薜惊雷心中冒上一股寒气。
薛惊雷道:「从刚才我们突袭,抓了他一大批卧龙寨的人,里面就安静得出奇,不再有动静,也不知道怎么才能把人诱得出来。』
秦夕照嗤地一笑:「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只要我现身,陆商阳自己就会乖乖地出来了。』
他睨著薛惊雷,「你不信?好,我马上证明给你看。』
他催马上前,扬声叫道:「陆商阳,我已到了,你还不出来?』
阵後出现了陆商阳的身影。相隔甚远,秦夕照看不清他的表情,却看到他身边有个身形苗条的女子,心知是云烟霏,朗声道:「陆商阳,你一个人死也罢了,还要把你的红颜知己也拖著一起死,你也真不够意思。』
云烟霏大怒,喝道:「你这小人,陆商阳赏识你才华,邀你入寨,如今你却恩将仇报!你当真是卑鄙小人!怕你从进寨起,便存了这份心思吧!』
秦夕照也不生气,笑道:「你说是,那便是吧,我不跟快死的人争执。只是说到此,若我在进寨时便有此心,那这卧龙寨还会留到如今?你云宫主怕也早是黄泉路上的人了。』
云烟霏涨红了脸,无话可说。陆商阳沉声道:「秦夕照,你这样做,已经违了武林道义,我既未叛乱,又未谋反,你为何苦苦相逼?』
秦夕照笑道:「老实说,官场上的事我也不想理会,他们说你叛乱,你就是叛乱,我管的只是铲平卧龙寨,取你人头。我要做的,只是斩草除根,望永无後患!」
陆商阳喝道:「你逆天行事,必会天怒人怨,自取灭亡!」
秦夕照冷笑道:「是吗?我倒想看看,这世间究竟有无天理公道?就算有,我也要把你这天理公道,一笔抹煞!』铮地一声,长剑出鞘,划出一道月华般的冷光,陆商阳一惊,只见他右手握住剑柄,却只见剑柄,不见剑身。
此时正是黎明黑白交际的一刹那,在暗黑的山石上,投下一抹飘忽的剑影。陆商阳失声道:「承影!』
秦夕照笑道:「不错,有影无形,与你七星龙渊齐名的上古名剑。承影是为你而出鞘的,陆商阳。杀你,已经成了我生命的一个组成部分了,杀不了你,我食不知味,夜不能寐!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黑夜黎明交界之际,陆商阳能够看到他剑身隐隐有月华闪动,灿然生辉。光芒闪得他头脑中有些发晕,那天晚上,琴声铮铮和著刺目的鲜血,难道都只是自己的一个梦境吗?
如果是,为什么那双空空洞洞的眼睛和那双鲜血淋漓的手无时无刻不在自己眼前晃动?如果不是,面前那个满身杀气,笑容中有嗜血戾气的青衣男子,为什么用剑指住自己?
秦夕照收了剑,笑道:「不肯出来与我比试吗?好,云烟霏,你寒伶宫的机关名动天下,今天我就要亲自来破你的阵法。』
云烟霏见到今天的阵势,已知今天可能是有死无生,但秦夕照若要凭己力攻破自己竭尽全力所布置的阵法,也是绝不可能的。
秦夕照看穿了她的心思,道:「不信?好,咱们就试试,一个时辰内,我定会破了你精心设计的阵势。』
转头喝道:「薛惊雷!』
薜惊雷应了声「是』,挥挥手,一队兵士带了一批人过来。陆商阳大惊,原来竟是一批他卧龙寨的弟兄,大约有百余人,必是刚才对方突袭时抓的。
秦夕照笑道:「你也不必懊恼,反正今天你们都要死。抓这些小兵小卒,百余个也不是难事,我一个人要上你卧龙寨,也不是难事,难的是如何让军队长驱直入。』
陆商阳大怒,正要开口,忽然发现那些人目光呆滞,行动迟缓,随即明白秦夕照已用控制人神智的药物让他们迷了心神。云烟霏恨恨道:「实在可恨!把好好的人变成这样!』
她女子心细,定晴细看,那些人个个身上湿淋淋的,但仿佛又不是被水弄湿了,心下奇怪,瞪大了眼睛再看,觉得颜色泛黄,且又黏又稠,顿觉不妙。机关阵法是她亲手设计,她比谁都清楚它们的弱点,已隐隐约约想到了秦夕照的计划,顿时脸上变色。
她对陆商阳道:「你细看看,那些人手里都抱著些什么?太远了,我看不清楚。』
秦夕照却已笑道:「不用看了,我告诉你吧,是火药。他们身上浇的,是油。火药爆炸,再加上他们自己,足够把你的机关阵法给炸毁。如果这百余个人还不够毁完你的机关,没关系,人我有的是,我一批一批地往里面送,直到这些人的血肉,给我铺好一条上你卧龙寨的大路。』脸色一沉,喝道:「把这批人全部送进去!」
薛惊雷命兵士将人驱将进去,只见那些人抱著火药,如傀儡般走进阵内。陆商阳低声间云烟霏:「会被炸毁吗?』
云烟霏点头道:「短时间内仓促布就的机关,都是临时的装置,能有多牢靠?百余人的血肉之躯,连同威力强大的火药,足够了。好狠的秦夕照,居然想得出这种主意,还要卧龙寨的兄弟去陪葬!』
陆商阳又痛又悔,道:「我明知道他人已到了,就应该注意些的,这些兄弟的命,又是送在了我手中!』他怒视秦夕照道,「我只恨我为什么看错了人,生生把一条豺狼弄进自家屋里来!』
秦夕照从鼻子里笑了一声,道:「如果这是恭维,我就收了。不过你不久便会知,豺狼比我,不过是小猫。你又对我了解多少?不过自以为是罢了。』
他喝道:「点火!』随即勒马退後十丈,脸上挂著个冰冶的笑容。
薛惊雷挥了挥手,一队兵士将手中的火把尽数掷入阵中,随即迅速退後。
轰隆隆一阵巨响,犹如雷鸣,接连不断,一直响了半柱香的时分。所用的都是威力极强的火药,真可炸平半座山,不要说一个阵了。
黄沙飞扬,灰尘漫天。秦夕照闭上了眼睛,耳边隆隆作响,别的什么都听不到。想必那夜陆商阳听自己弹广陵散时,本来就气势如虹的音乐在他耳中听来,更是如同雷鸣吧?
若不是自己的手还在隐隐作痛,若非那张琴还在帐中,他真的要怀疑那夜的锥心刺骨只是一场梦。即使不是一场梦吧,也已恍如隔世了。
救了你,却要来毁了你。我们两人,究竟在做些什么?我们纠纠缠缠了多久?从那夜在月光下,视线相接的那一瞬开始,就已注定了我们要相互纠缠。
爱恨情仇,人生也不过就这四个字罢了,而你我却仿佛一定要把这四个字演绎到淋漓尽致的地步。
可是,再怎么样的纠缠,也终究会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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