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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花悟 (上) (汗...这个是第三个版本,而且是最接近he的)-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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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构道:「还有一个要求,斩草除根!』
秦夕照笑道:「我本来就没有留活口的打算。王爷看我难道是有妇人之仁的人?」
赵构端起酒杯,正要说话,忽然眼神一变,目光如电般向岸上一扫。秦夕照左右一顾,除了晓风残月,没看到有别的动静。「王爷?』
赵构笑了笑,收回目光,举杯道:「没什么,来来,喝酒。』他又笑道,「可否为我再吹奏一曲?』
秦夕照无法推辞,便举箫就唇,吹了一曲。箫声动人,吹的却不再是席上所吹的曲子。
赵构凝视他,眼中也出现了一种很奇怪的神情。
秦夕照酒量本不深,赵构的酒又甚烈,喝了几杯,已有几分酒意。他走回房中,关上房门,一回身顿时呆住。
陆商阳竟坐在他房内,凝望著桌上那张古琴。
秦夕照这一惊非同小可,道:「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回身打开门看看左右没有动静,方才舒了一口气,走至陆商阳身边,道:「你真是不要命了!』
陆商阳瞪著他,道:「不要命的是你!你究竟是到这里来做什么的?师兄说在王府看到你,我还不信,今天进来一看竟然是真的!』
秦夕照眨眨眼,笑道:「我身无长物,这是在凭自己的本事生活啊。』
陆商阳气得无话可说,半晌道:「你跟这康王究竟是什么关系?看你们倒是很谈得来啊。』
秦夕照淡淡笑道:「哪比得上你夫妇俩琴瑟和谐,夫唱妇随?陆大侠不是才新婚么,敢情就这般放得下,丢下你新婚妻子来到京城,所为何事啊?』
陆商阳心中一沉,又回想起离别云烟霏的情景。云烟霏虽一字也未多言,但她眼中的失望与心碎却是一览无遗。可是听了韩铁凝传书,说秦夕照已投至了康王府,陆商阳却无论如何也平静不下来。
对於康王,陆商阳也略知二一,心道就算你想要功名,至少也让我确定你的安全,我才能放心回卧龙寨。於是也只有装作对烟霏悲伤的眼神视而不见,只能暗暗在心里说:如果我确定他没事,我就回来,再也不离开。
秦夕照见他沉默,倒也笑不出来了。他自己本来心事重重,更恨自己见了陆商阳竟然还是又惊又喜,难以自禁。一时间两人就僵在那里,都有满腹的话想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半日,陆商阳方闷闷地开了口:「我早来了,却见你跟那康王在湖上喝酒吹箫,只有傻坐在这里等你。』
一言未了,却见秦夕照脸上骤然变色。陆商阳奇道:「怎么?我是看到这张琴才知道你住这厢房的……有何不妥?』
秦夕照已忆起方才赵构在湖上的神色,看样子他早已发现了陆商阳,却隐忍不言,自然是要放长线钓大鱼了。忙道,「你先走,这里不安全,明日我出府来找你。」
陆商阳皱了眉道:「你真要留在这里?』
秦夕照急道:「明日再说吧!』心中焦急,这康王府藏龙卧虎,高手如云,等到赵构来了,那想走也走不了了。
陆商阳拗不过他,便道:「那好,明日寒烟阁见,不见不散。』
秦夕照走出房门,一直望著他背影消失。听到兵器撞击与脚步声越来越近,他回转头来,赵构带著几名侍卫,出现在面前。赵构依然一身白衣,却没了刚才的温文飘逸,满脸的阴狠酷厉。
「好,很好!秦夕照,我倒看你今天如何对本王交待!』喝道,「来人,把他拿下!」
秦夕照嘴唇一动,似欲言语,终於忍了下去,任由侍卫给他戴上手铐,没有反抗。
月光虽美,映照在赵构脸上却是铁青的颜色。他冷冷道:「你手上的铁铐内有铁刺,若你想运力挣扎的话,那是自讨苦吃!』
秦夕照静静道:「我若要挣扎,就不会任由王爷手手下拿下!我不逃,是因我心中无愧!』
赵构怒极反笑:「好,好一副伶牙俐齿!你为何不杀了陆商阳?』
秦夕照道:「我见识过他的武功,我尚逊他一筹。』
「托辞!』赵构冷笑,「你们相差也无几,你只需阻得他一阻,侍卫来到,他还长得了翅膀去?你心里当真对这陆商阳另眼相看?』
秦夕照咬住嘴唇,咬得很重。「我无话可说,王爷若是不信,要杀便杀。』一转脸不再看赵构,嘴唇上留下一道红印,煞足迷人。
赵构心中一动,不怒反笑道:「好,我也不杀你,只罚你。你受我三道刑罚,若你不运内力支撑得住,本王就信你并未和陆商阳勾结,不追究你私放陆商阳之罪!』
秦夕照咬牙道:「请王爷解开我的手铐,再给我一把金针。』
赵构一摆头,示意替他解开手铐。
秦夕照拿起金针,右手运劲,金针飞出,尽刺入周身大|穴。他忍痛笑道:「请王爷赐教!」
赵构绕着他走了一圈,突然出手,伸手卸掉了他双手臂骨。秦夕照不料他突然出手,一阵剧痛,「啊」地脱口而呼。
赵构喝道:「来人!』两个侍从应声走上。赵构冷冷地道:「把他的手臂反扭到後面,把他按跪在地上!」
两个侍从立即出手,一个把他双手反扭到背後,一人按住他的肩头运力往下压去。秦夕照只觉眼前一黑,顿时冷汗淋漓。那手臂脱臼还可忍受,但哪里禁得住左右扭动?
他内力无法运转,抗不住肩头压力,左膝一软,已单膝跪下。手臂的痛立刻弥漫到四肢百骸,真如百骨欲碎般。他痛得想挣扎,但双臂被反扭,肩膀被紧紧按住,哪里动弹得了,只头猛力後仰,嘴唇立即破咬出了血来。
此时他头颈往後仰,下颔和颈部的线条饱满柔和,因用力绷直而拉成一个极优美的弧度。
细密汗珠布满後颈,在微光下闪闪发亮,嘴唇上血一滴滴流下来,落在玉般的
脖颈上,当真是鲜艳夺目。赵构虽在狂怒之下,仍不由得心中一荡,这届辱的姿势於他身上出现,却是凄艳之极,令自己有想蹂躏他的冲动!
第七章
赵构走到他面前,伸手托起他的脸,感到触手冰凉,几乎不像活人的肌肤。他喝道:「睁开眼来!」
秦夕照睁开眼睛,赵构的身影却是隐隐约约的,已痛得眼前发花。赵构看他嘴唇发白,鲜血却红得如珊瑚,如玛瑙,真是红的越红,白的越白。那双眼睛看他时,已有点恍恍惚惚的样子。
「你挣扎什么?要不是你金针刺|穴,早就按不住你了!你这是心甘情愿受罚吗?」
秦夕照胸口一阵浊气涌上,从齿缝中一字字道:「那请王爷放开我,秦夕照不再挣扎便是!」
赵构眼中闪过一丝无法形容的表情,一挥手,按他肩头的侍卫松了手。秦夕照果然不再挣扎,只是牙齿死命咬住嘴唇,仿佛要把嘴唇咬碎似的。赵构看他手指甲深陷入肉里,血丝慢慢渗出,心里也不由得赞赏。秦夕照内力被封,已与常人无异。常人手臂被拧,必然头颈猛力後仰想挣脱以减轻疼痛,他却咬牙硬撑,逼自己丝毫不动弹。
赵构缓缓颔首,道:「你是练武之人,这般疼痛,也该忍得吧。来人,去冰窖把那冰砖拿来。』
还没等他把炮制秦夕照的东西拿来,秦夕照都已感觉死去活来了好几次。眼前一阵黑一阵亮,身体已不由自住地发抖,只是死命咬住嘴唇,逼住那无法忍受的想大叫出声的念头。
突然觉得冰凉的东西贴在了自己双膝之下,赵构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似远又似近:「小心了!」
一瞬间,仿佛有千万根针钻入自己膝盖和腿骨之中,而且是冰一样的针!秦夕照再也忍耐不住,一声惨呼!
勉力睁开眼睛,只见膝下是一块长形的冰砖,不知是在什么模子之中凝成,上面竟有无数根细长的冰刺!而这无数冰刺,竟已深入自己膝盖与小腿皮肉之中!只是那冰砖并非纯净透明,却是淡淡蓝色,颜色极美。
赵构看出他的想法,慢慢地道:「那是用盐水凝成的冰。一旦冰慢慢溶化,盐水便进入伤口,就像千万条蚂蚁在爬,那种滋味,可不好受。
奇怪为什么没有见血吗?不要著急,会有的。因为冰很冷,所以血流得很慢,一点,一滴,慢慢地流出来,流到冰刺里,渗到冰砖中。很美,真的很美,我也迫不及待想欣赏一下你的这种美。』
是的,血一点一滴地自皮肤破处渗出。体温溶化了冰,冰化成了盐水。盐水浸入无数细小的伤口,那痛楚,实在远胜万剑攒心。鲜艳的血,丝丝流入冰刺之中,一丝,两丝,三丝,越来越多。
在淡蓝的晶莹的冰中,红得犹如少女唇上的一抹嫣红,犹如丹顶鹤头顶上一抹鲜红,犹如最灼热的阳光的一抹艳红。触目惊心的艳丽,也是无以伦比的绝美。
面前的一切似乎都已逐渐远去,一切都看不清,也听不清。昏昏沉沉中,一只手扳起了他的脸,一个熟悉的声音带著笑道:「我看你还能忍到几时?』
也许此时晕去是最好的,至少可以暂时忘却那根本无法承受的剧痛。可是这种昏迷也马上被打扰了,一桶凉水泼下来,硬生生地淋醒了他。
赵构捏住他下巴,硬生生地把一碗参汤灌入他口中。他很清楚什么是人所能承受的极限,如果再不管不顾地折磨下去,会活活地要了他的命。
不多时,秦夕照又晕了过去,赵构又命人把他泼醒,再灌给他参汤,用这种近於惨绝人寰的方法维持他一时的清醒,让他多受一刻的苦。
冰已被体温溶化不少,冰刺的数目虽然减少了些,但盐水浸入伤口的疼痛却是越来越无法忍受。冰冷的痛楚,却使膝盖以下的皮肤仿佛要燃烧起来,秦夕照真想把自己的一双腿砍下来!手臂脱臼被反拧住的疼痛,相比起来已经不算什么了!
赵构又捏开他嘴给他强灌参汤,秦夕照一口向他喷去,一字字低声道:「王爷是否……想把王府上所有的人参……都用在我身上?那可是暴殄天物了。』
赵构又惊又怒,拭净了脸,道:「好!好个秦夕照!你竟然还说得出话来?』他怒气上涌,忽然看到秦夕照腰带中插著那支水龙吟,计上心来,喝道:「替我把他房中那张琴取来!再在他前面挖一个坑,生一堆火!』
秦夕照说了那句话,已是直抽冷气,无法再说。一听此言一怔,勉强抬头望著赵构。
赵构托起他的下巴,逼他正视自己,冷笑道:「你不是不肯为我抚琴?你肯为之抚琴的人,就是那个陆商阳?我乃天皇贵胄的九王爷,你却更在意一个江湖草莽?』
秦夕照痛得连头脑都有些麻木了,竟冷笑著丢出了一句:「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好,好,好!』赵构怒极,却是笑著点头。他伸手接过那张琴,笑道:「这确实是张上好的古琴。你精於音律,自然也该知道什么样的琴是好琴。如此沉重的木质,如此坚韧的琴弦……』
他转头喝道,「将这两根断弦勒紧在他十指关节上,在中空的琴身中慢慢加金块,今天我倒要看看,你们俩的情义值几斤金子!』
秦夕照头脑中轰地一声。赵构看他失神,心中更怒,一伸手嚓嚓两下替他接上臂骨。他大怒之下,出手极重,秦夕照只痛得浑身发颤,一边的手下已把断弦缠在他十指关节上。面前地上已燃起一个火光熊熊的火堆,若是掉入,不止琴,人都会被烧焦。
「只要你手一松,这琴就落入火堆中!看看这堆金砖,你认为,你这只抚琴的手,能够把它们全部拿手住不放?你若嫌不够,我可以一直加,把我王府所有的金砖加上都不妨!』
金砖越加越多,秦夕照内力无法运转,本来就虚弱不堪,哪里经得住如此折腾。
十指连心,那琴弦陷入十指关节中,越陷越深,早已血肉模糊。若金砖再加下去,必然会深入骨髓,那自己这双手就是废了。琴弦极韧又极锋利,最终连手指都会被尽数削落。
只是下面就是火坑,如何能让这张琴落入火中?退一万步说,即使双手鲜血淋漓,痛得锥心刺骨,恨不能一刀砍下来,眼望那个人的冷笑,也绝不甘心就此认输。
「如何?还要加吗?』
秦夕照本已痛得神智迷糊,听到此言,冷笑道:「多谢王爷赏赐,秦夕照就收下了。黄金贵重,又岂有不爱之理?』硬撑著一口气说完这句话,已痛得再无法言语,心知此言一出,今天这双手是无论如何保不住了。
赵构怒气冲天,喝道:「把这堆金砖尽数垒上去!』
金块尽数垒上,秦夕照已知承受不住。抬头望天,已是暗夜沉沉,无星无月。剧痛之下,唇边竞露出一丝微笑,连著琴和身往火上扑去。
也罢,一了百了。陆商阳不是说过,富贵功名如浮云。
自己看不透,勘不破,是想不顾一切追名逐利,无奈却为这不值几何的东西枉自痛楚。陆商阳对己若即若离,自己却为他所赠之物豁了性命,值么?
不是值不值的问题吧,自己当然知道很无聊,为了这张琴送了性命。也许是自己心高气傲,偏不愿在赵构眼下放开。
其实或许能放手的,只是,你要我放,我偏不放。
赵构大吃一惊,不料他竟然如飞蛾扑火般投身火中。一瞬间,也来不及思索,他与秦夕照站得最近,伸手将他抓了回来,
秦夕照强撑一口气,道:「王爷说过,只要秦夕照受了三道刑罚,就恕我之罪。我已受了,王爷还有何话说?』
赵构无话可说,恨恨道:「我赵构一诺千金,今天就算你运气好,你算准了我不忍见你身遭火焚!若再有下次,我绝不会如今日般怜香惜玉!』转身拂袖而去。
秦夕照早已伤痕累累,无法支撑。心知赵构已放过了自己,那口硬提住的气一松,昏了过去。
陆商阳趁著夜色,悄悄潜入王府。在寒烟阁等秦夕照等到半夜也不见人影,心知有所变故。虽明知经过昨天晚上一闹,康王府必定戒备森严,但挂念著秦夕照,就算是龙潭虎|穴也要闯一闯了。
不过这康王府上确实高手众多,以他武功,竟然是挂了彩出来的,又加上韩铁凝告诉他康王才是府中的第一高手,武功深不可测,他这次进来,实在是捏了一把汗。
自己出了事倒不要紧,若连累到秦夕照,就糟了。思及此,他不由得暗骂秦夕照,没事找事投到这康王府上来干嘛,弄得自己像做贼一样!
摸到秦夕照的房间,陆商阳心下又在嘀咕,康王倒真的待秦夕照不薄啊,住的这个院子极幽静,房间又极精致,不是说这康王多疑,怎么就能信了秦夕照呢?
他已对秦夕照的性子相当清楚,这人要做的事情不是自己猜想得到的,当真是鬼神莫测,於是摇摇头,不想了。
看窗户开著一线,陆商阳走过去向房中望了望。秦夕照躺在床上,却闭著眼睛,想是睡著了。
陆商阳左右四顾,看见没什么动静,便轻轻推门走了进去,一面心里暗自奇怪,秦夕照脸色怎么白成这样。
他一直走到床边,秦夕照还没醒。
陆商阳有些警觉了,以秦夕照的武功和经验,绝不该睡得这么沉的。他皱起眉头看他的脸,只见脸色如白纸,白得发青,双颊却是通红。
秦夕照猛然睁开了眼睛。看到陆商阳,他又眨了眨眼睛,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他张口想要说话,又咽了回去,一双有些迷茫的眼睛里似乎有星光闪烁。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陆商阳压低声音问他。
秦夕照不答他的话,却道:「你又来干什么?若是被人发现了,一定讨不了好去。你昨天出去,受伤了吧?我见过这里面侍卫的身手,一拥而上,也不容易对付。你还是快点走吧,别把王府当成你卧龙寨了,想来就来,想去就去。』
陆商阳听他说话中气不足,就像是受了重伤,说完这些,人竟然在喘气,心中一凛。天气本来不冷,他却缩在被中似是怕冷,心中不由得一阵阵发寒,伸手摸他额头,竟然如同火灸,当即伸手掀他被子。
秦夕照一惊,似是伸手想格,眉头一皱,仿佛触到什么伤处,又缩了回去,不肯将手拿出被外。陆商阳心中越来越惊,抓起他的一只手。秦夕照痛呼一声,陆商阳拉开他长袖,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
秦夕照的十指,全部缠上了绷带,隔著绷带都可以看到血肉模糊,再一看他手臂红肿,知道是被人卸下关节後长时间未接上,又经过剧烈震动,才会肿成这样子。难怪他不敢动弹,这样被折腾,手臂几天之内动都别想动。
「让我看看你的手指。』
秦夕照大惊缩手,望著陆商阳,眼中竟然出现了乞求的神色,这神色让陆商阳心中一紧。秦夕照不愿让他看到自己的惨状,那,究竟有多惨?
陆商阳一咬牙,伸手撕开秦夕照左手小指上的绷带。血肉与绷带相连,活生生地撕下来,只痛得秦夕照冷汗直冒。
陆商阳虽然已有心理准备,但看到秦夕照的手指,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里像是被戳了一刀似的。不知是被什么细而锋利的东西深勒人手指关节,而且必然坠著重物!再深入几分,手指必将断为三截!下手的人好狠!
「这是什么弄的?是谁?』
秦夕照不答,眼光飘向桌上的琴。陆商阳随著他眼光望去,顿时恍然。一把把他拖下床来,「跟我先离开再说,这地方呆不得!』
秦夕照的脚哪里能走路,被陆商阳一带之下,整个人跌在地上,只痛得大汗淋漓,强忍著不叫出声来。「我走不了,你没法带著我离开,你还是走吧。』
陆商阳又惊又怒,当真是心如刀割。他低吼道:「那个王爷到底对你做了些什么?你身上还有多少处伤?让我看看!』伸手就要解他衣服。
秦夕照大窘,双手又无法动弹,急道:「我……我身上没有伤,你别……你……」
陆商阳不再理他,手里只管解他中衣。秦夕照又气又急,正要开口骂人,陆商阳一手捂住他嘴:「叫什么叫,想把这里的人都叫来吗?』
另一手继续解他的衣服。秦夕照气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又不敢叫,又无法挣扎,只有眼睁睁看陆商阳在自己身上翻来覆去查看,只差没找个地洞钻下去了。
陆商阳舒了一口气,还好,没有伤。忽地皱了皱眉,发现秦夕照大|穴之中竟刺有金针,尽数深入|穴道。
「这是怎么回事?!』
一个带笑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是他自讨苦吃。』
两个人都一震,向门口看去。门口站的,赫然竟是赵构!
秦夕照羞怒交集,无暇注意便罢,陆商阳却是无一刻不在注意四周动静,竟没发现这个人是如何进来的,不由得心中暗惊。
秦夕照大惊之下,也顾不得手伤剧痛,拉好衣服。只这一动,又是痛得几欲昏去。心下却极清醒,知道今日无法善了,心下暗自盘算。
赵构的眼光很有兴趣地停留在陆商阳身上。「喔,你便是那陆商阳?你那柄剑便是传说中的上古名剑,龙渊?厉害啊,将我这康王府视为无人之境,当真没把我放在眼中。』
陆商阳怒视他:「是你将他伤成这样的?』
赵构笑道:「我?你问他自己,是他放走了你,心知有错,甘心受罚的。』
陆商阳一双眼睛似乎要燃烧起来。但他看赵构行动身法,竟毫无破绽,神光内敛,知道遇上了生平罕见的高手,哪敢怠慢,全力戒备。
赵构看他拔剑,笑道:「好久没人想跟我比试了。陆商阳的名号我也听过,著实响亮。也罢,咱们就较量看看。』取出兵器,竟是一管通体鲜红的玉箫。秦夕照一见,脸色大变。
赵构瞟到他的脸色,笑道:「没错,这管箫就是那支跟你一对儿的。』
陆商阳一愣,看到秦夕照枕边放著一管绿箫,正是昨晚看到他在月下所吹那支。此箫玉质极美,绿如春云碧波,再怎么也不会认错。秦夕照看到他眼光,默然无语。
陆商阳深知处境危险,只有胜得了赵构,才能全身而退。
若是输了,必然会送命於此。当下凝神屏气,全心迎敌。他本以快剑见长,此刻全力施展,更是威力奇大
赵构赞道:「好剑法!』身形一转,箫已出手。
秦夕照无法动手,心想幸好自己不能出手,否则赵构非逼著自己斗陆商阳不可。
看两人拆了数十招,便知陆商阳今日绝不是赵构的对手。只是这赵构身法却与自己有几分相似,心中更添疑惑。
陆商阳一个失手,已被赵构点中了|穴道。赵构笑道:「你剑法确实很高,江湖上传言非虚。但,离我还差著一截。』
秦夕照冷笑道:「王爷,你居然有心情跟他单打独斗,我还真是高瞧了你了。』
赵构嘿嘿一笑,道:「夕照,你不要激我,你知道那是没用的。』
秦夕照哼了一声,道:「对你而言,陆商阳不过是个江湖草莽,你要我去杀他,不过是试探我罢了。杀不杀他,你根本就不放在心上,你要陆商阳的命,不就是想试试我。』
赵构笑道:「那倒也不是,陆商阳的卧龙寨,已自成一股势力,威胁不小,我招安不成,确实也想除之而後快。不要说他聚众一方已是死罪,就是你对他情深义重,冲这一点,我也得杀了他。
还好啊,你遇上的是本王。若换个人,如你这般三心二意,是绝不容你活命的。如今陆商阳既然到了我府上,我就不想让他活著走出去。你秦夕照没有这般迂腐吧?难道当真要跟他真刀真枪对决,事半功倍岂不是好?
本王要你做的事情,都已经帮你做仿了一大半了,你只需动个手指头,用这柄宝剑在他心口上戳个洞便成了。』
秦夕照笑道:「只可惜我现在内力无法运转,双手无法动弹,有心无力。王爷明知如此,还来取笑我。王爷,你我都不是笨人,你要想怎么样就尽管说,有什么话就只管问。』
赵构抚掌大笑:「你真是个妙人儿。那你就回答本王想问的问题吧。』
秦夕照道:「陆商阳於我有知遇之恩,我此次是知恩图报。』
陆商阳怒道:「我陆商阳岂要你救?让他一剑把我杀了便罢!』
秦夕照不去理他,仍然带笑道:「王爷不过就是恨我刚刚答应了你杀他,转过头便放他,要罚我,还没罚够么?你料到陆商阳今日必来,正好撞个正著么?』
赵构奇道,「你既然知道我可能会来,怎么不叫他走呢?』
秦夕照笑道:「这人太笨了,自认为侠义,我越要他走,他是越不肯走的。弄不好还会把此刻不能行动的我带上一起走,那我才真是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
赵构也笑了,摇头道:「不过我倒没想到会看到这么香艳的一幕,唉,夕照,你不公平啊,如果我这般对你,早被你一剑穿心了。』
秦夕照笑道:「那王爷认为怎样才是公平呢?』
赵构抬头望著天花板,想了想,道:「这个嘛,你不肯为我抚琴,可是大大地不给我面子。好吧,我就罚你为我抚琴一曲,我今天就放陆商阳走。』他扬扬眉,「你看,我已替你把断弦接上,我是未卜先知啊。』
秦夕照原来伤口便痛得犹如针刺火烧一般,与赵构这番对答全是硬撑的,整个人当真比在油锅里煎还难受。
听到赵构轻描淡写的言语,头脑中一阵眩晕,脸上却不动声色,依旧笑道:「王爷可真是便宜我了。不过是一曲而已,早知道夕照就不会小气了。』
琴放在窗边矮几上。离床虽只有几步之遥,但秦夕照看来却是干山万水。咬著牙,一步步挪了过去,腿膝痛入骨髓,仿佛是用刀子在挖上面的肉。走到琴前,已是几欲昏去。
赵构笑道:「这几如此之矮,你打算站著弹吗?』
秦夕照深吸了口气,一咬牙,双膝落地,顿时眼前一片漆黑,过了好一阵才看得见东西。他面色已像个死人,却笑道:「不知王爷想听哪曲?』
赵构眼珠一转,道:「那就弹广陵散吧。』
秦夕照心中倒抽一口凉气,暗骂赵构狠毒。他微笑点头,道:「王爷好眼光。』
赵构看他谈笑自如,又见他脸色已变成死灰色,整个人在发抖,知道他膝伤极深,如此跪著不比跪钉板好受多少,心中也不由得佩服。
「住手!秦夕照!』陆商阳心痛欲裂,那双手哪里还能弹琴?「我不领你的情,要你来救,我陆商阳还有何面目活於人世?』
赵构一笑摇头:「夕照,你如此看重的人,就是如此?本王可真是失望。』他用箫在陆商阳肩头上敲了几下,吟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陆商阳,你实在是个呆子。』
秦夕照已把双手放在琴上。双肘剧痛,只这一个动作眼前便又是一黑。「王爷,麻烦你点了这人的哑|穴,免得他吵到你听琴的雅兴。还有,请王爷多准备几桶凉水。我一昏倒,就把我泼醒吧。』
铮铮琴音响起。每一拨弦,都是痛彻心肺。伤痕本深,手指一用力,便是鲜血四溅。
再弹几个音,秦夕照手指已痛得不听使唤,琴声有些散乱。赵构一笑,凑到他耳边道:「你再弹错一个音,我便砍他一个手指。』
秦夕照猛地咬住嘴唇,这一咬用力极大,嘴唇立刻鲜血流出。他用力咬,咬,咬,只咬得下唇满是鲜血,看得赵构都触目惊心。陆商阳更是双目欲裂,哪里还忍再看,闭上了眼,自己嘴唇也已咬出血来。
「那我就为王爷再从头弹起。』
琴音响起,赵构听在耳中,也不由得暗服。
他特选广陵散,确实是在出难题。广陵散曲调悲壮激昂,气势磅礴,深具杀伐之意,曲调繁复,技巧极高。旋律抑扬顿挫,秦夕照就算造诣再高,在此重伤之际,又如何去讲究用力轻重?何况广陵散甚长,恐怕没有一柱香的时间是弹不完的!
秦夕照双目早已失神,只是机械地狠命咬著嘴唇,咬得满口鲜血。他脸上竟还带著个笑容,一个像是凝固了的笑容。本来就伤痕累累的手已经成为血红,几乎没有一处是原来的白皙肌肤了。
一个重音拨下,便是鲜血四溅,顺著手背淌下,直染红了琴弦,慢慢流到琴身上。琴音连绵,铮铮不绝,听在陆商阳耳中,直是怨恨凄恻,犹如幽冥鬼神之声。
赵构看他手上血如泉涌,竟渐渐浸透琴身,琴音却一个不错。广陵散持有的愤慨不平的浩然之气,以及高洁之概,竟在这双重伤的手下发挥得淋漓尽致。眼见这曲广陵散还只弹到半阙,终於叹了口气,伸手解了陆商阳的|穴道。
「罢了,算你赢了。』
秦夕照双目空空洞洞地直视前方,眼前似明似昧,暗沉沉的什么都看不清。
他手下仍然机械性地在弹,手指动处,便是一股鲜血射出。赵构心中一紧,喝道:「陆商阳,我今天放过你,你还不快走?你想让他弹到手指断掉吗?』
陆商阳早已恍然,秦夕照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不会领他这个情,也无论如何不会把他留在此地,哪怕明知是死也不会走,竟然用这一招来逼迫自己走。他一时进退两难,触目皆是刺目的红,和那双已经失了焦距的眼睛。
赵构再有耐性,此刻也已几乎磨光,玉箫直点陆商阳咽喉。「如果你想他死,那就留下。』
陆商阳又惊又痛,心都仿佛要裂开,叫道:「秦夕照!你不要弹了……』
赵构冷笑道:「只要你走了,他自会停下来。可惜这个聪明人,却偏偏碰上了你这个笨人,也算他倒楣!你早走一刻,他便少受一刻的罪,你难道连这个道理都不明白?』
琴声铮铮猛响,隐有风雷之声。赵构冷笑道:「及其怫郁慷慨,又亦隐隐轰轰,风雨亭亭,纷披灿烂,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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