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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等宫女-第1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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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太监看着她虽身处牢房之中仍不改往日的傲慢之气,心里都窝着一把火,都快要是个死人了,还在那摆什么皇妃的架势?更何况现在已经不是皇妃了。
其中一个正欲呵斥,身后又传来衣衫悉索的声音,忙止住到口的讽刺之言,与众人退开到一边,给来人让出了中间的走道。
荀真一身深紫色宫装出现在牢里,头上的翠玉金步摇随着她的动作一晃一晃的摇动,发出“丁当”的响声,远远地就听到了她的叫嚣声,嘴角轻勾,“柳心眉,这是你咎由自取的,怨不得人。”
“荀真,本宫还当你要当那缩头乌龟,怕了本宫呢?”柳心眉呵呵笑道。
荀真对于她的挑衅不屑一顾,这种伎俩就想激怒她,太小看她了,“在宫里当缩头乌龟的可不是我,柳心眉,如果我没猜错,那个老太监是你杀的吧?投靠那个老太监从而换得生存的空间,可你却没有感恩,反而将其杀害,老天也容你不得。”虽然当日她与宇文泓都是这样猜测的,但这事还须柳心眉亲自证实。
“本宫呸,那个肮脏的老头早就该死,你可别忘了,本宫现在仍是一品妃的封号,即使本宫现在就要死了,可也是皇上名正言顺的发妻。所以他到现在也没有撤了我的封号,不是吗?而你到现在都只是区区一名宫女,什么无冕之后?那都是蒙人的玩意儿。”柳心眉昂着头嘲笑道。
嘲讽的话语在天牢里回荡,她看到对方不为她的话语所动,唇边的笑容一收,正色道:“不过你还是来了,来看我怎么死的?不过我告诉你,这一辈子你都只能当一名宫女,即使你爬上了皇上的床,即使你为他生儿育女,也改变不了你是一名宫女的命运。”她恶毒地诅咒她。
“你的话说完了?由头到尾你说的话都没有丝毫意义,就算我不能获得封号,而你却有没有想过你不过是枉担了这一个发妻的名头吗?由头到尾,你都应清楚你不是他的妻,入东宫为正妃一直以来就是你筹谋的,要了面子没了里子,这值得吗?如果我是你,我会在这一世的最后一刻再来悔悟一通,其实你我之间早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恕荀真不再奉陪,黄泉路上娘娘走好。”曾经的曾经,她们也是彼此的玩伴,只是很早以前已形同陌路。不再看她那落魄的样子,她转身轻移莲步出了牢房。
“成者王候败者贼,本宫认了。不过你以为你真的抓住皇上的心?荀真啊,你不要太天真了,你只是他手中的一颗棋子,等到你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你就会步上本宫今日的后尘……”她的话还没有说完,荀真岂能走?
那几个太监早已一拥而上抓住她的手臂,准备行刑……“不许走,荀真,我诅咒你与那负心汉还有孽种不得好死,你以为你得到的独宠是他真的对你有爱吗?不是的,那都是因为他现在需要荀英出征为他守天下,一如当年他利用我柳家的权势巩固了太子之位,所以我成为了东宫正妃。他登基不过三载,一旦坐稳江山,无内忧外患,他还会待你一如当初?哈哈……不会的,我到黄泉……之路……等……你……我要……看……你怎……么……死……”
柳心眉的呼吸渐渐急促,脸色涨成了紫色,开始体会到被缢死的痛苦,她的眼睛不甘地看着天牢的门,往事一幕幕如流水一般在脑海里,最后定格在她一身太子正妃的装束在太和宫中的大婚中,俊美无俦的太子夫君,未来的皇后,那一天的她是全华国女子都羡慕的女人……御书房里,荀真有丝落寞地走进去,正好看到严翰等人出来,看到她,都尊敬地行了一礼,她也打起精神来点了点头。
宇文泓正吩咐高文轩一些事情,看到她进来,遂挥手道:“你先下去执行吧,对了,安幸始终是朕的皇妹,她现在有改过之心,你也就别再固执了,试图改善一下你与她的关系。”
高文轩皱了皱眉,支吾了一句后,看了眼荀真点了点头后即快速离去。“怎么这一脸难看的?”宇文泓起身上前抱着她在怀,不悦地道,“我都说了不要去天牢,你还偏要去?那个老太监死不足惜,谁杀的也不重要,柳心眉就是一个晦气到极点的女人,去见她能有什么好处?”对于这个惟一与他拜过堂的女人,他始终难有好感。
荀真将头靠在他的怀里,“她死了,就那样死了,想到童年时与她的情谊再到这几年的斗争,不禁心生感慨。”鼻端都是他的味道,对于柳心眉最后诅咒的话她是不会放在心上的。
柳宸妃一死,荀真在后宫的地位如日中天,没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一群女人都安份地呆着,人人都看到顾清蔓、柳心眉是什么下场,谁还敢在背后乱搞小动作?惹来皇帝的怒斥还是小事,更重要的是小命可能都保不住,还要祸及家族。
暮春时节雨水渐渐减少,天气回暖了不少。
荀真拆开江南陈家大舅母写来的信,看了看,眉头轻皱,着燕玉展开信纸准备回信,突然听到小娃娃的欢呼声,想起邀姑姑进宫一叙的事,放下笔,忙起身,一名三四岁粉雕玉琢的小娃娃跑进来抱着她的小腿,“表姐姐…”
荀真蹲下来轻轻地掐着魏彬的小脸蛋,“想不想表姐姐啊?”看到小娃娃点点头,低头在他的脸蛋上一亲,看到姑姑随后进来,忙惊呼了一句,“小心些,姑姑你现在的身子可不是一个人,要当心些才好。”
燕玉机灵地上前扶着荀兰,“魏夫人小心。”
荀兰笑道:“没大碍,不过才三个月的身孕,要生还早着呢。”走至桌前正要坐下,看到荀真放在一旁的信,执起来看了看,眉头轻皱,看向正向儿子介绍小太子的荀真,“真儿,这是你大舅母写来的信?芝儿这么好的姑娘怎么入不了你大舅母的眼?”
荀真吩咐小表弟魏彬与小宝宝玩耍,着一旁的侍女看着,回头看向姑姑,“芝儿的两次订婚都不顺,大舅母心存疑虑也是正常的,再说曾经差点就进了荀家的门,这事七表哥不知,但大舅母却是知晓的,怕别人说闲话,这才会写信要我劝七表哥打消娶宋家女的念头。”顿了顿,“我正打算给她回一封信将此事说清楚,当初极力让哥背黑锅,还是累及芝儿的声誉。”
“这事我也听说过,陈大状元是京城多少大户人家眼中的乘龙快婿,不说因你的关系,光是这状元的名头就让人眼红,五月又要外放升官,多少人想将自家女儿嫁与他?偏偏却是着媒婆上宋家提亲,宋家有顾虑没应承,而芝儿似乎对他有些偏见,所以至今这婚事还没成。我前儿见着宋夫人,还特意劝了一下,虽说是表兄弟,但无碍的,难得有情郎嘛。”荀兰道,“但没想到陈家却也不中意,只有陈大状元一头热,这……终究是我的错。”
“这事都过了一年多了,姑姑还自责做甚?”荀真拍了拍荀兰的手道,“芝儿是对七表哥有些误会,依我看,她那性子能对七表哥表现出爱憎来,何尝不是好现象?大舅母不过是有些小误会,我正准备给她回信将此事说清楚。”
荀兰这才心宽了些,对于侄子依然没有下落的婚事,心里虽急但也知道不能越俎待疱,“我算了算,芝儿的年纪不小,陈大状元又要外放为官,若是能玉成此事,这段时日内就应办婚事,拖不得,不然得等到猴年马月才行?芝儿的年纪等不起,正好一成亲就可以随夫到任,少了京城这么多人的碎嘴,未尝不是好事?回江南陈家见公婆,那也是三五年后的事情,只要生下一儿半女的,你大舅母再不中意这儿媳妇也不会有什么意见了。”宋芝儿始终也是她的一块心病,若她能寻得一门好婚事,她的心也会安定许多。
“我寻思着,若芝儿同意下嫁七表哥,那么我就让皇上下圣旨赐婚,让这婚事风光一点,另外再给她备一份嫁妆,这样她的颜面也会好看些,大舅母对她的不满应会少些。”对于这些个事荀真早就思量过了。
“这样甚好,回头我也给你大舅母写封信,将这事说清楚,不要让她误解了芝儿这般好的女孩儿。”荀兰道,“我见过陈大状元,堪称一表人才,不知芝儿不喜他哪儿?要不找芝儿问问?”
荀真顿时失笑,姑姑又要一头热了,遂摇头道:“婚者,二人之事也,我们这些个外人有什么好插手的?七表哥想要芝儿同意这婚事自会有他的法子,再说他那人骄傲得很,岂会喜欢我们背后做文章?芝儿也不遑多让,我们能做的就是减少两个家族之间的担忧与误解,尽量让这婚事少点阻力。”
荀兰伸手抚了抚尚未突出的肚子,看了眼外头暮春时节的景色,侄女说得也对,她还是袖手旁观为好。
南方的一座小城里,白教主落魄地在一些坚定的教众护送回到这里与家族的人取得联系,这几个月天天都提心吊胆,宫里同时有几份消息传到,他都不知道要信哪个为好?想到秦小春那天冒着生命的危险到天牢里私放了他,审慎地采纳了秦小春送来的消息,这下倒是逃过几次追捕,因而使他坚信秦小春不会害他,至于其他的几条线人传来的消息他就没怎么信了。
“殿下,这是族中人传来的消息,我们明天就可以进山谷了,这是秦小春送达的消息,看来我们选择回到这里是对的,现在取缔白莲教的运动开展得如火如茶,我们是牺牲了多少教众才能安然回到岭南?”左护法道。
白教主默然地接过秦小春送来的消息看了看,“多亏了他我才逃过一劫,回到山谷后一切就好办了,朝廷找不到这块地方的,对了,传消息的路径都是隐秘的吧?”
“殿下放心,我们的联络方式没外人知道,狗皇帝抓不到我们的,天色不早了,我们现在就启程回去,早一天进谷也早一天安全。”一旁的护卫道,这段日子像只老鼠一样东躲西藏,实在受够了。
白教主站起身,这次他的大败只怕会让他在族人面前抬不起头来,一直不服他的大哥小弟都会站出来反对他,但他在外已经没有路可走了,不退回家族只怕日子更难。
后头的黄将军已经着当地官府准备好了,更有大军在后方待命,这一趟他可不能空手而归,同为武将,他比荀英那个年纪几乎小他一半的年轻人无论身份地位都差远了,以前可以嘲笑荀英是得了父荫,但是现在荀英在燕云的战场上有声有色,他在后方看得也眼热不已。
“报,将军,那几人行动了,正以极快的速度往某个方向赶去,我们的人也在后面跟着,没被他们发现。”
“好!”黄将军一把抄起家伙拿在手上,“传我军令,着各部人马全部集合,今夜就行军,我要天亮前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敌人的面前。”
“是,将军。”
白教主等人小心翼翼地回到了山谷里,神色难看地去见了族长也就是在这山谷里以皇帝自居的男人,忍受着“皇帝”地训斥,族人的嘲笑,但这都不敌当他们站在锋火台上看到那黑压压的大军集结在山谷外的震惊。
“一众前朝余孽听着,我皇慈悲,若尔等卸甲投降,可以给尔等一条活路,若反抗,那我大军就杀进谷内……”宏亮的声音在山谷内回荡,这让已经习惯安逸生活的前朝皇族之人都吓得鬼哭狼嚎。
白教主的脸被父亲狠狠地扇了一巴掌,“没用的东西,这些敌人就是你引进来……”
风云密布的岭南地区在初夏时节即将迎来一场战役,而华胡边界的燕云地区,荀英的大军越过胡国边境。
“将军,现在战况正好,若能一举攻击胡国王庭那就更妙了。”铁十一笑道。铁一立刻朝他头顶一敲,“你是今天才与胡人作战的吗?跟随老将军作战了一辈子,还不明白一旦深入草原战况就会变得莫测吗?”眼睛看向一旁沉吟看地形图的荀英,荀家这一代的将军虽年轻,但那审慎的行军态度连他这老人也不得不服。
“铁一说得没错,现在不是贪功冒进的时候。”荀英道,“胡人在这个水草旺盛的季节仍出兵进犯,我们也不能轻敌了,传令下去着士兵暂时休养。”
风吹过草原,一名棕发蓝眼的男子伸出手臂接住一头从天而降的苍鹰,取下一个小木筒,然后将苍鹰放飞,展开一看,随即眉头一皱,“莫罕儿被诛了?”
鼻子轻哼一声,目光看向那硝烟弥漫的燕云地区,他脸色一沉转身道:“将五公主呼延于于给我唤到王庭来。”
终章 皇后之路(中篇)
宋芝儿正坐在窗前刺绣,一朵朵艳丽的石榴花在她的针下成形,香儿进来给她添香,坐在一旁的脚踏上道:“小姐,那陈大人又来求亲了。”
宋芝儿皱了皱眉头,这人怎么赶也赶不走啊?“爹和娘说什么?”
“听说老爷夫人准备应下。”香儿道。
宋芝儿一怔,手指上突然传来微麻的感觉,一看,已经出血了,忙吮着手指,表情严肃地道:“香儿,不是蒙我的话?”
“小姐,奴婢哪也乱说话蒙骗小姐,陈大人一表人才,几次上门提亲,现在连夫人都赞不绝口,小姐你怎还不点头?”香儿不解地道,“魏夫人还说这样的有情郎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
宋芝儿站起身来,“这人油腔滑调的,就会蒙人,谁知道会不会在哪儿蒙了一大群大家闺秀?我去看看。”
香儿一听小姐要到前方厅堂去,遂赶紧上前服侍小姐前去。
宋芝儿躲在屏风背后,从小孔看过去,正好看到陈霖道:“在下来此向贵府小姐提亲是真心诚意的,上回夫人问在下家中父母对这婚事有什么意见?这是我母亲从江南寄来的信,她对这婚事十分赞成。”
他上前恭敬地将一封信递给母亲。
母亲打开来看,没多久,眉头舒展地道:“我这也是担心芝儿曾与你表兄有过婚约,这样传出的话不好听,婚事不是两个人的事情,是两个家族的事情,令堂若不接受这门婚事,我儿就算勉强嫁你,也是很难做人的。”
“在下也知道,但夫人应知道我五月外放为官,若是在此前成亲,准备带家眷一道赴任。”陈霖道。
父亲极欣慰地捋了捋胡须,“这样甚好。”
她忙着香儿给母亲传话,母亲极会意欠身道:“大人稍候。”
陈霖却是朝她所在的屏风一看,“且慢,夫人,可否许在下与令千金一叙?”
“这……”母亲犹豫起来,随即不顾她在屏风后给她摆的手,笑道:“也好。”
她抚了抚额,面对这个说话不着调的人,实难想到此人居然是状元之才,看来母亲是极为中意他了。
母亲将父亲拉走,她这才由屏后转出来,施了一礼,“陈大人,求亲的把戏该停了吧。”
“小姐为何说这是把戏呢?在下前来求亲是绝对诚心诚意。”陈霖正色道,“天下间没有人会拿亲事来玩耍的。”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那不是玩耍是什么?”宋芝儿怔了怔,随后不悦地道,哪有人一见面就说这个。
陈霖这才发现自己作茧自缚了,苦笑了笑,“芝儿,我可以这样唤你吗?我几次前来求亲,不正是表明我的心意?你与表哥之事已过去了,再说人是往前看的,不应再惦记着往事不放,而且这不是我觉得你会是这样的女孩,如果是,那就不值得我前来求亲。”
宋芝儿这一次正色看他,那俊容上满是自信的风采,他的话让她动容,就像她曾说过的,她要的就是一个能懂她的男子,眼前这个男子真的懂她吗?
这回她收起了那一丝丝偏见,“陈大人,如果你真的有心求娶芝儿,那么能否让我们私下再多聊几次,芝儿的婚事不顺,也不想所托非人,陈大人以为如何?”
她愿试着接纳他?
陈霖咧开嘴笑得异常灿烂,这是个大胆的要求与举动,但却是甚合他的脾胃,“那在下打扰了。”
五月天时,夏天的炎热开始席卷帝京,荀真着人在华龙宫内挂上竹帘,这样会清爽得多,一旁的燕玉却给她念着单子,“……花开富贵首饰一套、榴花红玉头面一套……绫罗绸缎各色五十匹……”
身着石榴红宫装的荀真着太监将右面的竹帘移一移,遂打断燕玉,“我记得去年南方小国进贡而来的珍贵夜明珠在库存里,你去拣十颗用盒子装好,给芝儿添妆,把单子给我看看?”
陈霖磨了很久才得宋芝儿同意成亲,所以赶紧进宫求宇文泓下道赐婚圣旨,就怕宋芝儿到时又反悔,当时还惹来荀真的笑话,不过这陈大状元不在乎,还以一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女人不懂,皇上是过来人定当明白臣之所言。”
宇文泓亲自写圣旨,摸了摸下巴,对于这个并没有迂腐之气的才子倒是十分的喜爱,一副点头赞同地道:“嗯,朕明白,尤其是这淑女死不点头时,这君子可就不好当了……”
荀真看着这两人一副臭味相投的样子,微挑眉道:“君子直接当成了无赖嘛,我也了解,七表哥,相信芝儿也会与我一样感同身受。”她当年也是被“赖”得很惨。
两个男人顿时面面相觑,均摸了摸鼻子,一个低头写圣旨,一个等圣旨,最后宇文泓说了一句,“唯小人与女人难养也,圣人诚不欺朕。”结果就是引来河东边的狮子轻掐了一记大腿,好在不痛,就让小女人出气好了。她现今想来仍觉得好笑,边看边着燕玉记下要改的地方,等这些都忙完了,颇想念那冤家,道:“皇上呢?”
“在御书房议事呢,最近黄将军将前朝余孽都赶尽杀绝,皇上的心情正飞扬着呢。”一旁回话的太监笑道。
荀真这才记起这期间收到了黄将军报捷的传信,在南方一举捣毁前朝余孽的老巢,朝廷因此事大为振奋,太祖高皇帝办不到的事现在居然实现了,不过才短短的数月光景,因此现在举国上下对宇文泓这帝王极其的推崇,还有人上折子说应将年号嘉顺改为圣隆,不过宇文泓没有批,此事方才做罢。
她这才抱起一旁爬得欢的孩子,拿帕子给他的小额头抹了抹汗水,看到许乳娘与岑乳娘都讨好般地给她递上了清水,遂道:“这天气太热,吃太多凉的对他的小身子不太好,你们也不能给他多喂凉水,知道吗?”
岑乳娘正想应声,许乳娘赶紧答道:“奴婢都记着呢,小殿下前儿就拉稀了,所以素日里就没敢再多喂凉水……”
“可不是?奴婢也都小心的侍候,就怕小殿下因这季节交替染上病……”岑乳娘也不甘示弱地道,她与这圆滚滚的许乳娘明争暗斗了不下数百回合了,这个胖女人让人看了就不爽。
许乳娘不着痕迹地暗瞪了一眼岑乳娘,不就是一开始就喂小太子,所以小太子平日里比较愿意由她抱着。
“我只是吩咐你们一句,你们怎么就争起功来?只要尽心侍候小殿下,我与皇上都在看在眼里的。”荀真不悦地打断她们相争的话,“若是都不尽心,那我就不客气,都赶出宫去,一个也不留。”
“是,奴婢知错了。”两位乳娘忙屈膝认错,荀真是这后宫中说一不二的人,她们怎么敢对她的话不听从?
“小太子刚刚喝了奶,你们都下去吧,我抱着他到御书房去转转。”荀真直接就将她们遣下去,若是她的奶水充足,定当一个也不留,“宝贝,走,娘带你去找父皇喽。”
秦小春一路上都小跑着跟在荀真的身后,小声地道:“荀总管事,那个白莲教教主好像私下里还给宫里其他们暗线传达命令,他现在如丧家犬一般东躲西藏,黄将军杀死了那个敢自称皇帝的人,却没能抓住这白教主,所以还是不得不防。”
荀真的眼神一厉,“秦公公,你能不能想个法子将这隐在暗处的人找出来?”
秦小春挥了挥拂尘,略微弯着腰皱眉道,“很难,现在只有白教主知道是何人?我与那些个暗线没有接触,白教主不许我们知道对方的身份与存在,所以才说虽打了胜仗,但是仍放松不得。”如若他知道这些人是谁,早就供出来了,还会等着?
荀真道:“我与皇上倒是不用过于忧心,倒是小太子还小,没有行为能力,秦公公,暗卫始终是暗卫,你是小殿下身边的人,我信任你多过那两个乳娘,你平日里多留几个心眼。”
“小的自当遵命。”秦小春忙道,对这小殿下,他哪敢不尽力?
只要不是在荀真的视线下,他都会寸步不离地守在一旁,即使是那两个乳娘喂奶,他也不避讳,饮食上更是贯彻荀真的指示,包括乳娘的吃食也是检查得一丝不漏,就怕会疏忽了被人暗害去。
宇文寰缩在母亲的怀中,兴奋地看着母亲,一把抓着她鬓边垂下来的一络秀发,荀真的头一痛,最近这小坏蛋老是喜欢抓她身上的东西,搞得很多饰品她都不敢戴,朴素得很,但仍难逃他的敌手,遂瞪着眼睛唬道:“快松手,不然娘不高兴了……”在他的尿布上轻拍。
宇文寰却是笑着露出几颗初长的牙齿,不惧她恼的又想要去扯她的头发,嘴里叫着:“呀呀……捏……”
“再叫也没用,你这个小坏蛋。”荀真笑着拉开他的小手,但在听到他口齿不清地唤着“捏”的声音时,顿时停下步子,两眼惊喜地看着儿子,“寰儿,你刚刚唤了什么?是不是在叫娘?”
宇文寰却是歪着头看她,欢喜地发着“呀呀”声,哪里知道他老娘正因为他无意识地发出一个疑似“娘”的声音而兴奋起来。
“再叫一次娘,好不好?”荀真停下来到一旁的树荫下坐着,拿过一旁燕玉手中的糖逗着怀中的孩子,“再叫一次,娘给糖儿吃……”
宇文寰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那糖看,口水直流,只是他一伸手,无良的母亲却将手抬高让他落空,几次之后,他噘着嘴看着母亲,接而一扁,似要哭出来。
荀真终舍不得他哭,忙想将糖递给他,手才一放低,才七个多月的孩子却是快速地伸出小胖手准确无误地抓到母亲手中的糖,立马就塞到嘴里,然后呵呵笑地看着她,“呀呀”乱叫个不停。
“你这个小骗子……”荀真愣了愣,随后没好气地轻弹了一下他嫩嫩的小脸蛋。
宇文泓忙完了国事,领着众臣出来时,正好看到树荫下母子嬉戏的一幕,儿子才多大,就知道要用诈的来骗母亲手中的糖吃,嘴角含笑之余,不禁摇了摇头,难怪荀真会骂他“小骗子”。
严翰摸着胡须笑道:“儒子可教也,皇上,太子将来必定是一代明主。”
“没错……”后头笑着附和的人都忙道,这小娃儿精力旺盛,但是那使计骗荀真手中糖吃的形象却是让他们记忆深刻,毕竟这才是一个七个多月大的娃娃。
荀真与儿子笑闹一阵,随后就看到宇文泓等人正在廊下看着她,脸上一红,忙抱起儿子往他们的方向走去。
随之刚下马车的安幸公主也正好从这拐角走进,一看到荀真忙道:“才几日不见,小太子长大了不少。”伸手想要逗逗宇文寰的小脸蛋。
宇文寰的头一偏不让她的手碰到,顿时,安幸公主的手僵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这小坏蛋最近喜欢搞破坏,公主是姑姑,可不许与我们寰儿计较。”荀真为安幸公主解围道。
安幸公主这才笑得自然收回了手,与荀真一道往帝王的方向而去,看到帝王身后的高文轩,眼中不由得一亮,最近他们的关系又更进了一步,寒食节时,高家也邀她过府一叙,公爹高御史面对她也多了点笑容,只不过两人仍没有圆房,这是她始终不能安心的原因所在。
“参见皇上。”
宇文泓伸手抱过荀真手中的胖娃娃,随意道:“都起来吧。”刻意地看了眼两眼只盯着高文轩看的安幸公主,这皇妹的心思都写在脸上,遂摇了摇头,转身朝身后的一众官员道:“大家都散了吧,高驸马留下。”
正准备也顺势离去的高文轩听到宇文泓的唤声,赶紧停下步子,皱眉在原地待着。
荀真看了眼宇文泓,会意地道:“虽已是五月天时,但是御花园的景致还不错,皇上,不若我们过去赏景,如何?”
“甚好。”宇文泓抱着儿子往前走,“安幸与文轩也一道吧。”
这两人一喜一平静的脸色道:“是。”
荀真跟在宇文泓的身旁,朝他“诉苦”,将儿子的破坏力说了一遍。
跟在身后的安幸公主听得心里颇酸,如果自己那孩子还活着,想来也会有个小娃娃喊她娘。
此时一大群人已经走进御花园,看着园中的美景,荀真回头朝后方一直沉默的两人道:“公主与驸马打算什么时候生个孩子?”
安幸公主脸一红,怀着希望看向高文轩,这一个动作已经将她的内心表露无遗。
宇文泓笑道:“文轩还是赶紧生下一儿半女,不然高御史要担心了,安幸,你虽说是公主,但为夫家继后香灯也是应份的,文轩,朕不管你与安幸以往有何恩怨,她毕竟是朕的皇妹。”最后却是严肃无比地道。
安幸公主顿时颇感激地看着兄长,这么多年来这是她再一次感受到兄长的关爱,看到身旁的男人面无表情地道:“是。”
“好了,明明是轻松的事情,被你这么严肃一说,都变味了……”荀真笑着打圆场。
“朕这也是为了他们两人好。”宇文泓道。
众人在这御花园走着,在经过一道有人高的玫瑰丛时,听到后面似有人在窃窃私语。
“你可别瞎说,这种宫廷秘闻传出去是要杀头的……”
“嗳,我哪是瞎说,这种事随便抓一个安幸公主府的人都知道,我以前就在公主府当差,所以这些个事我们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公主偷汉子的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只怕高驸马还蒙在鼓子里,现在听说他们夫妻要和好,我们都替驸马叫屈,娶着了这么一个贱货……”听声音嘴似乎被捂住了。
另一道声音急切起来,“怎可乱骂公主是贱货?你还要不要脑袋了……”
“你想要将我捂死啊,又是你要听这种宫廷秘辛的,我不过是说给你听,你现在又不信了?公主与其表兄行苟且之事有何出奇的?谁不知道昔日柳家的五少爷就是出了名的浪荡子,后来还怀了身孕……”这声音里满是不屑。
在花丛中另一边的宇文泓与荀真等人都听得瞪大眼睛,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纷纷看向安幸公主那一张苍白的脸色,其中当属高文轩的脸色最难看。
“安幸,这是怎么一回事?”宇文泓怒道,将儿子交给一旁的秦小春抱着。
荀真却是赶紧着人过去玫瑰花丛,将两名大胆议论宫闱之事的宫女抓过来,目光停留在安幸公主的脸上,不知为何?对于她与柳轲有染之事她居然是相信的,当年她脱口说出谁不知道怀孕的辛苦?莫非这些诽议都是真的?
安幸公主看了眼皇兄、荀真,再看到那两名议论宫闱的宫女被人拖着带过来,就是不敢直视高文轩的眼睛,忙摇头否认,“不,不是真的,我没有与五表哥通奸,她们造谣诬蔑我的,对,是她们造谣的……驸马,你要信我……”最后抓着高文轩的手臂努力为自己辩解。
高文轩定定地看着她急于辩解的样子,心中直往下沉,即使对她无爱,但是她还挂着他高文轩正妻的名号,这太肮脏了,遂将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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