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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雪断相思-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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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边不正是有个“相思”,还要我这个赝品作甚,只是充当着小丑作乐罢了。
“……”身子突然有些振颤,几乎是不敢大声喘息,缓缓后退。
“谁?!”这么远都能察觉?背脊也发凉。
“噗啦啦!”一直夜鸮识趣地振翅飞过,几乎是救了我一命。且听见兵器回鞘,那个顺风耳终是返身去了队伍中。
蹑手蹑脚潜行,硬着头皮往回走──死在砖瓦之下总比弃尸荒野好得太多。嘴角撇了撇,几乎要自嘲怯懦,可是人的本性终究是定局,要我梦红豆这个时候冲上前一夫当关……我还没有这个自信。虽是碎尘曾经的手下,毕竟已经暴露行迹,算得上失败。从来没有指望这个老东家能饶过我一命。
梦红豆的脑子还算不是豆腐渣,堡中的那个假相思应该就是内应。
有些……矛盾的心境。帮他?我确实答应了公子。不顾?我却也怄着怨气。只顾着乱想,双腿竟像生了意识会自主地动起来。养它这些年头夜不容易,竟然在关键时候还能为我拿主意?几乎是撒开腿跑着回去,回到那个令人窒闷的地方。
慕月堡,被我恶咒却无法弃置的地方,也是那个视我如粪土的人所驻之地。为什么总是喜欢自讨没趣,为什么总是喜欢反其道而行?如果我能回答出这些个为什么,梦红豆倒真是神人了。唉……终究还是败给了胸腔中喷薄而出的廉价东西。
远离了那群预备伺机行动的人,连滚带爬上了坡道。
“砰!”一拳砸在巨大的铁门上,暗夜中格外脆响。
“何人?!”那一头的声音有些慵懒,似乎也是强忍睡意支起的精神。你主子快遭袭了,还这么悠然自若,如果寒铁大刀放在你面前还会如此慢腾腾?
“门房,山下有异状,快,快些通知堡主。”似乎有些虚脱,说话也吃力。
“竟然夜闯?!”那一声炸雷吼出,我怔了一下。轰然打开的门背后,站立着怒目而视的一干家丁。随着周遭灯火渐亮,又陆续涌来面色不善的壮汉,熙熙攘攘间一把扭住我的手臂,踢倒在地。
“喂!”这又是怎么一出?
“梦红豆,素见你趾高气昂惯了,现下没有任何人撑腰竟然也活得自在!哼哼!”那领头的人一个眼色,几句嗤笑,便让我的心沈入谷底。偏偏是这个时候还有些私人恩怨,冷亦寒你眼光不济,若是误事却与我无关。
“原来诸位早已看我不顺眼,像是终于逮到机会了。”嘴角歪斜着扯了一下。
“不如就这样收拾了他,也好向堡主回禀。”一人耸耸肩膀,手中的火把未被点燃却是好武器!晃晃悠悠眼见着往这边挥来。下意识一偏头,没有击中。
“啧啧!真真令人作呕,明明是个下人也像是那些公子候着男人临幸,不如替你父母清理门户!”狞笑声四起,不知道原是这个院落的下人间也有这些个钩心斗角,不过是被主子多注目的人就会被他们视为眼中钉。
“不在好好巡夜,纠结在此处作甚?!”一声暴喝恰到好处惊醒众人,连着梦红豆也愣着。众人倒抽凉气至之余还是齐齐拜安,如同面向圣人朝拜的虔诚,让人不禁暗笑。
蜷缩在墙角,冷冷看着这个高大的身影,遥远而陌生的人。冷月映照下,是他矗立的身姿,身侧还有那个柔弱伊人。蓦地六目相触──一人的惊愕,一人的泰然,一人的冷漠。
“寒……怎么不走了?不是说要去崖边赏月的……”那人在众人面前依旧是一副天真淳朴的作风,冷风刺骨中还有兴致赏月,却非常人。猛地抬头,望着他晶莹清澈的眸浮着戾气,不由身上一冷──与山下里应外合。
“来人!”那威仪依旧的人不屑扫过我,唤人道,“将他……”
“冷亦寒,山下有碎尘的人!”几乎是破口而出。
侥幸看到他眼中闪过的动容,只是一瞬间的顿滞,依旧恢复了常时的冷眼:“你这厮邪佞古怪,让我听信不得!”
“你是在逃避什么?”侧着头暗笑,周围一片静谧。忽然那相思公子拉拉某人的袖口,轻声道:“寒,怎么不动了?我……我好想出去遛弯。”
僵着的身子杵在那边,深沈得可怕,隐隐能看见家丁们大气不敢出的怯懦形态。又有笑意了,嘴巴不停地抽搐。
“做什么?!还不动手?拉他下去抛入崖底!”好大的火气!我回头来通报却是这样的待遇,其实也早就想到不是么?
“是!”那群狗腿也不含糊,立刻上了精神。三五作堆揪住我的小身板儿就像个肉粽一样扎得严实。左右看看还真是个标致的造型,抬起脸来讪笑依旧:“哈哈哈,冷亦寒,你不是不屑于我这种邪佞小人么,如此劳师动众梦红豆实在荣幸。不幸我便罢了,可是这样的你竟然也会听信他?”
“滚!”
“你会后悔的。”低头,轻轻地,轻轻地吐呐。几乎在同时,一群人簇拥过来拉扯着身子前行,浑身勒得生疼。眼中火辣辣的热流滚动,“始乱终弃。”
我耳边忽地起了风,诧异地仰面,顿觉火辣。反手的一个脆响,扇得晕乎。无力地垂下头,身侧的家业松开了手,不知如何是好,怔望着我颓然倒在地上,蜷缩在他脚下。
“竟是自己想寻死么?”一脚踢了踢我的肩膀,充溢着不甘的怒。
“果然……咳咳,相思果然信错了人,竟然竟然将心交给你这样的……”佝偻着身子,压抑着即将冲口而出的痛呼。有些支撑不住的连番打击呢,竟然会看上这样的人,这样一个男人。
“在说什么?!”
“如果,还有时间,很想说个……故事……”不出所料的,他的眼中透出了不可置信。
第十五章
“罢了。”一声轻叹,却不知声自何处。浑身毛发直立不是因为寒冷,更不是因为那人的漠然。似乎是个梦境,又似是真实的,那一瞬间我也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只是透过惨淡的月色看见那人袖口的微光。
“……”冷亦寒,你也算是个武艺高强的人,怎么只顾着愣愣看着我这么一个下人?!嘴唇蠕了蠕,还是没有出声。心中暗自思忖着,上辈子一定是作恶多端了。
“噗!”使出全身气力扑将上前,那人眼中终于施舍了怜悯。淡淡的,一丝不解,一丝疑惑。就像往常在此受到的任何一次折辱,切肤之痛源源不绝。胸口蓦地插入一把寒刃,正是那日在我手中的“暗器”,心口一寒,顿时胸口燥热起来。
“你……”听不真切的欲言又止,好似是唯一一次轻声细语。啊,天心,为什么我会喜欢上这样一个性情古怪的人,相思,为什么我步上你的后尘。
“该死!”凄厉的声音是从那柔弱傻公子口中冲出。踉踉跄跄退后几步,见他腰间扯出什么物事,捻出一线,狼烟一簇冲天。
眼珠子溜了一转,瞟过堡主惊变的脸孔,朝他微微震惊的脸直挤着干笑:“瞧见了?这就是你的相思。”
抚着胸口的手愈发粘湿,也不知道流淌的是什么骇人艳色,眼睛只是向上翻越,一片天昏地暗中失去了意识。谁在骗谁?谁在恨谁?谁在爱着谁……
隐隐地漫入无尽的黑暗,依稀能听到那个微弱的声响:好好活下去!代我好好活下去。不行!很乏,很困,很痛,相思,红豆实在累了。他的心中永远只有“冷相思”三个字。早知如此,何必执着。
“雪……”奇怪的场景,怎么倒是没有梦见满天大火。真的,好久没有梦到那个可怕的梦魇了。难道,我是如此不念旧?连公子的面容也记得愈发模糊。嘶……好疼!胸口那处!虽是眼睛睁不开,可是伤痛作祟却是真切。
“……”身侧似乎有人的动静,床榻边被人的体重压下一片。
不由拧了眉头,轻轻开启公鸭嗓:“我还活着?”
“好生静养。”波澜不惊,却让我心潮翻涌。
四肢百骸几乎是被碾压翻转,即使是他的酷刑也没有如此厉害。用力睁睁眼皮,终于让我看见了面前的光亮。那个如同刀刻一样的冷俊面容竟然是向着我凝望。哈哈,若不是我以身为盾,恐怕一辈子都受不到这样的待遇。微微笑了笑,龇牙咧嘴地坐起上半身。这扯痛的伤处像是利刃,从胸口将人剖开,分成两半。
“堡主。”干涸的唇抿了抿,还是先打个招呼,“这一回竟然是……”
刚想讪讪邀功,等着狠狠宰他一顿好吃好喝,口未开下颚被死死捏紧。又是那种对待下人的手段,又是那种摈弃畜生的眼色,心寒。
“究竟……是谁?你究竟是谁?!”菱唇私语,没有轻柔的抚慰,只是盘问。
“小人梦红豆,小人只是……梦红豆。”微微吁出一口气,仰面对视。
“你撒谎!”
“冷相思,真的就如此重要?他究竟是你的毒药,还是你的幻梦?”
“开口闭口相思,你究竟是什么人?”咄咄逼人的口吻到不像是平常的他,又是因为冷相思。
“我……”看着他急切的眼神竟然会有种强烈的嫉妒,为什么,他那么在意那个人,为什么他就不能多在意我一些?哪怕只是一回也好。望着胸口紧缠的纱布,还在渗透的血痕,轻轻笑出了声,“我是怜月山庄的人,冷相思的贴身小厮,红豆。”
“怎么会……你不是他?果然不是他!那么他在哪里?!在哪里?!”摇晃着肩膀的双手像铁钳一般夹得生猛。我是你救命恩人,不是杀父仇人,大哥,快要疼死了!
“咳咳,咳咳……”一阵剧咳终于唤回他失控的心志,慢慢平覆下来,我终于能喘上一口气,“是,或不是,真的如此重要么?”
悄然不语,猜不透眼前这个人在想着什么,也没有什么精力再与他周旋。两个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僵持着。摸了摸脸颊,四下张望,这个地方,莫不是“忆雪阁”?素来是高贵人等出入的寝室竟然也让我这小把式占了。嘿嘿,究竟躺了多久?!
“……”身体快被灼人的视线烧出一个窟窿。
“堡主,你的相思公子如何了?”即使浑身疼痛,依旧眼角带着笑意。
“你早就知道他是碎尘的内应么?”
听着怎像是埋怨我不早些通知他的意味?啧啧,也不知道是谁将梦红豆视如粪土,我说过等着看你后悔的。但看你浑身无伤,也猜得出这一回碎尘的精兵依旧没有奈得慕月堡如何。这个地方却是比想象中还要固若金汤。
“唉……堡主英明!终是知道那人是内奸了啊,此一回碎尘他必当受了重创吧?”双目紧紧看着手中纠结的被褥,狠狠扭绞着,直到听见布帛即将撕裂的声音,这才住手。上好的织锦,再我手中成了抹布一般的东西。
抬眼看他眼中闪着莫名的光耀。心中一怵,怎地还对这个人有着异样的情愫,人心抛出去的那一刻注定是收不回来了,可笑却又可悲的人心。我还有这种东西。
“冷某谢过。”急转直下的态度倒是让我措手不及,傻傻僵持间竟然有些动容。能让他对下人道谢,也该算后无来者,想着怎么没有个见证的立在边上将我的伟业记入武林外史中。
蜷缩着身子,双手抱膝,抬眼望着他,抿抿唇道:“怜月山庄,武林第一庄,一夜灭门你也知晓吧?正是因为冷庄主收留了你的缘故,与朝廷大势为敌。此一时彼一时,现下赫连碎尘却不再是你的对手。”
他抬眉盯着我的脸,仿佛第一次看见梦红豆这个人。顺着他视线回转,我也在看自己:披头散发,衣着破烂,浑身是伤,竟然和落魄那些年的情状一般凄惨。幽怨地叹息一声,继续开始无谓的煽情:“自庄主将你送出山庄后,大队官兵包围了怜月山庄,逃无可逃……即是我们的命运。”
看那双拳攒紧,骨骼奇响,心里陡然一缩。纵使当年都是少年,这一幕幕还是触目精心。每个夜晚都被满天大火所侵蚀,凄厉的惨呼还有……还有声嘶力竭的叮咛。不能回想,不能想起来,那是恶梦,让人永远无法逃脱的恶梦。
“难道……”男子的脸色惨白,料想他应该猜不到是自己害了相思。怜月山庄原是魔教的密支,庄主修身养性不问世事,却难敌情谊。正是冷亦寒生母与之青梅竹马,使得庄主心慈,将年少的皇子救出宫闱暂避舍下。
“庄主护送你去拜师之际,正是怜月山庄被灭门的时候。”冷笑一声。
“那你?!”
“我?!我正是少爷用命换来的。相思少爷将我推出火海,摔晕在花池中。梦红豆就是命大呵!”
“……”眼中狐疑地闪过微光。
“你该是不记得有我这号人物吧?你的心中只是憧憬着出尘的相思。我却是记得你,赫连碎雪,当年那个目空一切的少年。”
“相思,去了……”似乎还是不能接受现实的样子,就怕他一个暴怒将我宰了,颤颤巍巍间不禁望向他,望向那双有些失神的眸。若是现在向他诉说我的情愫可不是个好时机,暗自思忖着眼下自己的出路在哪里?像死狗一样继续赖在这里也不是长久之计。
“不错,冷相思确实在我的面前死去了。”说得斩钉截铁,仿佛怕他不信怎地。切切,自从正视了自己的心意,愈加觉得自己开始婆妈扭捏。不就是喜欢个男人么?如此迷失心神着实不像先前的梦红豆。忆及初入堡中,还大言不惭要改变这个人对相思的执念,现在却是自己陷落了下去,这辈子翻不了身。
见这恍惚的男子又盯着我半晌,寒毛又开始肃立。
“呵呵。”突然邪笑,“梦红豆,你以为我会因为失了相思而对你另眼相看么?”
带着鄙视瞥过去,心中抽痛一下,哼道:“你不杀我已经是开恩,我又能奢求什么?!待我伤好了,该是将我轰出去了吧?”
“……”总是静默,逃避什么而静默。冷亦寒,在想着什么呢。
眼看着那人一步一步远离了视线,心中一丝怪异的滋味──贱到骨子里的情意,他的一言一行都深深刻在心里。
“冷亦寒!死了的人永远都是消失了,你怎么不看看周遭!相思若是知道因他而起如此多纷争,怎会瞑目?!”
“瞑目?!”怒不可遏转过头眦目,“尸骨无存如何瞑目?!怜月山庄的众多性命又如何瞑目?慕月堡,为何是慕月?正是因为感恩于怜月。知晓山庄被焚那一日起,就对相思的生死表示怀疑。江湖尽是传言,说是魔教歼灭了山庄。可是,多年来的观察,魔教也是近年来才有所活动,那花残月也不是这等卑劣之人。哼!原想就是那肮脏腐臭的污秽地方做出的这等龌龊事端!赫连……”
声声念叨这这个离我遥远无比的高贵姓氏,亦是他自己的姓氏。看着他勃发的火气源源不绝地蒸腾,不禁骇然──原来他早已知晓相思存活的希望渺茫。喃喃道:“那你还执念地寻找他,甚至寻找他的替身,难道只是为了麻痹自己?”
“……”暗叹一口气,几乎是带着幽怨的迷茫视线。这种死样子做什么?!你不是号称武林豪杰啊,这么一点打击就成了这副模样,还不如我这个下人。
总是这样将相思植入髓中,我算什么?不就是一个油嘴滑舌的小丑,总是在众人面前作丑。梦红豆,你也算是个端正的人,为何总是及不上相思?
眼看他讷讷又要出去,腾地抬起上半身,呼道:“喂!想要知道公子的衣冠冢否?”
果然见他滞了步子,再一次扭过头。仰起脸,脸上闪现动容道:“什么?”
“那是我为山庄做的最后一件事。待我伤好了,去他衣冠冢上扫一扫。”只希望他还能相信我的话。说来可笑,自个儿都不知道自己说的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这是在与我谈条件么?”浓眉拧动一下,他的脸色又阴沈得紧。
“不错。”扯开笑厣朝他费力地挤眉弄眼,“一个月,仅是一个月如何?我养好伤,便带你去那个只有我知道的地方。之后,你将在不会见到碍眼的梦红豆。”
“看你又能作弄些什么事端!梦红豆,给你一个月的时辰,如果不能如我所愿,不要出现在我面前。”生硬的口吻似乎对待着哪一个最最平庸的小仆。冷亦寒,纵使我舍身相救也只能换得你金玉良言片句,迷恋上你这般男子却是自己眼拙。短短一个月,也不指望你能回头多望我两眼,仅仅是在一旁看着你,也算是了却了相思的遗愿。
“嘿嘿,如你手中一个蝼蚁,任你捏拿生或死。”面上依旧浮着笑,随意吧。喜欢了,便是疯了。
“喂喂!”两手忽然朝着面孔挥来,蓦地回魂。那个孩子一脸关切地瞅着,眼睛扑闪不绝似乎正表示惊愕。
“真是奇怪。”
“咦?”他的小嘴几乎没有合起来,直愣愣盯着,“红豆哥……在哭?”
“呃?”胡乱抹了两把,厚颜无耻的嘴脸也会有这种软弱的表情,想不通也不想去想通。自入这里,成日调侃笑闹,几乎忘却了哭泣。终于还是因为那人的残酷而伤心。
怎能甘心,怎能服输?总有一日,他会发现你的好,总有一日他绘知晓,除了他冷亦寒世上还有人也在默默守护着自己的憧憬。铁铸一般的心,何日才能融解?
“豆哥哥!不要哭呵!男子汉怎么能轻意落泪?!”这少年倒装作看透世事的老成,一本正经劝慰起我来。看他拧着漂亮的眉头,不禁伸手抚了上去,揉揉。
他一怔,从未有过的亲昵倒是让个小男子红了面孔。这一幕倒是让我的嘴角慢慢挑起,窃笑一声:“小男子汉,又是偷溜过来的么?”
“呃……不……听说你重伤,爹爹他允了我来探望。”那孩子不像在说谎,总算还是个人,至少还能放个孩子近身,至少已不是对待囚犯的待遇。打个呵欠,胸口的伤痛扯了,一番龇牙咧嘴。
“呵呵,你爹……是堡主大人究竟是个了不得的人,竟然一夫当关,敌了宫中精兵。”
“那夜颇为嘈杂,似乎赶来很多陌生的人协助,黑压压的人,刀光剑影。”微微流露惊恐,毕竟是个未有涉世的少年,谈及杀戮终有怯色。
“啊,我竟然还没有死哪!”莫名地翕动了嘴唇,突出了一句让自己也震惊的话。
“豆哥哥……你……你变得好多。”
“是么?”无奈笑谈。我未有变,而是周遭的一切尽在巨变。把自己缩成柔柔的一团面,卑微地挤入任何奇异扭曲的模子,只希望能顺利地融入,变成一块香甜的糕。可是水蒸了,火烤了,却发觉酵母盛了,烂面溢满,糊了。永远成不了香甜的糕,因为在初长的时候就比别人差了一截。
“啊!那个什么王爷似乎十分厉害,与爹爹大战几十回合未见分晓。”
“势均力敌?那么最后……”既是冷亦寒活着,慕月堡依存,那么必定是碎尘输了。
“让他逃脱了。”孩子还似有一口怨气吐出。
“哦,你爹得竟也有失利之际。”想他平日趾高气昂冷眼看人就觉得心中郁闷,鼻中嗤出一口。
“爹受了内伤,真气郁结。”真气?武林绝学?总有些耳闻也不祥,只理解了一句,冷亦寒被伤了。怨不得不再对我冷眼相加,原来是自己都没有了那个气力。
“咳咳!”浑浑噩噩不知几日,都有专人打理日常,也乐得逍遥。唯一不妥的即是:这是冷亦寒的忆雪阁,他却再也没有踏进一步。我是个下人,霸着这个神圣的地方已经好几日。
模模糊糊打盹,美人靠边做我的闲人。蓦地,脸上传来冰凉的触感,睁开眼。
“初见不曾发觉,你不说话的时候很像他。”没头没脑来了一句貌似赞美的话,怎么听着有些别扭。所有人都能洞悉的事实,你竟然直至今日才发觉么?我该欢欣雀跃么?
眯眯看了那人一眼,一样的英气逼人,一样的俊秀出众,笑道:“伤也大好了,你不欠我了。”
看着他微微振颤的双肩竟然有莫名的快感。都不是孩童了,既是你无情,我死赖在这里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不如早些收拾铺盖卷儿。就这么看他的表情变化时,忽然发觉他的手上缠绕着厚厚的绑带,那日还没有见他手上严重,竟然伤及经络了。
“啊!”见了鬼一般惊呼。不知什么时候鬼使神差一般紧握了他的手臂兀自端详,这这这……这贱手一双!奶奶的,又开始背叛脑子了!刚放下他的身体部件,面前倏地阴沈。光线被挡了。
柔软又带着苦茶的味道,细细地舔舐我那条舌头。呆呆地被他扣着腰际,身子承受着他倾覆而来的体重。从来没有过的调情,从来没有过的温柔……相思,这是托了谁的福?满耳尽是风声,还有彼此急促的呼吸,融在一起。
“呜……”急于喘息,张开口,却是这种酥骨的怪吟。一定是做梦来着,一定是的。那侵入的温暖却似有了意识,横肆在半密闭的口中,轻蠕缠绵。胸口的活物却是愈发欢快,奋进!奋进!几乎冲出胸膛!
“梦红豆……你真的,仅是他的小厮?”
“当然啊……”低垂着脑袋,咂着厚实肿大的唇,总算回了魂,“冷亦寒,你……究竟是喜欢我,还是讨厌我?”
带着执着望过去,可能是此生最为正经的一次说话,我希望能听到你的真心。不指望奇迹发生,至少能死得甘心。
“……”沉默算是什么东西,沉默是逃避。苦笑一记──这就是你的回答了,对吧。红豆依旧是红豆,扶不起的烂墙一堵。摩挲着唇瓣也不知道想说什么,只是呆呆看着他。主人下逐客令了,结束了。
“呃……”视线有些模糊,竟然是那种东西!忙不迭挥袖逝去,往后退了几步,转身。
再一次被拥住,背后一个沉沉的,郁闷的声音:“这些时日,我也在想,究竟是喜欢,还是讨厌。”
“嗯。”轻轻哼了一句,心中一丝小小舒心。终究也将梦红豆放在了心上,细细斟酌我与你。冷相思,我还不算惨烈。
“梦红豆,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真是愈发不懂了。”
“带着伪善面具过活,谁又能看清谁呢?”背过身笑得坦然,“即使相思活着,他也该不是原来的那个相思了吧。”
第十六章
“呃……”满目的红,想要忆起什么却懒得费心去想,只是口中喃喃不绝。
“此时还能分神……”带着讥嘲的薄怒,混着汗味的肌体相触。这才让自己想到,现下不是在恩善居,更不是在怜月山庄,而是,慕月堡。
“冷……冷亦寒……你想弄死我么?”原来最残酷的刑法莫过于在床第之间,那人生猛霸道地深入探出直让全身痉挛。止不住的汗水流淌,掩不了的出口呻吟。
“呃……真是想要……弄死你才好!这么让人生厌的性子!”同样支离破碎的言辞,从他口中溢出,带着热气回响在耳际。怎么是这样的场面!不是还在互相生恨,不是还在妄自揣度,不是……已经看清了么。怎又回到起点,成了这样的耳鬓厮磨。
“呀!”惊出一身薄汗,是因为看到了他不同以往的热切。此一回竟没有直入黄龙,十分静心地开拓,直到柔软不齿的密处能够将他的手指全数包覆。呀呀呀,这样的享受,梦红豆生平未有。怨不得那些小倌醉生梦死与恩客怀中,原是有这样的销魂滋味。
“啧。”轻轻发出咕哝,充溢着浓烈情欲的眸将我吞噬。
“呜……”刺痛,依旧是刺痛。不由想起连番的受辱,在他身下当作人偶一般肢解拆弄。现在的他又是将我看成何物?眯着模糊的眼,看着这个赤裸的男子横肆驰骋,“冷亦寒,梦红豆喜欢你,像相思少爷一样的喜欢……不……比他还要喜欢。”
身上的人明显一颤,倏地凌厉了那一抹视线,将那两条已经麻木的腿抬了起来缠在腰间,急速地涌动。喷薄的那一瞬间……只知道两个人是合而为一的。
肚子很痛,希望是纳入了怪东西而产生的异变。可是愈发激烈的绞痛却在警示我,断相思在你全身上下攒动,躲不掉的。
咬牙擦擦头上的冷汗,把头窝进被褥。却听到身侧一声闷笑:“你也知羞臊?”
“啊……”希望这人看不出什么才好,“只是前几日的伤势未愈还有些作痛。”
一双大手掀开锦被一角,视线游移在身上。
“不要看!”激动地抱着身子,缩成一个球状。
“喂!你怎么……”很诧异么?看你眼中惊恐。你搂抱的就是这样的伤痕累累的肉身。拜你所赐,什么刑法的残印都有。
嘴边漾着笑道:“堡主,难道忘了在我身上所做的么?”
他却是怔了一瞬:“梦红豆……你怎就不能少说两句,以免皮肉之苦?可知道我的耐心也是有限度的。”
“可惜……我不同你温文尔雅的相思公子,我就是喜欢强嘴。打不过斗不过,只能骂过了,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也不懂?要不街市上泼妇怎地比悍夫多。”怒着嘴巴翻个白眼。
“相思呵……”皱着眉弓,默不作声。毕竟是几十年魂牵梦绕,我终究及不过他。
“我突然想通了。既是你忘记不了冷相思,那么就不要忘记他……你再记住一个梦红豆不就皆大欢喜?!”
眼中闪现惊愕,他似有一抹笑意。笑?一定是我眼花。
“梦红豆,你不是个常人,之所以时常与你纠缠不清,正是因为早发觉你不同常人。一直以往,只是不甘,不甘自己会留意你这么一个怪诞。”原来这么多不屑与责难,都是为了他那可悲的大男子自尊。可是眼前突然而至坦诚的态度倒是让我措手不及。四下端详,突然发觉两人是赤身裸体拥在床上谈心,从来只是从上往下俯视的人现在竟与我平视,心里猛地一阵乱跳。
“……”从来没有听他说过对我的感受,竟然能亲耳听见,算不算因祸得福?一张老脸也涨得通红。
“喂,你这里……”抚摸在胸前的手突然停住,低头一看,是一块斑白的旧痕。
“嘿,这算是老伤,你怎地不关切一下我替你挡的那一刀?着实疼的。”龇牙咧嘴按压着那处刺伤的痕迹,伺机看他反应,却是失望,没有表情。
“你还说过,相思有个衣冠冢……”
“啊,是呵。”扭转头支应了一声。迫切要去么?想怎么连日大补小补药补食补,几乎觉得他对自己是真心好的。原来还是自作多情,他只是让我早些伤好,早些带他去相思墓冢处。相思,知不知道我竟然会讨厌你,因为连你的衣冠冢都比我这个人要来的受人关切。我在胡乱编织着什么美梦,真是好笑!一向看不惯男人扭捏,眼下的自己也进了唧唧歪歪的大军中,可叹这即将消散的情,究竟值几个钱的情!
“梦红豆?”背后拥来臂膀,一颤。
“啊……堡主还记得我说的啊,咳咳,毕竟相思公子是您心中最重要的人。”不敢望他,就怕会出现讥嘲一笑:梦红豆你还算有自知之明。
“……”他未有言语。
“墓冢……暂且不说,堡主大人若是允了我一件事,梦红豆自会带你去找他遗物的坟冢。”
“……何事?”似乎是想通了,我会抓着这个把柄吆五喝六,他也是无可奈何不得发作。想他满身手段,可是一个小小的无名墓|穴就是找不到,天地之广,你就是找不到。
“赔我的笛子。”腰间作陪的老友已经多日不见,想得慌。
“不难。”
“我不要你指示人买来,我要你陪我下山去买。”
略有疑窦瞥来一目,仍是点点头。
“一言为定。”握着他的手勾一下小指。
他像痴了一般,喃喃道:“梦红豆,你的笛是相思教的吧?”
“对。”背过身子,闭眼欲寐。
“你……的言行举止,也是刻意模仿么?”
“对。”成了习惯就是甩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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