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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二掌柜再也不要做怨妇-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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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兰璪轻笑出声。

路程不短,走了大约一刻钟多一点,前方出现了一扇门。

秦兰璪熄灭火折,打开了门。

初秋夜晚清凉的空气冲淡了熏香的味道,那一丝血腥也弥散消失。

月色澄明。

秦兰璪忽然道:“我给你的那块玉佩,你还戴着么?”

啊?那个……〖TXT小说下载:。。〗

秦兰璪看杜小曼手忙脚乱作势翻衣服,轻叹了一口气:“你更衣时丢在一旁,下人帮你收在妆匣里,就一直没戴。现在我这里。”

杜小曼汗颜:“对不起,我……”

秦兰璪道:“看来你一直不喜欢戴它。玉择主,有缘才会喜欢,它终究与你无缘,勉强不得。我就不再给你了。”

杜小曼默默点点头。

这是,什么意思?有什么隐藏的涵义么?

难道暗示以后月圣门不会再找她了。

秦兰璪低头望着她的双眼:“方才你问我,为何想娶你,然后不等我说,就说一大堆,还说你知道答案,知道我一定要说谎。你为什么那么肯定我一定会说谎,一定讲的不是真话?”

杜小曼一时愣怔。

“咳——”

一声咳嗽,突兀地乱入。杜小曼一回头,看见了熟人。

正靠着一棵树站着的,谢况弈。

“婆婆妈妈的,好了没有?”

夜色里看不见表情,但谢少主他身上那股“老子很不耐烦”的气息,十万八千里外都能感受到。

杜小曼又当机了。

她看看谢况弈,转头再看看秦兰璪。

秦兰璪用好像谈天气一样的口气说:“谢少庄主数日前就一直尾随,只是护卫太多,未曾靠近。今日我若不送你出来,只怕他也会硬闯。”

秦兰璪牵着杜小曼,走到谢况弈面前。

“谢少庄主倘若进了别苑,你绝对会跟他走,他还会稍带毁点别苑里的东西。与其费这番周章,还不如我送你出来。”

秦兰璪松开了杜小曼的手腕,突然握住她的肩,在她耳边轻声道:“我猜你想说的答案,猜对了没有?”

杜小曼还未来得及反应,秦兰璪懒懒一笑,将她往谢况弈那边一推。

杜小曼一个踉跄,谢况弈扣住她的手臂,简洁地吐出一个字:“走。”

杜小曼却仍不由自主看向秦兰璪,张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正在此时,她视线范围边缘处,似乎亮了起来。

火!是火!

熊熊火光,冲天而起!

别苑在着火!

杜小曼的心狂跳起来。

这样的火光,她是第三次见了。

第一次在杭州,第二次在桃花岛,每一回都是天翻地覆,血雨腥风。

她身体腾空而起,落上了一匹马的马背。她下意识挣扎转头,谢况弈一抖缰绳,骏马撒开四蹄,以闪电般的速度急驰。

秦兰璪独自站在原地,熏紫的衣袂在风中轻扬,背后是半天火光,夜幕与湖水染成混杂着金色的血红。

有一群人,正向他走去。

为首的人,依稀是每次大火燃起时,必要闪亮上场的……宁景徽……

马匹拐过一个弯道,什么都看不到了。除了天上的火光。

第五卷 漂泊秋风中

荒野,树林,溪水潺潺。

杜小曼坐在溪边,在清晨的薄雾中抱住了头。谢况弈递给她一个水袋:“累了你就睡会儿。”

杜小曼有气无力道:“不用了,睡得够多了。”她的后颈隐隐作痛,谢况弈策马带她离开时,她下意识地挣扎,脖子后一疼,两眼一黑,再睁眼时,天已经要亮了。

谢况弈不置可否地挑挑眉。杜小曼努力梳理思绪。

秦兰璪、起火的院子,宁景徽,走马灯似的在她眼前晃。

她猛地站起身:“我得回去!”

正坐在地上喝水的谢况弈抬起眼皮看看她。

杜小曼加重语气:“我必须得回去!”

谢况弈点点头:“嗯,行,那你回去吧。”

杜小曼环顾四周,再抬头看看泛着朝霞的天边。

谢况弈向旁边一比:“那里是北。”

哦。杜小曼再继续环顾,谢况弈闲闲将胳膊搭在膝盖上:“知道该往哪里走么?”

杜小曼悻悻地回身,对上谢况弈的视线:“不知道。”

谢况弈简洁地说:“我不会告诉你。”

“……”

杜小曼张了张嘴,终于爆发了:“谢大侠,我不知道影帝怎么搭上了你,我也搞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如果我不进京城,宁景徽就会问他的罪,他可能就……其他的事情和我没关系,我也不想扯上关系,但是我不想因为我的事连累别人!”

谢况弈用茫然的表情看着她:“影帝是什么?”

“裕王!秦兰璪!时阑!”

“这个称呼是你对他的爱称?”谢况弈目光里含着你脑子坏了吗的疑问,“宁景徽敢治他的罪?你在说笑话?”

杜小曼无力道:“谢大侠,你得和我说实话,是不是我们走的时候,裕王和宁景徽正要火并?到底他俩谁的胜算大点?”

谢况弈一口水呛在喉咙里:“你真够可以,裕王和宁景徽火并,哈哈,真神了!一般人想不到这里!”

“那火……”

“火是月圣门放的。”谢况弈擦擦嘴边水渍,“月圣门想找宁景徽报仇,即便知道留宿别苑定然是圈套,裕王和宁景徽等着她们送上门,也还是过来寻仇。啧,送死罢了。”

少年,这是你不知道幕后BOSS的真实身份!

“宁景徽为什么要带兵过来抓时阑?”

谢况弈皱眉:“抓?起火了,宁景徽当然要亲自过来救驾。话说你到底怎么想到宁景徽要抓裕王?他二人一路合谋,同心同德。你真看得起宁景徽,即便他与裕王不和,一个是君一个是臣,敢动皇上的亲叔,等于要造反了。”

“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杜小曼彻底抓狂了,“为什么他让你带我走?”

“原来你不想走啊。”谢况弈顿时一脸浮云,“他以为你不想跟他进京,不能明着放你,所以就让我把你带出来。也是,你如果跟着他进京,就是裕王妃了。”

“谁要当裕王妃!”杜小曼的声音又高上去。

谢况弈站起身:“你要是真不想当,那就歇一会儿,吃点干粮喝点水,继续赶路。”走到马前,从马鞍兜里掏出两个大饼。

杜小曼彻底无力了,接过谢况弈递来的一个大饼,啃了一口,脑中依然一团浆糊。

谢况弈面无表情地咬着另一张饼:“我娘做的事……对不住。”

杜小曼一愣,含糊道:“呃,没什么……我如果是谢夫人,可能也会这么做。”

“你别替我娘找借口了。”谢况弈声音生硬,“一般人做不到她那样。宁景徽到白麓山庄要人,她不想让我家牵扯上朝廷。不过她以为把你交给宁景徽,顶多就是把你送回去。不知道你那时候差点被……后来她知道了,才又安排人送你。总之,此事我们白麓山庄道义有亏。”

杜小曼冷汗谢夫人把她卖给宁景徽是比较不厚道,但一开始就是谢况弈帮她,无论怎么算,都是她欠了白麓山庄。帮她是人情,不帮是本分,怎么可能还上升到道义有亏这个高度。

她赶紧说:“没亏,没亏。对了,箬儿好么?”

谢况弈简短地说:“挺好。”

杜小曼竟不知道怎么接话,谢况弈也没再说什么,一时有点冷场。

杜小曼默默啃完了饼,喝了两口水。谢况弈解开马绳,整装待发时,杜小曼还是憋不住又问:“你,到底怎么和秦兰璪他联系上的?”

谢况弈吐出的话让杜小曼很震惊:“我与他,算早有联络。那时我寻不到你,裕王竟派探子向我传话,说你被月圣门抓去了。但我晚了一步,先被他们救了你。我尾随时,裕王又派人传话给我,约我一共对付月圣门。”

杜小曼手里的水袋差点掉到地上,影帝心机真是深不可测。她赶紧问:“你答应了没?”

谢况弈哼了一声:“我不与朝廷为伍。”

谢天谢地。

谢况弈又道:“我拒绝此事后,他又传信给我,说月圣门路上将有滋扰,你进京后还是会有些麻烦,你又不愿嫁他做裕王妃,所以让我带你走。其实我也有些纳闷,按理说不该如此轻易地放了你。不过,既然他这么说了,我就先过来。”

杜小曼默默地听完,默默地站着。

谢况弈整整马鞍:“我把你带出来,就不可能送你回去。若是你想到别的地方,可以跟我走。走不走?”

眼下形势,还有得选么?

杜小曼厚着脸皮道:“谢大侠,多谢。”

谢况弈道:“少说废话,快上马。”

马行颠簸,杜小曼的心也一直在跟着颠簸。

她一直想,为什么?

秦兰璪为什么突然放了她。

那股血腥味……还有那火……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会出事,结果怎样?

这些跟她没什么关系,她却不由自主地去想,不得不想。

月圣门VS宁景徽这条一直清晰的线慢慢拉长,才发现,竟是一张网。网的中轴线上趴着时阑,网上还连着很多她认识的人。

谢况弈、绿琉……

至于她,就是一只路过时,不慎被黏住的小蚂蚱。

现在算是脱网了么?不知道。

只是,回头看到的秦兰璪在夜与火光中独自站着的身影,不断在脑内和眼前晃来晃去。

谢况弈疑惑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你病了?”

杜小曼惊回过神:“没有啊……我很健康!”

“你一直像在打摆子。”

“呃,错觉,错觉。”

下午,马行到一座城外,下马休息时,杜小曼向谢况弈道:“谢大侠,这次又麻烦了你一回,实在太感谢了,暂时还无以为报。我看我们就在这里别过吧。”

谢况弈看着杜小曼,没说话,只用表情问,你又发病了?

杜小曼清清喉咙:“我……我一直都在麻烦你,但总不能老依赖别人,人得靠自己。所以……”

谢况弈点点头:“哦,好。”

嗯?就这么简单?

杜小曼蓦然有觉得少了点步骤,她抬手挥一挥:“那我走了哈,再见,拜拜。”

谢况弈再点点头:“嗯。”

杜小曼转过身,向城门走,脊梁上一直像扎着刺一样。

快到城门前,她终于忍不住回头。谢况弈牵着马在几步开外。

杜小曼再抬手挥一挥:“再会……”

谢况弈道:“再会。”

杜小曼又回过头继续向前走,到了城门前,两根长矛挡在面前。

“将文牒拿来验看。”

杜小曼傻眼了,好声好气道:“军爷,我忘记带了,可不可以通融一下?以前进城都不用的。”

“忘记带了?”一个兵卒上下打量她,冷哼一声,“以前是以前,此刻是此刻。小娘子,你孤身在外,又无文书,该不会是……”

一个蓝皮的册子从杜小曼肩上递了过来,谢况弈的声音冷冷道:“她的文牒。”

兵卒接过,打开,扫了一眼,撤起长矛。

杜小曼收回文牒,快步进了城门,汗颜地向谢况弈道:“谢大侠,多,多谢……”

谢况弈看都不看她,牵着马从容地从她面前走过,飘下一句话:“我们已经别过了。”

是……是……

杜小曼揣起文牒,向着谢况弈的背影吐出一口气,想先闪进一家饭馆吃个饭,顺便可以等谢少主走远了再说,刚走到一挂招帘下,她蓦然想起,兜里没钱。

杜小曼只得接着往前行,谢况弈就在她前方一两丈开外的地方牵着马慢悠悠地走着,搞得比较像她在尾随谢况弈。好在又走了一段之后,到了十字路口,谢况弈直接向前走了,杜小曼赶紧左拐,一个硕大的“當”字映入眼帘,她一阵惊喜,飞奔过去。

当铺不算大,柜台里只坐着一个打算盘的小伙计。杜小曼拔下头上的钗子,摘了腰上的佩饰递进柜台,小伙计接过看了看,先掂掂那根簪子:“包铜的?”

杜小曼狠狠道:“真金!”

小伙计啧了一声,弹弹簪子上镶嵌的珠花。

杜小曼补充:“这可都是真宝石。”

小伙计再拎起那块玉佩,擦一擦,杜小曼又道:“这是好玉!”

小伙计搁下玉佩:“得了,这位大姐,眼看快关铺子了,这两个物件儿,三十文,取个整数,多的几文算图吉利了。”

杜小曼声音不禁高了:“三十文?三十两你都买不到簪子上镶的珠花!”

小伙计呵呵笑了:“大姐,你想要多少?三百两?那你何必还到这里来?门口摆个摊儿,插根草标,喊到三千两也任凭你喊。我说句实话你别不高兴,要是真金,真石头,你也不至于到了进当铺的份儿上。好吧,就算是真的,看你这打扮,这东西的来处定得要斟酌,敢收就不错了。”

杜小曼道:“那你把玉还我吧,我只当簪子,你给我三十两就成。”

小伙计再嗤地一笑,把两件东西都丢了出来:“两样都不要了,大姐请另寻别处!”

杜小曼抓起那两样首饰,回头就走。

脚刚跨出门槛,小伙计又在她身后喊:“算了,三十五文。拿来吧,看大姐你一个人挺不容易的。”

杜小曼转过身:“我只当簪子,你开个实在价。”

小伙计道:“唉,玉还好说,再假也是个石头,最不济事也能当个镇纸用。大姐,你这簪子,我一掂,就知道,铁外头包的铜,当不得棒槌做不得针,改成挖耳勺,都不知道能不能拧出弯儿来,十五文,顶多了。”

杜小曼干脆地回身撩起门帘,小伙计又喊:“大姐,何必这么急?你倒也说个实在价。江湖上不还有句话么,买卖不成仁义在。”

杜小曼再转过头:“我不混江湖,只谈买卖,不讲仁义。”阴森森一笑,“如果我真混江湖,你这么做买卖,可就叫不要命了。你没听说过,眼下,混江湖的女人惹不得么?”

小伙计颤了一下,笑声僵硬:“姐姐,呃,这位姑娘,有话好好说。若有得罪的地方,请见谅。要不,我给你五十文,行么?”

杜小曼道:“十两。算给你个大便宜了。我实在等钱用。你应该识货,这个价钱你连上面的珠子的一半都买不来。”

小伙计怪叫一声:“姑娘,我给你跪下成不?十两!这么大桩的买卖哪是我们这种小门脸能做的。我们整间铺子里,加上我,砸砸算算,才能凑几个钱!”他用壮士断腕般的表情道,“半贯钱!”

杜小曼大怒:“你才半吊子!”

小伙计又抖了一下:“大姐,算我说错了话,要不给你凑个整儿,别和我计较?”

杜小曼咬咬牙,这么磨嘴皮子下去不是办法,进了当铺,东西不值钱,硬声道:“八两银子,再加上一百文散钱,我求个吉利,不能再少了。”

那小伙计仍是百般耍赖,最终五两六十钱成交。

出了当铺,杜小曼用身上穿的衣服到旧衣铺换了一套旧布衣,换了装备再走到街上,暮色已浓,路上来往的贫家女子与她打扮相近,顿时有了种融入社会的安全感。

她找了个小摊,要了一碗面吃,刚吞下一口面汤,蓦然看见对面的奢华酒楼门口,几个小伙计弯着腰,恭送谢少主出门。

杜小曼抱着面碗,不自觉地往下缩了一点。但谢况弈根本没往这个方向看,翻身上马,洒脱离去。飞扬的尘土让杜小曼反省自己多么的自作多情。

吃饱后,她在大街上遛跶,人来人往,她却觉得天地很空旷,有种人生重新回到自己手上的感觉。

但除此之外,不知为什么,心里另有些空得慌。以前出逃也罢,做买卖也罢,逃亡也罢,目标都很清晰。现在竟好像不知该往何处去了。

果然是依靠别人成习惯了,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活了?不行,不能这样!

杜小曼寻了家小客栈,要了间房住下,顺便思考一下去路。

按照眼下这个情况,找一个隐蔽的所在,低调地过活才是正道。

朝政阴谋,天下大事都跟她没关系。她只要自己过好就行!

于是思来想去,她又重拾了老念头,先隐蔽起来,慢慢往边境挪移……

但,今时不同往日,兜里只有一点点钱,跟以前不差钱的时候不能比。

只能一路慢慢打工慢慢挪移了。

杜小曼熄了灯,躺到床上,强制性地把一个不知怎么冒出来的念头删除掉——

秦兰璪和宁景徽到底怎么样了?

跟我没关系!

为什么朝廷、月圣门都不肯放过唐晋媗,吸收一个郡主做教徒对月圣门这么重要?

跟我没关系!

秦兰璪一个王爷,统御月圣门这么个怨妇组织就为了给天下的女人讨公道?

显然不是。

政治手段。

不想当皇帝的王爷不是合格的王爷。

明朝可以有朱棣,杀了侄子建文帝,夺位为帝,为什么这个时空不可以有个秦影帝?

秦兰璪不像燕王朱棣,有封地,有兵权,他两爪空空,一无所有,只能走不一般的路线。

而月圣门想要变成天下第一教,需要一个靠山。选择裕王这样一个圣爷,别人用惯性思维怎么也想不到。安全、可靠、有前途。

秦兰璪对外装成浪子,后宫三千,其实都是月圣门的精英。很多地方官吏,都被策反,应该朝廷里也有不少吧。绿琉是月圣门的小干部。只有绿琉?只有唐晋媗身边有月圣门的人?

不幸的婚姻肯定不止一例,那么,贵族女子里有多少是月圣门的成员呢?显贵皇亲的府邸里,又有多少月圣门的耳目?

月圣门这个组织就像水一样,无声无息,顺着每一条缝隙,扩散,蔓延……

明察秋毫的宁景徽发现了不对劲,这才亲自微服查证。

唉,想这么多干吗?跟我没关系!

影帝真能赢么?

别苑里的那一幕……那新鲜的血腥味……

如果影帝输了……

跟我没关系!

杜小曼再翻个身,狠狠把眼闭得更紧。树影葱茏,倒映窗纸。

第二天早上,杜小曼去结算房费,发现自己被宰了一刀。

住店的时候没细问,掌柜的说还有空房,给她开了一间,她就住了。没想到这间房要二百文一晚,还不包早晚餐。掏了房钱后,她心顿时隐隐作痛,去小摊喝了五文钱一碗的豆腐脑才平复下来。

她在摊子上打听了一下,这座小城也有私驿,但都只通附近的城镇。杜小曼一时也闹不清楚这地方到底在地图的哪个方位,距离沿海近还是内陆边境近。到了私驿中观察,背着包袱做生意人打扮的大都是往一个叫临德的地方去,想来那是个大城,起码商贸繁华。她就也爬上了去临德的车。

上车前,杜小曼还暗暗打量了四周,没有谢少主或白麓山庄的人出现的迹象。

杜小曼不禁又自我鄙视了一下,实在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一趟车里坐了加上杜小曼七八个人,堆了些货。有个人带了家眷孩子。赶车的师傅在车内拉了道帘子,将杜小曼、那位抱孩子的女眷和两件货物与其他人隔开。

出城的时候,又有兵卒验看文牒,连车里带的货也大致检查了一番。杜小曼将谢少主给的那份递上,兵卒接过看了看,扫视杜小曼的目光微有些诧异,但还是抬手放过。

杜小曼不禁与一起坐的那个女子搭讪:“最近查得可真严,以前没这样啊。”

那女子姓陈,相公姓刘,年纪顶多二十出头,怀里抱的男孩也就两三岁。她边拍着哄孩子睡觉,边轻声道:“可不是么,所以我们这趟货都不多带,自己走车都不值车夫的工钱,就搭驿车了。”

杜小曼瞄见他们带的货物,貌似是茶叶,道:“夫人家是做茶叶的么?好风雅的买卖。”

刘陈氏道:“哎呀,夫人两个字是大户人家用的,妹妹千万别如此称呼。小门小户小生意,混口饭吃罢了。妹妹不是本城人罢,到临德是投亲么?年纪轻轻怎会孤身一个人?”

杜小曼叹气道:“别提了。我家本在京城,后来家道中落,到杭州开了一阵酒楼,又遇事倒了,辗转流离,只剩下我一个人寻我的表姐。原本听说住在这里,过来之后问询,说是搬临德去了。我就再去找找。”

刘陈氏微微蹙眉:“临德可不比本城,地方大着呢,你一个人要如何寻?你表姐姓什么?我看我是否认得。”

杜小曼道:“表姐姓徐,她嫁的人姓俞,是个读书人,没做什么生意买卖。”临时借用了一下徐淑心和她情郎的名字。

刘陈氏摇头:“没听说过,我们家在本城住了多年,没听过有姓俞的人家。不过,读书人不与我们这种买卖人往来。你说去临德找,难道州试将近,你那表姐夫要投考?”

原来临德竟然是这个州的州府。杜小曼赶紧道:“应该是。我那表姐夫考试没什么运气,考了好多年,老是不中。表姐跟着他,过得苦兮兮的,嫁妆全搭进去了。我也是没办法才来投靠表姐,不知道会不会成为累赘。他们的日子原本就不好过啊。对了陈姐姐,你认不认识有什么临德有什么地方,能让我做个帮工,挣点钱?我身上钱不多,万一找不到表姐,可以糊口,就算找到了,也别拖累他们。”

刘陈氏的表情带上了同情:“若是你那表姐夫要投考,十有八九是住在临德东南锦绣街水坊巷一带,你可以到那里去打听打听。临德招女子帮工的地方倒是有,但你一个孤女子,还是小心为上。那些粗活,你也做不来。身上盘缠若够,就先找着你表姐再慢慢打算。可惜我家买卖小,只我们两口子带着个孩子糊口罢了,不过,妹妹若真有难处,下车后我和你说个地方,你可以到那里寻我们。”

杜小曼感激地道谢,萍水相逢,肯这样帮,刘陈氏真算个善心的女子了。

马车走得挺快挺顺,沿途停了两趟让人方便,中午在一处茶棚吃了午饭,天将黑前赶到了临德。

下车后,刘陈氏告诉杜小曼,有事可以去北关陆家街,她家在陆家街东头有个小门脸。

杜小曼道谢别过,又寻了一家客栈。安全为上,她一边鄙视自己奢靡,一边还是要了个小单间。州城的旅馆价格自然不低,杜小曼进了个小客栈,要了最差的单间,仍是一百多文掏了出去,心痛得滴血。

次日清晨,杜小曼退了房,在路边就着粥啃下去一个大馒头,下定决心今天起码找个临时的杂工做,反正不能再住死贵的客栈了。

她沿街搜索,做好跑断腿的准备,没想到刚走到路口,就看见硕大的“招工”二字。

挂牌招人的店铺颇大,临着十字路口,十足的风水旺铺,正在装修,几个劳力搬着东西跑上跑下。

大店铺招人,工钱应该不低吧。

可惜,古代招人有性别歧视,女人找工作不容易。看这家铺子的格局,有些像酒楼或茶楼,定然是招跑堂的之类。

还是打听打听呢?说不定后厨需要洗碗工什么的,这个男女都行吧。

她站在门口探头探脑地打量,只见大堂内的一挂门帘一掀,走出来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妪,盘发银簪,毛青短褂罗皂裙,指点两个劳力去后面取东西,瞥见杜小曼蹩在门口,便走将过来。

“小娘子在此作甚?寻人么?”

杜小曼道:“不是不是,我看您这店门前挂着招工的牌子,就想问问,你们收女工么?”

老妪拿眼将杜小曼上下一扫,眯眼笑道:“这位小娘子,老身说句唐突的话,你细皮嫩肉,看起来实在不像该出来做活的。但又衣装素简,衣不合体,莫不是遭逢什么变故?我们这门脸刚刚盘下,正需要做活的年轻女子,只是用人得要谨慎。眼下官府盘查得严,不是清清正正的,我们不敢收。”

杜小曼赶紧道:“您放心,我来历清白,品行端正!”掏出谢少主给的文牒,“看,我身份证明都齐全,绝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只因为来临德投亲,盘缠用光了,这才想找份工作挣钱糊口。我能吃苦!刷碗扫地洗衣服,什么都可以做!”

老妪接过她的身份文牒翻了翻,道:“我们铺子里倒是用不上洗碗扫地的,小娘子你女红如何?”

女红……

杜小曼小声说:“基本……不会……”

老妪再拿眼看看她:“裁衣、缝制、刺绣,都不会?”

不好,这家店是家布店或者裁缝店,恰好是她的弱项。

杜小曼不得不点头承认:“都不会。”

老妪将文牒递还杜小曼:“那老身上楼问问,可还招别的人手。小娘子进来等等。”

杜小曼心里一阵拔凉:“多谢。”跨进门槛,坐在墙边的小板凳上等,心知有戏的可能性不大。

过了盏茶工夫,老妪又下楼,向杜小曼道:“老身问过了。倒是还有个活小娘子应该能做。你该看出来了,我们这铺子是件衣铺,进来的布料,择选分类,也需个人手,只是工钱比制衣稍低,但包食宿。小娘子看可以么?”

杜小曼冷汗道:“对不起,这个活我也做不了,我分不清布料。”棉麻绸缎之间的质的区别,她有时候都犯糊涂,不要说这个绸和那个绸,这个缎和那个缎了。

老妪道:“那小娘子该会记账罢。”

杜小曼道:“其实……帐,我也不是很能记明白和算清。”

她数学一直不好,开酒楼那段日子,是学了一点记账核账的技能,但主要都是绿琉或时阑在做,她只核对,记账只会用自己发明的笨办法。算盘都不会打,这个肯定做不了。

老妪顿时一脸艰难,道:“要不小娘子再等等,老身再上去问问……”

杜小曼立刻道:“不用了,麻烦您老来回跑真不好意思。看来这里的活我做不了,谢谢您,我再去别处看看。”

老妪顿了顿:“小娘子莫忙,兴许还有别的活……嗳……”话未说完,杜小曼已经行了一礼出了店铺。

老妪叹了口气,颤巍巍再上楼,向脸色阴沉站在窗边的谢况弈道:“少主恕罪,老身未曾想到这位姑娘居然……老身做得不妥,请少主责罚。”

谢况弈沉声道:“不关你事,是她蠢的出我预料。”抬手合上窗扇,窗外,杜小曼的身影已消失在街道拐角。

杜小曼继续往前走,心情有点阴郁。

以前她对自己颇有些自信的,以为自己是现代人,思想前卫,知道的东西多。

如今离开了种种外挂,一找工作才发现,其实自己百无一用,根本比不上古代的女子。起码针线女红这些,古代女子几乎人人都会,缝缝补补也能赚点零钱。对比之下,她简直就是一头只会吃的猪。

杜小曼心里充满了自我鄙视,拖着步子走了两三条街,都再没有碰到招工的。天将晌午,半天时间眨眼就没有了,虽然入秋了,天还挺热的,她脸上渗出油汗,口干舌燥,肚子还不争气地咕咕叫起来。

她找了一家小摊吃了碗面,这条街上人挺多,前边不远处有个尼庵,小摊上满满都是人。

杜小曼吃着面,不由得心生羡慕,可惜不会做饭,要不然……嗯?她眼前突然金光一闪,似乎看到一扇门缓缓打开。

一个推车,两张小破桌,几个小板凳,旧家具店里购得。

一把铁壶,一口小锅,一个小炉子,小杂货铺里就有卖,买一小筐木炭,还送火折子。

粗瓷壶、瓷碗、杯子,在店内借水清洗干净,买了十几件还赠了个捣蒜杵。

再来几两最普通的茶叶,冰糖,水果摊上买些枣和梨,都正当季,不算贵。

杜小曼再买了个半旧的小推车,推着这些东西吭吭哧哧到了尼庵附近的小街口,因为不太会掌握推车,路上险些撞了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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