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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绯(朱雀前传)-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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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心就会永远离开我。我挡啊挡,你的心留住与否且不论,你的人总算是留住了,但是经过这四年,我的心却失落了。理由是什么,你应该知道。就是四年前你心乱的原因。」
朱雀用力咬着嘴唇,不发一言,凤凰别过头,望向别处。
「青龙天寒,不是英雄豪杰,依照他的天资,恐怕永远也做不了英雄豪杰,他只是一个温和的普通男人,几乎没有任何一眼就看得出来的特点,但奇怪的是,即使是人质的处境也没有让他垂头丧气。他不把我当飞禽之长,不把我当天地间至尊的凤凰,而把我当仰慕的女子,一心三一意只为我着想。在他的面前,我不必故做矜持,不必压抑自己,不必为维持形象而不敢生气不敢大笑不敢粗暴,我可以哭,可以发泄,可以依靠在他身上,享受被保护的感觉,享受做女人的感觉。」
「难道你在我的面前你就放不下矜持?难道在我面前你就必须压抑自己?难道面对我你就不可以哭不可以发泄?我是你的正室,有四百年的夫妻之情,难道你还放不开吗?」
「你是我抚养长大的,说是夫妻,其实说是亲子还比较合适。我们的婚约也许本来就是个错误。」
「那么,当初你为什么要和我定下婚约?」朱雀大叫。
这算什么,这算什么啊?一句错误难道就可以将一切都抹杀吗?
凤凰看着他:「『表之凤凰,里之朱雀』 ,你应该听过这句话吧?」」
「是。」
朱雀自然听过,四年前青龙天寒在得知他的身份时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那么,你懂这句话的意思吗?」
「飞禽之长青凰羽盈主外,朱雀子绯主内。」
凤凰呵呵一笑:「说的好。可惜那是你我定下婚约以后的解释。而这句话在之前就流传了。它的意思是,表面上凤凰是族长,可实际上,朱雀比我这个正式的族长更有族长的样子。」
「那是他们胡说八道!」朱雀急忙大叫,点点冷汗从额头上冒出来,未知的恐怖让他惶恐莫名。「不要被那些闲言碎语所迷惑!凤凰是至尊,是飞禽之长,千古不变。」
「是,我是飞禽之长,几千年、几万年,永远都是。从有记忆起,我就为保护飞禽一族而忙碌,几乎没过过一天清净日子。盘古开天地以来,天地间的明争暗斗从未间断过,每个稍有实力的神族都梦想着成为天帝,让四方臣服,统驭天地。一千三百年前,天下烽烟骤起,杀机四伏,我为了保全飞禽一族,四处周旋,身心俱疲,甚至……算了,我不想提这些了。可那是什么日子啊,面对明枪暗箭,表面上有无数族人跟随,可能依靠的人却只有我自己。然后呢?『表之凤凰,里之朱雀』?」
凤凰笑了起来,绝美的容颜更加艶丽,石青色的眼中却没有任何笑意。
「可是……可是……」朱雀想说些什么,头脑中却一片空白,「可是,无论外人说什么,毕竟你才是飞禽之长,无论如何这是一个事实。族长之位是你的,谁也代替不了你。」
「族长之位?族长之位?呵呵呵呵……」
凤凰放声大笑。朱雀想起来了,他确实从未见过凤凰如此毫无顾忌的放声大笑,凤凰永远都是端庄温柔,永远都是拘谨有礼,几乎就是吉祥的代名词。
「子绯,你不觉得这族长之位实在荒唐之极吗?」
「荒……唐?」
「你看看兽族,猛兽与仁兽素来不和,白虎与麒麟为了谁才是兽族真正的族长,斗了几万年。父亲杀了儿子,儿子杀了父亲,母亲为了让自己的儿子执掌大权,谋杀丈夫其它妻妾的孩子,甚至谋杀亲夫。乱伦悖德之事,从未间断。你看看玄武一族,执掌幽冥,掌握着天下生灵的生死大权,只要大笔一挥,生死就定下了,谁不对玄武族族长的位置垂涎三尺?斗争的惨烈与兽族相比,有过之而无下及。再看看龙族,龙族是年轻的一族,最初各江河湖海溪井有无数个部落,每个水域都自立为王,彼此杀伐征战,弱肉强食,部落一旦被吞幷,族人不是被杀尽,就是成为奴隶。常俊他成功了,统一了各部落,成为了水族之长。可是一将功成万骨枯,他是攀着多少人的尸体才爬上来的,你能数清吗?」
「可是……可是……」朱雀呢喃着,他想反驳,却想不出任何反驳的话语。凤凰说的都是事实。
「他们争夺的,就是族长之位,是天帝之位。他们想成就的是千秋帝业,追求的是万古流芳。子绯,这风光的背后,暗藏多少荒唐,这族长之位上,聚集多少冤孽啊!」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弱肉强食,优胜劣汰,这是天道。」
「我知道这些都是天道。顺之者昌,逆之者亡。古今同理,万世不移。我本来准备好规规矩矩地在这个位置上,就这样永无休止地过下去。直到天寒出现,我才突然醒悟过来,原来我只想安安静静地过几天太平日子。我累了,我做不了这个族长,也不想做这个族长了。」
凤凰说到最后,双手掩面,竟然隐约有呜咽之声。掩面的双手指缝间湿润了。
「你想过太平日子,你不要当飞禽之长,你要出嫁为人妇。你走了,你舒坦了,你可以不把我放在心上?」朱雀说道,虽然心痛,可他不想放弃希望。
凤凰是他的父亲,是他的母亲,是他的妻子,也是他的丈夫。九百年来,凤凰便是他的一切。突然间这个最亲的人要离去,要抛下自己,他怎么能让它发生?
「可是飞禽一族呢?这个天空呢?千亿族人呢?谁来守护他们?」
「『表之凤凰,里之朱雀』,你是我的半身,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比起软弱的我,你更像飞禽之长。我走了以后,飞禽一族有你带领,一切都会平安的。」
「你把这些扔给我一个人,你忍心吗?」朱雀闭目,勉定心神,「你自私,你混沌,可你别忘了,你是我飞禽一族的立族根本,没有凤凰,何谓飞禽?非是凤凰,何以服众?」扑通一声,朱雀双膝落地,「羽盈,你再看我一眼吧。我求你了,别把我扔下,别让短短的四年抹杀掉四百年的夫妻之情,别因为外人的无聊闲话而前功尽弃呀。」
猛见朱雀下跪,凤凰急忙伸手相扶,但伸到一半便缩了回来。
「子绯,你为什么就不明白,我选择出嫁,幷不是因为外人的无聊闲话,他们怎么说都和我没有关系。我这么做,是因为我想要跟着一个托付终身的男人,想要过与世无争的平静生活。兽族和玄武一族成了龙族的附庸,龙族的势力空前巨大,天地四方他们已经有其三。与他们强行对抗幷不是上策。」
「但是我们不是已经交换了人质吗?只要龙族的世子在我们这里,他们便不敢轻举妄动。」
「常俊是什么人?他有七个儿子,天寒是嫡子,但不是唯一的嫡子。牺牲一个儿子不是他做不出来的事情。但是如果我去他们那里的话,便有了比较有力的保证。至少常俊如果有什么动静,我会立即知道。」
「那么这么大的事情你为什么要办的仓促?难道不能办的更隆重?让影响更大一些?」
凤凰苦笑:「我知道你在怀疑什么。不错,我的肚子里已经有了他的骨肉,如果不赶快的话,就来不及了。」
「有什么来不及?为什么你非奉子成婚不可?难道就不能让这两个孩子留下呢?我们来照顾他们。」
「他还不知道孩子的事情。他向我求婚,只是因为那一个晚上。让孩子留下我也想过,但是,你容得下吗?」
凤凰伸手,在朱雀的面颊上轻轻抚摩着。
「你气量太小,嫉妒成性,即使现在嘴上说不在意,可是等亲眼见到这两个孩子后呢?你能容忍他们的存在吗?」
朱雀无语。他确实无法保证自己在真的面对凤凰与别人生的孩子时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所以,我要带这两个孩子离开,到他们的父亲那里去。龙族最重视的就是血脉,最紧张的就是血统的延续,他们会千方百计让有龙族血统的子孙认祖归宗。比起在憎恨龙族的飞禽一族中,他们会得到更好的照顾。」凤凰把手放在肚子上,脸上满是母性的光辉,「我会保护他们的。」
「……我懂了……看来,这一切你都料理好了。」
朱雀站了起来,脸上表情一片空白,「羽盈,九百年来你就是我的一切,你就是我的天,是我的主人,我全心全意的爱你,怕你,护你,敬你……」
扬起右手,在空中一招,掌心中出现一团红光,从那红光中一支长枪缓缓出现。
「你说我是你的半身,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宁愿你死,也不愿你弃族人而去。」
枪上红缨一抖,锐利的枪头直指凤凰胸口。
「明日我会昭告天下,说飞禽之长青凰羽盈骤染恶疾,涅盘修养。明日不会有婚礼,以后也不会有混有龙族血统的孔雀大鹏出生!」
凤凰看着他:「你,认为我该死吗?」
朱雀沉默。
「或许是吧。」凤凰石青色的眼睛闭上了,片刻后猛地睁开,目光坚定,「但是我不这么认为,至少现在我不能死。」
话声未毕,身形一晃,往左侧闪去。朱雀枪头一转,立即跟去,但被堪堪避过,随即奋起直追,招招狠辣,意图直取对方的性命。
炎之枪扫过,烈焰熊熊,庆隆殿内立即化作一片火海。
夜晚的天空中,群星闪耀,即将圆满的明月散发着柔和的光。有着金色眼睛的垂髫少年迎着海风站在海面上,举目望去,只是那么灰蓝的一片,简直分不清哪是天,哪是海。海风卷起滚滚的浪活,一浪高似一浪地扑来,打在他的双腿上,冰凉冰凉的。远处的鹰角石巍然耸立,一丈多高的雪浪花,猛烈地拍打着礁石,发出轰鸣的、松涛般的巨响。
天一亮,迎亲的队伍就要出发前往梧桐,而他,龙族的世子,青龙天寒就要披红挂彩去迎接他的新娘——青凰羽盈。为什么成亲前一天,新人不可以见面呢?为什么天还不亮呢?他怎么也睡不着,于是来到海面上守着,待曙光一现,他就准备立即出发。
一名妇人出现在天寒身后,黑色的发,金色的眼,看上去似乎已经相当于人类近半百的年纪。让人惊讶的是,她左边脸几乎都被黑色的胎记所覆盖,而且这胎记的颜色幷不均匀,简直就像糊上去的一滩黑泥,再瞧正常的右半边,柏貌也是平平无奇。
她出声呼唤:「天寒。」
天寒回头:「娘!您怎么这么晚还不休息?」
那妇人正是青龙天寒的母亲,也是水族之长常俊的正室——乌龙梓童。
「你不也还没睡吗?」妇人微笑,「怎么着?兴奋的睡不着吗?」
「是有点……」天寒不好意思地赔笑,「好不容易啊,我没想到爹爹会那么反对……不过,幸好有娘亲帮着我说话,多亏有娘帮我说服了爹。多谢娘!」
妇人摇摇头,虽然是微笑着,却似乎带着万般无奈。
「天寒,你真的决定了吗?」
「那是自然!这是孩儿一直所盼望的事情啊!」
「但是你有没想过,这样真的能幸福吗?凤凰是不死鸟,不老不死,与天地齐寿,当你垂垂老矣的时候,凤凰依然是青春茂盛。你们是无法白头偕老的。即使这样,你也愿意吗?」
「当然愿意!我要娶羽盈,我的妻子只有羽盈一个。只要能在一起,即使只有一天的幸福,我也愿意。」
「即使这短暂的幸福后面是无数灾难?」
天寒因母亲的问话而一怔,望去只见母亲脸上满是担心,他笑了:「娘亲不必担心。即使有灾难,我们也会努力度过。孩儿会做好心理准备的。」
妇人却没有任何放心的神情,又问:「即使这短暂的幸福会给其它人带来不幸?」
「娘亲!有情人终成眷属,能给谁带来不幸?我们成亲后,两族永世修好,天下太平,这不是大好事吗?」
妇人叹了口气:「儿啊,你的年纪还小,而且生来就是水族之长的世子,养尊处优,一帆风顺,有些事情你是不懂的。」
「娘亲,您想说什么?」
「娘没什么要说的。」妇人看着天寒,「只想要你记住,你的一切都是你父亲给的,如果没有你父亲,你就不存在,你也永远没机会遇见凤凰,更不可能可能与凤凰朝夕相处;如果没有你父亲,你在凤凰的眼中就什么都不是,你就只是污泥中打滚的爬虫,你永远也不可能迎娶凤凰。你明白吗?你能得偿所愿,是踩在你父亲的努力之上。」
天寒笑了,原来母亲是要自己不忘父母养育之恩。
「是的,娘。孩儿侍侯爹爹和娘亲万万年!」
神木梧桐,第一次被层层红光所笼罩,散发着炽热的火气。庆隆殿已经为数丈高的火舌吞噬,几乎成为一座红彤彤的废墟。
无数飞鸟在半空中盘旋,鸣叫,飞舞,靠近,然后被火焰逼退。
「快请族长与星君停止!这样下去女娃小姐会顶不住的!一旦阴阳平衡被打破,整个梧桐都会化为火海!」
精卫女娃的侍从急急来报。
精卫女娃乃冤魂所化,在神木梧桐中以冤魂阴寒中和凤凰朱雀的阳炎之气,调和阴阳。现在凤凰和朱雀大大出手,散发出的火气是平时无法比拟。如果不是精卫硬撑着,恐怕神木梧桐已经成了天地间最大的火炬。
但是这个时候,即使是朱雀七星也无计可施。如果现在贸然闯入战团,只有送命的份。
突然间一声巨响,庆隆殿方向炸开了,巨大的火球四处飞散。爆炸声消失后,一切似乎都平静下来了。
在火海的中心,朱雀左手抓住了凤凰左胸的衣服,以左臂压制着他,右手高举着炎之枪,锐利的枪尖直指着凤凰的咽喉。只要往下一扎,便可取了对方性命。
凤凰问:「真的不让我走吗?」
「废话!这个位置是何等尊贵,何等重要!岂容你像丢垃圾一样丢弃!你不应该舍弃族长之位,不应该出嫁为人妇,更不该弃族人不顾。你的肩头有千斤重担,你不能撒手而去!你不能只为自己着想!」
「说的好,说的对。我没有担当,我自私,我懦弱,我只为自己着想!现在有了你,由你来当这个族长,我放心,族人也放心!我让贤,这样不是很好吗?」
「混帐!不要混淆视听!」朱雀大叫。
「你认为我现在的决定错了吗?我只是爱上了一个男人,只是想要和他在一起,只是想过安静平和与世无争的生活,难道这错了吗?我什么都不要,不要名誉,不要地位,不要尊严,我只要和我爱的人厮守,难道这错了吗?」
「大错特错!你疯了,你疯了,惑法乱制,亵渎殿堂,悖德悖行!」
「好吧,既然这个理由无法让你认同,那我就再告诉你一件事情吧。」凤凰石青色的眼睛凝视着朱雀,「先前,常俊曾私下向我表示过,希望两族和亲,保万事太平。」
「开……开什么玩笑?那种男人……!」
莫非常俊的意思是,如果凤凰拒绝和亲,就要起刀兵。他不但会杀了宇风,也不会理会天寒的死活,然后所有族人都会被卷进战火中。
「是的,他双手粘满了血腥,我又怎能下嫁?但是不和亲又不行,于是……」
「所以,你就先选定了对象,他的儿子?相对清白的天寒?」
朱雀代替凤凰说道。他似乎有点明白了,但还不是太明白。
凤凰缓缓说道:「我从盘古开天地就存在,活的日子即使以万年为单位来计算也很难算清,时间对我没有丝毫意义。但是别人不一样,生命只有几十年的人类暂且不说,就算是长寿的神族,也只能活两千五百年,而且那还是在无病无灾的情况下。每过千把年,我就必须看着最亲爱的人归天,没有任何人可以与我白头偕老。每个人都说我高傲,其实我没得选择。在没得选择的情况下,我只能挑我不讨厌的。」
「不要说的怎么好听!」朱雀大叫,「什么叫没得选择?难道你就不会反抗吗?即使死,也比受辱强!」
「你是说玉石俱焚?」凤凰苦笑,「你不是说我是族长吗?你不是说我肩膀上扛着千斤重担吗?那么这玉石俱焚确实是非常好听,豪情万丈啊!确实能成就一人清名。但是子绯,你听过这两句吗:『劝君莫打枝头鸟,子在巢中盼母归』。」
朱雀语塞,一股郁闷在胸口中发涨。他发现自己动摇了。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但是不管是对是错,他都不想让凤凰把自己抛下。
「你要丢弃族长的身份,不过是为青龙天寒所迷惑!不过是被无聊的爱情冲昏了头脑!」
凤凰嫣然一笑:「这一点上,我们是彼此彼此。」
朱雀一怔,随即明白凤凰指的是什么。如果当初凤凰没有把他闭入谈云阁,今天走的人很可能就是他自己。而在这里竭力挽留的人可能就是凤凰。
「你不想让我走,你难道真的没有一点私心?」凤凰说,目光似乎要看进朱雀的内心,「你的心里就真的那么干净?你难道就没有想过和他在一起?今天你拦我,真的是嘴上说的那么好听?」
朱雀呼吸几乎要停了,凤凰的话是那么残酷,像一个钢铁的耙子将他封闭了四年的心硬生生的扒开。
「我虽然是雌雄同体,但是我可以依照自己的意志将性别完全转换。我可以为他生儿育女,你呢?你凭什么和我争?」
「不要再说了!」朱雀大叫。
手中的长枪往下了一点,枪尖微微顶进了凤凰咽喉部位的皮肤。
凤凰说的是事实。但是他即使想过,也是稍纵即逝。凤凰是他的天,他的一切,他不会背叛他。
凤凰果然停了下来,静默中,惟有火焰燃烧发出的劈啪声。
你爱我吗?」凤凰突然说。
「……」
「你希望我幸福吗?你希望飞禽一族安宁吗?」
「……」
「那么,让我走吧。」
「……」
不知不觉中,庆隆殿的火焰已经烟消云散,曙光出现在天边。当天大亮的时候,龙族的迎亲队伍吹吹打打地出现了。大红的灯笼,大红的绸带,大红的花轿,大红的地毯一铺就是几十里,喜娘彩女两边立。
当凤凰换上凤冠霞帔,就要步上花轿的时候,朱雀走过来。
「我送你一程。」
凤凰惊讶不已,掀起盖头的一角看向朱雀,随即一笑,将盖头戴好。
「这位兄台怎样称呼?」
披红挂彩的青龙天寒上前对朱雀施礼。他虽然还未及弱冠之年,但今天日子特殊,便也束上了冠。
朱雀一怔,立即向凤凰瞧去,隔着鲜红的盖头,他什么也看不到。将目光来回,金色眼睛的少年还等着他回礼。勉定心神,朱雀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让声音出口的。
「在下朱雀子绯。恭喜。」
这样也好,对他们三个人都好。有些事情不应该存在却偏偏发生过,那么被遗忘是最好的处置。
到了海边,朱雀一行便不应该再往前进了。于是送行的万名飞禽卫士停下来,朱雀打头,身后是黄鹰翼宿。朱雀七星的其它六人另有任务,不曾跟随。
「翼宿。」
「是。」
「以前我总笑你没出息,因为你被休过十三次,每次被休,你都会哭的死去活来。」
「子绯大人……」
「我现在明白了,我笑话你是多么不应该。」说着,朱雀从怀中掏出了一张折迭的好好的字纸,火舌窜起,那纸立即化为灰烬。那是凤凰给他的休书。「我恐怕才是最没出息的男人……不但被休了,还要亲手送他和别人成亲,而且那个别人曾经是我所谓的『奸夫』。你说,这世上还有比这更荒唐的事情吗?」
朱雀笑了。凤凰就是凤凰,是天地间的至尊,有情有义,大义凛然,委曲求全。凤凰做什么都是对的,而他朱雀做什么都是错的。
突然喉咙一甜,一股热流冒了上来,呛得他想咽回去也不成。急忙掩口,却已经来不及了。鲜红的液体顺着指缝溢了出来。
「子绯大人!」
「不要吵!」
朱雀阻止惊慌的翼宿。先前他为了冲破凤凰的结界就已经耗了不少精力,方才与凤凰一战,他虽然终于将凤凰制住了,却是冒了极大的风险。表面看上去好端端地,伹内里恐怕受伤不轻。刚才他没有将炎之枪刺下去了结羽盈的性命,幷不全是因为下不了手,实际上是已经力不从心。
「不要声张,我没事,我没事……。」
他现在不能倒下,凤凰走了,一切才刚开始。要做的事情还多的很。
「就算羽盈走了,我还有你们,还有大家……不是吗?……」
【第七章】
大红的灯笼,大红的绸带,大红的花轿,大红的地毯一铺就是几十里,喜娘彩女两边立。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交拜,送入洞房。凤冠霞帔,喜帖红烛,子孙饽饽交杯酒。迟迟钟鼓初长夜,耿耿星河欲曙天。
八月十五,中秋佳节,花好月圆之日。
无数小鸟像卷起一阵风,从这棵树压向那棵树,啾啾齐鸣,红头的,蓝屁股的,白肚皮的,灰翅膀的,黑羽毛的,五颜六色,蜂拥而至,又蜂拥而去。
微风徐来,神木梧桐映荡着飘零的美,那密密匝匝的浓荫疏空了,抬头可以望见宝石蓝的天空和一行行群雁。枝叶间,秋阳如一缕缕金湛金湛的光箭,温暖迷人。风摇曳着树枝,叶儿跳动着,一片片、一簇簇,飘绕下坠……
「……绯……子绯大人……子绯大人!」
隐隐约约的呼唤搔动着耳膜,催促着朱雀睁开眼来,眼帘中,出现的是黄鹰翼宿焦急的脸,而且自己正躺在黄鹰翼宿怀中。
「……怎么了?」
喉咙很干涩,朱雀费了点劲才发出声音。他注意到自己幷不是身处梧桐,九头鸟还停在海边,幷没有起飞,原来刚才看到的景色不过是梦境。
「您刚才突然就昏过去了!吓死我了!」翼宿说着,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我只是睡眠不足,不需要担心。」
「既然这样,就请子绯大人就地休息一下吧,我们来护卫。」
朱雀笑了:「你不也跟我一样吗?同样都是快两天一夜没阖眼了。」
他站身来,跃上了九头鸟。
「回去吧,只有在家里才能睡的安稳。」
有着九个头的大鸟,昂起头,发出尖锐的呜叫,展开丈许的羽翼,腾空而起。黄鹰翼宿及万名飞禽士兵随后跟上。
今天是喜庆的日子,梧桐城中自是一片歌舞升平。会有人歌唱,有人献舞,有人献祝词……可是,朱雀一点也不希望看到,所以幷不急着回去,能拖一会是一会,就算在外面晃荡到明天也无所谓。但是考虑到黄鹰翼宿以及其它飞禽士兵,不回去太说不过去了。朱雀想起去迎接大鹏宇风的朱雀七星中其它六人,对了,既然不急着回去,干脆就也去接宇风吧,这样就可以早点见面。
说起来,他已经有四年多没见到这个女儿了。母系社会的飞禽一族对父亲的概念很薄弱,搞不好宇风已经忘记还有他的存在也不一定……
这么想着,朱雀就带头转向去与鬼宿他们去会合。
青凰羽盈,抛弃飞禽之长的身份和地位,不顾飞禽一族女尊男卑、女子不出嫁从夫的习俗,决意出嫁成为龙族世子青龙天寒的妻子,从此飞禽一族与龙族永世修好,不起刀兵,万幸万幸。
先前作为交换人质的大鹏宇风也将回到神木梧桐,幸甚幸甚。
按约定前往接人的朱雀六星在长久的等待后,龙族终于出现了。
龙族的无数旗帜竖起,形成一片旌旗的海洋,一名有着赤铜色发上黄色眼的壮年男子出现在主旗旗杆下,伟岸的身材,阳刚的面部线条,高鼻深目。
他对着惊愕不已的朱雀六星们说道:「你们的公主在这里呢!想要的话,就来拿吧!」
手一指,随着主旗厚重的旗面抖开,露出了大鹏,但是它被挂在主旗的旗杆上,湿淋淋,肿胀、呆滞……早就已溺亡!
如此明显的挑衅侮辱,朱雀六星们如何耐得住,双方立即战在一起。
朱雀和黄鹰翼宿到来,看到的就是混战的双方。朱雀原本还试图从中劝解,毕竟两族刚和亲,如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最好。
但是在看到那主旗旗杆上的凄惨景象后,朱雀眼前一黑,他再也无法保持平静了。
「你们这些……王八蛋——!」
战火在这平川上蔓延开来,战场不断扩大幷作惯性移动……
神木梧桐,热闹非凡。美酒被一坛坛地打开,就像水一样被灌入每一个喉咙。他们唱着跳着,为族长的婚礼以及即将到来的和平而庆贺。
夜幕降临,玉盘似的满月升上来了,明亮硕大,圆润安详,静静地放射着柔和的光芒。海波摇荡不息,载着清澈绮丽的月光,欣欣然拍打着礁石,发出低低的、耳语般的潮音……
嗯?海波?正因空气中浓烈的酒味而陶陶然的飞禽哨兵打了一个激灵,在这神木梧桐上,怎么可能听到海波的声音呢?
急忙探头,尽量放眼望去,地平线上出现明晃晃的一条线,正以飞快的速度逐渐向这边移动。当风聚紧了的时候,他听到了海的咆哮声,那如同千军万马的厮杀声。
怎么可能呢?先别说神木梧桐所处的地势之高,光是梧桐城与大海的距离,就起码有近千里。就瞧送凤凰出嫁的朱雀一行到现在还没赶回,就知道这距离有远了。
在他吃惊地时候,那明晃晃地白线又推进了一大段距离,变的更粗更长了!他不敢怠慢,急忙发出警报。鸟类锐利而短促的警报声响起,却淹没在翻腾的海洋所发出的噪音中……
当警报终于为大部分人所注意的时候,海潮的隆隆之声已清晰可闻。明月还是方才的明月,气氛却像是陡地变了。天上乌云翻滚,狂风怒吼,就像一个人由微笑而突然暴怒一样,它再也不是那宁静温柔的碧蓝空明,而是变得发鸟发黑,黑得可怕。
就在这茫茫无边的黑暗中,涌上大地的海水像滚了锅似的狂暴地翻腾着,翻腾着,卷起一排接着一排的山也似的大浪,狂啸着怒吼着,从那乌黑的潮水面上,腾空而起。浪峰上顶着一排排雪白的浪花,像一排排白得怕人的利齿,直向着梧桐城扑来!用它那雪白的利齿,撕下大片大片的树木。
海潮就像冲锋的队伍一样,鼓噪着,呐喊着,拼命地扑打着,将无数飞禽的家毁于一旦。成年的飞鸟中运气好的及时窜起在空中,盘旋着,发出哀鸣。海潮一浪退去后又一排呼啸着跳跃着,恶狠狠地向着梧桐城扑来,发出天崩地裂般的响声,炸开了一个又一个巨大的浪花。就在浪头最高的时候,从海浪里面射出无数支利箭,袭向从海浪中逃得性命的飞鸟。
浪头一排接着一排,越来越接近神木梧桐。面对如此状况,神木梧桐上却无法做出有效反击,因为要对抗如此巨大的海浪,非凤凰或朱雀的火气不可,但是这个时候却偏偏两个人都不在!
八月十五中秋佳节,花好月圆之日,确实是黄道吉日,但是另一方面,这天也是一年中日月对大海影响最大的日子,涨起的大潮,是平时的小潮无法相提幷论的。但是毕竟与要水漫大地不同,要将海浪引上神木梧桐所在地,恐怕龙族至少有复数字上位者以必死的决心拼尽全力使用了大量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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