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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错1-18by 白玉楼-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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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正是皆大歡喜。
  後來雄相思鳥病死,雌鳥殉情,不久爺爺去世,小師弟出走,大師兄從軍,她也隨行,桃花穀裏早已是人去穀空,唯有桃花一年又一年,空自開謝。
  
  自洞房之夜,完顏錯便洠c她同寢。許是知她恨他,強求總是無趣,大金國多少溫香軟玉等他寵幸,誰不願去憐愛那些知情識趣的人兒。洠兹眨氯吮銇硎帐凹氒浾埶嵬醺骸K坏劳觐佸e已然厭倦,倒是正合己意,落得清靜。誰知下得轎來,一看眼前景象,竟是癡了。
  但見青山翠穀,清溪環繞,漫山遍野桃花盛開,時值三月初,正是韶華灼豔,滿穀雲蒸霞蔚,如夢如幻。偶有風過,花瓣飄落溪上,碧波紅顏相映,且清且豔。溪畔有涼亭一座,紗幔半掩,九曲回廊延入桃林深處,三間竹屋相伴而立。
  那正是,她與花宴春、完顏錯三人生長了十余年的桃花穀呀。
  仆從們以生硬漢話相告,說此處其實便在王府後山,是小王爺集三千工匠依山勢鑿建而成,一直是王府禁地,擅入者死。小王爺經常來此獨處,尤其是桃花盛開的春季,甚至不理軍務,不見外客,連仆從亦不要,夜夜留宿。如今竟讓夫人入住,可見寵極。
  她癡癡地走向正中最大的那一間,伸手推開門。只見廳中央一張八仙桌,圍了三張凳子,牆上挂著四幅桃花圖,左首第一張是師父的墨寶,其余三張為他們三人所臨,大師兄那幅筆致疏狂,意態瀟灑;她那幅溫柔秀巧,頗有女兒嬌態;小師弟畫的桃花最是綺麗華豔,花朵沈甸甸地壓著枝頭,仿佛連香氣也聞得著。
  這竟是他們三人曾經共同居住了十多年的家啊。
  廳後便是大師兄的臥室,屋裏常枺刮魍岬貪L了幾只酒壇子。左間是小師弟的臥室,案上敚Я艘粡執夷厩佟S议g便是她的椋浚采峡偸卿佒麄z待補的衣裳。
  一絲一毫,不曾改變。一情一景,恍如昨日。
  桌上一壺酒,三只杯,四碟小菜尚冒熱氣,仿佛下一刻大師兄便會舉杯向她笑道:“師妹,你來遲了,叫我和小師弟好等。該罰三杯!”
  恍然間,竟不知今夕何年,身處何地。
  
  瑤琴不懂規矩,好奇地四下張望,一不小心絆倒屋角一只木箱,箱蓋開處,衣服鞋襪散落一地,那衣裳有男有女,自孩童至少年,雖顏色暗淡,顯已是陳年舊物,卻仍是幹淨之極,並無半點灰塵,仿佛有人時常照料。
  ──那全是他們當年穿過的舊衣裳。她怔怔地瞧著,再也忍不住,眼淚一滴滴落下來。
  身後忽傳來完顏錯輕歎之聲:“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師姐,你瞧,這兒的一切,和桃花穀可是一模一樣?”
  她低聲冷笑,“人不如故……好個‘人不如故’。這話你有臉便去對大師兄說罷!”
  完顏錯默然不語,半晌,自離去了。
  
  洠Ф嗑茫觐佸e娶了裴滿氏為正妃。他本已軍功赫赫,才高智絕,又是宗室子弟,再得了外戚裴滿家族的助力,直是步步高升,榮華富貴無極。那新王妃貌美性妒,甫進門便要闖他金屋藏嬌之地,想給她這南朝將軍的下堂妻一個下馬威。完顏錯對這有恃無恐的新婦毫不含糊,得知消息便令死士阻路,刀劍相逼,而後丟下一句話:“我自是舍不得動我的新娘子,不過桃穀裏這位夫人從小和我一同學功夫,她若一不小心失手割了誰的喉嚨,我卻也舍不得怪罪她。”裴滿氏見識了他狠辣利落的手段,再不敢造次,可從此便在心中恨上了她這側室。
  連正室亦不得他正眼相看,外間那些千嬌百媚的各色鶯燕,亦更不過是逢場作戲的玩物,小王爺這癡情的名聲傳得金國宗室間人人皆知。王府中但凡有什麼枺R姑髦椤⒛虾<t珊瑚,他一股腦地全賞給她。除開行軍步戰處理事務,他多半都歇在她的偏院。更甚之,他還親自下廚做她從前常做的西湖醉魚,也不知他什麼時候學了來。
  但她並不領他的情,連瑤琴也懶待搭理,常常站在桃樹下,輕撫著樹上桃花,呆呆地出神。
  完顏錯也不多說什麼,平時忙於軍務,一閑下來就去自己從前的屋裏看書或彈琴。他從小琴棋書畫無一不精,琴是最絕,一曲桃夭,綺豔無雙。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於歸,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實。之子於歸,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葉蓁蓁。之子於歸,宜其家人。
  起眨爬徘辶粒岘囧e落,似清溪潺潺,又似鶯聲嚦嚦,歡悅欣喜。她仿佛看見溪畔有個紅衣垂髫的女童,挽著個小籃子,仰著小臉傻傻地盯著一棵粗壯的大桃樹。桃樹枝幹橫斜,沈甸甸地挂著粉嫩嫩的桃子,枝葉遮掩間耄щ'傳出孩童的嘻笑聲:“小師弟,你怎的偷吃?師妹等著接桃子呢!”“大師兄你怎的冤枉人!我可洠党裕 薄肮瑳'偷吃,那你的臉怎麼跟桃子一般樣兒?讓我檢查一下!”忽然“當”地一聲,似有枺鲝臉渖下湎聛恚⊙绢^傻乎乎地以為是只大桃子,連忙去接,洠氲浇Y結實實被個男孩兒壓個正著。雖然兩人都有功夫,並洠Э呐龅侥模泻⑦是連忙扶起她又是揉後腦又是拍灰塵,忍著笑道:“師妹痛不痛?要是痛啊,今晚別做小師弟的飯,誰讓他竟敢踹我下來!嘖嘖,簡直洠Т鬀'小。”樹上卻又露出一個小腦袋,洠Ш脷獾氐溃骸澳慊钤摚 薄
  琴音一轉,宮升商眨h逸飛揚,如春風綠野,又如驚鴻淩雲,臁皇覃悺D谴棍氐膸熋靡咽嵌罐⒛耆A,兒時貪玩愛簦У拇髱熜謪s日見穩重,性子孤傲的小師弟也漸學了一絲溫柔。春日朗,春山茂,春水柔。青草尖兒上還挂著露珠,桃花開得鮮妍明媚,發絲微鬈的白衣少年坐在一塊大石上,大師兄親手斫的桃木琴橫於膝頭,十指輪飛,琴聲翔空,林間百鳥紛紛停於他腳邊石上,引頸合鳴。耍赖纳倌觌S著琴聲舞起碎紅劍,劍氣如虹,劍光如電,身姿十分矯健中卻又有十分的風流蘊藉。秀麗的少女歌喉婉轉,紅袖曼舞,細腰微折,桃色裙角被春風吹起,露出半截雪白的腿兒。琴聲驟然轉急,如千浪拍岸,又如萬馬奔騰,大珠小珠疾落玉盤,撥弦轉眨g不余半分喘息之機,似是有意一較高下。耍郎倌晡⑽⒁恍Γ滞笠欢掇D使快劍,緊隨琴音不錯半拍,劍花挽成一片霜雪也似劍網,身影化作疾風,卻又不失瀟灑之態。琴聲越奏越快,劍招越舞越急,忽然琴音連拔三高,碎紅劍三招連環,七弦一聲齊鳴,劍作龍吟騰空射入雲間,一曲終了。
  大師兄仰頭便往草地上一躺,解了衣襟,拿過石上一碗酒一飲而盡,哈哈大笑道:“又是平手!今兒不比了,你瞧師妹跳得臉都熱紅啦。”小師弟也額頭微見細汗,雙頰暈紅,仍有不服之意,昂首道:“下回定要分個高下!”滿樹桃花被劍氣所激,花瓣紛紛飄落,灑在三人發間肩頭與衣角。大師兄一手支頤,一手端著酒碗,蹺著腳,笑吟吟道:“嘖嘖,小師弟怎不心疼你師姐每次為咱倆備酒備茶,手絹兒擦汗的辛苦?”她心頭一甜,臉上燒紅,垂首一笑道:“那算什麼辛苦。”
  半晌卻不聽大師兄回答,抬頭一看,他正遠遠地朝自己看過來,目光凝注,毫不掩飾,盡是贊賞之意,又似還有三分驚豔,三分愛惜。她心頭如小兔亂跳,垂眼不敢與他目光相接,只余光瞥見他嘴角微微含笑,眉眼溫柔多情,春風也洠н@般教人沈醉。他似是瞧得癡了,連鳥兒也似醉於春意,止了鳴叫,林間忽然靜寂,漫天桃花瓣兒紛飛,仿佛有種說不出的綺麗旖旎氣氛慢慢彌漫開來,萬般情思暗湧。
  忽聽小師弟在她背後輕咳一聲,她這才如夢初醒,大師兄卻倒不甚尷尬,仍是笑吟吟道:“小師弟,這桃花開得越來越美了,真讓人看不夠。”身後小師弟卻不冷不熱地道:“桃花再美,也不是由你隨便看的。”說完竟起身甩袖而去。
  想來二人不諧,那時便埋下種子了吧……
  
  《桃夭》第二疊奏畢,嘎然而止。此曲本有三疊,完顏錯甚少彈奏,每彈也必在第二疊尾生生斷去。 
第二章 桃花妃子(四)
    
  似水流年容易過,如花美眷寂寞老。年年歲歲,桃花開開謝謝。完顏錯長年領軍與宋對戰,她見他的時間並不多。他與花宴春師出同門,武功致耘c陣圖機關各術造詣皆不相上下,又各有所長。這兩軍主帥都絞盡腦汁想要打敗對方,卻又因太過了解對方手段想法,總是此消彼長,各有輸贏,洠в姓l能徹底占到上風。
  他回來,她便有時看他在桃樹下怔怔地發呆,有時聽他彈半曲桃夭,有時見他屋裏點一盞孤燈,窗紙上透出他的側影,直到天明。他的西湖醉魚做得越來越好,自己卻很少動筷子,她從洠绦母嬖V他,她也不愛吃,從前常做這道菜只不過是因為花宴春愛吃。
  到了第七年的春天,距當年完顏錯離穀出走已是整整十年。那一夜她忽然見大師兄房裏點起燈,很是吃驚,到得夜深,琴聲響起,又是一曲桃夭。第二疊終,琴音漸息,忽然又破空而起,眨D少商,竟續上了第三疊。這第三疊的曲眨颜暝贈'聽過了,今夜重溫,恍惚又回到十年前那一夜……
  這第三疊比前兩疊又是不同,眨幼罡撸崢O之繁眩A麗,旖旎柔媚,醇醉如酒,又似春日桃花燦然盛開,撩人三千情思。
  但他彈了一半,漸漸的竟曲眨环,指法淩亂,又逢升音換弦,只聽“錚”的一聲,琴弦斷,琴音絕,空余長夜寂寥。
  過了很久,她推開門,只見他醉倒在地上,腳旁倒了幾個酒壇子,斷了弦的桃木琴橫在一邊。她只得扶他上床,為他脫衣蓋被,誰知卻被他迷迷糊糊中死死抱住,竟脫不了身。他把頭埋入她懷中,夢囈般道:“對不起……對不起……我洠腧_你,可是由不得自己……桃花穀裏十年,你們過得那麼歡喜,我心中很嫉妒……”她從來只記得他的狠毒驕傲,從洠犨^他這般說話,心頭忽然軟了,仿佛回到二十年前,初見那個頸上挂著長命鎖,玉雪可愛的孩童……又仿佛回到十年前,那一夜桃花,一夜銷魂……
  他醉眼朦朧地望著她,神情有些迷茫,卻又很是悲傷,溫柔地撫著她的肩,低低地道:“我傷了你的心,你一定很痛……可你知道麼,你有多麼心痛,我便有你加倍的心痛……”
  
  有了一次,便也有第二次,第三次。過了半年,她發覺自己有了身孕。自己偷偷眨藟櫶ニ帲赏氲阶爝叄瑓s還是洠Ш菹滦膩怼D墙K究是她自己的孩兒啊。他乍聞消息時,竟也怔怔地發了許久的呆。他並無其他子嗣,此後待她更是珍重。可她終究還是失了這個孩子……
  
  二十年恩怨,回憶起來不過幾個轉念間事,那老瞎子方自唱到“當時年少哪……負了多情……”
  桃顏微微苦笑,對瑤琴道:“你說得不錯。怪不得你……”話說到一半,忽見瑤琴望著自己身後臉色大變,張口欲言,心知有異,急忙身形一側,卻已覺左肩一陣銳痛,登時半邊手臂酸麻。她一甩右袖指尖一彈,袖中兩枚鐵桃花直射背後敵人,剛要斜身右轉,右邊又有勁風極迅疾地襲來,便急踏“輕紅飛”步法往後斜退。這“輕紅飛”的輕功步法乃是她爺爺桃穀老人觀摩穀中桃花落英紛飛時擬花瓣飄零之姿而創,踏出來時身姿便如落花一般飄忽不定,難以捉摸,又極是飄逸優美,當年秦淮河上花宴春略展身形,便讓出身輕功天下一絕的龍家的弟子龍雲也大為歎服。雖然那一掌來勢凶猛,但無人能算准這輕紅飛步法下一步將踏向何方,桃顏本是篤定能避過,誰知驟然間,只覺腹部劇痛,藏青芽之毒又發作,一時間手腳冰冷,竟再也提不上氣來,躲避不得,硬生生受了這一掌,登時一口鮮血噴將出來。
  桃顏與那偷襲之人過招,只是瞬息間事,待她受傷吐血,三名王府死士難免分神,便趁此刻蕭總管右手銀絲一晃,已破陣而出,與三人又纏鬥起來。桃顏抬頭一見那偷襲之人,吃了一驚──竟是那自稱四娘的紅衣妓女!而自己左肩上,赫然插著方才四娘拿來梳頭的那把小木梳。
  桃顏初見四娘與蕭總管過招,覺她武功不過泛泛,誰知方才木梳偷襲、一掌擊下,內力竟深厚之極,此人絕非普通青樓女子!
  誰料得到這四娘先前一切裝作竟是故意作偽,原來竟也是沖桃顏而來,由蕭總管在明將桃顏逼出,再由她在暗突施毒手!
  不待桃顏多想,四娘左右開弓,掌掌連環,已將她逼得步履踉蹌。那邊龍雲震驚之下,急忙搶上擋在她身前與四娘過起招來。棋逢對手,此時都使出全力,連桃顏也不免吃驚,那四娘招招淩厲狠辣,不容人喘息,若懀鎸嵐Ψ颍B蕭總管這金國內廷第一高手也未必能在百招內占得上風;而龍雲招式沈穩厚重,勁風逼人,雖輸了四娘一籌,但以他年齡亦是同輩佼佼,原來他方才出手竟也一直有所耄Рm,直到此時才露出真功夫。
  這一間小店裏,竟埋伏了這麼多高手,這些人,又耄Рm了多少秘密?
  
  瑤琴忙起身扶住桃顏,桃顏倚著她眨ⅲ纱藭r毒上加傷,兩頭發作,只覺眼前一陣陣暈眩。完顏錯率十八萬大軍渡淮,連下兩淮、進逼和州,花宴春急往采石口前線督戰,絕不能分身來救她。今夜有蕭總管與四娘這兩大高手在,雖有王府死士與龍雲相護,只怕仍是凶多吉少。
  她細細觀察那四娘的武功路數,只望看出什麼破尽_@四娘自稱與花宴春在青樓交結,她倒不疑有假──花宴春少年時最愛桃花,但參軍後極少有機會吟賞風月,若非親近之人,絕不會知他愛桃花……他這七年,也和她一般,時時對著那滿樹桃花發呆麼……可他不過是平日裏以家國為重,卻不是不解風情,這七年,難道要他夜夜孤枕麼……看蕭總管方才與四娘動手情形,似乎並不知這四娘身份,她很可能不是被金國收買。堂堂淩王側妃逃離王府,在金國也只有朝廷宗室間傳聞,宋人更不可能知道,除非……除非是朝中高官,又與金國過從甚密,且能使得動這般高手……
  她忽開口道:“四娘,你是韓相的人罷?”
  四娘臉色登時一變,卻不說話,只專心對付龍雲。桃顏見龍雲漸落下風,也顧不得身體虛弱,提氣道:“花……花將軍兵權在握,與金人對戰七年,誓不殺都帥完顏錯不罷休,使韓相主和一派寢食難安。你假意與他交結,便是韓相埋在他身邊一顆暗棋,今日來這裏截我,也是想拿著他的把柄,要挾於他,再問他個裏通外敵之罪吧?卻要做得秘密,不敢大肆追捕我。哼,花將軍他絕世英雄,你這般卑鄙小人怎能奈何得了他!”
  被她言語一激,四娘臉色大變,忽的旋身飛踢,將龍雲逼退一步,便直撲桃顏。桃顏早已料到,“輕紅飛”步法輕移,已退到牆角,也不回頭,手向後一反,便已抽出躲在牆角那道士肩上長劍,靠牆支著身子,一劍當心刺出。桃穀心法中有一種過度耗竭身體,凝聚一時爆發之力的法子,桃顏今日強敵環伺,雖知損傷心力後患無窮,也逼不得已,只能如此。
  這一劍歪歪斜斜,看似軟弱無力,又毫無章法,四娘只道她傷毒發作無力支持,先存了小覷之意,側身略避,仍是一掌拍向桃顏。誰知這一劍劍勢將竭未竭之際,忽然突刺而出,迅如奔雷、石破天驚,四娘哪裏躲得開,頓時劍尖入腹,割了長長一道血口。
  這一式正是桃穀最高絕學“桃穀十二式”中的第一式,小桃破萼。這十二式暗合天地生息之道,陰陽八卦之數,招式無定,既可作刀招劍招,亦可作拳法掌法,不論何種武器,但得其招意精髓,氣隨心動,便可使出,其神妙精絕,獨步武林,未逢敵手。其招式威力,亦隨使用者本身而定,若本身武功平平,縱然功力加了三倍四倍,也未必能打得過真正高手;但若本是武學造詣高深,臨敵經驗豐富,使出這十二式自然威力加倍,無人能敵。
  此時饒是桃顏手下無力,並洠Т痰蒙睿哪锶允鞘芰酥貍ν狄u之人也不必講什麼江湖規矩,龍雲從後連環三掌,和風細雨、疾風驟雨、呼風喚雨,將她逼向牆角。四娘卻是十分剽悍,不顧小腹傷口,雙手在腰間一摸,摸出兩道如意鉤,左刺龍雲掌心,右勾桃顏長劍,招式越發淩厲。桃顏一招使力過度,便有些氣力不繼,卻仍是提氣道:“四娘,你也是大好風華的女子,為什麼要與那些賣國僮油骱蠜@?花將軍年少英雄,溫柔多情,你若真效紅拂夜奔,與他雙宿雙飛,還有什麼不滿的,你偏要害他?”她也只是拼著一賭,想那四娘與花宴春相處日久,以花宴春品性才華,一般女子都難免動心,若能喚得四娘一點悔意,或能緩解情勢。
  四娘仿佛愣了愣,手下略緩,便被龍雲逼退兩步,口中卻道:“你這原配來投奔他,他哪還會在意我?窗外謝了一半的桃花在他眼中都比我來得動人!”這時她受了傷且未盡全力,與龍雲正是勢均力敵,桃顏便收了劍眨ⅲ溃骸拔乙咽且慌畠杉蓿屯觐佸e夫妻七年,若再回轉來和花宴春重修舊好,豈不是無恥之極?”四娘一聽,忍不住露出歡喜神色,道:“此話當真?”桃顏道:“見了花宴春,我也是這話。”心頭卻是一酸,身上更是寒冷。
  四娘笑道:“那真是好──”此時龍雲變掌為爪,十指一並,正擒住四娘雙手,分筋錯骨,四娘痛得松手,兩只鉤前後落下。這時她一個“好”字話音未落,忽然一只穿著紅繡鞋的腳自裙下飛足一踢,如意鉤落勢陡轉,竟迅如風、疾如電,筆直射向桃顏心口。桃顏念及花宴春,難免心神微分,又只道那四娘正自心動,怎知四娘混跡青樓,人前假笑的功夫早已是爐火純青。她雖然險險避開心髒要害,這一鉤卻已深深紮入胸腹,桃顏眼前一黑,拼力摚С鍪街型O大、同時攻擊四面八方敵人的一式“千紅揉碎”,人已靠著牆軟軟倒下。龍雲見她重傷,又驚又怒,全身陡然爆發出一股雷霆般的力量,雙手一扭,將四娘整個人送往桃顏劍尖上。饒是四娘武功極高,也經不得這“桃穀十二式”和“春風化雨”合力之威,胸前赫然洞穿一個大口,當即氣絕,兩只手卻是死死地抓住龍雲,猶如鋼筋鐵爪一般,掰動不開。
  陡然間,一陣“嗚嗚”聲破空響起,兩只黑漆漆的圓形暗器從右前方急射桃顏,竟是那蕭總管已占了上風,趁空出手。這蕭總管不但武功絕高,更擅使千奇百怪的各種歹毒暗器,是以但凡他出手追殺,從來無人逃脫得了。只見一前一後的兩枚圓球在空中卻是越靠越近,桃顏知他手段,這兩枚圓球一旦相撞,便立刻爆炸,少說方圓一丈之內不留活口。這一切只在瞬息之間,她早已重傷無力,哪裏躲得開?龍雲人在左方差了幾步,雙手又一時掙不脫,摚鹚哪飳企w想來阻擋,仍是遲了一步。
  桃顏靠坐在地,望著龍雲,手指微微一動,指向胸口,龍雲剎那間明白她是在最後交待那樣枺鳎彩窃诙谒灰獩_動,心頭大慟。
  她想,今日終於是要一個人孤零零地死在這裏,那也好,總算洠в袘水斈甑氖难冤ぉ
    
  新婚之夜,情濃之時,花宴春玩笑道:“我酒量向來很好,為何三年前那一夜卻醉得那般厲害,之後什麼也想不起來?師妹你該不會下了圈套騙我娶你的罷?”
  他神情語氣,不過是眨Γ鄣讌s也真有幾分疑惑。她心頭劇跳,幾乎掩飾不住,咬咬牙,賭了個咒:“我若是騙了你,叫我日後死在你手下!”花宴春掩住她的口笑道:“瞧你發的這牙疼咒。我怎會傷我的師妹呢?你反正知道這賭咒永遠都不會應驗,倒是發得輕松。”
    
  只聽一聲驚雷般的巨響,兩枚圓球相撞,轟然爆炸。
第三章 君子如玉(一)
  
  巨響聲中,火光迸射,煙霧彌漫,卻只見一個黑影斜刺裏撲出,攔在桃顏身前,赫然竟是瑤琴!
  無數細小鐵珠全炸在瑤琴背後,鮮血從她全身各處傷口噴湧出來,眼見是不活了。龍雲沖過來抱住她軟軟倒下的身子,桃顏萬萬洠氲剿龝崦茸o自己,又是震驚又是傷心,一時什麼也說不出來。那邊三名死士拼力攔截,不讓蕭總管再得空出手。桃顏抬頭見他們招架艱難,眉頭一蹙,卻對瑤琴道:“我給你包紮。”竟伸手入懷,使勁將內裏小衣的衣襟扯下一大片來,便已氣喘不止。龍雲與她目光一對,急忙道:“我來。”便接過那溂t緞片為瑤琴包紮。
  瑤琴斷斷續續地道:“夫人……我對不起你……我護了你……王爺他……不會再怪我了吧……”
  這卑微的少女,在生命的最後時刻,心心念念的竟只是她的王爺會不會怪她。她早知自己反正是一死,早知那高貴又狠心的王爺絕不會把她放在心上,不如幹脆用這種方式償還自己的罪孽。她的眼神漸漸渙散,似乎回到七年前的那個春天,她還是個十二歲的小姑娘,坐在滿是泥濘的地上嗚嗚地哭,十九歲的少年王爺騎著白馬緩緩行來,他的模樣那麼俊俏,可眉宇間全是煞氣,眼神又狠、又恨、又決絕,仿佛下一刻便要大開殺戒似的。她心裏很害怕,可不知怎的,看見他的眼睛,卻洠碛傻貍模耄蛟S是有什麼重大的傷心事。可是他那麼年輕又那麼好看,別人愛他還來不及,誰會那麼狠心,讓他那麼傷心呢?
  在她最後的幻像中,那白袍卷發的少年向她伸出手,柔聲說:“這世上只有你不會讓我傷心。”……
  瑤琴露出歡悅和幸福的笑容,停止了呼吸。可她是在一生從來洠в羞^的快樂中死去,或許也是種幸甙伞
  
  小店內眾客不約而同地想到蕭總管那句話──這女子的命,閻王爺是遲早要來收的──果然應驗了,不由都心裏一寒,這時哪還顧得上外面天寒地凍,不知誰帶了頭,一窩蜂地湧向後門,逃往屋後的柴房和馬廄。
  便在此時忽又聽一聲巨響,赫然竟是蕭總管暗器又要出手時,一名死士竟將自己胸膛堵上去,胸口頓時被炸開一個大洞,卻猶自昂首不倒,狀極慘烈。
  那年邁眼盲的琴師顫顫巍巍地靠在後門旁,被眾人推來搡去,小針兒撲在他身上想要保護,卻不知被什麼人推了一把跌坐在地,後面的人又猛地擠上來,眼見許多大腳便要踩上她纖瘦的身子,那一定會骨折。
  與此同時,只聽蕭總管厲喝一聲“三君子!”
  只見一片混亂的人群中,三個人影分從三個不同方向直撲桃顏。一人拿一根黑沈沈鐵拐,一人使一條九節金鞭,一人手中梅花鏢點點射出,只在眨眼間,三般兵器已在桃顏身前一丈之內。
  桃顏心中一沈,這蕭總管為了萬無一失,竟還有埋伏!想來他自恃武功天下難有敵手,本是要親手誅殺她,余人化裝成普通百姓,不得他命令不曾動手。及至他久戰不下,怕龍雲帶她趁亂逃走,這才下了殺令。她知這三君子亦是內廷高手,名字叫得好聽,說是松、竹、梅三君子,其實就是三個太監,因自小習的童子功,比旁人練功自是事半功倍。松使鐵拐,合松樹虯拐之勢,招式沈厚老辣,鐵拐極重,著一下便是骨折;竹使九節鞭,取“竹有節”之意,那鞭節節有尖刃,挨一下便皮開肉尽幻繁闶情L於梅花鏢,十八鏢連星,叫人避無可避。
  龍雲見拐、鞭來勢凶猛,不能空手抵敵,忙搶過桃顏身旁的黑彎刀,右手斫拐,左手以掌風擊鏢,雙足淩空飛踢九節鞭,他以一敵三,頗為窘迫,但情勢緊急,哪還顧得招式美妙? 
  那彎刀竟是柄極為鋒銳的寶刀,一下竟將那鐵拐斫斷,誰知那松君功力極深,斷頭勁勢不衰,仍是激射桃顏,這裏鐵拐一轉已將龍雲右臂打折。竹君九節鞭翻來轉去纏住龍雲雙腿,梅君揚手又是十八枚梅花鏢發出,三十六枚梅花鏢在空中相撞分射不同方向,便如滿天花雨,罩住桃顏和龍雲。 
  眼見龍雲唯得自保,桃顏卻是無幸。桃顏雙目一闔,心中竟是十分平靜。該做的事都已做了,從此不必再記挂他的家國大事,不必再惦念他的無心溫柔,不必再追究到底是誰負了誰。 
  
  忽然卻聽喀喇一聲窗響,桃顏腦後耄вX冷風襲來,眼前一花,有極熟悉的耍碛盎芜^,只見梅君的三十六枚梅花鏢仿佛被空氣中一只無形大手一托一帶,竟倒轉了方向反擊那三人。松君鐵拐陡然一沈,竟被人自半空中直踩下來,他向來自負內力高深,誰知這使了三十年得心應手的鐵拐竟被那人一腳踩住拐頭,死死定在地上,他雙手握拐全力吖ο嗫梗氰F拐卻仍是紋絲不動。他不肯放手,又要躲避梅花鏢,極是狼狽。竹君的九節鞭上尖刃突出,正待劃破龍雲小腿,卻不知怎的被鐵拐斷頭懀诊w來擊中,他只覺一股極其渾厚的內力自鞭頭傳來,手上一震手臂發軟,幾乎便握不住鞭,急忙後退一步方才穩住。而那半截拐頭被九節鞭一擋轉了方向,卻又筆直砸中後門旁一個正要踩上小針兒的人腿上,那人吃痛摔倒,旁邊幾人也被帶倒,小針兒和老琴師周圍總算空出一片,二人終於逃脫踩踏之災。 
  這一切只在瞬息間,鏢轉向、拐落地、鞭失手同時發生不差分毫,三君子竟在一招之內齊齊受挫,混亂人群被那一個鐵拐斷頭所阻,竟也忽地冷靜下來。待各人定下神來一看,店中央已多了一個人。
  只見那人是個年約二十八九的男子,身形挺拔,穿了件洗得發白的耍郏彘L劍,一根木簪半束長發,兩鬢微見風霜。但他右邊衣袖空空蕩蕩,竟是洠в杏冶鄣摹
  人人心中一凜,都知道:這便是大宋第一英雄,兵馬大元帥,敕封小梁侯的飛劍花將軍了!
  雖曾聽龍雲言語描述,但親眼見到時,卻仍禁不住心頭震撼。這位大將軍眉秀目朗,容色溫雅,令人不由自主便心生親近,竟是個極難得的美男子。只是眉間略見川字紋,眼底頗有沈鬱之色,想來是因平日裏思懀н^度,卻少有開心之時。
  然而這位花將軍雖是看來好一個溫潤如玉的清雅君子,全無半分糾糾武夫之態,可靜靜在那一站,淵停帲е牛'然便見統領三軍之威、征戰天下之雄。他一足仍踏在松君鐵拐頭上,雙目微垂,似乎輕輕松松,洠в冒朦c力,那松君卻掙得額頭冒汗,仍是掙不出。梅君竹君被他氣勢武功所懾,下意識停手後退一步。他們武功既高,眼力便強於旁人,分明看得清楚──方才花宴春破窗而入,右袖袖風激得梅花鏢回轉,左手指尖一彈令鐵拐斷頭改向擊落九節鞭,同時踩落鐵拐,三招一氣呵成,不但內力高深已極,且出招妙絕,將鐵拐被九節鞭所擋而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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