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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官商-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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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正德惊魂未定之下。竟能冒出这么一句来。冯虞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当冯虞搀扶着正德步出虎山,登上地面时,四下里欢声雷动。此时,正德除了腿脚依然有些发软之外,神色已近平常。见众人冲着他欢呼喝彩,正德如凯旋一般四下招手。直到回到中宫寝殿,正德往椅子上一靠,这才长出一口气。“今日还真是唬着朕了,多亏是爱卿及时现身。诶,国城,你是怎么到了西苑来了?”

“回皇上。今日正好要来禀报统帅部、讲武堂筹备等一干事宜。问了中官,说皇上到了西苑,臣便寻了来。可巧正目睹皇上遇险。可见皇上是洪福齐天的。”

“哈哈,如此说来,朕还真是有些运气地。来来来,国城,坐。你有何事须报的,这便说来罢。”

“却有三件事要禀告皇上。一个,日前收到福建方面捷报,福建水师杨风部战风搏浪,攻坚克难,已克复台湾。窃据海上之匪寇已尽行剿除。是役,当地土著助力不少,杨风奏请于当地行土司制度,不知妥当否,请圣裁。”

正德大喜。“哦,有这等事!前些时不是还有奏报说有海匪以台湾为老巢,嚣行南洋。朕正担忧着,如今开了海禁,一般海商岂不是要遭盘剥洗掠,如何出得了远洋?不想福建水师倒是动得快。嗯,这几年来,福建水师精练兵马屡立战功,当大大地褒奖一番,以为表率。国城,你看呢?”

冯虞自然是心下大喜,忙应道:“既然开了海禁,出海商旅便是名正言顺。海商纳了赋税,朝廷便应尽到护佑之责。

朝子民在外受了欺侮,朝廷若是鞭长莫及,却要让番去。依臣之见,不妨扩编福建水师,打造坚船利炮,巡弋四海,震慑宵小,扬我大明天威!”

“说得好!只是,如之前所说,营建水师极耗银钱。这银饷从何而来?”

冯虞笑道:“这却不难。正是牵连到臣要禀报的第二桩事。”

“嗯?你说。”

“福建水师从俘虏口中讯问得知,数年前,一股汉人水军自西洋而来,征讨苏门答剌、吕宋等地,一路攻城略地,所向披靡。如今已在上述两处开衙设府。彼等自称是什么南洋公司。”

“南洋公司?什么东西?”正德听到这新鲜名号,大觉怪异。

“回皇上,这‘公司’是个西洋名号。说起来就是个以经营商贸牟利为宗旨之帮派,近似我大明之商号。于西洋极远诸国,如佛朗机、英吉利等国,各色大家商号、店家多冠以公司之名。”

正德奇道:“既是商号,如何还有水陆师,征伐四方?”

“回皇上,西洋诸国,多有民间商团往异域行商,为求一落脚囤货之所,常占据无主之地,或向当地朝廷租界小块土地。若见一国孱弱,便生虎狼之心,纠集悍勇之士,鸠占鹊巢。所掠之地称殖民地,招引本国民众迁居拓殖。而该国朝廷则乐观其成,常授予商团,也就是公司垄断贸易、组训兵马、宣战媾和、开府问案之权。若是失礼,与该国朝廷无关。

若是得胜,则往殖民地征税。如此一来,当地财货源源不绝运回本土,国势日盛。待授权公司统治稳固后,则将殖民地收为国有,派驻总督。”

“那……公司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倒也不至于此。为朝廷开疆拓土,自然是封爵受禄,光宗耀祖。此外,统治殖民地一般有十数年至数十年之久,早搜刮得钵满盆溢。再有,许多公司中皆有朝廷入股,本就是官商一体了。借着这些个公司,西洋诸国多年来于千万里外开疆辟土,国势日盛。”

正德摸着脑袋,自言自语道:“这倒是个办法。哎,那什么南洋公司万里而来,莫不是要在我大明周边开疆拓土?那迟早有一日,必是要打上门来地?”

只听冯虞又说道:“那南洋公司倒不是西夷所派。据说,这些汉人是当年三宝太监下西洋时,流落西洋地大明将士后裔,学了那西洋人的点子,又仿制了西洋枪炮,倒也称雄一方。如今却是顺着当年三宝太监故道,一路征伐而来。至于是垂涎南洋商路繁华,还是心念故土,就不得而知了。”

“如此说来,这些人兵势颇盛了?他们哪来地银钱?”

“一来是搜刮所陷之国,二来,这南洋公司凭着军力强盛,在南洋上向往来商船征收赋税。缴纳了银钱的,发放批验旗与船引,由其水师护佑沿途保平安,不纳地,就不好说了。据说,单这一项,南洋公司一年进项便是数百上千万两银子!”

正德听罢吃了一惊,“这么多!竟比朝廷年入还多!”

冯虞道:“正是!方才臣所说养兵之法,正是借鉴于此。”

正德点了点头,思虑片刻,突然问道:“若是……若是咱们大明也如你所说西洋诸国一般,收编这什么南洋公司呢?咱们南洋水师要征税护航,势必要与这南洋公司抢生意,两边说不得迟早是兵戎相见。听你说来,这南洋公司同样有枪有炮,且富可敌国。咱们未必稳操胜券。即便打赢了,毕竟也是我大明子民……再则,如你所说,西洋诸夷迟早要打过来,那咱们不如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先打过去。御敌于国门之外,总比在家中开战好过许多。”

冯虞还真没想到正德有如此远略,原先备下的许多说辞竟是用不着了。“皇上深谋远虑,臣佩服。要不……臣先令福建水师派船去南洋摸摸这南洋公司的底,若是果真心怀故国,则以诚相待,从优招抚。若是怀了别个心思,再议征讨不迟。”

“好!反正你那锦衣卫原本也担着这等职事,就由锦衣卫与福建水师会同办理吧。”

“遵旨。那台湾岛夷?”

“难得他们孤悬海外还一心为朝廷效力。毕竟地域遥僻,就顺民性、省民力,设土司分封羁吧。此事让福建水师上个条陈,交吏部办吧。对了,方才说到福建水师往南洋开拓,那干脆改作南洋水师。上回议而不决,今日这就定下了。台湾设台湾卫,加上南洋水师驻泊,不会再出什么差池了。至于任用将佐,你来举荐。哦,北洋水师也要尽快搭起来。”

“遵旨。再有就是上回圣上交办统帅部、讲武堂之事。臣用心办差,如今架构已然草创,不过,遇着一桩棘手之事。”

  第三百零四章 你的影子剪不断

见冯虞叫苦,正德来了兴致。“国城,兵事上难得棘手之事。说说看。”

“是。如今统帅部、讲武堂架构搭建业已完成。只是,这两处供职武官,要的不是那等只会大砍大杀的赳赳武夫,却多需能把握大局、通晓战法、精算筹谋、思虑缜密的儒将。一个两个倒也罢了,如今少说需得百八十个,一时间何处去寻。”

“原来如此。”正德一想,这事情莫说是冯虞,天下便无人能解。“那……那既然是要运筹帷幄的,能否调些文官去暂代一时。过两年国城你自己调教出一拨干才来,不是便可纾解了?”

“缓不济急啊皇上。”冯虞皱起眉头。“臣不是三头六臂,哪能一人撑个两三年。至于文官代职,一来能通晓武事的文官没几个,坐在中军帐里笑谈***,那能顶个什么事?再则如今文武地位悬殊,武官见着同级文官矮三分,哪个文官无事愿来军中屈就?”

“这倒也是。”正德也没辙了。“那你说该当如何?”

冯虞哭笑不得。“我要有主意还跟你说干嘛?”

不过正德是没指望的,思来想去,冯虞终是开了口。“皇上,臣是想到什么说什么了。一个办法,张榜招贤。江湖草莽贤能无数,若不能为国家所用,总是可惜了。第二,得抬一抬武官地位。天下政事,皆出文臣,右文而左武,自然之势,这也就罢了。可朝廷以文抑武,却到了以文臣统御军机,掌调度攻防全责,武将只能率军冲锋陷阵,做个打手走卒而已。此外,累世武官任命多以恩赏、世荫,武职过滥,自然为人所轻。再则,卫所兵制行至今,原本从征、归附劲旅早已不复,皆是谪发、垛集,军无战心,每逢战事,只求保命,一触即溃。退则杀良冒功,声名狼藉,有志之士如何还肯从军?如今是天子重英豪,文章教尔曹;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军户子弟,之至参游都守,哪个能在文官面前抬起头来?”

“那你说当如何才是?”

“臣有三策。一、改军户世袭为募兵。二、如今武举只有乡试、会试,请增殿试。中举中进士者仍得入讲武堂结业后方可实授。三、如今既有统帅部控扼,钱粮仍在兵部,又行轮调制,不虞统兵官拥兵自重,则不可再以督抚制兵,如此文武同尊。”

“国城,你所说这些,朕一概照准。不过,你得拟个条陈来,朕好发与内阁颁旨照行。”

冯虞苦笑。真是自己给自己找事。方才这三条。哪条不是工程浩大。莫说施行。就是拟出施行条陈来也得殚精竭虑。且极易遭人攻讦。罢了。顾不得这些了。

回到中军。冯虞不及厘清思路。便得着南镇抚司探子飞马急报。鞑靼达延汗上月发兵再攻右翼。双方主力于达兰特哩'展开决战。经竟日苦战。达延汗以包夹战术击破亦不剌与满都阿固勒呼所帅永谢布、鄂尔多斯两部叛军三万主力。尽收其地。亦不剌与满都阿固勒呼率残部西逃。达延汗部损失亦极其惨重。无力追杀。且再往西还有蒙郭勒津万户大首领火筛部虎视眈眈。便收兵回师。

不管怎么说。达延汗这一战算是克尽全功。征服右翼诸部。统一了鞑靼本部。假以时日。若是任由其休养生息积蓄实力。日后必为中原大敌。只可惜侍卫亲军虽强。毕竟兵力有限。远征能力有限。想如卫霍一般一战而收全功。实在是力有不逮。一时间。冯虞只觉着时不我待。须得只争朝夕了。可如今冯虞手上诸般事务堆积如山。皆是急务要务。即便是陈琛、王守仁两奇才相助。仍是喘不过气来。不免烦闷不堪。

冯虞心境。全给王守仁看在眼里。这一日。王守仁来找冯虞。“国城。这些日子看你太过操劳。一张一弛才是文武之道。要不。明日咱们将公事放一放。出去行猎放风。如何?如今正是深秋时节。草木荒疏。打猎正是好时节。听说前些日子你一击伏虎。名扬天下。只可惜未能目睹贤弟风采。如今正好补上。



冯虞苦笑道:“还名扬天下呢。回去险险没给娘亲骂死。之后反复陈说是一心救主。且自信成算颇大。这才奋起一起地。还是别提此事了。”

王守仁笑道:“当然得提。若不是这一回救主,如何能得封世袭辅国公赐精忠状?呵呵,日后倒是该呼你国公爷了。”

“这个又当不得饭吃。于眼下诸般急务丝毫无补。诶,兄长你文官一个,怎么好起行猎这一口?”

王守仁自负地一笑,“贤弟,你莫忘了,愚兄年少时可是游历边关

弯弓射大雕,博览兵书秘芨,曾立从军报国之志。=何轻易剿灭汀之匪?打猎么,小事一桩。别笑,论骑射,愚兄自信不次于你麾下精骑。”

“好!”冯虞看王守仁自信满满,也起了兴致。“既然如此,明日干脆约了思献、长安等人。

哦,锦衣卫、万邦园那边还有几人,咱们好好玩上一日,来他个千骑卷平冈!”

第二日,冯虞与陈琛、王守仁、范长安、林惠娘及数十亲卫,往城北而去。立马高冈,看周遭草木萧瑟秋意浓,别有一番疏阔在心头。四下里马蹄声起,弓弦响处,不时有欢呼声起,想必是军士们又有斩获。看山坡下,王守仁飞马弯弓,快意驰骋,还颇有些投笔从戎班定远地风采。

此时,冯虞身边只有陈琛、惠娘二人相随。陈琛是不好狩猎,难得出来一趟,静赏这满山秋色,自有一番心境。惠娘却是一副恹恹地神色。|奇*。*书^网|自从目睹着罗教覆亡于当面,惠娘便极少再露出笑靥,整日里处置事务几至废寝忘食,难得闲时又是一脸惶然。冯虞明白,这十几年,罗教及其万千教众,便是惠娘心中的家国。眼睁睁看着家国破碎,不能救,也无法救,连身殉都无法做到,这是何等的苦楚。这回提议秋狩,多半还是想着借机带惠娘出来散散心,或能开导一二。

三人信马由缰,来到一处歇脚亭前。陈琛抢先下马入亭,回头招呼道:“走得闷了。国城,林姑娘,咱们就在此歇歇脚。这等秋色,还是要静下来才好品味。”

此时,一行归雁迤逦南去,只留得几声雁叫。陈琛慨叹道:“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

冯虞笑道:“兴起了?可是要慷慨赋诗一首?”

陈琛忙摆手,“你才是大家,我何苦来班门弄斧。看你似心有戚戚,如何,任是诗词歌赋,来个好的。”

惠娘也知冯虞才名,当初便是因此而倾心,这时也盯着冯虞,颇有些期待。

冯虞摇头道:“秋风最是使人愁。自古以来,不知多少人咏秋,能说的已说尽了,如何能轻易就憋得出来?”

看冯虞一时没甚心得,惠娘幽幽地叹了口气,扭头看一片风中的落叶。

听得这一声叹息,冯虞心下一紧,一段前世时时哼唱的曲调涌上心头。

“你的泪光柔弱中带伤惨白的月弯弯勾出过往

夜太漫长凝结成了霜是谁在阁楼上冰冷地绝望

雨轻轻弹朱红色的窗我一生在纸上被风吹乱

梦在远方化成一偻香随风飘散你地模样

菊花残满地殇你的笑容已泛黄

花落人断肠我心事静静淌

北风乱夜未央你的影子剪不断

徒留我孤单在湖面成双

花已向晚飘落了璀璨凋谢的世道上命运不堪

愁莫渡江秋心拆两半怕你上不了岸一辈子摇晃

谁地江山马蹄声狂乱我一身的戎装呼啸沧桑

天微微亮你轻声地叹一夜惆怅如此委婉

菊花残满地殇你地笑容已泛黄

花落人断肠我心事静静淌

北风乱夜未央你的影子剪不断

徒留我孤单在湖面成双”

曲罢,陈琛仰头叹道:“树树秋声,山山寒色,自古逢秋悲寂寥……”出了凉亭,信步往林间而去。

冯虞身后传来一阵低泣声,不问而知,那是惠娘。冯虞赶忙上前温言安慰,递了块帕子过去。惠娘接过绢帕,一边拭泪一边轻声道:“我本是秋叶飘萍,如何还来如此招惹?”

“啊,不是,我……”

“你啊……莫不是上辈子欠了你的。”惠娘又一声叹,将帕子揣好。“罢了,哭一哭反好受些个。地气转凉,不好久坐,走吧,看看他们斩获如何。”

说罢,惠娘当先起身,拉马往山下而去。走了几步,惠娘回过头来,“冯大将军,今日怎的这么淡定。老虎都打得,今日不显显身手?”

冯虞正色道:“少造些杀业吧。”

惠娘听着一愣,随即一手指着冯虞,笑弯了腰。

冯虞淡淡一笑,“这慈悲心是少不得的,只是得看是什么时候。”说着,冯虞飞身上马,顺手摘弓。

“怎么?今日不是发慈悲的时候?”

冯虞摇了摇头,“那倒不是。不管今日是什么日子,林姑娘发话,自然是恭敬不如从命。”

  第三百零五章 西风漫卷

虞一马当先,惠娘紧随其后,两骑飞驰下山。似是相通,大雪今日跑得特别利落。刚才看其他同来的马匹在冈下跑得欢,自己只能给拴着嚼草根子,想来是早已憋坏了。霜红草黄,枹鹿正肥,奔马到处,走兽四散。冯虞引弓控弦,一旦看准猎物,随即是箭去如流星,几无虚发。惠娘在后不发一矢,见着冯虞射出一箭中的,便拍掌叫好。

到正午时分,各人回转,在一处山洼避风处支起军帐,准备埋锅造饭。众人将各自所获摊在一处。今日跟来的亲兵近卫,皆是精锐中的精锐,自然是身手了得,斩获颇丰。倒是王守仁,平日满面儒雅气,操起家伙却是杀气腾腾,一上午工夫便射杀十多只兔、两只锦鸡,此外竟还有一头野猪!陈琛、惠娘二人一无所获,众人倒也不以为意。至于冯虞,方才那一顿冲杀,射了五只鹿一只青羊一只角鸡,难得的是猎物中还有一只):!

这):以鸟、兔为食,山野间行猎偶尔便能遇见。这):被毛细软丰厚,色调柔,肠子还能入药,可治肠胃湿热不调。故而一旦遇见,猎手必要奋力捕杀,可是得手的却不多。一来这):生性狡猾谨慎,动作极机敏,又善水、爬树、攀山,若是一击不中,往往只能是眼看着它转瞬而走,徒望其项背了。此外,射杀):时也颇有讲究,箭头须尽量从眼、口部射入,留下完整皮张,才算值钱。这就是难上加难了。今日冯虞射的这一箭,正是从这倒霉):的右眼射入。展示猎获时,这):边上放的是王守仁射杀地一只马鹿,身中数箭,显然是重伤而死。两相比较,冯虞这手工夫显然是漂亮得多了。

王守仁看了直摇头。“国城,前头看你慢条斯理,还当今日能将你比下去,不想出手便如此利落。你这一只):,便顶得上我这一堆了。”

冯虞笑道:“这秋狩,原本是练兵重于玩乐的。战阵之上,务求杀伤愈广,至于是如何射杀,倒在其次。好比今日我射杀一百户,伯安兄斩获十名贼兵。如此评功,伯安兄也可说是与弟打了个平手。”

众人大笑,王守仁道:“国城果真是会哄人。”

随后,这些个猎物俱交由亲卫处置,冯虞几人各取马扎坐下,又拿了酒水小食,闲聊起来。王守仁是头一回与惠娘相见,听说这年轻女子跻身锦衣千户之列(为着好行事,冯虞用印亲任的),又掌控着如此庞大的一个谍网,可说是刮目相看。想想冯虞年纪轻轻便同时执掌威震天下的锦衣卫,以及大明第一精兵,决不是能打仗就能坐稳这位子。在他背后,必定有许多不为人知的暗子人脉。不过自己初来乍到,许多事不好探问过细。

几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大天,渐渐话头便转到新建的统帅部、讲武堂上。王守仁不解地问道,“国城,这讲武堂令武将术业有专攻,倒是可行。可这统帅部么……历来朝廷掌兵,自有兵部掌控,下辖武选、职方、车驾、武库四清吏司也与如今所设统帅部职能相近。历年朝廷用兵,尚无未逮之时,为何多此一举呢?”

冯虞说道:“伯安兄,如今我朝以文制武,以宋为鉴,流弊日甚。对内不能平内乱,对外不能消外患,固无藩镇之祸,朝廷却难免刀兵之累。可有两全其美之法?这统帅部与讲武堂,就是药方,且一体两面,分开地。讲武堂何用?至关紧要处便是此处所练之将皆是天子门生,忠君,便是报国。此外,辅以军制调整,轮岗轮训,如此,军官团忠忱无忧,则无需以文制武。此外,我朝以文臣统军,虽偶有如伯安兄之知兵文臣,但多数却是畏缩自守、怯懦无能,迂阔无威,诸将不服。至于将从中御、宫宦制军,那就更是离谱了。开设统帅部,正是要以专武制军。此外,以部司分离军政军令,以天子亲掌总制,可免一将擅权。现有内阁、兵部重臣还可跨任要职,统帅部又只有治权而不统军。如此,军政、军令、军训全在天子一人,又有文武专精运筹帷幄,自然比现今体制好过许多。”

王守仁吭哧了半天,终是憋不住,挤出一句话来:“不瞒贤弟,愚兄这几日仔细精研贤弟设立统帅部方略,觉着别个都是极为精密,只有一处隐患。”

“哦。怎讲?”

“就是……就是权柄操于天子一身。若是、若是……”

人听着这没头没脑地话语。都摸不着头脑。面面相/然明了王守仁之意。大笑道:“伯安可是担忧。若是遇着昏君乱命无人能制?”

王守仁看陈琛说得如此无所顾忌。不禁张大了嘴巴。看周边几人却是若无其事。方才将嘴合上。“不错。我正忧心如此。汉唐设相。本朝则有内阁。总归还可一争。如若是……”下头地话王守仁又不好启齿了。

冯虞接过话来。“伯安兄。王振、刘瑾在位时。内阁可有掣肘之力?统帅部与内阁部院相比。至少在军国大事上更为专纯。体制凝练。宫宦插手也更不易些。至少。权阉要插手人事。也得由军官团候任中择人。不似兵部一般。随手就能拉个对兵事一无所知地奸佞过来。阁臣、本兵。总归是文官。谋虑武事。还是隔了一层。打仗。不同作八股。一旦错失。绝无涂抹挽回地机会。再则。用兵牵涉极多。天文、地理、组训、勤务、军需、甲杖。千头万绪。非经军旅历练。单在庙堂上指手画脚是不成地。故此。交与专精武职谋划。总是要靠谱些。还可做出甲乙丙丁等多案供中枢裁决。即便是天子乱命。也能错有错着。”

说到这里。冯虞脑海中不禁冒出后世一个臭名昭著地名字:希特勒。若非德国拥有一个高度专业地统帅部。一个专精有素地军官团。一支忠勇善战地国防军。按着希特勒离谱地战略部署。德意志恐怕早就趴下了。

王守仁琢磨了许久,点了点头,“确是颇有道理。”

说话间,卫士们已点起篝火,将拾掇干净的野味串好,烧烤熏炙,热火朝天干了起来。早先跟随冯虞北上的亲军皆是南兵,对这些活计不太在行。这两年,冯虞亲兵卫队补入不少边兵出身的忠勇兵士,骁勇精悍不说,这塞外的烤食工夫再拿手不过。

看着卫士们干得不亦乐乎,冯虞等人也不再议论军政大事,乐滋滋地看着兵士忙碌。范长安也稔熟此道,看着手痒,起身摆弄起烤架来了。随着焦香味窜起,众人腹中馋虫大动。撒上佐料,匀转烤叉,待到第一只黄羊烤得,众人早已是馋得难耐,纷纷取刀割肉,大嚼起来。

冯虞挥手斩下一条羊腿,递给惠娘。“这塞外美食,江南是吃不到的。鞑子吃食,不讲究什么吃相。若是合口,你只管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没人笑话。”说着,又塞过一只水囊。“草原上的酸**,甚是可口,试试。”

方才有亲卫往远处河中叉鱼回来,这会子也已做得。几张摊开的餐布上陆续摆满烤肉、烤鱼、炒米、烤山药、豆饼、马奶酒、奶茶,香气四溢。不管官职大小,众人围坐一团,大吃大嚼。酒酣耳热之际,一名来自延绥镇地弟兄兴之所至,扯起吼惯了秦腔的嗓子高唱:“狼烟起江山北望,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歌声一起,上至冯虞下至一干卫士击掌和拍一道高唱起来。王守仁听得热血澎湃,低声问陈琛:“这是什么曲子,如此振奋?”

“哦,这是国城所作《精忠报国》,现为我侍卫亲军军歌了。”

“国城果然大才啊。管子相桓公伐戎狄,作上山歌与下山歌,乐其身者忘其形。后唐庄宗御制词曲,凡所斗战,人忘其死,斯也用军之一奇也。今日国城可谓异曲同工。”

惠娘接道:“歌以咏志,便是如此吧。当初把玩音律,却不想竟有如此大用。

梁红玉擂鼓战金山,看来也未必全是谬传了。”

歌则兴愈浓,范长安长身而起,呼啦啦舞起刀来。战阵刀法大开大阖,范长安舞得是虎虎生风。一干卫士皆是热血儿郎,纷纷起身高唱壮歌各舞刀剑。

军歌唱过一遍又一遍,那延绥汉子又开新词:“两狼山战胡儿天摇地动—拼性命和番奴对垒交锋——我杨家投宋主忠心耿耿——一个个为国家不避吉凶——”

冯虞面颊泛红,佩剑而立,举目西望。“诸位,此处西向,是茫茫大漠,是苍苍草原,有毡帐如雨,有牛羊成群,还有我大明百年宿敌——鞑靼!我朝太祖,驱除鞑虏于一夕;我朝成祖,六涤北元于塞外。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待朝局抵定,新军练成,当朝开疆第一仗,只在朝夕!”

  第三百零六章 开天辟地头一遭

天雪地,本是窝冬之时,冯虞这些日子却是脚不沾:冒汗。口号好吆喝,事却是要实干来的。

正月初一,新年伊始,万象更新。卯时不到,冯虞便掀被子起身,丫鬟伺候着换上全套朝仪,草草用些早点,急急上马,踏雪直奔皇城。今日的正旦早朝,就要上演一出好戏。

奉天殿前此时已站下许多朝臣,更多文武正由四方聚拢。自午门进来这一路上,冯虞几乎一刻不停地与认识不认识的文武官员打着招呼。

来到奉天殿前,冯虞老远便看见李东阳正被大群官员簇拥着谈笑风生。看见冯虞来到,众文武一边让开路来,一边齐齐躬身恭贺。如今冯虞虽未任极品,但这超品的国公爵位却是仅次于王爵,在群臣中身位凌顶了。

冯虞笑容可掬,与众臣还礼之后,径直来到李东阳身前。“阁老,老去又逢新岁月,春来更有好花枝。晚辈敬贺正旦。”说着便抱拳浅躬。

李东阳回了一礼,随即抚着冯虞肩头,笑道:“新春正旦,承你吉言了。愿得世如此,年年候物新。国家事,还得靠着你们青春少年哪。”

“阁老谬奖了。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国事何曾不是如此。这些年来,阁老扶危定顷,功在社稷。这朝廷、天下,总是要靠阁老担当掌舵的。虞么,甘当马前卒。”

杨廷和、梁储、杨一清等人这会子也都到了。众人互贺新年,来来往往,好不热闹。

此时,钟鼓楼上报更声起,辰时到!一名中官正立奉天殿阶前,高声道:“吾皇升座——百官朝贺——”

群臣鱼贯入殿,分班站定。此时,伴着鼓乐声声,正德面带些许疲态,入殿升座。

这一天虽说是大喜日子。不过正德可是一点不轻松。按着惯常日程。正旦这一天。丑时一到。正德便要从寝宫出来。拜宫中供奉。寅时祭祖、祭灶。之后暂歇。卯时。正德往慈宁宫拜见太后行庆贺礼。之后用饭。辰时整。至奉天殿升座。受文武百官庆贺。这才是半程。之后正德将受后宫妃嫔、皇子、十四衙门首领太监行贺礼。之后还要到皇城内诸寺观上香礼拜。之后到太庙瞻拜先祖御容。正午时分大宴皇亲国戚。进膳之后。这套仪程才算完。

且说正德落座后。文武百官由李东阳领着。三拜九叩。山呼万岁。恭贺新禧。按说此时正德令群臣平身后。说几句场面话。而后群臣献应制诗。这就算完了。

百官拜贺之后。李东阳献诗《元日早朝》:“九门深掩禁城春。香雾笼街不动尘。玉帐寒更传虎卫。彤楼晓色听鸡人。帘前乐应红灯起。阶下班随彩仗陈。朝散东华看霁日。午烟晴市一时新。”此时。司礼监首领太监魏彬向前一步。正要传谕散朝。却见正德突然离座起身。摆了摆手。看这架势是要多说两句。魏彬知机。赶忙退后。

正德清了清喉咙。朗声说道:“列位爱卿。一年来。诸卿家为我大明殚精竭虑。着实劳苦。今日普天同庆。本该是放诸位早些回府阖家好好聚一聚。不过。今日可不同往日正旦。朕却得多说几句。这些时日。首辅李东阳深谋远虑。不计毁誉。力推鼎新。月前。朕已昭告天下。自今日始。我大明开关通海。厚农资商。赋役摊丁入亩。这三大新政。切流弊。妥当可行。既然朝廷已议定着力推行。众卿当齐心协力。通达政令。一以贯之。至于千秋功过。自有后人评说。”

文武百官纷纷躬身应和。

正德与冯虞对了对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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