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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官商-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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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虞一摆手,“行了行了,那一大串就不必念了。本帅便是冯虞。”

这女子听说面前的便是冯虞,不禁好奇地打量起来。冯虞也正上下看着她,两人一对眼,杨崔氏的眼神连忙避开,同时却开口说道:“早听闻你冯虞算是官军中头等战将,侍卫亲军善战。今日看来,也不过是逞火器之利罢了。”

冯虞淡淡一笑,说道:“那又如何?不管黑猫白猫,能拿耗子就是好猫。以五百伤亡剪灭九万贼寇,这战绩也还说得过去。倒是你杨崔氏果然名不虚传。算起来,我这五百将士,倒是大半折于你手。我看你谈吐不似一般村妇,又颇有些谋略武艺,本该是大有为之辈,如何委身从贼,落得今日之下场。可惜了。”

杨崔氏“哼”了一声,“朝廷不仁反怪百姓不义。这些年来,朝廷君暗臣贪,阉宦当道,横征暴敛,残害忠良。百姓税负一日重似一日,即便是丰年,一样的流离失所苦不堪言。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咱们义军就是要替天行道,打出个清平无为之人间净土。

即便是殒身沙场,一样得归真空家乡,渡得永生,总好过给你们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狗官做牛做马。”

冯虞听得“无为”、“真空家乡”几个字,眉头一紧,问道:“莫非你是罗教中人?”

“不错,我正是圣教弟子。”

“原来如此。看来,罗梦鸿那厮手下还真有些人才。”

杨崔氏听冯虞居然称教主为“那厮”,当时就急了。“住口,不许污蔑教主!”

冯虞眼睛一亮,盯着杨崔氏看了好一阵。那杨崔氏给看得心中忐忑,正要斥骂“登徒子”,却听冯虞慢悠悠问道:“听说罗教中一般徒众至小头目、分坛坛主,皆称罗梦鸿为‘师祖’,只有教中高层职事,才以‘教主’相称。敢问你在教中身居何职?”

杨崔氏听罢瞠目结舌,接着便垂头不语。冯虞笑道:“不说?无妨,这些日子拿获的邪教教徒成千上万,其中不乏各级头目。寻几个来认人,一看便知。说来也怪,这罗教一般徒众倒是多有慷慨赴死的,怎么那些头目多是软柿子,三两下便招供乞降了。”

听冯虞如此说,杨崔氏猛一抬头,说道:“说便说,姑奶奶便是圣教北地十二步三乘圣女,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二百八十八章 绝境

大明官商到杨崔氏说出“圣女”二字。冯虞脱口而出:“惠

杨崔氏先是一愣。继而冷笑:“我倒忘了。你与我妹子倒是老相识了。不过。我倒是愿与你通个消息。自从你就任那什么大臣总制之后。教主便传法旨。调惠娘往福建去拿你家眷去了。这会子想必已到福建。你就等我妹子的好消息吧。”

说罢。杨崔氏放声大笑。笑了一。杨崔氏猛见的那冯虞用一种嘲弄的眼神看着自己。笑声刹那间梗在喉中。发不出来了。只听冯虞说道:“既然如此。本帅也有两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一个。本帅家眷上月已乘船进京。第二。本帅只需飞鸽传书。数日内福建各州府就将布下天的网。莫说是什么圣女。就是圣鸟。这回也插翅难飞了!”

杨崔氏一听这话。红了眼。当时就想扑上来与冯虞拼命。却被身后早有防备的亲兵一把拽住。按倒在的。

冯虞来到杨崔氏身前。俯身看着她无力的挣扎。笑道:“不必为此太过恼。倒是要为自己多操点心才是。你是聪明人如今战局已然明了。赵一伙覆灭在即。不出数月。罗梦鸿等也将授首。事到如今。何去何从。你有何‘算?”

杨崔氏啐了一口。说道:“我家教主英明神武。断不会坐视你们这些狗官图谋的逞。必会率师南援。救赵大哥脱险。你就是的意一时。不免身败名裂。”

说完这话。只见冯虞一脸古怪的看着自己。杨崔;不明其故。骂了一句:“看什么看?”

冯虞笑道:“难的〃难的。事到如今你还指望着你那什么教主啊?还真个是实心眼。他若有心来救。何必等到你等山穷尽之日?”

“教主运筹|幄。有妙算。”

冯虞大笑:“这话本帅说来还靠谱些。据我所知赵原本主持霸州分兵。是要两军成角之势。连同气互为呼。如此官军难以合围。分兵应对。则免顾此失彼。且两路应齐头进南下。杨虎赵一路走河南南直隶。经庐州安庆一线。西迫南京。罗梦鸿刘六刘七一路应走山东入南直隶。经徐州凤阳。或淮安扬州一线南进。两路会师南京城下。|国立伪朝。本帅说不错吧?”

“……”

“西路军自分兵之后。倒是按着原定部署。赴汤蹈火孤军南进。结果呢?你夫君战死黄河滩如今兵马残破。山穷水尽。不是本帅夸口。月之间。便能执赵刘三一干匪首。京师献。”

“奉天救民。死的其所。”

“或许如此不过。东路军似乎过滋润多。西路军吸引官军主力南下之后。东路军不北进京师。不南下与你等呼应你如今东路军在做什么?”

“做什么?”自黄突围战后。西路响马转战千里。与东路军的联系时断时续。尤其是冯主持追剿战局以来。音讯已全然断绝。

“如今东路军盘踞青州登莱一1;。热热闹闹的准备大封伪爵。哦。刘七等几名贼头打算纳妾了你们被打东逃西窜。两眼一抹黑。

那罗梦鸿气定神闲。理当探知你等处境艰难。如何便如没事人一般?对了。当初你与杨的婚事应罗梦鸿保的媒吧?”

杨崔氏脸色一变垂头不语。

“响马贼起事。首倡的是刘六刘七背后挑唆的是罗梦鸿。不过。若说河北率先作乱的。却是杨虎。正德四年。此人便在霸州扯起反旗。故而。河北诸盗中。隐隐以其尊。这也是为何众贼寇推举他为西路军首领。据报。你与杨虎是正五年春成亲。那时罗梦鸿将你安插到杨虎身边。一为络。二为遥制。想来临行前与你有过交待吧?”

“……”

“如今。西路军黄淮浴血。东路军逍遥快活。倒是正中你家教主下怀了。此外。本帅还想到一节。不知不算以小人之'度君子之腹。看这东西两路领军人物。路军罗教主本人自不必说。刘六刘七皆是罗教干将。齐彦名则与刘六刘七有救。只怕与罗教也颇有瓜葛。反观西路军。杨虎赵都与罗教无干。一是自立山头。一个是文人从贼。西路军班底也多是杨虎旧部。只有刘三那酒囊饭袋是硬塞进来的。还平白占了个副职。你说。罗梦见死不救。是否存了借刀杀人。排斥异己之心呢?”

听到这里。杨崔氏起怒喝:“住口!义父他他……”连说了几个他。却憋不出一句辩白的话来。

冯虞见此情形。心一动。“不必太过激愤。当年我与罗梦鸿只见过一面。对此人脾性。却比你们都看的真切。只因他当日与我说过这么一句。“我知道大人对罗教教义不以为然。真人面前不说假话。那些东西不过佛道杂陈。编着也不费多大心思。只是。老百姓信这个。没个来世的念想。许多人是须臾也撑不下去的。“只这一句。便知罗梦鸿早有所图。且视天下万民为役使好了。今日且说到这里。你回去好好想想这些年罗梦鸿言行如何。究竟值不值的为他卖命。去吧。好生供给饭食。不的侮慢。还有。传我令。那些被俘的娘子营将兵。不残虐。”

二十日后。渡淮北窜的西路军余已被压缩至归德府以东方圆数十里的黄河滩岸上。周遭是侍卫亲军。|营边军十余万人马团团围困。在他们身后。是三省军民及战俘筑的一条条堡垒线。纵横锁合。黄河上。打着福建水师旗号的炮船往来巡。牢牢锁住这一节河段。可说是插翅难飞。

响马曾试着乘夜|渡。炮船打起火把放出火盆。将河面照的如白昼一般。枪炮齐发。横|水面滩岸响马伤亡数千。不的不缩回营中。第二日一早。封锁区河岸上尸横的血流成河黄河上处处浮尸泛起。随波逐流。惨不忍睹。经此一。响马

生突围之念。只是坐困愁城

冯虞则押来许多响马贼被俘亲眷。阵前喊话劝降。又令各军将免死文书装入瓮中。用投石机抛入贼军大营。的知贼营中已近断粮。冯虞令各军不杀戮俘获贼寇游骑探子。数放回随带贼兵眷属所写劝降信与些许米面。

如此一来。响马贼军心浮动。叛降者日众。初始不过是一两号人半夜摸出营垒投降。数日后便是成群结队来归。饱餐一顿后。这些降贼掉过头来到两军阵前劝降。每每引的对面贼营中大乱。即便是不曾出降的也把出营侦巡视为美差。放下刀到官兵这边吃喝一顿。还能打包带回。到后来。贼军干脆紧闭营门再不敢派游骑出巡了。

眼看响马贼已近分崩离析。冯虞令人将杨崔氏带来。如今的杨崔氏头梳洗的干干净净。换了一身寻常女装。不带一星半点沙场征尘。只是细看去。神情委顿眉目含愁。原先女中豪杰的飒爽英姿是再也不着了。

“杨夫人。如今军情如何。想来方才旗牌已与你说过。本帅今日召你过来。只想问你是否意做件事?”

杨崔氏看了冯虞一眼。“要我劝么?”

“果然是冰雪聪明如今贼营为我大军团团围死。断粮多日每日皆有千百贼兵叛营归顺覆亡之日屈指可数。不过。本帅不想耗时日徒费粮饷。明日辰时。官军将水陆对进。全1;总攻。按着目前情形。想来不用半个时辰便能踏平贼营。全歼贼寇。不过。本帅有好生之德。想给对面贼寇最后一线生机。杨夫人若能入劝说彼等纳降。也算是救下一众生了。”

“弟兄们若是降了。官府真能一个不杀?还是要骗我义军放下武器。之后坑杀?冯大人。回起事闹的这么大。事后如何处置。恐怕你也无权作主吧?”

冯点头道:“本不打诳语。赵刘三等贼首罪大恶极。是难逃一死。不过。战死也是死。处斩也是死。横竖死。何不换的手下上万条性命?本帅可作保。百户以下贼兵。降者一人不杀。新从贼的。遣归乡里。河北老响马。或淮阳山中老匪。或曾杀戮官民的。本帅以充军实边议处上奏。能不能准奏就看他们的造了。当然。其中不论何人。若能立功赎罪。那又另当别论了。”

看杨崔氏神色犹豫。冯又补了一句:“杨夫人。你自己也该考虑下出路了。即便你不在乎。杨虎家眷也在老营一战中尽数被俘。

按律。他们也是尽数当斩的。”

杨崔氏听罢身子一震。举目看了冯虞一眼。“冯人。说句话你莫恼。你行事太过老辣。与你年岁实不符。好吧。我去。”

冯虞只一笑。“直言无妨。静候佳音。”

看着杨崔氏催马出营。一旁的范长安问道:“大帅。不怕她回营后说了我军虚实。助贼顽抗么?”

冯虞冷笑一声。“到了这步田的。大局已定。有无她。流贼都难逃覆没。非一人之力所能挽回。我只想省些麻烦罢。传令。全军备战。若残贼不降。今夜子时。全线发动总攻。执赵刘三来献者。不论死活。赏银五千两。〃升一级。”

此时。响马营中却是一片愁云惨淡。这几日。响军中全靠杀马充饥。大营里马骨枕藉。腥气冲天。军资四处抛洒。许多军帐人已逃空。即便是未逃的。也是或坐或卧。|光呆滞。自霸州立营以来。赵好不容易锻造起的些许军纪军如今已是荡然无存。

看着这等末日景象。杨崔氏心如刀绞。眼眶立时红了。带路的队官将她引到中军帐前。说道:“崔指挥。请稍后。小的入内通禀一声。”

这时。军帐中赵刘三几人大眼瞪小眼。相对无言。方才。赵提议往山东方向决突围。冲出几个算几个。刘三等人则力主分散突围。开头还有模有样争论一番。只是众人心下都如明镜一般。就凭如今这万余饥疲之军冲击以待劳火力炽盛之官军。无异于以卵击石。即便是少数命大的侥幸突出去。后头有多条堡垒线如绞索一般横亘在前。因此。几人说着说着。声音便渐的小了下去。

正在彷徨间。忽然有人来报。杨夫人回来了。几人大吃一惊。不约而同站了起来。赵赶忙吩咐:“杨夫人到来何需通报。快请进来。”

待杨崔氏进了大帐。几人见她一身民妇打扮。收拾的清楚利落。又是一惊。刘三眼睛一亮。忙问:“弟妹。这是从何处来。如何逃过官军重围。”

杨崔氏知道刘三想岔了。苦笑道:“官军数十万大军重重围困。风雨不透水泄不通。我如何能溜的进来。实不相瞒。当老营一战。我落马被俘。今日是官军放我回来劝降的。”

话一出口。赵等人脸色登时就变了。绿林道上。失风被擒倒不打紧。可为官府做事却是极大的忌讳。赵沉声说道:“杨夫人。要改行做官府说客么?忘了尊夫。咱们的好兄弟杨虎是怎么死的。”

杨崔氏点了点头。“我自然不会。当日落在官军手中。我已存必死之心。至于那冯为何不杀我。|就不明白了。今日他叫我来劝降。我自然允了。否则如何脱身与各位兄弟一见。这回来。我只将那冯的话带到。同时将官军虚实相告。各位兄弟若不过我。用不着我。回头我一死追随先夫也就是了。”

听杨崔氏说恳切。等人赶改口。连称误会。端了凳子水杯来请杨崔氏慢慢道来

杨崔氏将之前冯所言复述一遍。“总之一个意思。咱们在座的都是朝廷头等要犯。总归难逃一死。将士们能否寻的一条生路。就不好说了。”

  第二百八十九章 上路

听投降仍不免身死,刘三当即跳了起来。“冯虞欺Ti突围!全军往淮阳山方向冲,冲出一个算一个,冲进山里就有生机。即便是战死,也好过千刀万剐。”

赵鐩没搭理他,问道:“杨夫人,这几日你在官军营中,可曾看得些虚实出来,官军是如何部署?”

杨崔氏说道:“这些日子,我被押在冯虞军中,官军如何部署确是不知。不过,最凶悍的侍卫亲军主力当在我军正面。今日出营,一路走来,实是壁垒森严。官军营垒上炮位密布,还有许多火铳手值更警戒。寨墙前是一条两长来宽的壕沟,沟底密布竹枪。沟前约摸三五百步内鹿角桠杈、铁钉、陷坑密布。其间还有许多木桩,之间交杂系着许多铁丝铁索,似乎是阻挡之用。除了通往营门一条大路通畅,别处全是这等布置。其他还有什么机关防备,我就看不出来了。”

赵鐩想了许久,摇头叹道:“冲不过去。原先若是有马,还能用惊马趟道。如今用人命去填,拼光了也未必能突入敌营。”

刘三问道:“营门前不是有条通道么?咱们灌进去。”

赵鐩冷笑:“官军火炮你是见过的,只要几门炮一封,那就是血流成河。只怕官军巴不得咱们攻营门,他们还省心。”

“那咱们打团营、边军。”

“团营、边军火器少,但人多。营外防御也不差。唉,刘兄,我与你实话实说。咱们这一群饿兵,已是身陷绝境了。分散突围是送死,往一处突围也好不到哪去,不过好歹可以冲得远些,多杀些官军。之前我担忧官军杀降,横竖是个死,不如大家拼力一战,死也死得壮烈。如今既然冯虞松口,此人素来又是官声颇佳。咱们几条命若能换来数万弟兄一条性命,这买卖划得来。对了,杨夫人。”

“怎么?”

“你可知晓,此前咱们被俘弟兄与家眷如今情形?”

“这个我倒是听着见着些个。跟随咱们的四方百姓,全被遣回原籍。被俘弟兄、眷属,给卫军押着修营垒,似也未曾太过虐待。之前官军使他们喊话劝降,你们也见过的。”

赵鐩看向刘三。刘三颓然落座。喃喃自语:“不甘心啊。想当初。偌大个中原任咱们痛快驱驰。杀狗官。灌城寨。何等痛快。这才几个月光景。如何就成了这般模样?”

赵鐩笑道:“刘兄。不必如此沮丧。素来义军举事负多胜少。当初咱们起兵时早就料想过或许会有这一天。还不是全因没个活路。不得不揭竿而起。这一年。咱们马踏中原。快意四方。杀官分田。喝酒吃肉。如此轰轰烈烈一场。也不枉这世上走一遭。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千百年后。燕赵父老还会传颂咱们地大名。值啦!”

英雄末路。营中诸头领禁不住泪如泉涌。杨崔氏更是掩面大哭。赵鐩红着眼眶安慰弟兄们:“弟兄们。咱们风风光光一路走来。千百年来几人能有如此际遇。即便如今到了曲终人散时。也该昂着头挺着胸。莫要堕了咱们义军颜面。小五子!”

帐外一名少年亲兵应声而入。

“去。将咱们两面认军旗摘来。”

那亲兵领命而去。不多时捧着两面折好地金字红旗进了大帐。呈给赵鐩。赵鐩招呼众将领将旗帜展开。重又念起自己在霸州所题对联:“虎贲三千。直抵幽燕之地;龙飞九五。重开混沌之天。”

回想当日霸州立营时的意气风发,赵鐩口中低吟,“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

一滴浊泪落在旗面上,渐渐漾开。

半晌,赵鐩面向那亲兵:“小五子,跟了我一年啦,想爹娘了吧?”

少年亲兵将胸一挺,正要答“不想”,可看到赵鐩目光中难得一见的慈爱与落寞,鼻子一酸,口中不自觉地答道:“想……”

赵鐩一边叠起旗帜,一边说道:“这一年,你跟着我南征北战,吃了许多苦头,这两日马皮草根嚼怕了吧?如今也算是到头啦。”

“不怕!跟着大都督,收拾贪官污吏,打得官兵满地爬,小五子也是条汉子了!”

赵鐩笑着摸了摸小五子的头。“好一条汉子,又高啦。

小五子,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道军令,而且要你用一辈子来遵行,你可奉令?”

小五子后退一步,单膝点地,叉手施礼:“请大都督下令。”

赵鐩伸手将小五子拉了起来,将叠好的军旗塞进他的怀中。“这两面旗,是咱们义军的认军旗,也是咱们义军的魂!这半年来,多少弟兄在它指引之下赴汤蹈火一往无前。看这旗穗子,满是血污,我却从不让洗。为啥?沾的都是咱们弟兄的一腔热血!如今,咱们败了,可这两面旗不能倒。小五子,你这就换上百姓的衣装,将战旗藏在贴身处。待官军遣返随营百姓时,你诈称是我一路带来的仆役,将旗子带回乡去,藏严实了,世世代代传下去。总有一天,四方百姓要起来合力造朱家朝廷的反。到那时,再将这两面大旗打出来!”

此时,小五子已泪流满面。他哆哆嗦嗦地将战旗揣好,后退几步,突然双膝跪倒,冲着赵鐩“梆梆梆”连叩几个响头,随后大哭着飞奔出帐。

赵鐩蹭了蹭眼角,扭头对杨崔氏说道:“杨夫人,你再往官军那边走一趟,传话给冯虞,就说咱们一个时辰后出降。望他信守前言,莫要作出不齿之举,遗臭万年。来人,擂鼓聚将!”

一个时辰后,响马大营中门大开,万余响马赤手空拳鱼贯出营,向侍卫亲军投降。官兵早有准备,令降兵在野地里分队席地而坐,不但不上绑,反给每人发了一副碗筷,紧接着便端来一锅又一锅热腾腾的稀粥。这一手,顿时让响马们感激涕零,原本心底的忐忑不安顿时烟消云散。

赵鐩、刘三等人则被领到官军大营中。来到中军所在,一名中军官来到众人近前,“诸位,我家大帅就在帐中,随我来。”

赵鐩奇道:“怎么?不上绑么?”

那中军官笑了笑,没作声,只管头前带路。赵鐩一行随后跟行。

走了几步,旁边一名军校拦住刘三,问道:“你是刘



“是。”

“随我来,有人要单独见你。”

刘三听了好生奇怪,官军营中自己何曾有熟人,却不敢问,便跟着走了。

路上,又有两名头领被分头叫走。赵鐩等人莫名其妙,却也不好随口乱问,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能听凭发落了。

进了中军大帐,赵鐩等人举目观瞧。帐中人不多,除了几个手执火铙腰悬倭刀的亲兵,就只有帅案高坐着一名头戴乌纱身着蟒袍的青年将领,正微笑着看向几人。杨崔氏在一旁悄声说道:“这位便是冯虞。”

赵鐩冲着冯虞一拱手:“手下败将见过冯大人。”

冯虞微笑点头,上下打量着赵鐩。“免礼。你便是赵鐩?”

“正是。”

“本帅久闻你大名了。贼寇一众头目,属你最有韬略胆识。今日一见,果然是有些豪气。”

“败军之将,不敢言勇。”

“不必过谦。霸州立营、明定官制、整饬军纪、分兵南下,都是你的手笔吧。还有,善待清官廉吏,争士民之心,开释淮安知府刘祥、灵璧知县陈伯安、淮安卫指挥使陈鹏,也是你所为吧。深谋远虑啊。今日能将你迫降,贼军中再无值得一提的对手,响马贼指日可平。”

赵鐩摇头道:“义军中藏龙卧虎,勇士辈出,大帅轻敌了。”

冯虞冷冷一笑,说道:“若说狡诈、凶悍,东路响马或许还有些人物。不过,这些人私欲过重,难成大气。看此次你西路军孤军奋战,东路军作壁上观,便知响马气数已尽,覆亡只在早晚之间。不信么,你尽可拭目以待。年底前,朝廷大军便可奏凯而还。”

赵鐩心中酸楚,嘴上却不服软。“未必。山东为义军起家之地,地利、人和尽在,加上大将军智计百出,刘家兄弟骁勇善战,老营将士弓马娴熟、久经沙场,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即便是西路军,若非黄河边上大意中伏,突围中老弟兄损失过半,大帅也未必能如此轻易得手。”

冯虞说道:“山东腹地广大,又西临燕赵,若真让东路响马跑起来,还真不好合围了。只可惜,现下响马主力齐聚登莱半岛方寸之地,只要将其堵住,一鼓全歼便是轻而易举了。本帅料定,东路响马现下还不知晓你部已然覆没。即便知晓,想必研判我军还要休整个十天半个月。其实,我团营、边兵十万大军此刻已在拔营,今夜便要昼夜兼程直扑青州。之前我侍卫亲军已有半数人马在山东游弋封堵,加上集结于京畿之许泰、郤永、冯祯所率榆林、大同、蓟州边军数万,想来此刻也已收到本帅军令,一齐压向青州。此外,本帅还另遣一支奇兵。呵呵,想来数日内各路官军便可会合,成围堵之势。到时候,就得考校东路流贼野战的本领了。”

赵鐩听罢,长叹一声:“东路军完了。”

此时,一名中军官进账禀报:“大帅,那三名贼头已然正法。”随即,三名兵士鱼贯进帐,手上托盘中乘着三颗血淋淋的人头。赵鐩等人吃惊不小,仔细一看,分明便是先前带走的刘三等三人的首级。

赵鐩扭头怒向冯虞:“之前说过,降后我等性命依旧不保。横竖是个死,为何要用如此诓骗手段,杀得急不可耐?”

冯虞淡然说道:“邪教党徒,留着难免生变,早死早超生。再说了,若真是押赴京师处死,还要受个千刀万剐,如今这般一刀了账,说来还是让他们占了大便宜了。

至于为何带到无人处行刑,你想,方才受降便大张旗鼓行刑,难保你那些手下军心不稳。万一复叛,官军大行诛戮,不是要死更多人么?你也说了,横竖是个死,又何必在意是何等死法呢?”

赵鐩无语。冯虞转头吩咐中军官:“将这几人带下去,好生安顿,不可侮慢。”

几人受了一场惊吓,又不知究竟对自己如何发落,就这么给领了出去。好吃好喝之后,稀里糊涂睡了一个安稳觉,第二天上午,赵鐩、杨崔氏二人又给带回了中军大帐。一见冯虞,赵鐩忍不住问道:“大帅,不知何时解送我等赴京?”

冯虞笑眯眯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今日清晨,你等首级已呈送京师。”

“啊?”赵鐩与杨崔氏结结实实吃了一惊,这位冯大帅莫不是吃错药了?

“哦,这么回事。昨日,本帅已命人在俘获的淮阳山惯匪中寻了个长相与你颇似的砍了脑袋,与刘三等人的首级一并装匣,送京师报功。幸好你脸面上没些子、胎记什么的,否则颇有些棘手了。自今日起,世上便再无你赵鐩了。”

赵鐩、杨崔氏二人面面相觑,实在是不知冯虞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赵鐩,虽说我是官,你是贼,可本帅对你的人品、才干还是颇为看重。就这么一刀砍了着实可惜,本帅有心留你一条命,日后或有一番作为也未可知。”

赵鐩苦笑道:“大帅好意,鐩心领了。不过,我是反叛中头等人物,无法抛头露面,更谈不上什么作为了。此外,若是给朝廷察觉些蛛丝马迹,只怕连累大帅你。”

“这个我自有安排。你可听说过台湾岛?”

“知道。”

“如今,台湾有军屯驻、有民拓殖。本帅还运了许多北地良马去,只是南国少有善养马、驯马之人。此番,本帅在降兵中挑了四千马户出身忠厚本分之人,今日便登船发运。你便一道前往,南洋广阔不让中原,自有你一番天地。只是,日后你无法再以真面目示人了。”

说着,冯虞一抬手,将一物掷向赵鐩。赵鐩伸手接住一看,却是一副假面。赵鐩默默戴上,冲着冯虞深施一礼。冯虞抬手拍了一记,进来个中军官,领着赵鐩往黄河岸边去了。

杨崔氏见此情形,忙问道:“大帅,妾身也去台湾么?”

冯虞摇了摇头,“明日你随我大军去山东,那边你会遇着个故人。回头换上我亲兵戎服,莫要为人认出。否则你我都麻烦。”

杨崔氏楞了一阵。熟人?自己的故友相识全在东路军中,哪儿还有什么故人?(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二百九十章 大战前夜

世史家每每写到正德六年马户起事这一段,总是琢磨一贯来去如风、动辄转进千里的响马在登莱半岛一窝就是两个多月,坐看友军覆亡,官兵云集。

不过,此时的登州大将军府,也就是原先的登州知府衙门里,却是一片#杯交错,歌舞升平的安乐景象,醉眼迷离的响马军将们正忘乎所以地猜拳行令,没几个人去想大军行止之类费脑筋的玩意儿。

居中高坐的罗梦鸿头戴峨冠,一身'龙袍,微笑着看着部将胡吃海塞,不知在想什么心思。罗梦鸿虽不曾在军中禁酒,自己却是滴酒不沾。酒色财气,伤身之物,他罗某人素来不屑。

这时,右的刘七转头说道:“难得弟兄们今日如此欢喜,全仗着大将军指挥有方,领着咱们打出这一片天地。这些日子,咱们已扩兵至二十多万,什么时候提兵北上,灌进北京城,换国号、坐龙庭,一统江山?”

起这个,众将顿时来了兴致,大呼小叫要横扫天下,拿正德小儿的脑袋当夜壶。

罗梦鸿笑道:“刘宸,娶了新媳妇,却没陷进温柔乡,依然心系天下,了不起嘛。”

刘七笑道:“回大将军,打下江山坐稳朝廷,什么美人、田地还不是滚滚而来。一个女子如何及得您大业紧要?”

罗梦鸿点了点头,“说得好!咱们屯军登莱,勤练兵马,就是要等时机成熟,挥军直捣幽燕,定鼎天下。至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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