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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代宫廷艳史-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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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帝忽然看得动兴,忙把手向张放乱招道:“汝快来看!
  汝快来看!“张放趋近屏风,正拟向成帝说话,陡然又听得班伯续奏道:”纣王无道,沉湎酒色,微子所以告去。此图这般秽亵,也是王商借画规谏的深意。谁知陛下竟被无耻龙阳,诱惑得昏昏沉沉,即不为国家计,难道不为子嗣计么?“成帝此时因为看见妲己的形态,忽然想起班婕妤起来,现在虽属面目已非,不堪重令侍寝。但念前时风月,似觉有些对她不起。所以听见班伯当面直谏并不动怒,反而嘉他忠诚,授为秘狱廷尉之职。班伯慌忙谢恩,似有喜色。
  成帝道:“汝平日不喜做官,经朕催逼方肯销假;何以今日一闻廷尉之命,喜形于色起来呢?”班伯道:“臣因前受之职,有位无权,实在辜负朝廷;现既得任法官,便可执法维严,以警乱法犯上之徒。”成帝听了,深悔授以此职,却于嬖人等等大有不利。一时又不便收回成命,只得拉了张放回宫,且戒张放道:“班伯执法无赦,汝千万勿撄其锋!”张放冷笑道:“臣任中郎将,权位大于彼僚多多,看他敢奈何我么?”成帝听了,还是连连摇首,似乎不以张放之言为然。
  不说他们君臣二人,手挽手地进宫,单说班伯到任接印,亲查狱犯,有罪即惩,无罪即释;不到三天,监中囚犯为之一清。一班廷臣,也敬他正直无私,交口佩服。
  一天,班伯正在朝房与各大臣商酌公事,忽见张放衣冠不整,吃得醉醺醺地由宫内出来。班伯有意惩戒他一番,因为捉不着他的错处,无法奈何;不意张放忘记时辰八字,偏来站在班伯的对面,半真半假,故意揶揄,班伯眉头一皱,计上心来,急在怀中摸出一包纸张,执在手中,直向张放身旁撞去。张放哪里肯让,不知怎么一来,二人已经扭结一团。各位大臣都来相劝,班伯就用手中的那卷纸张,向张放头上打去。张放不知班伯用意,趁势夺去,撕得粉碎。
  班伯见他已经上当,急顾左右差役道:“快将这个犯了欺君之罪的张放拿下!”那班差役,素知班伯铁面无私,便把张放拿下。张放被拿,还破口大骂道:“反了,反了你这小子,敢拿天子侍臣么?”班伯把脸一沉道:“汝将圣旨撕碎,已犯大不敬之罪,法应弃市!”说着,吩咐左右,速将张放斩道报来。此时张放一见自己所撕之纸,果是圣旨,也曾吓得发抖,忙求各位大臣替他说情。
  各位大臣明知他是成帝的男妾,岂有袖手之理?于是都向班伯说情。班伯道:“既是各位替他说情,死罪可免,活罪难饶!”说罢,喝令拖下重责八十大板。当下就有一班执刑差役,奔了上去,一把将张放掀翻在地,剥去裤子,顿时露出一个又白又嫩,粉装玉琢,风花雪月的屁股出来。一声吆喝,一五一十地打了起来。可怜张放自从出生娘胎以来,何曾受过这个刑罚?只把他打得流红有血,挨痛无声。一时打毕,只得一跷一拐慢腾腾地去向成帝哭诉去了。
  不到一刻,成帝视朝,责问班伯道:“张放误撕圣旨,罪有应得;不过汝应看朕之面,饶他也罢!否则他的身上,何处不可责打,为何偏偏打他臀部呢?”班伯应声奏道:“臣正因为他的臀部犯法。陛下还是尊重国家的法律呢?还是怜爱他的皮肉呢?”成帝听了,半晌不答。当下群臣都说张放犯法,班廷尉办得不错。成帝听了,只得罢休。
  到了晚上,成帝和张放同床共枕的当口,自然有一番肉麻的说话。次日,太后又下一道手诏交给成帝,说是班廷尉秉性忠直,应该从优待遇,使辅帝德;富平侯张放可令就国,不得再留宫中。成帝虽然扫兴,还不肯马上将张放遣走。丞相薛宣、御史大夫翟方进,俱由王商授意,联名奏劾张放。成帝不得已,始将张放左迁,贬为北地都尉,过了数月,复又召为侍中。王商见了,大不为然,入白太后,太后大怒,面责成帝。成帝俯首无词,再遣张放出为天水属国都尉。张放临行时,与成帝握手泣别。成帝俟他去后,常赐玺书劳问。后来张放母病,乞假终养。及母病愈,成帝又任为江东都尉,不久仍召为侍中。那时丞相薛宣,业已因案夺职,翟方进升任丞相,再谧张放,不应召用。成帝上惮太后,下怕公论,只好赐张放钱五百万缗,遣令就国。张放感念帝恩,休去妻子,情愿终身独宿,以报成帝情好。及成帝宴驾,张放闻信,连日不食,毁瘠而死。
  后来晋王羲之有句嘲张放云:“不是含羞甘失节,君王膝下尚无男。”这个挖苦,明明说张放要替成帝生养儿子,大有赵飞燕借种的风味。一语之贬,万年遗臭。张放死而有知,也该红潮上面呢。此是后话,说过不提。
  再说当时丞相薛宣免官的事情,乃因太皇太后王氏,得病告崩,丧事办得不周。成帝本恨薛宣逼走张放,便用假公济私的手段,坐罪薛宣,免为庶人;翟方进事同一律,连带处分,降为执金吾。廷官都为方进解说,争言方进公正不阿,请托不行。于是成帝复擢方进为相,封爵高陵侯。
  方进字子威,汝南上蔡人,以明经得官,性情褊狭,好修恩怨;既为丞相,如给事中陈咸,卫尉逢信,后将军朱博,巨鹿太守孙闳等人,或因新仇,或因旧怨,先后均被劾去;惟他奏弹红阳侯王立,说他奸邪乱政,大逆无道,总算不避权贵,大胆敢为。成帝既见方进尚能办事,自己乐得燕安如恒。不过年已四十,尚无子嗣,也觉忧虑。
  赵家姐妹,又是奇妒,只许自己秘藏男妾,不许成帝别幸宫人。她们的意思呢,不佞倒可以替她们辨白。倘若成帝去幸别个宫人,万一生下一男半女,她们姐妹的后妃之位,便要告终;不过为了自己位置,情愿帝室绝嗣,未免不知轻重。谁知越是防别个宫人,要替成帝生出儿子,那些鬼鬼祟祟暗渡陈仓的把戏,越是来得会养。
  第一个是宫婢曹晓之女曹宫,只与成帝交欢一度,便已珠胎暗结,产下一男。成帝闻知,暗暗心欢,特派宫婢六名服伺曹宫。不意被赵合德知道,矫了成帝之命,竟将曹宫收下廷狱,迫令自尽;所生婴儿,也即设法谋毙,诡云痘症夭折。甚至连那六婢勒毙了事。成帝惧怕合德,不敢过问。
  第二个是许美人,住居上林涿沐馆中,每月由成帝召至复室,临幸一次,不久,即已有孕,也生一男。成帝使黄门靳严,带同医生服乳媪,送入涿沐馆内,命许美人静心调养。又恐为合德所闻,踌躇多日,自思不如老实告知,求她留些情面,免遭毒手。当下至少嫔馆,先与合德温存一番,始将许美人生子一事,说了出来。话犹未完,合德便指着成帝哭闹道:“你既每每对我说,并未与别人寝宿,既未寝宿,小儿从何而来?”
  成帝被她驳倒,只得直认临幸许美人之事。合德始允将小儿交她抚养,不准许美人与子相见。成帝无法,只索依她。正是:虎毒犹然不食子,狼凶未必肯伤儿。
  不知此儿能否保全,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十六回 钱可通神嗣君继立 病偏遇鬼废后归阴
  却说成帝既允婴儿交与合德抚养,便用苇编箧,将婴儿装入其中,送至少嫔馆里。在成帝之意,以为合德自己未曾生育,想将此子据为已有,后日即有皇太后的希望。这种理想,本在情理之中。谁知合德是奉了乃姐使命,仿佛有意要使成帝绝嗣的样子一般,莫说害死一个,又是一个,就是有一百个,一千个,既是蓄心要害死不会讲话的婴孩,那是并不繁难的。于是不到数日,少嫔馆里,忽有一个宫人,携着一只上有封条的苇箧,付与掖庭狱丞籍武,使他埋葬僻处,不准给人知晓。籍武原是合德所保荐的,当然奉命维谨,即在狱楼下面,掘坎埋箧。
  这个箧中,自然是许美人所养的骨血。赵氏姐妹未曾入宫以先,都中就起了一种童谣,叫做“燕飞来,啄皇孙,”至是果验。
  合德一连毙了两孩,成帝竟致无后,反而便宜了一位刘欣,现现成成地做了皇帝。
  刘欣即定陶王刘康之子。刘康自被王凤逼令回国,郁郁不乐,未几病殁。王后张氏无出,只有王妃丁氏生了这个刘欣,由祖母傅昭仪抚养成人,得袭王爵。傅昭仪早年即为王太后,随子就国,向有智略,人臣无不称许她的为人。她闻得成帝无嗣,蓄心已久,想将孙子嗣与成帝,以便入统江山。元延四年春正月,中山王刘兴,系成帝少弟,为冯昭仪所出,由信都移封中山。因为惦记都中皇太后、皇上他们母子二人,乘暇入都朝谒。事为傅昭仪所知,也忙帮着孙子刘欣,带同多数臣众,赶紧追踪入都,总想达她目的。后来有志竟成,且不佞慢慢说来。
  当时傅、冯两位昭仪,以及中山王刘兴、定陶王刘欣,分途到了长安,大家见过太后王氏。老年姐妹,久别相逢,自有一番乐趣。
  成帝见了这位侄儿刘欣,少年英俊,少年英俊,很是欢喜,便笑问他道:“汝此次入朝,何故带同许多官吏?”刘欣听了,从容谨答道:“诸侯王入朝,照例得使二千石随行,臣因傅相中尉,秩皆二千石,故令回来,以备遇事顾问,免致失礼有罪。”成帝听毕,又问道:“汝平日曾习何经?”刘欣答:“刘欣答道:”习的《诗经》。“成帝有意考他一考,即随意指出数章,令其背诵。刘欣朗朗背出,一字无讹,还能讲解经义,阐发微旨。成帝听完,边抚其背,边赞许道:”汝能如此,刘断替有人了。“刘欣欣然奏道:”臣侄年幼,教导无人。倘能长侍陛下,得有日进,乃臣侄之幸也。“成帝颔道至再,复问刘兴道:”御弟为何只带太傅一人?“刘兴本来不及乃侄聪颖,及被成帝一问,瞠目不能答。成帝又问他所习何经,刘兴答称习的《尚书》。成帝也令他背诵数篇,他竟弄得面红耳赤,嗫嚅许久,方始断断续续地背诵几句,成帝见他那种侷促情形,令人好笑,因暗思:”吾弟年已三十有余,为何这般呆笨,反不如十六七岁的侄子?“成帝因此越加欢喜刘欣了。刘欣也甚知趣,对于成帝,事之如父,一丝不敢荒唐。
  成帝正想同了弟侄等人,前往御花园游玩,适值傅昭仪已经谒过太后,亦来朝见成帝,成帝慰问路上辛苦,并绝口赞她的孙子聪敏。傅照仪听了,心里自然十二分快乐,嘴上只好谦逊一番,答称:“老身此番帮同欣孙入朝,一是专诚恭请圣安;二是恐怕欣孙年幼失仪,不甚放心,老身也好随时指导。”
  成帝谢了她厚意,留住宫中。
  傅昭夜真有手段,别过成帝,又到赵飞燕皇后、赵合德妃子两处,殷勤奉。所谈之话,除了马屁以无甚可述。并命刘欣先谒后妃,次访大司马王根,四处周旋,面面俱到。
  最使人眼睛发红的,金帛珍宝,随带甚多,半赠赵氏姐妹半赂王根,以及盈廷臣众。赵氏姐妹,虽然贵为后妃,但是见了这些贵品,也会笑逐颜开;至于王根廷臣,贪财如命,那就不必说了。傅昭仪这样一办,不到几天,上自后妃,下至臣工,无不交口称誉刘欣多才多艺,足为帝嗣。成帝本有此意,不过一时未决,尚望二赵生育,免得继嗣别房,先替刘欣行了冠礼,暂遣回国,傅昭仪自然随归。
  赵氏姐妹早被傅氏拍上,殷勤饯别,不忍分离。傅昭仪就在席间乘机请托,二赵满口应允,一定从旁进言。等得傅昭仪挈孙返国,刘兴母子早已先走多时了。
  又过了一两年,赵氏姐妹依然并未生育,每在成帝面前怂恿,劝立定陶王刘欣为储君。王根也上书申请,成帝方始决定,改元绥和,使执金吾任宏,署大鸿胪持节去召刘欣入京。傅昭仪以及刘欣生母丁氏,亲自伴送刘欣前来,朝臣统统郊迎。
  惟有御史大夫孔光,单独上书请立中山王刘兴。成帝批斥不准,并贬孔光为廷尉。但怕刘兴不悦,特别封食邑三万户。
  刘兴母舅谏大夫冯参为宜乡侯,免得他们甥舅,背有怨言。
  同日即立刘欣为皇太子,入居东宫;又思刘欣既已过继,不便承祀共王刘康,刘康殁后,予谥曰共,乃另立楚孝王孙刘景为定陶王,使奉共王之祀;复命傅昭仪、丁妃二人,仍留定陶邸中,不得跟随太子入宫。傅、丁二人当然十分快怏。
  傅昭仪又去力求太后,许与太子相见,太后商诸成帝,成帝答称太子入承大统,照例不应再顾私亲。太后说:“太子幼时,全靠傅昭仪抱养,好似乳母一般;就是准她常见太子,于事想亦无碍。”成帝不好故违母意,准令傅昭仪随时入宫,惟生母丁妃不在此例。
  那时孙光既经遭贬,改任京兆尹何武为御史大夫。何武字君公,蜀郡郸县人,素来守法奉公,颇有政声。及为御史大夫,上言世事烦琐,宰相才不及古,若令职兼三公,恐防废弛政务,应仿古制建三公官。成帝认可,以王根本为大司马,仍任旧职;惟罢去骠骑将军官衔,即任何武为大司空,封汜乡侯,罢去御史大夫官衔,俸禄皆如丞相,与丞相并称三公。嗣因王根生病,一时无人接替,暂从缓议。
  谁知侍中王莽,觊觎王根之位,恐被淳于长夺去,乃向王根诡说道:“淳于长自恃太后之戚,见叔乞病,常有喜色,每与朝臣私议,自言必代叔位。且有种种不端行迹,人民恨之刺骨,果成事实,似于国家不利。”王根听毕大怒,便命王莽据实入白太后。
  淳于长本是太后外甥,前次飞燕得能册立为后,全仗淳于长向太后疏通之力,因感其情,每请成帝封他侯爵。成帝准奏,即封淳于长为定陵侯。淳于长既有两宫为之内援,于是势倾朝野;又因成帝不时赏赐,诸侯王岁时馈送,积赀亿万,他便饱暖思淫,广蓄妻妾,竟达百人之多。适有龙(名页)侯韩宝之妻许孊,为废后许氏胞姐,丧夫寡居,徐娘虽老,风韵犹存。
  淳于长一天偶见许孊标致,弄得废寝忘食,就借吊问为名,百般勾引。好在许孊正在思春,干柴烈火,一碰即燃。不久,许孊便做了淳于长的小妻。许孊还要不顾羞耻,有时探视其妹废后许氏,竟是堂而皇之地直告其事。那时废后方徙居长定宫,寂寞无聊,一听乃姐得与淳于长双宿双飞,甚为眼红,遂向乃姐说道:“皇后一席,既被赵氏占去,我也不想复位,但我守此活寡,情何能堪?我姐既与定陵侯成了伉俪,我想姐去转求定陵侯,他倘能为我办到婕妤之职,我必重报。”许孊听了,明知此事难办,不敢即允。废后又出金珠无算,送与许孊,叫她须看姐妹之情,不可推托。许孊当时见了黄澄澄的金子,白光光的珠子,哪肯不受。便拿出骗贼行径,对废后说道:“我妹相赠,为姐只好拜领!我想婕妤一职,比较昭仪还小,我妹做到皇后,岂可自贬身分?我既想出一法,我去转求汝的姐夫,入请太后,封你为左皇后的职位,你道如何?”废后听了,自然喜出望外。决不防到同胞姐妹,竟会骗她。
  等得送走乃姐之后,日夕盼望佳音,不意过了许久许久,却如石沉大海,音信杳然,没有法子,日日派人去催乃姐。乃姐被她催急了,方始告知淳于长。
  淳于长起初倒也致书废后,请她静心守候,俟有机会,必为进行,无如这位废后孤衾似铁,度日如年,天天催逼,弄得淳于长发了脾气,便老老实实复了一封挖苦的回信,大意是已答应为尔进行,但是事已至此,只好忍耐。尔若过于着急,臣只好谨谢不敏;否则若肯降尊就卑,尔与乃姐同事一夫,亦一办法。废后见了此书,虽然有些动气,复又转折一想,求人之事,只好忍气。
  哪知事被王莽知道,马上告知王根。王根正在恨淳于长的时候,一听有此奇事,就叫王莽去奏太后。王莽当然加油加盐,甚至说得废后已与淳于长有通奸情事。太后大怒,立命王莽告知成帝。成帝听了,心里还想袒护淳于长,不欲加罪,仅令淳于长速去就国。
  淳于长无奈,只索束装准备就道。方要动身的当口,忽见王立的长子王融,前来送行,淳于长道:“承蒙表兄枉驾,愧感交并。”王融听了笑答道:“我来送行,尚在其次;兄的车马太多,断乎不能一齐携走,务请分赠若干,备我使用。”淳于长本与王融为中表之亲,当下便也应允。王融大悦,正拟告辞,淳于长留他饮酒。饮至半酣,淳于长忽托王融道:“我的出都,乃是太后之意;主上待我良厚,不过太后面上,不能不这样一办。我想托兄,代求令尊为我转圜。”说着,即以废后赠与许孊的金珠,送与王融。王融收了金珠,一力承担而去。
  回到家中告知乃父,并把金珠一半呈出,其余一半自己受用了。
  王立从前不得辅政,疑心淳于长向太后进谗,深恨淳于长,弄得数年不通庆吊;及见许多金珠,又把前嫌忘得干干净净,慌忙人宫,见了成帝,代淳于长呼冤。
  成帝听完,反而因此起疑,默然不答。等得王立趋出,竟命有司根究。有司查察之后,探出王融有私受淳于长的贿赂情事,便要派役拘拿王融。王立闻知其事,方才懊悔不应听信其子主张,入宫代人求情,急逼王融自尽,始能保全自己。王融哭了一场,服毒而毙。及至吏役到来,一见王融自尽,回报有司。有司覆奏,成帝越想越疑,索性把淳于长下狱。可巧廷尉宋亚,正是淳于长的冤家,数次刑讯。淳于长受痛不过,所有奸淫贪诈的事件,统统供出,罪坐大逆,未及付斩,已经病死狱中。妻妾子女,移徙合浦;母已年高,放归故里。那个闯祸祖宗的许孊,不知下落,或者又去琵琶别抱去了。成帝当时见了谳案,方知废后真的交通外官,乃命副廷尉孔光,持了酰酒,至长定宫赐废后许氏自荆可怜许氏在位十有四年,起初时代,何等风光!后来误于两个乃姐手里,既失后位,复丧生命,虽是自贻伊戚,也觉红颜薄命的了!
  成帝办结此案,复勒令红阳侯王立速去就国,免予置议。
  王莽既是这次发奸的首功,且由王根荐令代位,遂拜大司马之职。王莽秉了国钧之后,欲使名誉高出诸父,特去搜罗四方名宿,作为幕僚。所得赏赐,悉数分给宾佐,自己菲食恶衣,格外从俭,直与贫民相同。
  一日,王莽之母有疾,公卿列侯,各遣夫人问侯,个个绮罗蔽体,珠翠盈头。王莽妻子王式,为故相宜春侯王诉的曾孙女,当下慌忙出门迎迓。众位夫人见她衣服褴楼,形似仆妇,不甚理睬,及问左右,方知她就是大司马夫人,于是一面虽然跪下道歉,一面腹中仍是暗笑。一时来至内室,问过太夫人疾病之后,并见屋中陈设,既陋且劣,就是宴客酒筵,也是素菜数事而已。这样一来,一传十,十传百,渐渐传至上千累万,无人不知王莽俭约。王莽闻知,自然暗喜。
  绥和二年仲春,天降灾祸,人民惊扰。丞相议曹李寻,上书丞相,说是灾祸已至,君侯适当其冲,应与阖府官属商议,择一趋吉避凶的良策,以便自保。丞相翟方进,年老昏愦,见了此书,罔知所措。果然不到数天,即有郎官贲丽奏称:“天象告变,速请移祸大臣。”成帝览奏,立召方进入宫,责他:“为相数年,不能燮理阴阳,致出种种灾异;善自为计,毋待朕言!”方进听完,免冠叩谢,惶然趋出,回至相府,虽知难免一死,但是犹冀生路,不肯遽然自决。孰料次日,成帝听见相府并无动静,复命朝使踵其私第,严加责备;且赐他上尊酒十石,养牛一头,叫他全受。方进接到牛酒,正在踌躇,李寻慌忙上前向他哭拜道:“汉家故例,牛酒赏赐丞相,就是赐死的别名;丞相奈何尚不自裁?”方进听了大惊,也抱着李寻大哭道:“我悔不听君言,早巳趋吉避凶,今无及矣!我的家室,乞君照顾!”言罢,硬着头皮,取出酰酒,忍心喝下,不久自毙。
  朝使回报成帝,成帝还要托言丞相暴卒,亲去吊奠。丞相出缺,成帝遍查廷臣,还是孔光谨慎,可使为相,因即擢为左将军。并令有司拟就策文,铸成侯印,指日封拜孔光。
  那时梁王立,系梁王揖的世孙;楚王衍,系宜帝孙楚王嚣之子。同时入朝,业经成帝召见数次,正拟翌日辞行。这夜成帝宿于少嫔馆内,不知夜间被合德如何摆布,次日早起,成帝自系袜带未毕,陡然仆倒床上,不言不语,早已驾崩。合德犹作戏言道:“陛下起而复卧,莫非尚有余兴不成?”边说边去拥抱成帝。忽觉全身冰冷,气绝多时,方始着慌起起来,急令御医诊脉。御医道:“圣驾已宴,应请飞报太后。”言已而退。
  合德无法,方去报知太后,以及乃姐飞燕。及至大家来到,见了成帝尸体,恸哭一番。当下由太后召入三公,独缺丞相。
  太后急问:“丞相何在?”王莽奏称:“丞相本已拟定孔光,尚未接任,不敢应召。”太后听罢,急召孙光入宫,就在灵前拜为丞相,并封为博山侯。幸而策文印绶,均已办就,当付孔光领受。又命梁、楚二王,速行返国。可笑梁、楚二王,无端而来,无端而去,仿佛像来送终的。
  这且不谈,单说孔光既拜丞相,便与王莽料理大丧。越宿复由太后下诏,令王莽、孔光,会同掖庭等官,查明皇帝起居,以及暴病一切的原因。王莽等奉了太后懿旨,都尊王莽作主。
  王莽便要从严究治,亲至少嫔馆中,严诘合德。合德虽未谋死成帝,自思从前所作亏心之事甚多,若经细鞠,断难隐讳,且恐连累乃姐,沉吟半晌,决定只有一死,并没别样妙策。乃对王莽说道:“君且退去,我当殉帝,毋庸细问!”王莽退出,合德即将珍宝分赐近身宫婢,嘱隐己事,即夕仰药而亡。太后不再查究。惟成帝在位二十六年,先后改元七次,寿终四十五岁。本来气质强健,状貌魁梧,只因贪杯好色,斫伤过度,遂致一度欢娱,立刻晕死。后来择日奉葬延陵,谥为孝成皇帝。
  太子刘欣,即日人宫嗣位,是谓哀帝。尊太后为太皇太后,皇后赵飞燕为太后。太皇太后王氏,喜谀寡断,傅昭仪谋立孙儿,常至长信宫伺候,竭力趋奉,因得欢心。就是太子生母丁妃,虽然不能常入东宫,可是太后王氏的马屁,已经被其拍上,太后赞其孝顺,祝如女媳一般。傅、丁二人,既与现在的太皇太后有这渊源,所以哀帝一经即位,太皇太后便准傅、丁婆媳二人,十日一至未央宫视帝。并降诏询问大司马王莽、大司空何武、丞相孙光等谓:“定陶太后傅氏,应居何宫?”王莽乖刁,不赞一辞。何武惟以王莽的马首是瞻,也无意见。只有孔光为人耿直,自思傅昭仪素具权术,若一入宫,必致干预政事,挟制嗣君。因此复议上去,请另择地筑宫,以居傅氏。何武不知孔光之意,他又突然说道:“与其另地筑宫,多费国币,不如人居北宫为便。”太皇太后依了何武之言,即命哀帝诏迎定陶太后傅氏人居北宫。傅氏闻命大乐。移入之日,丁妃也得随同进内。北宫有紫房复道,却与未央宫相通,定陶太后既能随便见帝,自然就有所请求了。正是:妙策居然承大统,痴心又想得尊封。
  不知定陶太后究是什么请求,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十七回 争坐位藩妾遭讥 露行藏皇儿恕过
  却说定陶太后要求哀帝,欲称尊号,以及封赏外家亲属。
  哀帝甫经践阼,不敢贸然应允,因此游移未决。可巧有个高昌侯董宏,闻得消息,便想趁此机会,以作进身之计,费了三日三夜的工夫,做成一本奏稿。稿中引秦庄襄王故事,说是庄襄王本为夏氏所生,过继华阳夫人,即位以后,两母并称太后;今宜据以为例,尊定陶共王后为帝太后。哀帝正想上报养育之思,只因苦于无例可援,颇费踌躇,及见董宏封奏,不禁大喜。
  方欲依议下诏的时候,谁知大司马王莽,左将军师丹,联名奏效董宏,略言:皇太后的名号至尊,也与天无二日,民无二王的意义相同。今董宏乃引亡秦敝政,淆惑圣聪,应以大逆不道论罪。哀帝见了此奏,当然不快。惟因王莽为太皇太后的从子,不敢驳他,乃将董宏免为庶人。傅昭仪得信顿时披头散发地奔到未央宫中,向哀帝大怒,逼着哀帝定要加她封号。哀帝无奈,只得入白太皇太后。太皇太后早为傅昭仪所惑,即说道:“老年姐妹,哪可因此失去感情,就令于例不合,只要我不多心,谁敢异议!”说着,便尊定陶共王为共皇,定陶太后傅氏为定陶共皇太后,共皇妃丁氏为定陶共皇后。
  傅太后系河内温县人,早年丧父,母又改嫁,并无同胞姐妹弟兄,仅有从弟三人:一名傅晏,一名傅喜,一名傅商。哀帝前为定陶王时,傅太后意欲亲上加亲,特取傅晏之女为哀帝妃。至是即封傅后为后,封傅晏为孔乡侯,又追封傅太后亡父为崇袒侯,丁皇后亡父为褒德侯。丁皇后有两兄:长兄名叫丁明,已经去世,丁忠之子丁满,因得封平周侯;次兄名叫丁明,方在壮年,也封为阳安侯。哀帝的本身外家,既已加封,只好将皇太后赵飞燕之弟赵钦,晋封新城侯,钦兄之子赵诉为成阳侯。王、赵、傅、丁四家子弟,于是并皆沐封,惟有哀帝的嫡母张姓,并未提及。平心而论,委实有些不公,但哀帝既淡然置诸意外,不佞又何必来多管闲事呢!
  再说那天太皇太后王氏,十分有兴,设席未央宫中,宴请傅太后,赵太后,丁皇后等人。酒筵摆上,应设坐位。太皇太后王氏,坐在正中,自无疑议;第二位轮着傅太后,即由内者令在正座之帝,铺陈位置,预备傅太后坐处。此外赵太后、丁皇后等,辈分较卑,当然置列左右两旁。
  位次既定,忽然来了一位贵官,巡视一周,即怒目视内者令道:“上面如何设有两座?”内者令答道:“正中是太皇太后,旁坐是定陶傅太后。”内者令言尚未毕,陡听得这位贵官大声喝道:“定陶太后,乃是藩妾,怎能与至尊并坐,快快将这座位移了下来!”内者令不敢违拗,只好把坐位移列左偏。
  你道这位贵官是谁?却有如此大胆。此人非别,现任大司马王莽便是。王莽既把座位改定,方才缓步而去。
  稍停太皇太后王氏,以及赵太后、丁皇后,俱已到来。哀帝也挈了傅皇后,同来侍宴。只有傅太后未至,当下饬人至北宫相请,一连好几次俱被拒绝。傅太后不肯赴宴,自然为的是座位移下,已有所闻,故而负气不来与宴。太皇太后不及久待,便命大家入座。太皇太后本甚高兴,始设这桌酒席。谁知傅太后屡请不来,因她一人之故,自然阖座不欢。一时席散,哀帝回到宫中。傅太后余怒未平,迫胁哀帝立免王莽之职。哀帝尚未下诏,王莽早已得信,即呈奏章,自请辞职。哀帝正在为难之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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