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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瓦-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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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桃花蛊’啊,太后娘娘。。。。。。”清影真人伏在她耳边,轻轻地啮~噬着她的耳垂,低低地道。
第七十一章 别恋
蓝夙整个人都如石雕木塑一般僵立在当场,清影真人的话在她耳边不断回响,“这就是‘桃花蛊’啊!”她愣愣地想,原来所谓的“桃花蛊”竟然是以形意为名,那沾染在清影真人青色道袍前襟的少女鲜血,不就恰恰如同三春桃花一般艳红么?
米罗此时都顾不得自己生母,她拿着牛皮水囊的手都有些颤抖,也不知是喜是怕,只看到她一对大大的眼睛里闪动着兴奋的光芒。
“师尊,您瞧,这个果然和前头的都不同呢!”米罗的手上脸上也溅上了不少那少女的血液,衬得她本就姣好的面容更显幽丽。可是她眼睛里的光芒很吓人,如同野地磷火一样阴气森森的。蓝夙悲哀地发现,自己的女儿根本没有把面前这个已经断了气儿的可怜少女视作自己的同类,尽管她们二人的年龄看起来相差无几,可是对于米罗来说,她是猎物,她是猎人,实在不需要有什么怜悯之情。
清影真人见蓝夙似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心头不禁感到舒爽,堂堂国后,当日的手段零零碎碎给他添了多少难熬,没想到也会有这样魂破胆丧的一时,真是叫他怎么能不得意?
他待还要想刺蓝夙几句,一边的米罗却已经十分不满地伸出一只手连连拉扯他的衣袖,“师尊,您瞧啊,这成色如何?”
清影真人抵不过她不依不饶的,只好暂时撂下蓝夙这一头儿,将头伸过去一瞧,抽动着鼻子嗅了几下,“嗯”了一声连连点头,“色泽嫣红,香味儿扑鼻,上佳的绝品!”
他摸了摸米罗的头,十分慈爱地道,“好丫头,这样有运气,你可知道多少人终其一生都得不到这样好的炼取‘桃花蛊’的处~子血呢!”
米罗听了这话更加得意,自己也将小鼻子凑上去闻了闻,眼睛一亮,转过脸来对清影真人眯着眼笑了笑,“真是呢!闻起来比前头那几个都要香甜得多!”
此时那少女心口的血几乎已经流尽了,那牛皮小水囊本就制得灵巧,也已经满了七八分。米罗心满意足地将封口塞~得严严实实,转身来到清影真人身边,全不去看蓝夙一眼。
蓝夙双眼无神,茫然地看着殿中宫人将那惨死的少女的尸身从椅子上解了下来,也不拿单子裹一裹,就一头一脚地抬了出去,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米罗喜滋滋地搀着清影真人出去了,蓝夙的脚却如同长了根一样牢牢扎在地上,直到她贴身的宫人都勉力从地上爬了起来,战战兢兢地走上前来搀她,“太后娘娘,咱、咱们也回去吧!”
蓝夙这才如梦初醒,也不说话,微微地点了点头,随着那宫人走出了偏殿。
这时天光已经大亮,天色映着雪色,显得格外清丽。御花园里北金特有的金丝梅也已经迎雪盛放,一股极浓郁有别于其他梅花的香气萦绕在她鼻间,倒惹得她打了一个喷嚏。
“母后可要保重凤体。”一个说不清是什么意味的声音撞入耳里,蓝夙抬起头来,只见离着自己三四步的地方,元洌穿着一袭新做的雪貂皮的大氅、头上戴着细金丝织就的宝冠,面如冠玉、眼若垂星,正立着笑望着她。
她忽地不知自哪儿起了一股邪火,张牙舞爪地扑了过去,恨不得撕开元洌的胸膛,看看他的心到底是什么颜色的!
她势如疯虎,连一旁侍奉的宫人们都吓傻了,眼睁睁地看着她揪住了元洌的衣襟,咬牙切齿地道,“元洌!我待你不薄!为何要害我?为何要害死我的女儿!”
这时宫人们才回过神来,连忙要上来拉开她,却被元洌制止了。他一只手扯住蓝夙,一只手挥了挥,“都下去,朕和母后,有话要说。。。。。。”
宫人们无奈,只有乖乖地退了开去,蓝夙那贴身宫人经过这惊心动魄的一早,早就吓得涕泪交流,被几个宦官连拉带拖地弄到了远处。
元洌是练武之人,手上的劲道不小,蓝夙虽然狠戾,在他面前到底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深宫妇人,被他一对铁爪似的手握住腕子,就觉得痛入骨髓,死死地咬着下唇,脸都白了,也再说不出什么话来。
元洌见她无力反抗,方才有些苍白的脸色才渐渐恢复了。他挑起薄薄的嘴唇,在蓝夙耳边低声道,“妹妹得母后真传,巾帼不让须眉,朕怎么能让她就这样死呢?”
蓝夙喉中嗬嗬作响,整个人就像一头被困的母兽,元洌皱着眉头看着她,因为室外光线明亮,就照出她发间几丝银灰。她颈间眼角的纹路也细细地现了出来,眼睛珠子都呈了浑浊的黄,这样看起来,不过一个半老徐娘,哪里还有一分犹存的风韵?
元洌觉得自己十分可笑,怎么以前还将她当个美人儿,竟然也不觉得坏了胃口?
他这样一想,便觉得连和她再有肌肤相触都不可忍受,嫌弃地将她一推,也不顾她趔趄倒地,居高临下地冷冷道,“母后还是保养为重,米罗妹妹的事儿,她想来心里自有打算,又有师尊在旁,总归是很合体统的。”
这话是说米罗的所作所为他都是知晓的了,不仅不想劝阻,反而乐见其成。蓝夙益发笃定了自己的猜想,心里恨极了元洌,却不敢去想往事,只怕齿寒。
元洌见她颓然地坐在地上,方觉心满意足,掏出帕子来擦了擦手,拂袖而去了。
蓝夙定定地望着那帕子缓缓飘落,象征着帝王的明黄色落在茫茫雪地里,显得艳异又苍凉。
北金一日不撤,“卫家军”便一日驻兵宛平。霍祁钺交游广阔,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竟然隐约打听到了北金皇宫之中的异动。他一早便知米罗的身世来历透着古怪,乌丹蛇之事又与她脱不了干系,于是格外留心。
若论兵马弓箭,卫珈带着“卫家军”不曾惧怕过谁,可若是敌方用上些下三滥的法子,战果如何,倒真是不好说了。
璎珞见他这几日都心事重重,有时候和卫珈议完事回到帐中便不大说话,又是心疼,又是跟着发急。可是她不像长姐一样果断决毅,霍祁钺也不怎么将原委告诉她,只有白着急的份儿。
好在霍祁钺体恤她,没事儿的时候都在帐中陪着她,也和她说笑来减少她心中忧虑,可是情势如同山雨欲来,就算是如何的强颜欢笑也好,整个大营之中实在并没有谁能心大到如斯境界。
这一日霍祁钺又是一早便随着卫珈出营,也不知道去了哪儿,璎珞一早起身,就不见了他的人影。她便有些闷闷的,干什么都提不起劲儿,头一次,想要回琼江去了。
正在不乐的时候,只听外头有个不熟悉的声音,说是来送帖子的。
璎珞心里称奇,自己在这儿又会有什么旧识不成?况且此时竟然送来帖子,让人很难不心生疑窦。
她掀开帐帘,出来见到一个营中小校,不过十二三岁年纪,手里拿着一张帖子,唇舌十分伶俐,只道是有人搁在营外,小灰捡到了,交给他让他送来的。
“小灰?”璎珞需要想一想,才能知道是那个毁了容的士兵,“既然是他拾了,为什么不自己给我?”
那小校叹了一口气,“霍夫人有所不知,小灰可怜呢,嗓子也说不出话的。”
璎珞一怔,心里恻然,谢过了那小校,原回到帐中,才打开了请柬,细细地看。
看到那笔墨淋漓的落款,她便变了脸色。原以为元洌知晓她已经嫁做人~妇,就会歇了心思,自己也速速娶一个国后,毕竟北金如今还是凤位空悬,已经十分不成体统了。谁知道他竟然这样执着。
璎珞觉得十分头痛,待要不去理会,又觉得不妥。她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喝了下去才觉得心里舒坦了一点儿。她在脑海里将自己和元洌交往的场景细细梳理了一回,除了自己那时识人不清,一时圣母心作祟,救下了他一条性命,实在是没什么交集,更遑论他来求婚,长姐和姐夫是如何严词拒绝了。她实在是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有什么好处,值得元洌惦念至今?
她又哪里知道自己对元洌的意义,就好像一个一直跋涉在冰原里的人看到了一朵盛放的荷花,那样带着温暖气息的清新明丽,是他从未领略过的。那一眼,也许就是一生一世。只是这样的执念,若是有朝一日被粉碎,他又将如何自处?
去赴约抑或不去?璎珞捏着那请柬陷入了沉思,完全没有注意到帐外迅速掠过的一抹灰影。
赛罗在帐后通过布篷缝隙打量呆呆坐着的璎珞,心里有些激动,又有些厌恶。
合该上天帮他,叫他看到了请柬的内容,他眼中的怒火几乎能将“元洌”二字烧出洞来,恨不得当下就拿着这份请柬,去寻了他报仇。
可是他没有。
父母弟妹死的时候一定很不甘很痛苦,他又怎能不变本加厉地还给仇人呢?他看着璎珞的背影,心里冷笑,璎珞姑娘,霍夫人,您可真是我的、我家的福星呢!
第七十二章 蛊迷
却说霍祁钺,一大早是和卫珈并几个随从出了营,只是并未和他们一起回来。他一个大男人,功夫又好,自己说要各处瞧瞧,卫珈自然也不会阻拦,便自己带着人先回来了。谁知,直到了晚上,霍祁钺也没有回来。
璎珞原本接了元洌的请柬就一天惶惶不安,到了晚上不见自己夫君回营,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儿,只觉得自己嗓子里好像滚着一汪热油,又焦又辣,偏偏她又不能哭出来。
卫珈自然早派人去寻了,只是没有下文。她自然懊悔,亲自来到璎珞帐里,拉着她的手内疚道,“都是姐姐的错,只想着霍统领武艺高强,不过去哪儿查探那毒物的来路,想来不过傍晚就会回来,竟不知道派个人跟着。”
璎珞心里虽然焦急,却也不能给这位向来对自己不错的大表姐撂脸子,何况她性情平和,就算急躁也不表露于外的。于是反而携了卫珈的手,叫她不必愧疚。
“祁钺不是个莽撞人,想来是探到什么路径也未可知,大表姐日日都有军务要处理,早些去睡吧,我在帐里等着就够了。”
卫珈不依,又多派了一队人去找霍祁钺,却不敢执火打灯地喧闹了起来,怕北金军队知晓了自己这方丢了一员强将,士气鼓舞了起来,却不大好办。
璎珞一个人坐在帐里,烛光将她好看的侧影投在布篷之上,她的睫毛弯长如蝶翼,微微地闪动着,赛罗在夜色隐蔽之下,远远地望着她,心里觉得有苦难言。
明知无路可走的相思之苦,在这寒夜里,最叫人觉得难~耐。他虽然气璎珞给自家招来了灭门惨祸,可每当瞧见她的时候那心中的悸动,能瞒得了旁人又如何能骗过了自己?在白日里被死死压抑的柔情,在这静寂夜中,却如同一脉畅流无阻的溪水,欢泼地跳跃着,一点一点地将他的心打得湿~了。
他爱的女人和他不过咫尺相隔,可是她的心里却在想着另一个男人,她的心里从来没有过他,就如同隔着天~涯那样远。
其实娘说得对,自己和璎珞,从头到尾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自己永远,都只能这样远远地瞧着她。
璎珞坐在帐中,又怎能知道赛罗的纠结?她心急如焚却不肯外露,只觉得口中苦辣,用舌头一~舔,竟然已经急得上~火起了燎泡了。
她对自己说,要沉住气,静得下心来。想必祁钺也不喜欢那样一惊一乍的小女子,自己不能替他做什么,起码可以好生保重不叫他担心。隐忍,是她的长项,她既然忍得了那么几年,如今也不会自乱了阵脚。
她这样想着,便站起身来,将自己随身带来的“清心丸”含了一颗,这还是她在栎邑的时候,听闻八王爷放不过长姐和姐夫,一时心急,也是如这样一夜之间口中就长了泡,神医专门替她配的一味良药。
“你这个丫头,样样都好,”神医一边用小药臼将一些情热下火解毒的药材捶成粉,一边悠悠地道,“就是这性子不甚好,心里太爱存事儿,又是个锯了口子的葫芦,这样憋~得时日长了,可是要落下病根儿。”
“你就该像你姐姐,凡事只望着自己和身边人,再不多替旁人操一点心的。”神医捻了捻颌下胡须又道,“岂不闻,世间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她当时听了这话不过一笑,如今却觉得神医真是目光如炬,竟将自己最本质的东西都瞧了出来。
她常常觉得怏怏不乐,不就是因为心里想得太多的缘故吗?可是这纷纷扰扰的世事,似乎也由不得她不想。元洌的情意让她觉得格外烦乱,就算没有霍祁钺,她也不会接受,可是霍祁钺又不见了。
璎珞抬眼望了一眼外头的天色,只见夜色如墨深沉,而霍祁钺,却不知何时才能归来了。
霍祁钺此时人在何处?不仅是璎珞想不到,连他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他动了动手脚,感觉被捆得很扎实,心里难免叹了一口气,自己是一辈子打雁,临了叫雁给啄了眼,希望这样丢人的模样不要被熟人看到,尤其是相熟的仇人,否则一定会是自己一世的污点啊!
“你醒了?”一个俏皮轻灵的女声在自己耳边响起,“我知道你醒了,别装睡了,快睁开眼睛啦!”
霍祁钺头痛无比,知道自己不能再靠着假寐混过去,只好委委屈屈地睁开了双眼。
一点光亮从他的眼缝里漏了进来,他觉得有些不适应,想要伸手去遮,手又动不了,真是万般狼狈,不由得产生一种虎落平阳被犬欺的难言情绪。
米罗喜滋滋地趴在他眼前,兴高采烈地道,“真是无巧不成书啊,你看我们又见面了!”
霍祁钺心里暗笑,这姑娘怕是没念过什么书,无巧不成书是这么用的吗?
米罗显然并不以自己才学寡陋为耻,手里提溜着一根细如发丝却白亮如十五月光的银针在霍祁钺脸前晃了晃,“你救了我,我很感激,也很喜欢你,你却为什么不喜欢我?”
霍祁钺微微将脸侧过一点,免得她一个失手,自己的俊脸上估计就要留个孔,虽然没疤,到底也算是破相,万一影响了自己日后的运道,就是得不偿失了。
米罗不依不饶,“说啊,是不是为了那个又老又丑的女人?为什么你们人人都喜欢她?难道她长得比我更美吗?”
霍祁钺瞥了她一眼,深深觉得这种涉世未深的姑娘就是让人为难,有时候想要配合她一下,她也出其不意地一下戳到你死穴,让人不横眉冷对都做不到。
“做女人,不是只有美才会讨男人的喜欢的。”他向来嘴头子刻薄,可对着米罗这么一个还未长成的少女太狠毒也实在不是英雄所为,又怕这个明显太过自我中心的青春期躁狂间歇性发作的少女受了刺激再去找璎珞的麻烦,斟酌了一番,勉强吐出这么一句不太伤人的话。
可是米罗却红了眼眶,做出一副娇滴滴梨花带雨的弱质模样,“你们都欺负我!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霍祁钺无语,这都哪儿跟哪儿啊!他想要挪一挪,这腕子上的牛皮筋扎得可真够紧的。他这时有些后悔了,自己是不是付出了太多啊!
“我知道你们都是在利用我,师尊是因为和我娘有恩怨,不过是想教得我会用毒,好好气气我娘!”米罗抹了一把鼻涕眼泪,“至于他,心里更是没我,不过是想要我和师尊替他炼成蛊,替他赢了你们大昀的‘卫家军’而已!”
霍祁钺听了这话,心里倒对米罗刮目相看,想着你虽然看起来蠢,倒是还没蠢到家,也算是孺子可教了。
只是这孺子,似乎并没有受教的意愿,只见她一边哭着,一边就在霍祁钺手脚周身细细打量,鼻涕还挂得老长,手里的银针已经在比划个不停了。
“喂喂喂,你冷静!冷静!”霍祁钺想要缩身子,孰料身后是一块山石,他此时深恨自己是被绑在一个山洞子里,真是叫天不灵叫地不应,竟然只能眼睁睁地受一个黄毛丫头为所欲为的屠戮,这叫他怎么能瞑目!
“你要干什么?这针可不好随便乱扎,我没病,你万一扎得我疯魔了,将你吃了,可是不好!”
米罗咯咯乱笑,“你真会说笑,我这么大的一个活人,怎么会定定站着叫你吃呢!何况师尊说人肉酸,想必你也不爱吃的!”
霍祁钺现在笃定这丫头是个神经病了,那时候救她只觉得她心机深沉,却不知道她脑子里乱糟糟的好像一间懒汉的卧房,真是矛盾极了!
“我偏偏爱吃酸。。。。。。嗳哟!”霍祁钺手足被困,话音未落就痛叫了一声。米罗倒真是个雷厉风行的人才,一壁里说着话,一壁里就下了手,还将那根银针稳稳地扎在了霍祁钺的眉心。
霍祁钺一惊一怒,有心将这个小妖女骂个臭死,却见她小心翼翼地从一边端过来一盏殷红的液体,带着淡淡的血腥味儿之余,还有一种难以言述的甜香。
“这是什么东西?”饶是霍祁钺镇定,见到米罗这样诡异的行径,也难免慌张,“你可是要对我下蛊?你下蛊我也不会喜欢你的!你这个。。。。。。嗳哟!”他又痛呼一声,原来是米罗已经将那血液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引入了那根银针里,霍祁钺双眼瞅着自己额间一脉赤~流颤巍巍地,竟然像有生命的活物一样不断地向着自己皮肤里头钻,只觉得心尖儿发颤。
“你这回倒是比上回有趣得多,话也多,虽然聒噪了些,我却很喜欢。”米罗伸出手摸了摸霍祁钺的脸,看着那根银针由白变红,又恢复了银白色,才心满意足地道,“话却别说的这样满,‘桃花蛊’难得,我却从未见过它失效。”
她看着霍祁钺的眼睛渐渐失了焦距,只呆呆地瞅着自己,心里一阵暖意涌上来,“看,你这个样子,多么惹人怜爱。。。。。。”
第七十三章 故人
霍祁钺依旧是下落不明,可元洌派人送来的请柬上约好的日子却快要到了。璎珞这几日不似初时那样急躁,心里隐隐约约知道霍祁钺的失踪势必与北金有关,虽然还不知就里,可是也八九不离十了。这个时候她就算是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也于事无补,反不如静下心来细细筹谋,如今只有元洌的邀请迫在眉睫,她待要不去,又不知道他会不会恼羞成怒之下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举动,而且她本身也想去探个虚实,说不定还能知道霍祁钺的下落。
璎珞这样想着,自己穿戴好了,带着卫珈专门给她夫妻一人一块的腰牌,畅通无阻地出了“卫家军”营地。
她自小在宛平长大,也没少随着方尘和沈璇玑淘气,因为背着卫郦出城骑马,还被沈鸣远罚着抄过《女诫》,之后的几日,手都抖得拿不住筷子,倒惹得沈鸣远和卫郦又心疼。
这些久远的天伦温情,就算是现在想起,依旧使她觉得愉悦。
元洌约定的地方,是宛平城外不远的一处名胜,唤作“碧波池”的。“碧波池”位处山谷之中,潭水四季不冻,就算是现下的时节,外头天天白雪纷扬,山谷里却依旧是松柏青青,潭水本就碧深,倒是一处风景绝佳的地方。璎珞记得自己小的时候,父母也会带着家人一起来此处赏玩。那“碧波池”上有一座小小木阁,叫做“寒生”,沈鸣远虽是武将,也爱吟诗作对,有些文人风流,常常将茶酒摆在那“寒生阁”里,望着外头景色畅怀。而卫郦就陪在他身边,笑眯眯地看着几个子女跑来跑去地玩耍。可惜那样的好日子,自从北金进攻之后,就再也没有了。
璎珞想到这儿,对元洌又添了几分恨意。若不是他的父皇、他父皇的现在又是他的军队,自己也不会年纪小小就随着长姐逃难寄人篱下,虽然叶老夫人和卫邗等人对自己姐弟几人都是礼遇有加,可是在自己父母身边长大的滋味儿,是不同的。
若是再给她一次机会,她愿以三十年的寿命换取和父母一起共度的日子。
可若是不到琼江,就不会遇见霍祁钺,估计也不会嫁给他,父母一定会在宛平当地就给自己选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不仅自己不会远嫁,连长姐也不会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了。她这样一想,又觉得在琼江的生活并非一无是处,成长之事,不是一帆风顺就是跌宕起伏,倒是也说不得孰是孰非的。
外头天寒冻脚,她今日出来骑着一匹小白马,地上又积了雪,远远望去一片银白,她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守营士兵的视线里,却没有留意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一条人影。
“碧波池”离着“卫家军”如今的驻地算不上远,可见元洌是细细计算过、了解了她的,她骑着的虽是一匹小母马,脚力却快,也不过半个时辰过些,就来到了山谷口。
多年之后重临旧地,远远望去,景色几乎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是一片淼淼碧潭,水面上蒸腾着丝丝缕缕的雾气,四周都是青青的苍松翠柏,还有一些叫不上名字的野花,也不曾凋落,反而显得生机勃勃。
那碧潭之上果然有一间木阁,璎珞遥遥地,依稀只能看见一个穿着紫貂大氅的身影静静地坐在那儿。
她翻身下马,将马儿拴在谷口一颗树下,由它自己吃草,自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昂着头走向“寒生阁”。
虽然面上镇定,可是璎珞知道自己的心脏正在砰砰乱跳,她有些气自己城府太浅,不过是来赴约而已,就吓得这个样子,又不是鸿门宴,何必要做出一副怕死的模样?
她心绪纷乱如麻,元洌就算和她面对面也不会知道,何况如今他自己并不比璎珞轻松许多,也是在强作镇定罢了。
朝思暮想的人就这样出现在眼前,饶是元洌自诩心机深沉,也难免露出些许近乡情怯般地蠢~动和羞涩,这样的表情,倒是甚少出现在他脸上,尤其是他登基之后,就更没有了。
璎珞一张俏脸板得冷冷的,元洌在这冬日寒潭之上坐了许久都没有感受到的寒意,却在她脸上看了个明明白白。
她穿着银色的狐皮长袄,露出紫红色洒金绣满地花的衣襟,脚下蹬着一对银白色的小靴,头发已经梳成妇人的样式,上头简简单单地簪着一朵水晶簪花,用珊瑚钿子压发,愈显清冷。
她的小脸微微地扬着,虽然身量比元洌矮了不少,可气势却一丝不输。元洌这是头一次近距离地见到她的面容,她已经不戴面纱,大大方方地露出脸颊上的长疤,虽不甚显,到底是坏了容貌。
元洌心里难免觉得有些可惜,自己怎么就没有早些遇到她,不知脸未伤的璎珞,又是如何的风华绝代了。
不过,我不会嫌弃她。元洌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着,微微笑着走上前来,“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璎珞站得离着他有四五步的距离,不说也不笑,将手放到身侧,恭恭敬敬又不卑不亢地福了福,口中道,“见过北金国主陛下。”
元洌没料到她这样不留情面,身子都晃了晃,强笑着道,“什么国主不国主,不过是外头人才叫,你跟我不必这样客气。”
璎珞好奇地看着他,“莫非我同陛下很熟识么?”
元洌有些泄气,“在栎邑的时候,你明明待我很好的。”
璎珞听他提起旧事,明明因为自己一己之私不惜殃及池鱼,还一副无关紧要的模样,心里十分气恼,冷笑了一声道,“居然有这样的事?我年纪不大记性却已经不好,竟然都忘了呢!”
元洌咬了咬牙,很是难以启齿地道,“我那时身不由己,化名‘袁冰’也是实在没有法子,难道你还要气我吗?”
璎珞心里更为不屑,“大丈夫藏头露尾,难道就是陛下为人之道么?”
这话说得重,元洌脸上就有了六七分的不好看,“我心中待你与旁人不同,你莫要辜负了。”
璎珞冷笑道,“我已为人~妇,陛下还是自重为好!”
元洌也冷笑道,“你以为你那丈夫还能回去找你么?”
璎珞闻言觉得不妙,也顾不上去讥讽元洌,急急地追问道,“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可是你对他下手了?你将他怎么样了?他现在人在哪儿?”
元洌见她这样急切地探问另一个男人的下落,哪里还管霍祁钺才是和璎珞拜过天地的正头夫妻,只觉得他是抢走自己心上人的情敌,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又怎么会告诉璎珞他的去向?”
他从牙缝里恨恨地吐出几个字儿,“我不知道,便是知道,又怎么会告诉你?”
他这样说,璎珞越发笃定了他知晓自己丈夫的下落,心里也怪自己冒失,不过几句话就将场面变成了这样,可是要让她再虚与委蛇去讨好元洌,她做不到,元洌也不会那么傻。
她此时心里一片空白,脑海里不断回荡着元洌那句话,“你以为你那丈夫还能回去找你么?”
她不想这样,她好不容易才能和霍祁钺终成眷属,不想幸福结束的这样仓促!
她茫然若失,颓然地站着,眼睛只盯着自己的脚尖儿,再也不肯看元洌一眼。
元洌的心里也并不好过,璎珞到底是他生平头一个动了真情的女子,他心里虽然恨她不解风情不识抬举,却终究不忍伤她太深。
他是知道米罗给霍祁钺下了“桃花蛊”的,只因米罗来到他跟前表功似的,他当时虽然夸奖了她几句,心里却越发瞧不上她小小年纪就残忍冷血,比起璎珞的春风化雨,更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了。
只是米罗自动自发地帮他牵制住了霍祁钺,却是算意外之喜。他对蛊毒认识不多,却也知道人但凡被落了蛊,就等于一生一世都被栓牢了。若是米罗不主动放了霍祁钺,霍祁钺就算是武艺再高强能逃出生天,也会死于非命。中蛊毒而死的人他见过,七窍流血、浑身血肉片片落下,生生嚎叫惨死,这样的场景,他不介意多看到一次。
只是那样,璎珞心里会不会难过?元洌不想去想这个问题,他一向十分自大,自然是觉得霍祁钺算是什么,虽然是“金乌卫”的统领,也不过是薛缜的臣子,不像自己,北金国主,谁的话都可以不听,谁的眼色都不必看,璎珞只消跟了他,就什么都不缺,什么都不用愁了。
他以为他和璎珞之间的障碍,只是霍祁钺。
如今见璎珞黯然神伤的样子,元洌是又急又痛,混杂着志在必得的雄心,那点小小的妒忌早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他走到璎珞身边,伸手去拉她的手,低低地道,“他走了也就罢了,你和我在一起,我这一生一世抖不会不告而别,一生一世,都会好好待你。。。。。。”
第七十四章 报仇(上)
元洌的手抚上璎珞雪白如玉的面颊,她从深思里回过神来,猛地扬手拂掉了他的手,〃陛下,请你自重。〃
元洌被她这样决绝的态度刺伤了,他气哼哼地一甩手,〃难道我对你还不好么?你莫要再不识抬举!〃
璎珞笑了起来,〃陛下头一次见我便是隐了姓名的,难道陛下觉得欺瞒就是对人好么?〃
元洌被噎了一下,又道,〃那时你表姐麾下一员小将正在追击欲置我死地,难道我还能以北金太子的名号继续在外走动?那岂不是会自投罗网?你这女子,怎么这样短视?〃
〃陛下同我不过短短相处几日,却对我用尽心机、暗含威胁,这时候反倒来说什么不会不告而别,真是天大的笑话!〃璎珞端然了脸色,一张俏脸如同雪中梅花一样清姿绝逸,〃陛下难道忘了自己,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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