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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生] 曼陀罗树下-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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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麻烦老师了。”

  我心里在滴血,不仅仅是滴,简直是血流成河——住一次院少说也得千儿八百的,还不算药钱了。医院都好像唯恐病人身上缠残留一丁点细菌似的,进口抗生素成桶成桶的往你静脉里倒,如果再来点什么静脉营养、辅助治疗,只怕我上大学以来的所有积蓄就这么葬送了——中国人生不起病,我有了最深刻的体会。

  “不要这么消沉嘛,我们买了保险的,大部分都可以报。”

  “真的?”我又看到了希望的火花,知我者二哥也!

  “骗你干啥。去年老大做胆囊炎手术,报了百分之七十多。”

  “那我就放心了。多住两天也没关系。”

  “小市民心态。你还没说你到底是咋的了。”老五提醒。

  “就是。刚才那谁打电话来,急得跟什么一样,我还以为你要咽气儿了,连公车也等不及,和老五打的就过来了。谁知一来就看你好好的坐这儿,跟没事人一样。你欺骗了人民群众的感情。”

  “你没看见刚才老二那个急,生怕见不着你最后一面了。车费你得给我们报。”

  “我有罪,我悔过,只得个胃溃疡就劳动各位大驾。”

  “胃溃疡啊——”老二叹息了一声,失望之情溢于言表,老五也是。

  “你要是得个稀奇一点的病多好啊,什么ZES啊,DIC啊,ARDS啊,也让我们激动一下嘛。”

  “我还AIDS呢。”

  “那可不行,AIDS没得治。”

  “DIC就有得治了?”

  “上课讲了那么多好病,却总看不到有人得,挺郁闷的。”

  “老五你变态。”

  说话间老师已经办完手续回来了。两个的护士妹妹面无表情地换了床单枕套,又来了个五大三粗的护士大妈,拿起留置针就朝我手背静脉上扎,哇靠!比我们扎兔子还狠!

  折腾一番,我躺在床上了,葡萄糖生理盐水也输上了,看起来也像个病人了。一个看起来跟我差不多大的医生很紧张地走进病房。

  “现在问问您的病史,可以吗?”

  老二看了他一眼,低声对我说:“这家伙比我们还怯场,你别欺负人家哈。”

  老五和老师笑了起来,医生更紧张了,两只手攥着病历夹,连耳朵都羞红了。靠!这么害羞还来当医生,没前途。

  “老师,你们先回去吧。让大家担心,真不好意思。”

  “那你好好休息吧,明天下班我再来看你。”

  “谢谢,给你添麻烦了。老二,千万别跟我老妈说哈!要是她打电话找就说我上自习去了,叫她打我手机。”

  “手机?不是被抢了吗?”

  “对哈!看我这记性。反正随便说我干什么去了,别说在医院里,一点小问题我不想让她担心。”

  “好吧。我们改天再来。”

  “别来了,最多住个两三天,满足一下医生的治疗欲。星期一肯定会去上课。不要弄得满世界都知道。”

  “你说的哦,到时候不要说我们薄情。”

  “怎么会呢,我谢你们还来不及呢。下周请客吃大盘鸡。”

  “真的?”老五双眼放光扑到床前。

  “真的真的。这几天流年不利,多亏兄弟们挺我。”

  “自家兄弟说这些!那我们走了,你慢慢聊你的病史吧。”

  “OK;Bye…bye。”

  “病员家属”鱼贯离开病房,老师走在最后,临出门时回头看了我一眼,那眼神要多奇怪就有多奇怪,仿佛我拐跑了他的未婚妻一样,把我看得僵在原地。又怎么啦?

  

  “先生?裴先生?”

  “啊?哦,对不起,你问吧。”

  “您哪儿不舒服?”……“疼了多久了?”……活活就是老师上课的翻版。我不耐烦起来,也不等他一项一项慢慢问,一股脑地按病历书写程序把病史背了出来,他只顾奋笔疾书,在纸上勾勾划划。

  “好了,谢谢,请休息吧。”

  “别走啊,我还没说完呢。”

  “啊?”他赶紧又翻手里的病历夹,“都写完了呀。”

  “我服用过非甾体抗炎药。”

  “噢,”他恍然大悟,靠!这么重要的都忘了问!“服用了多久?”

  “大约半年。吃过阿司匹林,布洛芬,萘普生,美洛昔康。”希望以后我当实习医生时不要这么菜,简直笑死人了!

  又交待了一些事,终于把医生打发走了。我半躺在床上,无聊地东看看西瞅瞅。六个人的病房里只住了三个人,除了我之外另两个似乎都病得不轻,一个安着胃管,另一个正在吸氧,看来都没心情跟我摆会儿龙门阵,无聊。这么冷清的病房,哪像附一院啊,排着队的人等病床。我瞪着惨白的天花板看了一会儿,本来想出去遛达一圈,可拖着输液架子不方便只得作罢。我又打算给液滴计数,看看一袋200毫升的葡萄糖到底有多少滴,但数到五百多滴时就走神了。

  他临走那一眼究竟是什么意思?不知是不是错觉,我觉得里面有股酸溜溜的味道,仿佛我欠了他什么。难道我做错了什么?或者说错了话?我回忆了一下,觉得没什么问题,而且先前他一直都好好的,就临出门时有点不对劲。难道真的是错觉?唉,算了算了,我连老师的行为都理解不了,更不要说他的情绪了。明天当面跟他问清楚吧,总觉得我们之间互相揣摩的时间太多了,都在猜测对方的想法,反而妨碍了真正的交流。每次遇到一个结,我们就小心翼翼地绕过去,大家都假装没看见,也闭口不提,其实心里却非常清楚——有问题存在,始终都存在。我想,我们应该更坦诚一些,有什么是不能说的呢?

  

  Chapter 36

  可是,他第二天没有来。第三天也没有。第四天早上,我自己办了出院手续。

  从门诊大楼经过时,正碰到一辆120送病人过来。大约人快不行了,家属们哭得撕心裂肺的,一行哭一行骂,周围有不少看热闹的,有说有笑,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看希奇。这些人啦!当医院里有危重病人送来时,其他病人不外乎两种态度:庆幸自己病得不那么重的;幸灾乐祸,觉得自己病别人也病才公平的。真正怀有同情之心的一百个里面未必能找出一个来。看着他们都觉得心寒,这样的人救他们有什么意思呢?我快步走过那堆人,眼不见为净。

  天阴沉沉的,因为是星期天,路上人很多,大概是心情不好,我看谁都不顺眼,也不想回家,干脆跑到太平洋全兴店二楼的德克士买了杯红茶,靠窗坐着打发时间。隔了一沉玻璃,楼下的人看上去显得不那么真实,好像是在看电影。大多数人都是成双成对的,年纪大些的只是并排走,年轻的则炫耀般地挽着手或搂着肩。从一辆三轮上下来一对青年男女,看起来比我还嫩些,女孩子一张脸抹得煞白,眼眶却涂得青紫,宛如被揍了一拳,裙子极短,靴子极高,不漂亮但极惹人注目。男的是个典型的小白脸,个子可能比我还矮一截,头发长长的,像顶帽子一样扣在头上,快把眼睛都遮住了,一副若不经风的样子。哼,真是太没眼光了,我鄙夷地想到,我都不行,难道这种人还可以托付终生么?

  

  “等一下,请等一下。”一下课冯芹就拦住我,尽管我已经闪得很快了。

  “有什么事吗?”

  “我必须和你谈谈。”

  “现在?”

  “是的,就是现在。”

  教室里还有不少人。

  “一边走一边谈好不好?”

  “可以。”

  我俩一起下楼,沿着河道走到钟楼下,她却向右拐,朝背离寝室的方向走,我只好跟着她。

  “从一开学你就在躲我。为什么?”

  “我——我没有,是你误会了吧?”

  “我没有误会。你确实在躲我。”

  我没说话。不知道说什么。

  “难道我们不是朋友吗?就算是有什么事情也该说清楚,何况我觉得没什么事情啊。”

  我想了想,觉得还是实话实说比较好,冯芹应该可以理解的。

  “我们寝室的董重一直很喜欢你,我不希望你认为我俩之间有什么。”

  冯芹先是睁大眼睛看着我,然后嘴角动了动,笑了起来,笑得直不起腰。

  “这有什么好笑的?”她的笑让我不太舒服,好像是做了傻瓜。

  “我们之间有什么?你觉得有什么吗?”

  “我觉得没有。”

  “那不就结了?”

  “但我怕你觉得有什么。”大部分女生都有不同程度的钟情妄想症,很容易把走得比较近的异性当作自己的崇拜者。 {ann7。bbs。}

  “我从没把你当成过男朋友。”冯芹不笑了,“真不知道你怎么会这样想。”

  “许多女生都这样的嘛。”我小声嘀咕道。

  “换个人我或许回朝那方面想,但绝不是你。”

  “为什么?”我感到男人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说来也挺滑稽,一方面怕人家误会,但一听她斩钉截铁地否认了这种可能性我又觉得很不受用。

  “你太理想化了,不是个能让人托付终生的人。”

  我听得张口结舌——从没有人这样贬低我!凭什么说我是不能托付终生的人?我本能地要反驳,却不知从何辩起。

  “对这个世界中看得见摸得找的东西你都带着轻蔑的态度,可能你自己都没有发现,但我感觉到了。你的理想在遥不可及的地方,是些永远不能实现的东西,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但我无法理解也不感兴趣。我比你现实得多,我在乎的是伸手可及的未来和在我面前展开的生活——我自己的生活。我怎么可能把自己的未来交付给对我生活的世界漠不关心的你手上呢?”

  我说不出话来,但我觉得她的话不对。我怎么不关心这个世界呢?只是关心的方式不一样罢了。

  “但我俩有很多共同的爱好,我觉得你对事物的看法也挺有意思。失去你这个朋友将会是件很遗憾的事,所以我今天坚持要和你谈谈。”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那么还是朋友。”她又笑了,仍然那么可爱。

  “当然。”我只是顺着她的意思说出了合适的回答,但非常排斥她对我的评价。我觉得她的话中有很多似是而非的地方。

  

  当时笑一笑就过去了,但我非常,非常介意她的话。我从各个方面找证据想证明她说得不对,但越证明越觉得自己确实像她说的那样。端的郁闷!

  一辆宝蓝色的克莱斯勒Concorde Lx停在路边,吸引了我的眼睛。这是我最喜欢的一款车,仅次于Volvo S80,外形漂亮,价格也不是法拉利和保时捷那样的天文数字,属于奋斗几年可以买到手的那种。从车上下来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我在这里坐了这么久,还没有看到比她更漂亮的,中等个子,脸很瘦,一双眼睛显得特别聪明,嘴唇薄薄的,化了点淡妆,头发在脑后盘成一个别致的发髻,一身看上去很昂贵的开司米套装,红色的手提包小得只能装下几张卡,不过她那样的人大概也不需要装什么东西,哪像我们啊,走哪儿都背着鼓鼓囊囊的书包,难民似的。她走到驾驶座旁边,弯下腰,好像朝里面的人说什么,然后伸出一只手摸了摸她的脸,我看见了灰色的西服袖子,是男人的手。我就这么一直看着,看着她挥手,看着Concorde消失在车水马龙中。我好羡慕那个开车的人,他一定很富有,而且,有这么一个女人当情人真是件很有面子的事。如果可能的话,我愿意和他换一下吗?我得到他的地位,他的财产,他的女人,以我现在的一切为代价。思考了很久,尽管那辆Concorde真的让我心痒难耐,我还是不愿意。尽管有许多不顺心的事,我对自己的生活还是很满意的,尤其是身边的人,即使成为另一个人会有新的朋友,新的家人,但要失去502的兄弟们,失去老妈,当然,还有老师,我不愿意。

  唉,又想到了老师。怎么又是他呢!装红茶的袋子已经被我用吸管戳得千疮百孔,褐色的粉末在水里泡着显得很恶心,我起身把杯子丢进垃圾箱,然后出了德克士。

  楼下靠街有间报亭。我跑去买了张IC卡,拨了老师的手机。等那头响起了熟悉的声音,我才发现不知道说什么。问他为什么没有来看我?我是他的什么人?他送我来医院,替我垫钱,已经仁至义尽了,我还想要求什么?尽管他答应要来的。为了一句客套话耿耿于怀真的很可笑。但我一贯很信任他。他从没有骗过我,也没有用客套话敷衍过我,为什么这次不能像以前那样信守承诺呢?还是我无意之中做错了什么?尽管一直在否认,但我心情这么差确实都是因为他。

  “喂?请问哪位?”老师已经问了好几遍,我犹豫着无法开口。

  “……”

  “喂?再不说话我就挂了。”

  “……喂——老师,是我,裴海泓。”

  “阿泓?——什么事?你在哪儿?”

  “我在外面。医生说没问题,让我出院了。”

  “真的吗?是医生说没问题的?”

  “当然。”

  “那就好。我正有事找你,刚巧你就打来了。”

  

  Chapter 37

  “以后你不用来了。”

  “哈?”

  “编书的工作已经告一段落,剩下一点扫尾工作就交给李文林他们了。”

  “为什么这样说呢?既然我参加了这项工作,也希望能有始有终。”我不太明白老师的话。

  “医学院那边事情也很多吧?我听你同学说——”

  “说什么?”

  “说你们这学期很忙——”

  “没有的事,他们开玩笑的!”我连忙否认。老二他们在搞什么啊!

  “先听我说好吗?”

  “可是我也——”我知道老师一开口就没我说话的份了,他会把所有的理都占全,让我没有反驳的余地。和他辩论我从没赢过。

  “一开始坚持让你加入我们是我考虑不周,”他毫不犹豫地打断我,“忽略了你的课程压力,只想着如何完善自己的工作。我常常忘记你并不是我的学生而让你负担了许多额外的工作。那天和你同学谈过我才……非常抱歉,没能早些想到这一点。所以我决定不再麻烦你了,尽管有点晚;但是Late is better than never。 非常感谢你为我的工作提供的帮助。辛苦了。”他的声音非常平静,也说得很流畅,好像是早就想好了这一套话。

  “但那并不是负担啊。”我低声回答道。

  “那为什么上通宵自习呢?”

  “考试前上通宵自习很正常啊。”

  “在帮我之前你上过吗?”

  “我……”我很想回答上过,但却不愿意对他撒谎。

  “所以是负担。”

  “可我不在乎!”我大声说道,“这是我自己愿意的,没有谁强迫我!”

  “前天我去你们学院查过你上学期的成绩,虽然都过了,却没有上年级的平均分。”

  这些事我从没打算让他知道过,现在从他的口中说出让我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仿佛我瞒着他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从没认为老师需要我的成绩负什么责任,因为那些事都是我自愿做的,要说有谁需要负责的话那也只能是我自己。“我对那些课程不感兴趣,过了就行,我没想过要考多高。”

  “但你能考得更好些的——假如你有更多的时间,不是吗?你现在的成绩和以后分配导师、选专业都有很大关系。”

  “那些和你有什么关系?难道我对你给我的工作完成得不够好吗?难道我有什么让你不满意的地方吗?”

  “作为老师难道我不该为你的未来作出权衡吗?”

  “你管我的未来做什么呢?只要我对你有帮助就够了。”

  “别说这种意气用事的话,你并不是仅仅需要为你自己负责。”

  一端出这样的大道理来我就哑口无言了,我终于明白老师是真的要把我赶出他的领地——他是认真的。不,不能这样!

  “我会注意安排时间的,请让我——”

  “现在也没什么要做的了,你也知道。”

  确实,这学期开始时就只剩下些衔接工作,我们却刻意放慢了进度,所谓“工作时间”,我们大多数时候都在交谈,那样的时刻对我而言比什么都宝贵,可以平等地和一个远比我更睿智,更博学的灵魂交流,他有无数我可以学习的东西,他对我而言就是一座取之不尽的宝藏。在这样的交流中,他任由自己的思维跳跃着,驰骋着,将话题引向一个又一个不同的方向,我努力跟上他的脚步,仔细寻找两句看上去毫不相关的话中的些微联系。即使是他偶然提到的一些不起眼的东西,我只要不明白,或者他说的与我记忆中的有什么矛盾之处,我都一定会追本溯源,弄得清清楚楚。比如有一次他说起“窈窕淑女,君子好俅”,把那个“好” 字读作上声,而不像我平常那样读作去声,第一次我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但接下来几次他都那么读的,我就跑去查诗经注释,才知道“俅”是“伴侣”的意思,“好俅”是指“好伴侣”,而不是我以前理解的“喜欢追求”。类似的例子还很多,是的,他从没让我轻松过,要跟上他的步伐,我必须追着跑着,他总是那么有吸引力,再累我也不愿放弃,我很害怕他看出我的狼狈,看出我并不像他以为的那么好,害怕他剥夺我跟随他脚步的权利。因此有许多疑问我并不会提出来让他解答,而宁愿多花许多精力自己去查,对医学院的事情也总是矢口不提。我很害怕有一天他会对我说“你既然跟不上我就别跟了,看着你那么吃力让我很过意不去”,那时我该怎么办呢?让他因为不该承担的责任而自责,自己却心安理得地继续享受他提供的乐趣?还是就此停下脚步,从此只能被挡在他的世界之外?我找不到答案,也就装作对这个问题视而不见。我很清楚,维系我俩关系的纽带非常脆弱——只有他的默许,也许一句话,或者一个不适当的表情也可以打破这种微妙的平衡。我小心翼翼的不让我生活的这个世界干扰到他存在的那个世界,但现在,一切努力都成了泡影。

  “难道我不能再去找你么?”我听见自己的垂死挣扎,真是一种奇怪的感觉,理智已经认命了,情感却总不肯承认失败。

  “怎么不可以?但最近要申报精品课程,我会比较忙,可能没有时间,如果你有什么事就打电话吧。”他说得很客气,但白痴也不会误解他的意思。

  不!我必须见到他!在电话里有很多事情不好说,他总是和我绕圈子,我的思绪也很乱。必须面对面,把一切都说清楚。“你现在在哪里?我过来一趟,把钱还给你。”

  “钱?”

  “住院时你帮我垫的钱。”

  “噢,不用了,你帮我做了那么多事我还没有谢过你,况且这件事我本来有责任。”

  “一根本就是两码事——”

  “对不起,有人叫我,现在不能和你说了。”他匆忙的丢下一句就挂了电话,我愣愣地站在原地,听着电话里的一片忙音。

  

  Chapter 38

  “叫王崇刚听电话!”我按捺不住火气,满心的不快急需找个人发泄。

  “喂,老四啊,好点没?”

  一听到老二的声音我就想揍人。

  “好!托你的福,我好得很!”

  老二被我刺了一下还不明所以:“我是关心你才问的,你这是啥话?”

  “哼,你一天到晚张着大嘴八卦别人就算了,居然八卦到我头上来了!没事儿乱说什么呢?你就不能把嘴闭上吗?谁要你献宝似的打小报告?他给你很多好处么?还是不说话要死人啊?”

  那边半晌没反应,然后突然想起一声炸雷般的怒吼:“谁他妈打你小报告了?裴海泓你有病哪?”

  靠!居然还有脸骂我!我也不管自己还在大街上, 不管路人会用多么奇怪的目光看我,和老二在电话上对骂开了。后来有人把老二拉开了,换了老五接电话。

  “老四,有什么不能好好说呢?非要弄成这样!”

  “站着说话不嫌腰痛!说来也有你一份呢!”

  “你今天把话说清楚哈,夹枪带棒的,我又怎么着你了?”

  “你们那天跟李继轲说了什么?他转身就把我扫地出门了!”

  “说什么了?我们没说什么啊!只有说好话的份,大家这么多年兄弟,你又不是不知道。”

  “好话?好话怎么这种效果?说了什么话,你跟我说清楚了!”

  “你是不是没跟那个李什么的说你被抢的事?他问我们,我们就说了,心里还想着他那么照顾你的是不是会给你点什么经费救救急,谁知道他还落进下石啊!”

  我心里惨叫一声。

  “没说是哪天吧?”

  “说啦,他问我们就说啦,还问了在什么地方。怕什么,被抢又不是你的错。”

  完蛋了!我的跟踪行为岂不是曝光了!不知他会怎么想我!哼,说什么关心我的未来,冠冕堂皇地扯了一大篇,虚伪!你不那么对我视若无睹我犯得着去跟踪你?跟踪人很好玩么!你怎么从不反省自己,老是在我身上找问题!

  “……老二赶忙帮你说好话——”

  “你刚才说什么?”一恍惚,老五有几句话没听见。

  “我说他的脸色不好看,我们想起夜不归宿是违反校规的事,没想到他年纪轻轻就这么古板!我就不信他当年没有在外面混过通宵!何况你还算不上也不归宿呢,只是待晚了点而已。老二就赶忙帮你说好话,说你如何废寝忘食地帮他干活,简直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God bless me! 我想隐瞒的事全被一件不留地捅出来了。

  “……你赶快跟老二道个歉吧,大家都是兄弟嘛,什么事儿都没有居然闹成这样。姓李的炒你鱿鱼又有什么关系?又不是你的错,也不是我们的错,是他自己脑子有毛病。正好,你也得了清闲……”

  你们当然觉得没什么关系,对我来说关系就大了!我知道老五是一片好心开导我,但此刻我正心烦意乱,根本听不进去。

  “帮我跟老二说声对不起吧。”

  “不成,你得自己跟他说。”

  “那算了,我明天当面道歉吧。”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拖泥带水的?这样吧,你也很久没参加寝室活动了(小心开除室籍),今天晚上都去K歌,你也好好抚慰抚慰老二破碎的心。人家本是一片好心维护你,你没头没脑的一个电话把老二都骂蔫了。”

  靠!我还指望谁来抚慰我呢!

  “不行——”

  “什么嘛!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那你干脆别回来了。”

  见老五放下重话,我只得答应了。挂了电话,我又拨了老师的号码,通了,却没人接,手机没人接,家里也没人接,我打到办公室,终于有人了,不过不是他。

  “请找一下李继轲李老师。”

  “好的。请等一下。”

  几秒钟之后,说话的还是那个人,“请问您哪位?”

  “我姓裴,是他的学生。”

  听筒里一下子安静了,一点声音都没有,好像是那边捂住了话筒,过了一会儿,对方回答道:“李老师不在。”

  我顿时又气愤又委屈,我有多大的罪?有必要做得这么绝吗!

  “叫他听电话!我知道他在那儿!”C5DA将:)授权转载 惘然【ann77。bbs】


  “对不起,李老师真的不在。”

  “叫他听电话——”我还没说完对方就挂断了,我只能对着电话干瞪眼。哼!什么东西!自闭!偏执狂!自恋!神经症!精神分裂!病态人格!从现在起,我再为你李继轲伤心一秒钟我就不姓裴!

  

  老二不是那种记仇的人。我说声“对不起”,他笑笑也就过去了。我感慨兄弟感情的深厚,还是兄弟好!不像某些人——唉,说了不想他的,不想不想,想他算输!

  在学府K到十一点过,众兄弟们终于想起明天还有课,起身撤退。下了楼,冷风吹得人一个激灵,好冷啊!我把手搁裤兜里,缩缩脖子,跟着大家往回走。老二和老五谈论魔兽心得,我和老三有一句没一句地瞎扯着。

  一路上有不少酒吧。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酒吧要弄得那么昏暗,非得让人觉得像是藏污纳秽的地方不可。在一家叫Bavaria的酒吧前,巨大的喜力啤酒的广告被照得雪亮,我把头扭到另一边避开刺眼的灯光。两个人站在街沿边,其中一个是服务生打扮,正把另一个往出租车里塞,好像费了很大力气。那个人大概喝醉了,手脚不怎么灵便,不仅帮不了自己,反而给服务生造成了不少麻烦。我看着觉得他的背影很眼熟,就停了一下,想多看一眼。等服务生关上车门让到一旁时,我看清了他的脸。

  “喂,你们走吧,我还是回家算了。”我朝前面的人喊了一声。

  “怎么了?这么晚你怎么回去啊?公车都收了。”

  “我坐出租。刚刚想起家里还有点事儿。”

  “那自己小心啊,别再被抢了!”

  “知道了。”我转身跟着出租车驶离的方向走去。

  

  Chapter 39

  直到站在门前,我才惊觉自己的所作所为多么不合情理。三更半夜跑到十多个小时前拒绝接我电话的人家门口,而且我确信他喝醉了,我想干什么?不管了,隆美尔说过,大胆的举动常常是正确的。我使劲摁了门铃。

  没人应声。

  再摁。摁住不放,就算是死人也要把你弄醒!大约四、五分钟后,隔壁的门开了,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头儿伸出秃头小心翼翼地上下打量我一番。

  “很晚了,请小声一点。”

  靠!我还嫌不够大声呢。我没搭理他,只管继续摁,一边摁一边挑衅地看着他。我有个要不得的习惯——心里不爽时有惹是生非的倾向。老妈从小教育我要“不惹事,也不怕事”,我是“不怕事,但要惹事”,为此没少挨老妈训,但一直改不掉。

  “你……你怎么这么不讲理呢!”

  我“哼”了一声。

  老头儿气得发抖,气吧气吧,血压一直往上伸,来个脑卒中,别指望我帮你叫112。

  “你再按我就叫保安了!”他终于丢出一句极具威慑力的话。

  那可不成!我还没见到老师,怎么能被你们弄走!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我忍!

  “有本事你去叫啊!”虽然嘴上还硬着,我的手却离开了门铃。老头喉咙里发出满意的咕哝声,缩回去关上了门。我恨恨地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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