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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唯一(父子)-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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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闹腾著回了家,李质朴出了一身汗,李刚更是满面潮红,神志不清,回到家就倒上了床。

    李质朴怕这时候让他去洗澡容易著凉,就去打了热水来,给李刚脱了衣服擦身子。李刚一边十分配合地翻身,一边嘴里嘟嘟囔囔地说著什麽,李质朴按著少年已经渐渐长出健硕的肌肉的背,扒了内裤去给李刚擦屁股,猛地李刚翻了个身仰面躺著,挣脱了他的手。

    李质朴拍拍李刚的肚皮,惊觉这小子竟然脸腹肌也长出来了,不由咋舌:〃臭小子,你哪儿我没摸过,别乱动。〃说著又拧了毛巾,伸进李刚的内裤里去给他擦。

    才动了没几下,李刚忽然手脚并用地上来,抱住了他一条胳膊,一边磨蹭著要翻身一边哼哼唧唧地叫爸爸。

    李刚俯下身给他搭上一条被子,挣开他紧紧抓著的手,又去探探他额头的温度,才放心的去倒了水,自己洗刷一番才躺上床来睡。

    许是酒劲上来了,睡了没多久就觉得胸口闷闷的,有什麽东西在硌著自己,不觉就伸出手想去拂开。梦境也似乎变得越发黑暗,他心里明白多半是梦魇了,手上也没了力气,由著软软硬硬的东西靠著自己,磨蹭著,别样的喘息就在耳边,仿佛男人粗重的鼻息……

    〃啊!〃忽然一声惊叫。

    李质朴惊醒过来,正想不明白方才那一声是谁叫的,儿子已经连滚带爬地从自己身上翻过去,跌跌撞撞地跑进了浴室里。紧接著,就是一阵水声。

    李质朴赶忙跟上去:〃李刚,是不是想吐?我给你烧点汤喝吧?〃

    李刚被冷水一浇,约莫是清醒了,却没听见有呕吐声,李质朴正要进去,李刚慌慌地说:〃没事了,你先睡,我洗个澡就好了。〃

    李质朴听他说话的声音,知道酒劲已经过了,略微放下心:〃别洗冷水,小心感冒。〃

    〃嗯。〃李刚在里面低低地应答。

    李质朴转身往屋里走,淡淡的天光,青色的夜,似乎都跟随在他脚下,马上就要进门了──门一关,黑夜就被堵在门外。

    〃爸──〃李刚忽然叫了一声。

    〃嗯?〃

    〃没事……没,你睡吧。〃

    〃早点睡,衣服放在那边的盆里,明天我来洗。〃

正文 第20章

    曾经有个人这样问他:〃你爱过吗?〃

    他没回答,一直在回想究竟有没有经历过真正的爱情。其实在这个偏远的小城市里,爱情一直是很多人耻笑的东西,谈情说爱的年轻人,往往被人戳著脊梁骨骂不正经。

    他不愿枉担虚名,就要做出否定的回答。

    那个人又问他,眼睛直盯到他心里去,免得他违了心:〃你爱过我吗?〃他就慌了,被人那样直白地盯著的时候,他觉得似乎世界都停止了转动,更别提自己的心跳。

    那个人就抓住他的脖领子,亲他,啃著他僵硬的舌头和牙齿,偶尔唇舌分离开时,就在他耳边说些他二十多年来从没听过,惹得他面热心跳的话。

    那时候,就像是可以忘记所有,只剩下沈沦的欲望,纠缠著最後一丝理智,坠入深渊里去,万劫不复。

    他以为,那也许就是爱情了。

    可是穆谨言说,如果单单只是一个人不要脸地贴上去,另一个人却爱理不理,两个人纠缠了许多年也分不开,却也没法再靠近,这也算爱情?

    其时是穆谨言在小区里和李质朴拥抱的事情被陈洪涛撞见,过了一周左右,穆谨言鼻青脸肿地找到李质朴家门口,全然不理会路人惊异的目光,抱住他痛哭流涕。

    他才知道,原来所谓爱情,的确是种折磨人的东西。譬如他和连简,譬如穆谨言和陈洪涛。即便已经脱离了爱情生长的土壤,也依然摆脱不了病害,所以在疼痛中幸福著,也在幸福中腐烂著。

    只是李刚对於所有自己和爸爸除外的男人,都存在著假想的敌意。穆谨言只在李家呆了半天,就乖乖地和李质朴一起去了蛋糕店。两人一出门,穆谨言就找机会往李质朴身上靠,忽然觉得背後火辣辣地不舒服,两人一回头,就看见李刚像是要吃人的眼神。

    但是李刚究竟不是小孩子了,从他上了四年级,一直到升入初中,都维持了乖宝宝的良好形象,不打架,不惹事儿,不学抽烟,也不怎麽喝酒,个头一年一年地飙升,终於在初二期末的时候体检,比李质朴高出了一厘米。

    为了那一厘米,李质朴专门在龙门酒店设宴一桌,列席的有穆谨言别扭夫夫,孙治云一家,还有若干小同学──其实是李刚的生日宴,但是李刚特地通知所有人是为了庆祝自己高过了爸爸,所以大家都心照不宣。

    李质朴看著他在一干小同学面前说一不二的样子,忽然间想起了一个人,那个人就像一根楔子一样,被牢牢钉死在自己的生命里。时间越发久远,仿佛被血肉同化吸收了一般,虽然还是亘在哪里,一旦牵动就开始痛,究竟心里的惦念渐渐淡去了。

    他从椅子上起来,走到包厢一角,掀开一角窗帘往外望去。暮色四合,低低压下来的暮霭仿佛被人盈盈一握,流云四散。记忆中某个地方的闸门,似乎此时松动了一些,他依稀想起来,似乎在十几年前,某个人,在一个这样封闭而隐秘的地方,解开了身上的衣服,诱惑他说〃可以摸摸看哦〃。

    可是那时,他竟然什麽都不懂。

    那时,他狂妄地推开了那个想要一心一意拥住自己的人,可是从婴儿时起就不识温情的他,本能般地抗拒掉了。

    他从自己的生命中,消失了。

    後来李质朴偷偷地去过连简会带他去的宾馆,高高的楼,矗立在一片低矮的旧楼房中,仿佛鹤立鸡群,令人不敢轻易靠近。他蹲守了一天,也没有看见连简的车再开回来,自然,也见不到那些宛如电视里黑社会的打扮的保镖随从。

    他才明白,当时接连简走的那个人,的确没有说笑话。

    忽然有人扯他的手臂,耳边是少年清脆的声音:〃爸,他们都走了。〃李质朴如梦初醒,回过头,是李刚的几个小同学因为要在九点前回家,已经乖巧异常地和他说〃叔叔再见〃,他也只好笑著送他们出去,嘱咐他们路上小心後折回身来。门一关上,就依稀听见那些半大孩子在楼道里高声喧哗,跑得咚咚响。

    穆谨言斜斜瞥了陈洪涛一眼,又把目光转向李质朴,深深的眸子仿佛含著水。他用了略带悲伤的咏叹调说:〃青春啊!〃

    陈洪涛正发呆,听见这话扭脸看他,却发觉他的目光竟停驻在李质朴身上,不觉变了脸色,到底碍著孙治云一家在场,桌子下伸手捏了穆谨言一把,嘴上却不动声色:〃是啊,我们都老了。〃

    穆谨言往旁边一缩,毫不领情地撇撇嘴:〃你老了,我还年轻著呢!〃说著,将椅子往孙治云那边挪了一点,凑过身去说:〃孙大哥,咱们画眉吧!〃

    孙治云也是酒桌的老手,自然应允,两人当下吆喝起来,喝的面红耳赤。

    陈洪涛冷眼看著,脸上一丝笑意也无,闷闷地灌了一大口酒。

    不多一会儿,已经上了高中的孙龄,带著个头跟他差不多的李刚回来了,两人抱了饮料一同狂灌。

    孙治云的爱人说:〃李刚,你今年十三岁了,去年十二岁生日叔叔阿姨没在家,没给你过,今年补上好不好?〃

    李刚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不用了,又不是什麽大事儿。〃

    孙治云这时也把穆谨言灌的差不多了,此时腾出空来说:〃李刚,今天你生日,十三了,也是半个大人了,你爸这些年又当爹又当妈地养活你,照顾你,你还不快敬你爸一杯!〃

    孙龄赶忙拿了酒瓶子和两个大杯子,坏笑著倒了满满两杯,把个半瓶白酒都倒空了。

    孙治云的爱人笑著要打他:〃这麽多,喝坏了怎麽办!就你使坏!〃

    孙治云却说:〃不碍事,男孩子麽,没点酒量怎麽成!李刚,喝!〃其时他也喝到了七八分,脸红脖子粗地吼出来,叫李刚颇感豪气。

    〃爸,我敬你一个!〃李刚把酒杯塞到李质朴手里,碰了一下杯,端起来就喝。烈酒入喉,饶是他从前陪著李质朴嚼花生米的时候多少喝过两口,这时还是闭著眼睛大口吞进去,生怕停下来就要吐。

    喝到一半李质朴就蹦起来抢他的杯子:〃别喝了别喝了,当心喝醉了。〃到底没有抢下来,等他松开杯子时,已经满面通红,眼神涣散,几乎连站也站不住。

    孙龄在一旁鬼鬼地笑。

    孙治云一拍桌子:〃是条汉子!〃看李刚向孙龄得意地笑,猛然想起来,转头对儿子道:〃孙龄啊,该你了。怎麽著,你爹妈养你也不容易,来,一人半杯就成了。别让李刚把你比下去了。〃

    三家人在酒店门口各自道了别,月朗星稀,初夏的风柔柔地拂在脸上,父子俩手牵著手,并肩顺著路边往家里走。

    李刚醉得话都说不好,一个劲儿地耍小孩子脾气,一会儿要李质朴背著,一会儿嫌他爹太瘦咯得慌,要李质朴抱著。

    一路闹腾著回了家,李质朴出了一身汗,李刚更是满面潮红,神志不清,回到家就倒上了床。

    李质朴怕这时候让他去洗澡容易著凉,就去打了热水来,给李刚脱了衣服擦身子。李刚一边十分配合地翻身,一边嘴里嘟嘟囔囔地说著什麽,李质朴按著少年已经渐渐长出健硕的肌肉的背,扒了内裤去给李刚擦屁股,猛地李刚翻了个身仰面躺著,挣脱了他的手。

    李质朴拍拍李刚的肚皮,惊觉这小子竟然脸腹肌也长出来了,不由咋舌:〃臭小子,你哪儿我没摸过,别乱动。〃说著又拧了毛巾,伸进李刚的内裤里去给他擦。

    才动了没几下,李刚忽然手脚并用地上来,抱住了他一条胳膊,一边磨蹭著要翻身一边哼哼唧唧地叫爸爸。

    李刚俯下身给他搭上一条被子,挣开他紧紧抓著的手,又去探探他额头的温度,才放心的去倒了水,自己洗刷一番才躺上床来睡。

    许是酒劲上来了,睡了没多久就觉得胸口闷闷的,有什麽东西在硌著自己,不觉就伸出手想去拂开。梦境也似乎变得越发黑暗,他心里明白多半是梦魇了,手上也没了力气,由著软软硬硬的东西靠著自己,磨蹭著,别样的喘息就在耳边,仿佛男人粗重的鼻息……

    〃啊!〃忽然一声惊叫。

    李质朴惊醒过来,正想不明白方才那一声是谁叫的,儿子已经连滚带爬地从自己身上翻过去,跌跌撞撞地跑进了浴室里。紧接著,就是一阵水声。

    李质朴赶忙跟上去:〃李刚,是不是想吐?我给你烧点汤喝吧?〃

    李刚被冷水一浇,约莫是清醒了,却没听见有呕吐声,李质朴正要进去,李刚慌慌地说:〃没事了,你先睡,我洗个澡就好了。〃

    李质朴听他说话的声音,知道酒劲已经过了,略微放下心:〃别洗冷水,小心感冒。〃

    〃嗯。〃李刚在里面低低地应答。

    李质朴转身往屋里走,淡淡的天光,青色的夜,似乎都跟随在他脚下,马上就要进门了──门一关,黑夜就被堵在门外。

    〃爸──〃李刚忽然叫了一声。

    〃嗯?〃

    〃没事……没,你睡吧。〃

    〃早点睡,衣服放在那边的盆里,明天我来洗。〃

正文 第31章

    油炸花生米,已经很多年没有吃过了。

    没了李奶奶在乡间的田地,也就没了花生收获,他又懒得买,就当时为了守孝,戒了这个下酒物。

    不知道什麽时候李刚就学会做这个东西了。

    李刚腿长步阔,先走过去坐下,仿佛一尊塔般不动声色。李质朴心里存了亲近的意思,却还是惴惴不安,几步路的距离,还差点左脚绊住右脚摔了跤。因此坐下来,就更显得自己与李刚的差距,如同云泥。

    李刚先敬了李质朴一杯酒,到了唇边,又被李质朴惶急地抢了下去:〃别喝酒,你还上学……〃就小心翼翼地把酒杯摆在自己面前,低著头一副准备接受教育的模样。

    李刚装作没看见他的脸色,挑著眉毛笑:〃就你想得多,去年孙叔叔还撺掇我喝酒,说不会喝酒的男人不是真男人!〃

    李质朴也约莫想起来,就纠正他:〃哪里是去年,是你初二那年吧,你记错了。那时候,孙龄还在家……〃他有些伤感地看著酒杯:〃到现在还没消息,也不知道究竟怎样了,托人给他递消息,也没见回音。〃

    李刚伸手拿过了酒杯,喝了一半,剩下的端在手里,就著有些眩晕的视线去看李质朴,恍恍惚惚地看不分明,於是有些话,就说得轻松而直接:〃要是哪天我一声不响地走了,你会不会跋山涉水地到处找我?〃

    半天没听见回答,他追问了一句:〃就像找孙龄那样,找我?〃顿了一顿,终於还是问出来:〃连自己的身体都不顾惜,连命都可以往那样的穷山沟里扔,只是为了找一个跟自己一点血缘关系也没有的人……爸,我是你亲儿子啊。〃

    李质朴被那样伤心的目光看著,脸上烧起,直热到了耳朵上,讷讷不能成言。

    李刚看了他半天,终於还是被他窘迫的神情逗笑了,伸手去桌上拍拍李质朴僵硬握拳的手:〃放心!你儿子不是小气的人──就是,以後不能在为了不相干的人不管不顾了,尤其是,不能丢下我不管!〃说到後来,不由自主地又拿出了小孩子赌气一般的眼神,瞪视著李质朴。

    李质朴的手莫名地轻抖了起来,他低著头脸上有些绯红的颜色,眼睛左顾右盼,独独不敢去看李刚,话也说的支吾:〃他,怎麽是不相干的……我和你孙叔叔,那个是老朋友了,而且你和孙龄……〃眼见著李刚的神情严肃了起来,他的声音渐渐弱下去,听不见了。

    李刚的手肘压在桌子上,捉了李质朴的那只手,夹住关节骨,捏──李质朴疼的几乎哭出来,却分不出李刚究竟是在和自己开玩笑,还是真的很生气,只能从手指僵到肩头,竭力忍著眼泪。

    忽然就被松开了。

    他感激十足地望过去。

    不想李刚猛然起身朝他俯身过来,眼睛里是少年人特有的凶悍之意──李质朴一时受惊,没来得及躲开,两人的脸,就凑得很近了。

    近的能听见对方呼吸的声音。

    李刚呼吸之间还有高粱酒的香气,萦绕在李质朴的鼻息中。

    〃以後不要再喝酒了。〃李刚目中也有些不自在,喃喃叮嘱了这一句,就退回座位。

    李质朴拿起筷子,在桌上戳了一戳,本想戳齐了去夹菜吃,神思恍惚地不知戳了几下,等反应过来时,就看见李刚用惊异的目光紧盯著自己。

    他脸上一红,筷子掉下桌子。

    李刚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把自己的筷子递给他:〃用这个,我去拿。〃

    〃不用了,我捡起来自己去换。〃李质朴弯腰捡起来。

    李刚不耐烦地拿筷子敲了一下碗:〃叫你用就用,废话那麽多!〃皱著眉接过李质朴手里脏了的那双,起身去了厨房。

    李质朴握著筷子,无端地觉得,这原本轻巧的竹筷子仿佛重逾千斤。

    自此与李质朴约法三章,不让他再整天和酒瓶子作伴,李刚就开始谢绝老师的热情邀请,坚持回家吃饭,偶尔还会在家里〃留宿〃。看著李质朴脸上一天一天的喜色上扬,李刚一边窃喜不已,一边却暗暗叫苦,尤其渐渐入冬,李质朴即使再坚持一个人睡客厅的沙发床,李刚也断然不能同意。於是每每早上,都是李刚先起了床,洗完澡准备早餐,父子里围在小圆桌上吃完就互道〃再见,路上小心〃地一个去工地,一个去学校。

    也许是心情好了许多,李质朴脸上因为纵酒而造成的苍白渐渐被红润的脸色替代,整个人竟然比从前还胖了一些。

    这天早上,李质朴先醒来,这几乎是最近以来,很少有的现象了。因为以往,都是李刚先起床去准备早餐再来叫醒自己的,他常常感到老怀安慰,也是因为辛苦了二十年,终於可以任性地一直睡到吃饭的时间。

    他抬起头看看,深灰色的窗帘密密地挡住冬日清晨的阳光,室内是温暖的静谧。微微揭开身上的被子,李刚偎在他身畔,头枕在他胸前,两手抱著他腰,跷了一条腿压在他腿上,完全把他当成了大号抱枕。

    他抬手去摸摸李刚硬扎扎的头发,心里想著十几年前父子俩相依为命的时候,李刚也是喜欢这样抱住自己睡觉,一旦挣开了就不依不饶地搂上来。过了十几年,还是这样,他虽然老了,却还是李刚的父亲,这是谁,哪个女人,或者男人也好,都不能改变的事实。

    这样想了一会儿,就觉得很安全,如同冬夜里定会有一张干燥温暖的大床可以让自己沈眠带来的安全感。他伸手在被子里,摸到李刚扶在自己胸前的手,轻轻握住了。他想,这是自己的儿子,自己在这世上唯一的骨血,唯一的继承,唯一可以用全部的心肝去爱的人。谁能一世不见别离生死?所以能有二十年的陪伴,已经很不错,李质朴深心里觉得,已经很满足。

    所以在儿子向自己提出以後不能再喝酒的要求时,他怀著一半欣慰一半羞愧的心情欣然接受。若说前二十年,是亲情和互相之间的依赖将两人栓在一起,那麽後二十年,他也依然希望,是父子之间的情谊维系著风筝与放风筝的人一样的关系,而非世俗所谓的义务和血缘。

    所以他听从,听从自己後面二十年的希望和寄托。

    忽然手上一紧,李刚唰地一下从被子里抬起上身,仿佛受了惊般愣愣看著李质朴,睡眼朦胧地透著懵懂的可爱。李质朴几乎以为自己回到了李刚四五岁的时候,几乎要伸手上去给他揉揉眼睛和脸蛋了。

    李刚把李质朴的手从被子里抓出来,低著头看了半天,脸上有些不可置信的表情。

    〃怎麽了?不认识老爸了?〃李质朴凑上去打趣,怕他早上睡惊了心,赶紧去打岔。

    李刚愣了许久,终於反应过来,慢慢松了手,忽然又往床铺中间一扎,嘴里嘟囔著:〃我不起床了,今天你做饭。〃

    李质朴给他把被子盖上,隔著被子拍拍他屁股:〃行,今天吃饺子。〃说完他走到床头把日历撕掉一页,看著上面红红的〃除夕〃二字笑了一笑。

    去年的除夕,李质朴一个人流落在外地火车站,没能坐上回家的车,留下李刚一个在家过年,最後还是和孙治云夫妇一起过的节,所以今年一到过年李刚就有点〃旧事重提〃的心情,闷闷的不太高兴,连同学打来电话约他大年初一一起去给老师拜年也懒懒地回绝了。

    李质朴存了十万分虔诚的心要跟他赔罪,所以这个春节就照李刚的想法,只有父子二人。李质朴是枪,李刚就是指挥棒,自然,指哪儿就打哪儿。

    李刚吃完饺子抹抹嘴,大手一挥,要去河边散步。钻进卧室神秘兮兮地背了书包出来,还坚决拒绝了他爹要替他背的要求。

    李质朴关掉正在播报天气预报的电视机,去拿了手套给李刚,扣上羽绒服的第一个扣子,就兴冲冲出了门。

    大年三十儿,街上人烟稀少,河边更是人影儿也没有一个。

    父子俩原本并肩走著,李质朴忽然踮起脚往河里看了看,立刻小跑几步趴上护城河的城墙:〃快看,结冰了!〃

    李刚紧走几步过来,目光越过他肩头往河面上看,果然已经封了大半。薄薄的一层,一边连著清亮亮的河水,加上河边风大,轻轻吹也割人脸,更显得冷峭凄清。

    李刚看了一会儿,就收回目光,就近去看正挂在城墙上不住往河里张望,顽童一般的李质朴。

    不知什麽时候起,竟然越发地像小孩子了。李刚心里想著,却还是很高兴,他能这样陪著自己。

    父子俩沿著河边慢悠悠走著,没了往日的行人瞩目,李刚自然而然偎上李质朴的肩膀,将高大的身躯挂在李质朴的肩上,让他爹拖著自己走的晃晃悠悠。

正文 第21章

    李质朴发现,最近的李刚有些怪。从升入初三的暑假开始,李刚就有些神思恍惚,长长做著暑假作业就趴在桌子上发愣。

    不说是每天时不时地看著自己老爹发呆,被李质朴迎上目光之後就蛮横无礼地吼一声〃看什麽看〃,甚至会经常把他老爹的东西藏起来,比如一件破旧的汗衫,甚至用过的旧毛巾,藏在枕头下。而像是一定要吃老爹咬过的馒头,要老爹给自己喂饭的事情,已经不胜枚举。

    李质朴偶尔问自己,是不是把李刚娇惯的太厉害,把他从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又惯回去,成了个嗷嗷待哺的婴儿。

    不过也没见哪个婴儿长喉结的,半夜偶尔被李刚的梦呓吵醒後,第二天就要给他洗脏兮兮的内裤──李质朴惊觉,自己老了,儿子,终於不负所望地长大了。

    李刚似乎也发觉最近自己有些异样,不仅仅是生理上的成长,还包括了心理上种种不能轻易为外人道的变化。情非得已,这天放学,趁著天还没黑,李刚一口气跑到孙龄的学校,等了半天才看见孙龄洋洋洒洒地走出校门。

    〃你爸又没回去?到我家吃吧?〃孙龄一看他扛著大书包,就上去给他解下来拎在手上。

    〃我不想吃,我等会还回家。〃

    〃那你来干嘛?〃

    〃我……〃

    〃怎麽了?跟同学打架了?走,跟哥说,我给你撑腰去。〃

    〃没有。〃停了一会儿,小声嘀咕,〃我打架才不用你帮。〃

    〃说什麽?小兔崽子!〃

    〃……〃

    〃磨叽个没完了,不说拉倒,我晚上还上课呢!〃

    〃我们找个地方说……〃

    孙龄没听李刚把话说完──他也不用听完,就直接找到校门口小卖部打了个电话:〃喂……〃李刚在一边看他脸色千变万化地跟电话里的人说完了,豪迈地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等著吧,我给你请了个好老师!〃

    李刚瞅著他笑得奸诈,心里就有些打鼓。听爸爸说,最近孙龄似乎结交了什麽人,老是逃课,而且不按时回家,该不会是……

    正胡思乱想著,一辆拉风的摩托车突突突地近了,车上的人啪一声掀开头盔,朝孙龄抛了个媚眼儿,孙龄迎上去,又回头叫仍在发愣的李刚:〃傻小子,快上车,今天哥哥给你免费普及普及九年义务教育漏掉的那块儿!〃

    李刚第三次冲进卫生间狂呕的时候,穆谨言关上电视机里淫秽的画面,取出碟片,凑上去亲了孙龄一下,调笑道:〃没想到啊,这麽小的孩子……〃

    孙龄瞅他一眼,自然地接上去:〃都毁在你手里了。〃

    穆谨言挑了挑眉毛,抱住孙龄,拿额头去蹭孙龄的脖子,发出呼噜呼噜像猫一样的声音:〃我怎麽毁你了,我怎麽毁了……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孙龄看推不开他,索性用长长的手臂将他脖子夹起来按在地上,嘴里是笑谈,手上却用了十成的力气:〃跟你,还用得著说话麽?禽兽?〃

    穆谨言上半身与腿几乎重合在一起,身体弯折成这样自然不停求饶。

    李刚从卫生间出来,蓦然撞见了,慌忙垂下眼睛,脚尖掂著去沙发上拿了书包就要走。

    穆谨言忽然挣脱了孙龄的手,扭著头叫住李刚:〃喂,小孩儿,别跟你那个死心眼儿的老爹学!男人跟男人,再正常不过了!〃

    李刚白著脸站在门洞处,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穆谨言笑了一笑:〃不信你问你孙龄哥哥──〃转头去拿眼睛勾孙龄:〃对吧?〃

    孙龄愣了几秒,忽然一巴掌打开穆谨言正顺著自己大腿往上摸的手,起身走到李刚身旁推他:〃愣什麽?还不走,我送你!〃说完推著李刚头也不回地走了。

    穆谨言趴在地上,看著孙龄绝情的背影,出了一会儿神,忽然将头埋进地上的垫子上,发出几近崩溃的说不清是哭还是笑的呜咽。

    〃孙龄,你跟他……不会真的在一起了吧?〃李刚惴惴不安地问。这个一向以自己的大哥自居的大男孩,从来阳光潇洒,不知何时蓄起了毛茸茸的小胡子,每天去长跑,练出了一身肌肉,健美的身材和成人化的穿衣打扮总让他看起来比实际的年龄大上三五岁。

    〃还能怎麽样?那就是个疯子,我要是知道他这麽难缠,他那时候来学校门口找我的时候,就根本不应该理他。〃孙龄百无聊赖地从树上揪下一段树枝,在手指间一段一段地掐断捻碎。

    似乎回想起来,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跟那个妖精在一起,好像真的能让人醉生梦死,忘乎所以──孙龄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句。

    〃他先找上你?〃

    〃那还能怎麽?我总不能先去招他!记不记得上次你过生日,就是初二那回,你爸请客,咱们都在的那回。我当时就觉得他特别像……像以前课本里,百草园里的美女蛇一样,眼睛像是水里的红宝石,闪著光,勾人!〃

    〃後来,有天我下晚自习,看见他在大门口缩著,冻得跟冰块儿一样……好啦好啦,好奇宝宝,是,是从我高二暑假的时候,他就找过我了,可是我不是没理他嘛!那天,他拿了挺多钱的,带我去长江大酒店,就是河边那个,去吃了顿饭,吃喝洗一条龙……〃

    〃你别这麽看著我啊,好像我是吃软饭一样的!後来,他又拿了那个男人的钱,在刚才我们去的地方,租了一套房子,他一跟那个男人闹矛盾,就叫我过去,还给我做饭吃……好啦,除了吃饭当然还干别的啦!真是,你个小屁孩子还装什麽纯情,才初三都长喉结了……〃

    〃他又不能跟我怎麽样,和那个男人也不愿意断。所以,我就是他偶尔要偷吃的野食!〃

    李刚头一次看孙龄气愤地咬牙切齿。

    〃你不是快高考了吗?和他在一起不会影响学习?〃

    〃学习?高考?〃孙龄睁大了眼睛看他,〃你该不会还想著,我现在这样,还可以静下心来准备高考?我都恨不能咬死那只妖精,不然我也不会这样……〃

    李刚的心里忽然揪紧了,仿佛孙龄的现在,就是自己未知的,不可掌握,但是却一定会到来的未来一样。

    孙龄看他一脸如丧考妣的模样,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不过从今天你的表现来看,你没问题啦!青春嘛,就是这样的咯!李刚,你可要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万一,万一我要是有个好歹,我父母……〃

    李刚惶急地去抓孙龄放在肩膀上的手。

    孙龄变脸似地一笑:〃笨蛋!逗你玩儿的你也信!〃

    〃放心吧,我的人生,我自己会把握的。你呢,就把握好你自己的──小弟弟就好了……哈哈哈……〃两人追打著,将跳脱的身影融进了暮色中。

    只是李刚不知道,那天他回去以後,孙龄又逃课去了穆谨言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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