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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雨江湖第一部(云起篇)-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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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那边三人大喜之下,又寒暄客气了几句,众人离开树林而去,暗处两人方才缓缓
坐起身来。
秋无意突然笑了笑道,“这下可有趣了。”
影子皱眉道,“我怎么看不出哪里有趣?九宵阁里还是一地的血迹,他们这一去,你
还能在天一楼里面待么?”
秋无意悠悠道,“只怕他们没有到九宵阁,就先碰上夏长干与何莽两位长老了。”
夏长干与何莽两人身处敌营,自是万分谨慎,来时是如何来的,走时便是按着同样路
线,丝毫不差。
可是秋无意的草图中却没有提到,这天一楼的进、出两条路线偏偏是正好相反的。若
进来时左转,出去时还是得向左转,踏错一步就会身陷阵中。
无涯阁的众多骨灰坛子中,不乏黑道的顶尖高手,有许多就是栽在这上面。
影子问明了他昏迷时发生的种种事情,大笑道,
“这两个老头子平素仗着把年纪,倚老卖老,我一向看他们不顺眼的很。这次趁机杀
了,倒也是大快人心。”
秋无意浅浅一笑道,“真巧,我也看他们不顺眼的很。”
影子忽然不笑了。
他问道,“既然你存心不放他们回去,又何必当真扎我一剑?”
秋无意叹道,“你不知道教主当时也在外面么?”
影子闪过一丝惊异之色,“你竟听出来了?”
秋无意迟疑了一下,若无其事的将话题扯了开去。
影子心里忽然有点酸酸的。他听说过,有过肌肤之亲的人,在感知对方的存在时,通
常都有一种常人没有的默契。
秋无意看看天色,站起身来道,“我要回去了。”
影子惊讶道,“你竟要把我丢在这个鬼地方?天寒地冻的,也不怕冻死我?”
秋无意嗤笑一声,也不管他,竟真的转身走了。
莫说这江南二月的天气,即使是数九寒天,可以冻死一头大象,也绝冻不死他影子。
江湖中有世家三公子。
洛阳萧家的初阳公子,姑苏慕容家的飘香公子,还有无门无派的无意公子。
其实本来是四大公子,应该还有金陵纪家的鸿熙公子。
只是纪鸿熙这人怪的很,不喜欢别人喊他鸿熙公子,偏偏要别人叫他纪老板。
开始的时候,有几个不识时务的人当着他的面喊错了,纪鸿熙笑眯眯的也没说什么。
一个月之内,开镖局的路上被劫镖,一万两的红货被抢个精光;营运马场的栅栏突然
倒掉,母马跑的一批不剩;做生意的见今年南方药材短缺,从东北买了几万两的药材
南下,才发现有人抢先他一步出货,整个江南地带无人购药,数万两银子血本无归。
自此,江湖人每见到纪鸿熙,总是恭恭敬敬喊一声“纪老板”,再也无人敢提“鸿熙
公子”四字。
三位公子加一位老板,年轻一代的正道俊彦中,风头无人能及。
虽说“英雄不问出身处”,偏偏江湖中最是看重出身来历。本来以秋无意的出身不明
,再出色也列不入世家三公子之列,反倒容易遭人猜忌。
只是他却是不同。
江湖中人尽皆知,秋无意虽然不是七大世家之人,却是萧家初阳公子的义弟,自十三
岁起便住在萧家,一住便是五年,算是半个萧家人。反倒是萧家正宗的大小姐,萧初
阳的宝贝妹妹萧雪儿,却是幼小离失,流落江湖,到十五岁时才被萧家寻到,但一身
刁蛮泼辣的脾气再也改不掉。
有人感叹道,若是萧雪儿早一点遇到秋无意,定然能比现在的修养好的多;偏偏她入
萧家时,秋无意却已离开闯荡江湖。
比起令人头痛的萧雪儿,江湖人还是更为认可秋无意为萧家子弟。
秋无意走的比四人晚了,可是却比他们早一步进了天一楼。
秋无意的身形并不比那四人快,甚至或许还慢上一点。只是那四人皆不熟金陵地形,
走的是官道。而他是抄小路回去的。
已是寅时。
为了影子,他折腾了一整晚,方才赶的急了,还吐出一口血来。
秋无意却不后悔。
要做什么,他一向清楚的很。
无意公子,是江湖英雄口中闻名的侠少,香闺少女梦中温柔的情人,不知有多少人想
与他结交。但四海之大,却没有几个人知道秋无意的本性。
一向很少有秋无意真正在意的事。便是一千人死在他面前,他也不会看一眼。
但有些事情,他一旦在意了,却是一定会去做。
就比如他替屈家报仇。
其实他和屈墨本没有任何交情。他见到的时候,那个黑衣少年已经伤重垂死,奄奄一
息的躺在河边。
秋无意从河边走了过去,仿佛旁边躺着的是一条狗。他只是在擦身而过的时候不经意
对上了那少年的眼睛。
那双充满了孤独绝望,却是满是倔犟的黑色眼睛。
于是秋无意停下了脚步,静静的听着少年一边咳血,一边讲述屈家的仇怨。
少年讲完,勉强道,“我死之后,天下再无人会提此事。你这次若能替我将此事传出
去,我来世一定报答你。”
秋无意笑了。他悠悠道,“将此事传播于世,就报得了你屈家的仇么?”
他不仅救下了那个少年,还接下了少年的委托,用最直截了当的办法解决了此事。
而今日,秋无意又碰到了影子之事。
教主是他心里的一座山。为了卓起扬,他可以去死。
但影子是他的知己。
天下众生芸芸,又有几个是他的知己?
他不救影子,还去救谁?
离九宵阁不远处有一处秋思亭,他自己提的额匾。
秋思亭附近景致极美,尤其到了暮秋,遍野的枫叶灿烂如天边的晚霞。闲暇无事时,
他也常在这里饮酒休憩。
秋无意现在就倚在秋思亭的横栏边,冷眼望着困在下面阵中盘膝而坐的夏长干和何莽
。
他看的见阵中人,阵中人却看不见他。
天气很冷,而这两个人却一身是汗。以他们在江湖上的树敌之多,若是被擒住,只怕
会被凌迟碎剐。
可他们现在却不能动。
只要一动,就会陷入阵中,陷的更深。
汗水一滴滴的从两人额头上落下。
秋无意伏在栏杆上,一手支着下颌,静静的倚在亭子里出神,也不知在想什么。
突然,他瞥了一眼远处,微微一笑,侧身隐入亭柱后。
今夜的主角登场了。
四道黑色人影飞掠过高墙,像几片落叶般悄无声息的落在地面上。
秋无意悄悄看去,见诸人均是一身夜行打扮,黑布蒙面,只露出眼睛来,不由暗自一
笑,心道,“这下却是更好办了。”
薛穆言沉声道,“今夜的阵势是‘十面埋伏’,诸位脚下当心,随我来。”
薛穆言替秋无意治了许久的伤,对到九宵阁的路径相当熟悉,当先行去。
郑远行,雷贺文,静辰三人也知道其中厉害,踩着薛穆言的落脚处向阵中行去,毫厘
不差。
左转右折,稍顷就转过一块假山,眼前霍然开朗。
众人突然齐齐一怔。
前方五尺处,正盘坐着夏长干、何莽二人。
静辰师太当年有一个爱徒就是惨死于夏长干之手,死前更是受尽凌辱。她七八年来一
直耿耿于怀,此时见到仇人分外眼红,当时眉头一竖,向前一步,执起拂尘就要动手
。
郑远行一皱眉,伸手将她阻住,低声道,“此二人定是陷入阵中,料他们也逃不脱,
不如待天一楼将他们擒住之后,师太尽可将此贼要来随意处置,却勿为了今日一时之
气,误了大事。”
雷贺文也是低声催促不已。
静辰狠狠一挥拂尘,恨声道,“先便宜了这两个奸贼。”
四人走过他们身畔,直奔九宵阁而去,夏长干和何莽却还是凝神抵御幻像,对周围毫
无所觉。
秋无意隐在亭后,神色露出一丝冷意来。
若是他们当真击杀夏、何两人,惊动了天一楼,倒也罢了。
如今也怪不得他。
一闪身,秋无意飘然落到秋思亭旁的一片竹林边上,纤长白皙的手按住了一根不起眼
的细竹。
触手冰冷,这根枝节分明的翠竹竟然是纯铁所铸。
他手中运力,将竹干向下压到底,又向左边转了两圈。
一阵细微的吱嘎声从地下传来,九宵阁附近的阵势已变。
正在阵中的六人同时觉得周围景色一暗,再定睛看时,身边的人突然都消失了,只剩
自己一个站在中央,眼前已经一片白雾茫茫。
再一瞬间,无数的暗器箭石从白雾中激射而出。
今夜全楼发动的阵势本来是“十面埋伏”。
所谓“十面埋伏”,取的是敌不动我不动之意。陷入阵中之人,只要不轻举妄动,便
不会有性命之忧。想要脱身,却是极难。
但秋无意方才转动阵眼,已经把九宵阁一带阵势改成了十种阵法中最为霸道、轻易不
用的“千重雪”。
千重雪下,不留活口。
阵中人每动一步,刀枪暗器便如附骨之蛆,绵绵不绝,不死不休。
阵中突然响起一片兵刃呼喝之声。
阵势既已发动,秋无意再不迟疑,向九宵阁掠去。
他淡淡的想,夏长干和何莽倒也罢了,摆放着众多黑道枭雄的无涯阁中,若是再放进
这四位白道大侠的骨灰坛,定是有趣的很。
只可惜要重新再找一个大夫。
各大门派盘踞四方,虽然明里不提,暗地却是各自有着江湖默认的地盘。
就比如少林之于嵩山,又比如萧家之于洛阳。
行走江湖之人,对于礼仪规矩尤为看重。若是路过某一大门户的地盘,有空闲有机会
,是一定要投帖拜山的。
若是行走到了四川境内,江湖中人第一个想起的,不是峨嵋,不是青城,却是蜀中唐
门。
唐门暗器,妙绝天下。
唐门之毒,震慑天下。
唐门素来家法严苛,族中子弟若是武功未及大成,或是心智欠缺缜密,决不会让他出
道武林。
因此,有众多唐门子弟,一辈子被困在蜀中,默默终老。
却也因此,越是年轻出道的唐门中人,越是可怕,往往只需一年半载便可名动江湖。
数百年来,唐门只出了一个例外。一个年方弱冠便已出道,却始终未以武功闻达于世
的人物。
唐沐。
唐沐出身于唐门支系,年幼时便惊才绝艳,崭露头角,被诸多长辈瞩目。唐沐自己也
是勤练不辍,只求能早日走出蜀中。
只是没有人知道,他急欲出道的目的,居然是为了要写武林通史。
唐沐自幼酷爱读历代传记,自十五岁起,他便立志要写一部武林通史,道尽这江湖历
年来的兴衰恩怨。历时二十年,奔波四海访人无数,终于写成。其中搜集了众多的机
密资料,也解开了诸多悬而未决的谜团。
作为通史编撰之人,唐沐可谓是幸运。因为他身处之世,正是江湖大乱之时。
乱世出英雄。
没有英雄的武林通史,还有什么值得书写?
唐沐一直很庆幸。
郑远行等四位白道高手丧命于天一楼中之日,是辛酉年二月十八。
写到这一天的武林通史时,唐沐踯躅良久,方才下笔。
他写道,“这一日发生之事本是众多偶然。卓起扬于这一日下格杀令以试探秋无意,
郑远行四人亦于这一日准备行劫持之举。若秋无意遵令杀影子,或其二人未踏足四人
密谋之树林,甚至若秋无意服下那碗汤药而遭劫持,本日之事定当重写。然众多偶然
却聚成必然,使得四人身死天一楼,这一日遂成为一场武林浩劫之起始。”
“关于萧初阳对此事之应对,后人往往施以诟责,称其延误时机,在下看来却是不然
。若萧初阳当时不隐瞒此事,以四人身份之尊,数月之内,正道中必已自行分崩离析
,又何须苍流教来袭?况且若非天意弄人,萧初阳当时之举定然能成功隐瞒天下,对
武林确是有利无弊。可叹后人往往执果溯因,枉费萧初阳一片苦心。”
写道这里,唐沐迟疑了一下,又加了一句,
“卓起扬可谓一代枭雄,萧初阳是当世英雄。然英雄与枭雄之间,只有一步之遥。”
自秋无意重伤之后,精力大损。而他主管的内务事宜,却是烦杂无比,最耗人心神。
偏偏有一日纪鸿熙在九宵阁叹了声,“最近好无聊啊。”
然后他看见坐在床榻之上,埋首纸堆之中的秋无意忽然抬起头,对他笑了笑。
于是内务之中,那些最最烦杂的事宜,全部丢给了他纪大老板。
全楼最闲的人,突然变成了全楼最忙的人。
二月十八日清晨,天一楼中各处警铃大作。
纪鸿熙好梦正酣,突然被警铃惊醒。
这天一楼树大招风,每隔月余旬日就会被人闯上一次,他倒也习惯了,抱怨了一句,
只待再会周公去。翻了个身,他突然想起身上暂负的职责,这才勉强爬起来,心中却
是将秋无意骂了一百遍。
匆匆赶到出事地点,远远的看见几个楼中护卫已经将尸体拖出来放在一边,然后几个
人居然站在那里原地发呆。
纪鸿熙心道,“这几个小子,一没有人看着就躲在一边摸鱼,亏了还都是名门正派出
来的。我倒要看看是谁,一定要扣光他们这个月的例钱。”
悄悄走过去细看,却见为首一个是崆峒派的弟子杨建。
纪鸿熙不由一皱眉。
此人向来老实,尽忠职守的很。如此异常,定然是出了事情。
杨建见了纪鸿熙,神色稍定,附耳过去悄声说了几句。
纪鸿熙脸色一变,蹲下身,揭起其中一个蒙面客的面巾只看了一眼,突然觉得头大了
一圈。
把四个人看完,他已经想昏过去了。
纪鸿熙突然跳起来问道,“几个人来过这里察看?”
杨建答道,“方才来了二十几个各派师兄弟,见敌…见来者已经气绝,便只让我们几
人处理。秋公子适才也赶来查验过,让我们不要走动,他去请萧盟主来。”
纪鸿熙暗暗点头。
正说的时候,忽然听到远远传来急速的衣袂破空之声。
眼前人影一闪,一个身穿湖色长衫的修长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
萧初阳到了。
秋无意跟在身后,依旧穿着他惯常的月白色衣衫。
往日那丝沉稳淡雅的笑意已经不见,此刻萧初阳的眉宇间隐隐含着一丝忧色。
他弯下身去,一个个揭起面巾看过去,神色越发凝重了。
沉思了半晌,萧初阳缓缓站起身来,一转头注意到秋无意发白的脸色,道,“无意,
你也辛苦了,回去休息吧。”
秋无意点点头。
过来这一趟,阵眼早已被他改了回去。刚才检察了一番,本应在死人身上的天一楼草
图也已经在他怀里。
他出来的两个目的都已经达到,可以去睡了。
萧初阳注目望去,六具尸身均已残破不全,也不知道中了多少暗器刀剑。
他皱眉问道,“昨日不是十面埋伏之阵么?怎么会弄成这样?”
杨建呐呐说不出话来。
昨日的阵势,就是他亲手发动的。
所谓“敌不动,我不动”。
十面埋伏,确实很少会置人于死地,除非闯阵之人在阵里蠢动不休,触发机关。
一名护卫注视着破碎的尸体,身体微微发抖起来,双拳已经攒紧。
纪鸿熙盯了他一眼,突然暗叫一声糟糕,他已想起这个护卫是谁来。
什么人都好,这人偏偏是雷家的直系子弟雷漠,算起来是雷贺文的子侄。
雷漠一生最服膺之人就是雷家家主,他的伯父,而今雷贺文却死在他守卫的机关下,
死状凄惨无比。他如何能不恨?
雷漠声音沙哑道,“萧盟主,这次必是郑远行那老匹夫诱使大伯进入这天一楼来,想
要对大伯不利,却不料连自己也搭了进去。”
萧初阳和纪鸿熙同时一惊。
萧初阳沉声道,“兹事体大,无凭无据之下,切莫如此猜疑!”
雷漠怆然道,“无凭无据?萧盟主若是早到一步就可发现,郑远行那厮的佩剑就扎在
大伯的腹部!”
他冷冷一笑,“外面虽然不知,可是我雷家上下又有谁不知道郑远行那匹夫!当年他
为了一个女人视大伯为眼中钉,这二十年来大伯虽然处处忍让,但不知明处暗处和他
较量了多少回!”
言语未毕,忽又听到一声冷笑。萧初阳和纪鸿熙一看过去,心又向下沉了一分。
这五名护卫中,竟然也有峨嵋派的弟子。
冷笑之人正是峨嵋年轻一代的弟子刘悟哲。
刘悟哲冷冷道,“郑远行的剑是插在雷贺文的腹部不错,雷贺文的刀却是砍在掌门师
叔的腰上,你又如何解释?”
雷漠也是冷笑一声道,“简单的很,静辰老尼是帮凶,伯父自是要还击,那薛穆言定
然是带路的。哼,都是一丘之貉!”
刘悟哲大怒,唰的一下拔剑。
长剑尚未出鞘,一只手忽然按住了剑柄。刘悟哲的剑居然再也拔不动一分。
萧初阳脸色肃然,“都住手!”
刘悟哲看看萧初阳,又狠狠瞪了一眼雷漠,忿忿收手。
雷漠冷笑着欲讥讽两句,忽然看见萧初阳面色转冷,神情凛然,隐隐显出一种不怒而
威的气势来,与平素见惯的温和儒雅之色大有不同,心头忽然咯噔一下,讽刺之语终
究没说出来。
他退了一步,道,
“萧盟主,属下虽归同盟麾下,但也是雷家的人。如今出此变故,属下要告假一月回
家一趟。”
那边的刘悟哲接着道,“属下也要告假一趟。”
萧初阳忽然轻叹了一声,向其他三名护卫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们是崆峒的
弟子杨建,武当的俗家弟子孙醒和点苍的弟子朱晖彦罢?”
三名护卫闻言有点诧异,却都点头称是。
萧初阳低声道,“对不起各位了。”
微曦的天色笼罩下,突然闪过一道炫目的光芒。洛阳萧家名震武林的绝技,“惊鸿一
剑”已经出手。
疾如奔雷,迅如闪电的一剑。
萧初阳是公认的武学奇葩,其在剑术上的造诣已超过乃父萧劲萧大侠。
纪鸿熙眼睁睁的看着萧初阳的剑在瞬间闪烁了五次。然后面前的五名护卫缓缓倒了下
去。
他没有拦。萧初阳的出手,江湖中很少有人拦的住。
更何况他对此根本毫无准备。
看着倒地上的杨建,纪鸿熙有点发楞。昨夜他还和杨建喝了一坛酒,听杨建半醉的时
候提起他是如何的喜欢家乡的一个青梅竹马。他还记得杨建醉眼朦胧的对着整桌的人
大吼,“我今年就回去娶她!”
现在他已经成为一具尸体,躺在冰冷的地上。
纪鸿熙突然转过身来,对萧初阳怒道,“你这是做什么!”
下一句怒骂已经在口中,忽然梗住了。
他看见了萧初阳的手。
他们结识已经许久。
在纪鸿熙的记忆中,萧初阳的手一直是沉稳镇定的。
即使在最惨烈 的战斗中,即使身受数剑,血流了一地,萧初阳却还是淡淡笑着,互
相搀扶着,用他稳定的手执着风华剑,斩出一片生天。
而现在,萧初阳的手却有些颤抖。
执着剑柄的手指关节已经捏到发白,却仍是止不住的颤抖着。
纪鸿熙已到嘴边的话再也说不出去。
纪鸿熙也知道,若是这五人中任何一个将今日之事泄漏出只言片语,江湖上就会是一
片猜忌复仇,腥风血雨,白道诸派的分崩离析指日可待。
武林同盟所辖人众虽然都是自各大门派中挑选而来,由同盟指派任务,但白道门派同
时均各自为政。因此,与其说同盟是统领白道人众,倒不如说统合协调各大门派之所
。
虽然如此,但武林同盟毕竟是关系白道兴衰之同盟。
萧初阳毕竟是武林同盟盟主。
一举一动,皆牵动武林。
一忧一思,皆挂怀武林。
他今年也只有二十九岁,但他身上的担子,始终比别人要沉重的多。
纪鸿熙忽然过去拍拍萧初阳的肩,“老大,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
萧初阳什么也没有说就走了。
对于生死兄弟,他还用说什么?
纪鸿熙望着一地的尸体,重重的叹了口气,将他们全部堆在一起。
无论黑道白道,何门何派,死了还不都是一样?
他喃喃的祝道,“尘归尘,土归土,祝你们早登西天极乐,莫要再回来惹事了。”
正欲点火,却看见杨建那犹自大睁的眼,心中不免有点恻然,伸手将他的眼皮合上,
叹道,
“杨兄弟,你又何必非要踏身江湖?五湖四海的做生意不是比这刀头舔血的日子要有
趣的多?唉,来世莫要做这江湖人!”
二月十八之祸,最先殃及的便是这五位天一楼护卫。
他们实在是死的不值。
若是他们天上有知,那些致命的猜测均是源于误会,不知是该大笑还是大哭。
误会产生的最直接缘由,自然是为何四位白道高手会互相剑戟加身。
唐沐在《武林通史》中写道,“所谓当局者迷,关心则乱。亲见此情景之人,纵使万
般猜测,也定然想不到其中根本毫无阴谋。只因四人于生死攸关之际,徒然乱舞刀剑
防身而已,兼阵势所迷之下,又哪里得知有人近在咫尺!阴谋之说,大谬也。”
萧初阳以手枕头,静静卧在钟山近郊的紫霞湖畔。
湖水澄清无比,映出湖边垂柳,天上浮云。偶尔一阵微风吹来,吹皱一池春水,却也
无人理会。
萧初阳的心里很乱。
他忽然想起了几年前。那时他还不是武林同盟盟主,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无名小卒。
后来他认识了纪鸿熙,再后来秋无意也出道,三个人一起闯荡江湖,风里来雨里去,
随性所至,虽然艰苦,却又多么酣畅快意!
而后他们成名了。
在一个除夕夜,他突然被萧家告知,早在十年前,他就被内定为下任盟主人选。如今
几年江湖历练已经证明他足以堪当大任。为了萧家名声,他不可以推辞。
看着父亲期待的眼神,他还是点头了。
然后他通过了九重试练,在众多武林泰斗面前接过了同盟令,立下誓愿。
他当时的誓愿是,“愿江湖从此少纷争。”
同为见证的少林方丈慧苦大师闻言时,却是微微叹了一口气。
第二天,慧苦大师夤夜来访,二人长谈了一夜。
萧初阳还记得慧苦大师的话语,“江湖之事,盘根错节。若要消弭纷争,却是说易行
难。施主宅心仁厚,实在是武林之福,只是。。。唉,今日因,明日果,施主当知世
上本没有绝对之事,若是身处两难,萧施主当如何是好?”
萧初阳思忖良久,方道,“行事但求无愧于心。”
慧苦肃容问道,“心何在?”
萧初阳答道,“心在武林苍生。”
慧苦大笑而起,道,“善哉善哉。”竟自飘然去了。
萧初阳忽然苦笑一下坐起来。慧苦大师说的不错,当真是说易行难!
他终究还是要回天一楼去。今日之事大为诡异,莫非背后有什么暗涛?他要仔细查核
一下最近的江湖动态,研究对策。
看着周围宁静祥和的景致,萧初阳的心底突然泛起一丝倦意。
时值暮春,秋无意伤势已经无碍。
纪鸿熙得知他痊愈,即刻满面喜色的冲上九宵楼,将内务府所属的一堆长短钥匙和大
小簿本统统丢到桌上,当夜便找了个借口遁出金陵。
秋无意在心里暗笑,却也不去拦他。
这日傍晚时分,萧初阳和秋无意二人抛开冗务,叫厨房做了几道精致小菜,兄弟二人
在秋思亭里饮酒赏春。
酒过三巡,两人均是微有醉意。
秋无意一时兴起,抽出乃兄的风华剑来,在亭中舞了一套剑。剑气之下,附近竹林竟
簌簌落下一大片竹叶来,漫天飞舞。
萧初阳见秋无意一身月白衣衫,神采飞扬,在斜阳映照下越发显得风采如玉,心中激
赏,不由击掌而赞。
仔细看去,秋无意舞的是当年他在萧家时,自己亲手教授的九迴剑法。
萧初阳思及一事,忽然忍不住伏案大笑起来。
秋无意正好一套舞毕,笑吟吟的坐回来问道,“何事如此好笑?”
萧初阳笑道,“我见你舞这九迴剑法,却想起当年你学这套剑时的样子来。”
秋无意闻言呆了一下,向来淡然自处,任别人怎样褒贬皆不动声色的他,忽然慢慢脸
红起来。
他也想起了当时的那段过往。
秋无意被萧初阳带进萧家时只有十三岁,不会半点武功。随身只带了一本家传的轻功
秘笈。
仅仅半个月之后,秋无意的天分便震惊了整个萧家。
萧家家主萧劲昭告江湖,收秋无意为义子;萧初阳疼惜幼弟,将萧家技艺倾囊以授。
三年之内,闻名江湖的萧家七绝,秋无意便练成五绝,只需加以时日磨练,便可融会
贯通。
萧家七绝之首,冠绝江湖的“惊鸿一剑”,需深厚内力相辅方能使出,当时连长他四
岁的萧初阳也尚未练成,秋无意也不去强求。
唯一一项秋无意苦练却不果的萧家绝技,便是这九迴剑法。
至于他练不成九迴剑法的原因,若要如今说出来,江湖上却是没有几个人会信。
九迴剑法顾名思义,一剑共九式,剑势取一个柔字,式式迴旋转折,不求伤敌,先求
自保。
待敌手耐性将尽,急躁冒进之时,这迴旋之剑便会如毒蛇之信,罩住敌手,一击而中
要害。
练此剑法,最需耐心沉稳,最忌心浮气躁。
自无意公子出道行走江湖,遇事皆是淡定从容,谈笑论敌。天下人只道他生来如此,
却不知他年少时却是一副冷漠倔犟的脾气。
十四岁时,萧初阳教了他九迴剑法,秋无意苦练数月,始终未能参悟其中奥秘。他倔
脾气一上来,每日除了吃饭睡觉,便是练剑。又练了一个月,还是未成。
秋无意为此整日茶饭不思,本是一个翩翩浊世少年,这下却变得憔悴不堪。
萧初阳见了,不由有点担心,这日夜间他便去秋无意住的别院探望。悄悄走进房去,
一望之下,萧初阳当时便呆住了。
秋无意居然裹在被子里面哭。
被子裹的像个蚕蛹一般,秋无意全身连头都蒙住,在里面哭的抽抽噎噎,居然连房间
里多出一个人来都不知道。
萧初阳僵在那里,哭笑不得。
呆了好一会,他叹了一口气,走过去将那个蚕蛹般的被子连里面的人一把揽在怀里,
制住秋无意的挣扎,伸手将被子掀开一个角,露出他满脸泪痕的憔悴容颜来。
秋无意呆呆注视了萧初阳半晌,想要维持住平日的冷漠表情,脸上的泪痕却是怎么擦
也擦不去,只得扭过头去不看他。
一整个晚上,萧初阳便这样抱着他,轻轻的讲他自幼便失去的母亲,小时候练武时的
艰辛,父亲对他的严厉和期许, 初出江湖的茫然若失……。
秋无意趴在他的胸口始终一声不坑,萧初阳却感觉出胸前的衣襟湿了一大片。
四更时分,萧初阳见秋无意趴着睡着了,替他换了床被子盖好,轻手轻脚退出房去。
此后两人好像有了默契一般,谁也不提那晚之事。
时光荏苒,当时的少年现已成年。几年的平静光阴让秋无意心性内敛,隐去了初时全
身的棱角,就好像蒙尘璞玉,如今已散发出柔和的光来。
十七岁时,他已领悟九迴剑法。
十九岁时,他已名动江湖。
秋无意虽然一直未忘当日之事,却早以为再不会被提起。不料今日萧初阳居然又旧事
重提,借着机会打趣他。
想起当时在萧初阳怀里哭了一夜,秋无意如何能不脸红?
萧初阳看着秋无意飞红一片的双颊,不禁又笑倒在桌上,勉强道,“无意……很久未
见你如此手足无措的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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