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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箸成欢-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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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板安静的坐着,听到外头店门一响,有人进了店。
      他站了起来,然后愣了一下。
      进门的人一身白衫,风度翩翩,手持折扇,宛然是儒雅富贵的公子模样。
      这个小小镇子尽管也有南来北往之人,却从来没有这样的人物。这样的人夜

里来这种小店,难道是来吃面的吗?
      那位白衣公子没有说话,老板也就沉默着。
      他从来没有招呼客人的习惯,客人要求什么自然会说。
      「请问老板。。。。。。」
      忽然柜台底下杨子身体一僵,也没顾及手里捧着汤钵,噌的便站起身来。
      老板奇怪的回过头来,杨子已经看清了进来的那个人,脸上的神色难看的像

是见了鬼一样,手里捧的汤钵一歪,刚刚炖好的一钵热汤顿时都泼洒下来。
      老板向旁边侧了一步,然而身边也是高木的柜台,方寸之间退无可退,那些

热汤瞬间便泼在了他腰上腿上。
      瞬间好像腰腿上的皮肤都不是自己的,什么感觉也没有。
      棉布的衣裳吸饱了沸腾的热汤,蚝油更是聚热吸热的一样东西。
      刚淋上的一剎那过去之后,是彷佛剥皮一样的剧痛。
      等杨子惊叫一声发觉自己闯了大祸,老板脸上已经血色全无,手指再也扶不

住柜台,身体软软的向地上倒了下去。
      好像,到处都有声音,闪光。。。。。。
      那些锐利的光芒,都像是锋利的刀尖,在全身上下游走、切割。。。。。。把皮肤都

剐碎了,把肉一寸寸挑开,凌迟,烤火。。。。。。
      是的,烤火,火舌在每分皮肤上舔动,在那里燃烧,煎熬。。。。。。
      好多银色的星光。。。。。。在眼前乱舞,盘旋,像是夏天里的星星。在花木扶疏的

院子里露天而眠,中夜睁开眼睛的时候,觉得满天的星星都在向人俯冲扑下来。
      盛宁恍惚中,又回到了那一年,那一天。
      那些闪动的银色光芒,一瞬间从一点变成无数,爆出耀眼的银光,整个眼界

里全是寒光。
      那是林与然那柄名剑的剑光,叫做疾星。
      果然疾如电,明如星。
      盛宁不知道那剑是如何落到身上的,林与然的武功真好。
      他当时便被重重一下击飞了出去,撞碎了窗子,落入亭轩下的湖水里。湖水

应该是冷的,可是,他那时却也只觉得热,热而痛。
      还有,那耀眼的、银色的剑光,此后一直一直的出现在噩梦中。
      无数次,无数个。
      只看到那些银光不断的接近,但是他却一动也动不了,喊不出声,湖水从口

鼻中灌进来,热的、苦的。。。。。。
      是的,灌进嘴里来的,是热而苦的。
      盛宁被呛得咳嗽起来,肺部剧痛,呛一下痛一下,如锯子来回的拉扯。
      他终于睁开眼,耳边有个人叫喊:「谢天谢地,你可醒过来了!」
      一个人扑过来。「老板!老板!你怎么样?哪里疼吗?」
      盛宁看着眼前的人,却想不起来他是谁。
      晃动的模糊的脸,面目模糊,混混沌沌的声音。。。。。。
      「老板,我是杨子!你醒过来了吗?」
      杨子?
      杨子。。。。。。
      呃,记起来了,是那个冒失的伙计,把刚煮好的海鲜浓汤泼了他一身。。。。。。
      最先恢复的意识是痛觉。
      那火烧针刺刀剐一样的疼痛,铺天盖地的从全身蔓延扑上,盛宁的清醒只维

持了短短的时间,又闭上了眼睛。
      杨子一急:「老板!老板!」
      「行了,醒过来就可以了,性命没有危险了。」一旁的老者摘下刺在他头顶

百会|穴的银针,「让他昏过去才好,醒着的话,
      能疼的把牙都咬碎,睡过去起码不会那么疼。」
      杨子回过头来,「林伯,不是已经抹了药,还给他灌了那么多汤药的吗?」
      「药医病痛是不假,可也得看是什么病痛啊。」老者叹口气:「老实说,镇

痛的药多少对人都有毒害,像他全身伤成这样,药量少了根本没什么用,药量大

了,他可能就没办法吸气,全身麻痹,不烫死、痛死,反而会憋死。」
      杨子急的团团转:「那怎么办?那怎么办啊?还有,这么多燎泡,皮肉都。。。

。。。」
      那被称为林伯的老者想了想:「我只有这么多办法了,他身体不是太好,筋

骨都受过伤,内腑过寒。。。。。。如果是。。。。。。」
      「什么?」
      「如果是另一个人能在这里,或许情形会更好些。」
      「谁?」杨子迫不及待:「是哪位名医?我这就让人去请。」
      「这恐怕不行,六公子。」林伯擦擦手,「大公子刚吩咐过,你现在谁也不

能见,哪儿也不能去。」
      「那怎么能行!救人如救火的。要是耽误下去,老板可能会死的啊!」
      「大公子说了,人是你烫的,现在给他治伤的针炙汤药花的银子钱,都要你

将来归还的。你要想治他,我可以随唤随到,若是别的事情。。。。。。你就自己想办法

吧。」
      「门都不让我出!我想什么办法!」
      「你看你说的,大公子发过话,上次可也没人让你出门,你自己不是也出去

了?惹了一身的乱子,还杀了海青帮的大当家,大公子一路给你收拾乱摊子都忙

得焦烂额了。大公子说六公子年纪大了,本事长了,自然他不会再来教导你该怎

么做。」
      林伯收起药箱,「六公子就请好生斟酌着办吧,老奴告退。」
      杨子恨的咬牙,林伯要关上门时,忽然又探头进来说:「六公子,三公子让

给你捎个信儿,让你没事儿的时候到他那里坐坐。」
      「我死都不去见他!」
      「三公子说你要真要死了,他自然会过来见你的。」林伯把门带上。
      哗啦啦的铁链声响,外面落了重锁。
      「你、你们。。。。。。」杨子把一个茶碗狠狠的掼在墙上,打个粉碎,「别以为锁

起来我就没办法了!我还会出去的!」
      身后忽然传来低低的呻吟声。
      杨子急忙转过身去看,老板躺在竹榻上,眉头紧紧皱着,整个人已经脱了形

,憔悴不堪。
      「老板。。。。。。老板?」
      床上的人并没有醒来,那一声呻吟显然是在昏沉中也抵受不住,才发出来的

声音。
      「老板,很疼吗?」
      杨子端过来烛台,仔细看着老板的脸色。
      还好,呼吸虽然有些粗重,但是。。。。。。
      杨子低下头。
      老板的样子。。。。。。
      虽然在一起待的时间不算短,可是杨子仔细想想,居然想不起来以前老板到

底长什么样儿。
      好像他总是不抬头,眉眼从来没有看清楚过。
      杨子把蜡烛移的更近了些。
      第十三章 
      烛光摇摇,杨子拨开他脸上的碎发。
      老板的脸庞是椭圆的,像一枚卵形的树叶。眉淡且细,眼睛闭着,不过看得

出眼睛不算大,鼻子小,嘴巴也小,不过嘴唇有些厚。
      这样一张脸,让人怎么看也都觉得普通。
      很普通,而且这长相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正在看着,就觉得印象模糊起来。
      可能转个脸就会忘记。
      怎么会有这种长相呢?
      眉毛普通,鼻子嘴巴脸型都普通。。。。。。组合在一起,就平淡无奇到找不出一个

特点来。
      再加上老板成天低头弯腰,也很少走到强烈的光线下,怪不得自己天天看,

还是没印象。
      这个人的相貌太怪了。怎么有这样的容貌呢?
      杨子一面担忧,一面奇怪,一面却觉得好笑。
      这种相貌也有好处,干了坏事就跑,旁人要抓他,恐怕也不大能想起来他长

的什么模样呢。
      杨子把烛台放下,伸手把了一下老板的脉搏。虽然他不通医术,但是习武之

人对人体的脉搏还是粗略知道的。
      老板的情形很不好,但是哥哥又气疯了,一点面子都不给。
      那该怎么办呢?
      都是自己的错,端个汤也会滑。。。。。。
      老板身体本来就显得很瘦弱了,林伯说他还有内伤。。。。。。
      可是,可是。。。。。。
      杨子左右为难,抱着脑袋坐在床边。
      蜡烛默默无声的燃着,越来越短。
      杨子抬起头来看看那快到头的蜡烛,忽然下了决心,大步走到门口,抬腿踹

了两下门,「来人来人!我要见大哥!」
      盛宁有的时候觉得身体发热,有的时候却又发冷。
      一时觉得身体在云里飘荡,什么感觉也没有;一时又觉得沉重的像是被压上

了万钧巨石,气也吸不进来。两条腿像是卧在刀丛里,处处都痛,无论如何闪避

都没有用。
      忽然胸口有一股清凉之气透了进来,有人在耳边轻声呼喊:「老板,老板?


      盛宁慢慢睁开了眼。
      杨子面容憔悴,勉强向他露出个微笑:「你好些了吗?」
      盛宁隔了一会才想起来他是谁、之前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慢慢的点了一下

头。
      「那就好。」杨子松口气:「林伯说你热毒攻心,我好不容易求大哥给了我

一瓶灵药。你觉得疼不疼?要不要再吃一粒?」
      盛宁觉得自己的脑筋像是锈住了一样,不会思考,怎么也明白不了杨子说的

什么意思。
      一边还有一个人,低下头来看了他一眼,对杨子说:「他睡的太久,迟钝些

是正常的,我的玉波功只有四层功夫,他能醒过来已经不错了。要治他的伤,你

还是去求大哥帮忙,请那位碧居圣手来诊治吧。」
      杨子叹口气:「我已经答应大哥两个条件了。。。。。。那位圣手不是从不出诊的吗

?大哥又怎么会同意我出门。。。。。。就算我再跪三天祠堂,再抄一百遍家训,大哥也

不会同意。」
      那个男子一脸无奈。
      「是你太胡闹了才会如此。」
      「可是,救人如救火啊。。。。。。」
      「但这人是你烫伤的啊,就算他不治,你也不能怪别人。」
      杨子气闷的又低下头去。
      那个人笑着揉了一下他的头发,「好啦,我听林伯说你膝盖都跪肿了。这个

受伤的人是谁啊?你以前死活都不服软,现在却肯为了他向大哥低头。他对你,

很要紧么?」
      「也不是。。。。。。」杨子摇摇头,「我和老板认识的时间不长,他不爱说话。。。。。。

我连他到底姓什么还都胡里胡涂呢。不过,老板他待人很好。。。。。。再说了,他受伤

也是因为我的缘故,我心里当然不安。」
      那个人拍拍他的肩,想了半天,才说:「好了,你不要太忧心。大哥虽然生

你气,但是这件事关系旁人性命,大哥岂会用这件事情来和你斗气么?
      「那位神医和大哥也算是相识的,前几天你们刚回来时,大哥已经写了封信

去请他前来,这几天其实不过是为了磨磨你的性子,看你下次还敢不敢任性胡为

!」
      杨子睁大眼,喜动颜色:「真的真的?三哥你没骗我?」
      男子微笑:「孩子话,我骗你做什么?那位碧居圣手已经传回信儿来,说是

在启程赶来,估摸着明日后日就会到了。你不要心急,反正这人的伤势也稳住了

,撑到神医到达是没有问题的。」
      杨子嘿嘿笑起来:「三哥,还是你对我好。」
      男子好气又好笑,踢了他一脚。
      「大哥才是真疼你呢。要不是因为关心你,你死活关他什么事,他为什么要

这么辛苦的管教你,还要时时被你气的要命。」
      杨子回过头来,捧着清水,「老板,你喝。。。。。。」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床上人已经又闭上了双睛,陷入了昏睡。
      不过好在因为林伯说过现在的情形,说是反而昏睡着才对他的情形有好处,

醒着其实不算是什么好事。
      杨子把水碗放下,问:「三哥,那神医是什么人?医术很厉害么?」
      男子摇头,「这个我就不得而知了。江湖上关于这人的消息也不多,不过也

是自然的,大凡有点本事的人,也就会有些怪脾气。
      「这人号称医术通神,那脾气当然就更大些了。我只知道大哥是认识这人的

,但是如何认识的,我可也不清楚。好了,你现在也不用想这么多,等他来了,

你有什么想问,只管等神医到了,你问他本人好了。」
      杨子想了想,笑笑说:「是。」
      男子端过粥碗,「你自己也两天没吃东西了。现在宽了心,也把肚子填填吧

。」
      杨子摸摸肚皮,把粥接了过来,「奇怪,我竟然没觉得饿呢。」
      吃了一口,杨子眉头就皱了起来。
      男子奇怪的问:「不好吃?」
      杨子吐舌头,「不。。。。。。不是的。。。。。。」
      只不过,吃过老板煮的粥,再吃这种吃食,叫人直想去撞墙自尽了才好!
      且不说杨子能不能吃下他认为是猪食的一日三餐,在他抱怨这些饭食难以下

咽的时候,似乎全忘记了他是从小吃这些猪食长大的,而且在这一次逃家之前,

他还都吃的津津有味。
      第二日的傍晚,杨子等了又等、盼了又盼,那位名气只在有限范围内叫得响

的神医,终于到了。
      江湖上一般的人,或许根本不曾听说过他的名号,杨子也只是隐约的听见过

一次。而且在当时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被大哥如此推崇的神医,竟然是如此

年少英俊的一个人。
      在他印象中,神医嘛,都应该胡子一把又长又白,说话前先咳嗽一声清清嗓

子,一句三顿,而且总得自称为老夫才合适。
      大多的人也总会更信任有年纪的前辈,大夫要找老大夫,算命也要找老道士

,就连家里死了人要做超度,那也得找老和尚。
      「这个。。。。。。神医。。。。。。」杨子觉得这话有点叫不出口。
      那一身蓝布衣裳的英俊少年也并不介意他的古怪,笑容里带着淡淡的倦意和

儒雅。
      「林六公子不必客气,我随家师姓盛,单名一个心字。你我年纪相若,直接

叫我名字好了。」
      身后林家三公子说:「岂敢岂敢。虽然盛公子与我家小六年纪相仿,不过小

六顽劣不堪,一事无成,哪能与盛公子你相提并论。」
      盛心勉强点了一下头。
      其实这一趟他原本不知道是到林家来,如果可以,他永远不想和姓林的人打

交道,但是∣∣既然已经来了,总不能弃伤者于不顾。
      「林三公子太客气了。其实本来请来看诊的不是我,是我一位忘年至交,同

行好友。这一趟也是他托我过来,三公子也不用说谢我的话。请问,伤者在什么

地方?」
      杨子愣一下∣∣怪不得年纪不大,原来他不是神医,只是神医的朋友?那他

的医术如何?能不能治得好伤病?会不会有什么。。。。。。
      林三公子却一笑:「在后楼上,盛公子这边请。」
      杨子追在盛心后面上楼梯,忍不住说:「盛公子,请你多费心,务必将他治

好。。。。。。唉,这说起来都是我鲁莽惹祸。」
      盛心说:「六公子请放宽心,贵仆来相请的时候,我已经问了一下详情。林

家的灵药是不少的,想必这人现在已经没有性命之忧了。」
      「是,我家林伯也是这么说。不过,他总是在昏睡之中,而且皮肉烫坏了这

么一大片,肯定也疼。。。。。。」
      盛心安慰的说:「疼是一定的,等我看过了伤者再说。」
      守在门口的小仆躬身推开了门,盛心迈步进了房中。
      房里陈设简单,林家大公子先前想教训弟弟,将房中一应家具都撤掉移走,

屋里面空荡荡的,只余一床、一桌、一几。
      房间的窗子都闭的紧紧的,床帐低垂,屋里弥漫着一股浓重刺鼻的药气。
      盛心走到床前,杨子先赶过来,把帐子掀起。盛心低下头去,先看看伤者的

脸色。
      盛心半天没有动,杨子心里发虚,颤颤的问:「这个,盛公子,怎么、怎么

样?」
      盛心忽然伸出手去,却在靠近那人脸颊的时候又停了下来。
      「这个。。。。。。他的伤要紧吗?」
      盛心摇了摇头。
      杨子心里就更虚了。这个摇头是说要紧,还是说不要紧?是有危险,还是没

危险?
      杨子正想再问:「盛。。。。。。」
      「你先出去。」
      「啊?」
      盛心回过头来,脸上那种客套的笑容一点也没有了,有一种茫然的无措,又

重复了一遍:「你先出去。」
      林三公子拉了杨子一把,「想必盛公子自有道理,我们先出去吧。」
      杨子有些被动的向门口挪动脚步,还有些不大放心的回过头来看。
      盛心站在床前,被烛光拉长的背影显得有些寥落。
      一瞬间杨子觉得这个鼎鼎大名的神医,其实只像个无助的孩子。
      门轻轻的在身后合拢,盛心全身的力气好像都被抽空了,腿一软,跪在了床

前。
      床上躺的那人大概又被疼痛侵袭,眉头皱了起来。
      盛心痴痴的伸出手,拭去他鬓边和额角的冷汗。
      盛宁。。。。。。
      曾经想过多少次,他现在会身处何处,他有没有因为成长而变了模样。。。。。。他

在做什么事,他快乐吗?他是不是平安?他。。。。。。
      还会不会再有重见的一天?
      可是,却在完全料不到的时刻,在这样的情形下猝然相逢。
      他把额头靠在盛宁的胸口,听着那缓慢的心跳。
      是了!盛宁身上有伤!
      盛心突然想起来这件事,他几乎忘了他是来做什么的。盛宁就是那个奄奄垂

危的伤者,而他是被请来诊疗病患的郎中!
      盛心定一定神,将盛宁的手腕摆正,两个指头按了上去。过了半晌,又换了

一只手。
      两只手都诊过后,盛心打开随身的药箱,取出一个纸包,倒出里面的粉末在

茶杯中,冲进白水,轻轻抬起盛宁的头,将药水给他喂了进去。
      盛宁嘴唇干干的,已经脱了一层皮。盛宁按着他的胸口,可以感觉到药水已

经完全被咽下去了。
      盛宁的脸色惨白,脸颊已经都凹下去,看上去非常憔悴。
      盛心拿出针盒,把银针一一排开,然后掀开盛宁身上盖的薄被。盛宁身上穿

着本白布的内衫,已经被冷汗浸侵,摸起来又潮又软。
      「这算。。。。。。」盛心的抱怨说了一半,又闭上了嘴。
      他脸上的神情阴郁,但是手上动作却轻柔,把盛宁身上的内衫慢慢剥开褪下

来,露出清瘦的身体。
      盛心闭了一下眼睛又睁开,拈起一根银针,抬起盛宁的手臂,稳而轻快的刺

了下去。一连刺了七处|穴道,盛心才松了口气,在心中默默数着,再将银针一一

的取下来。
      盛宁的眉宇轻轻舒展开来,似乎痛楚缓解很多。
      盛心额上也隐隐见汗,伸手抹了一把,坐在床边,忽然轻轻喊了两声:「师

兄,师兄?」
      盛宁安静的躺着,薄被只盖到腰间,一动也不动。
      盛心慢慢的伸过手,把那薄被向下拉。
      盛宁腰部下面是赤裸的,什么也没没有穿。
      烫的令人惨不忍睹的皮肤上涂着一层药膏,那刺鼻的药气便是由此而来。
      天气炎热,伤处也的确不能包起来。只是。。。。。。
      盛心觉得心中有百般滋味,喉头一阵阵的发苦。
      他站起来,看着墙边的木盆里有大半盆清水。他取了一条雪白的布巾沾湿,

慢慢的,把盛宁身上涂的那药膏一点点的擦下来,然后拿出一个黑色的盒子,用

指尖挑了里面的药膏,替他一点点的涂抹在伤处。
      盛心的药,自然不是别的药可以相比的。沾着药膏的伤处,因为那清凉的感

觉而舒缓下来,本来被烫掉了一层皮而暴露出来的鲜红嫩肉,似乎颜色也渐淡了

许多。
      盛心的手指停了下来,然后,摇晃的烛光映照中,似乎有一滴水,滴在了盛

宁的伤处。水珠里带的盐分,令伤口彷佛被针刺了一样,可以清楚看到盛宁的肌

肤哆嗦了一下。
      盛心猛地抬起头来,心中一紧。
      果然,盛宁的睫毛颤动着,睁开了眼睛。
      盛心觉得那一瞬间世上所有的一切都静止了,包括时间,包括自己的心跳。
      盛宁的眼睛慢慢有了焦距,然后,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盛心觉得头顶上有一把寒光闪闪的利斧,正迅疾的落下来。
      落下来。。。。。。
      把自己劈开,砍碎。。。。。。
      让自己不要被他看到,就好了。。。。。。
      盛宁看了好一会儿,终于明白过来,眼前这人是谁。
      他嘴唇微微一动,声音低不可闻:「盛心?」
      盛心嘴唇发抖,连一个清晰的字节也说不出来。
      盛宁放在床边的手指动了一下,似乎想握住什么,但是他没力气抬起手来。

那些安神镇痛的药物麻痹了他的身体,耗去了他全部的力气。
      盛心的手指和盛宁的指尖,隔着不到三寸远的距离。
      但是这短短的距离,对两个人来说,都漫长遥远,绝望得彷佛一道天堑。
      盛心鼓起勇气说:「师兄。。。。。。是我。」
      盛宁看着盛心的面孔。
      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易冲动的莽撞少年了。盛心他。。。。。。现在是个沉稳而儒雅的

男子。
      盛宁还记得盛世尘带他回来时候的情形,盛心一身上下全是泥污,当然,盛

世尘是不会靠近他的。盛宁把他带到浴房里,一点点把他全身都洗净,拿皂膏替

他洗头发,用柔软的棉布包住手指,替他掏耳朵。
      一切完成之后,替他修理鬓边的头发,梳头,扎起小辫子,剪掉过长的指甲

,替他脚上打起的水泡涂药。。。。。。然后把他带出去见人。焕然一新的孩子,彷佛年

画上的金童,只是有些瘦,脸色不太好。
      盛宁给他煮了一大锅柔软浓香的米粥,里面放了许多小孩子喜欢的果干蜜饯


      初到盛家庄的孩子惊魂未定,晚上总是做噩梦,因此会控制不住身体的生理

本能。盛宁把他的床单褥子换下来,背着人去洗。
      盛心脸红红的在一边,替他舀水,然后把洗掉了罪证的床单晾在自己的院子

里。盛心会心虚的守在门口,怕有人会进来,会疑问为什么要洗床单,然后就会

知道他尿床。
      但是,没被人发现过,一次也没有。
      直到后来他不再做噩梦,不再失控。盛宁之后也就不必再帮他洗床单。
      然后,大家都长大了,盛心学了医术,仍然和盛宁最亲近。其它人对他来说

都多少有些隔膜,包括只可远观的、如遗珠谪仙一样的师父盛世尘。
      盛宁疲倦的闭上了眼。
      长着圆圆脸庞、大大眼睛的盛心,初习医术尝草药,被苦的皱起一张脸的模

样。。。。。。
      黑暗中听到啜泣声。盛心在哭。
      为什么呢。。。。。。
      慌乱的恳求,无奈的挣扎着。。。。。。
      「师兄。。。。。。对不起,对不起。。。。。。」盛心慢慢的跪倒,头抵在床边,哭泣着说

:「真的。。。。。。我对不起你。。。。。。」
      盛宁的意识渐渐又陷入昏沉,盛心不停的说着对不起,盛宁没有力气告诉他

。。。。。。其实,没什么的,人都会有一时胡涂的时候。那次。。。。。。也不过是意外吧?
      可是,用意外做理由,盛宁真的连自己也无法说服。
      那时候变的那么陌生的盛心,盛宁可以听到血汩汩的流出身体,在黑暗中弥

漫的血腥气,一瞬间粉碎了心中极宝贵的东西。
      真挚的爱慕,还有完全的信赖。
      这碎裂之后,是无法面对的绝望。
      盛宁觉得恍惚中,那个噩梦又回来了。
      在一片茫然的黑暗中,他徒劳的寻找光亮。
      可是,哪里都没有。他找不到。
      盛心听不到盛宁的声音,慢慢的抬起头来。盛宁已经又陷入昏沉之中,眼角

慢慢的,落下一滴泪。
      第十四章 
      杨子在外面等的心焦如焚,好不容易,终于门吱呀一响,那位神医缓步走了

出来。
      「怎样?怎样了?他不要紧么?」
      盛心抬头看看他,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的说:「是你烫伤他的?」
      杨子愕然,嗑巴了一下,说:「是。。。。。。我不小心,把一钵热汤。。。。。。倒在他腿

上了。」
      他说起来觉得格外难为情,也觉得特别的对不住老板,也连累着这位少年神

医奔波劳碌,更觉得过意不去。
      盛心的注意力却没有放在这里,他只是点了一下头,没有再问什么。
      林家的人,似乎和盛宁总是犯冲的。
      林与然是,林与然的小弟也是。盛宁遇到姓林的人总不会发生好事。
      看着他就要往外走,杨子却急了,伸胳臂一拦,追着问:「请问。。。。。。盛公子

,里面那人他。。。。。。不要紧吧?」
      「性命是无碍的,不打紧了。」
      「哎哟,真是谢天谢地。」
      杨子发觉自己说话不妥,马上说:「真是多谢您了,您一路劳累,快歇会儿

吧。」一边说一边招呼:「来人,来人。。。。。。」
      盛心摆一摆手,「不用客气。」
      杨子看他似乎是突然间想通了什么事,大步向前就走,一时摸不清这位神医

到底是想干什么。
      他又进屋去看老板。
      床帐已经撩起来了,窗子也开了一扇。屋里有股好闻的药香气,和原来那种

刺鼻的味道完全不同了。
      到底是神医啊。这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果然不一样。
      老板的脸色依旧苍白,杨子走过去,低下头去按了一按他的脉搏。虽然药理

病理的他不大懂,不过感觉好像是好了一些。
      风吹在脸上有些凉,杨子抬手把窗扇闭了起来。
      目光落在老板的脸上时,杨子奇怪的将身子弯的更低了,嘴里不自觉的咦了

一声。
      老板的相貌。。。。。。怎么、怎么好像。。。。。。变了一些。
      但是,眉毛眼睛好像还是原来那样子,没什么变化。
      可是看起来就是有点不太一样。好像是一张盖着好些层厚纱的画,画上的纱

不知道被谁轻轻揭去了一层,显得比原来清晰一些。
      眉毛很淡,显得整个人轻飘飘的没什么分量,但是看起来意外的显得秀气。
      大概是因为伤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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