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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天下-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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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这一下,剑阵立破,顾惜朝踉呛而退,眼中也看不出什么神情来。
对岸莫言笑袖中那缕银丝终于飞到,戚少商左手一拉顾惜朝,一挽银丝斜飞而起。
身后李纵纵冷笑,“还来这招。”一挥手,已有十数颗铁菩提从不同方向激射而至,银丝立断。
旧力已尽而新力未生,眼看两人就要坠回包围圈,顾惜朝微哼一声,伸手在戚少商肩头一按,顿时又平升了数尺。戚少商却被这一按拉得直坠下去,大怒道,“顾惜朝,你果然信不得。”
李纵纵微微一笑,手中长袖一挥一卷,已缠住戚少商的脚。他已看出莫言笑武功平平,顾惜朝身法虽快,却没什么内力,不足为惧。只需缠住戚少商,另两人可一举成擒。
弄断铁索的时候他就想,如果他们往这边来,总有一个跑不掉。他倒没想到那个人会是戚少商。
这流云袖里的真气平日当困不住九现神龙,但此刻他人在半空中,脚下没有借力之处,被这流袖一卷,身形顿时下跌,心知不妙,一脚倒勾在树枝上,凌空挥剑,裂袖。但身形到底是被截下来了。
顾惜朝人已流云般飞掠,眼看即将到达对崖。电光火石间,戚少商一扬手,一道黑光已缠上顾惜朝的腰,却是一条十余尺长的腰带。顾惜朝眼见将落到实地,却被戚少商这一扯之力拉了回来,戚少商却借势飞离李纵纵的流云袖,一掌击在顾惜朝胸前,叫道:“你们想要顾惜朝,给你们就是了。”
顾惜朝自半空中朝包围圈落下,脸色苍白,厉声道:“戚少商,你好大侠……”
李纵纵知这二人仇怨纠缠至深,却不想在这生死关头也尤自相互算计,大是惊愕。见顾惜朝右肩溢血,胸前又受了一掌,青衫猎猎,如同一只垂死的青鸟直坠下来。想起之前太师密令要生擒此人,怕他伤势过重无法交待,伸手便接。
变故横生。
顾惜朝人方入手,一股劲气便冲撞而来,正是戚少商方才击在顾惜朝身上那掌。隔空使力,混元一气。
就算李纵纵万般机警,也未想到有此一着,触手只觉劲气灼人。铁手的混元一气神功何等厉害,虽然在戚少商体内七转八转已磨掉几成火候,但仍是浑厚刚劲直撞向李纵纵的七经八脉,他倒退一步,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不觉松开了顾惜朝。此时戚少商轻身一人,一掠就已窜到莫言笑身旁,再腰带一引……那腰带既长且宽,充盈劲气,铁菩提竟是打之不断,顾惜朝再次随腰带飞起,大笑道,“李捕头下次千万记得带飞刀”。三人没入林中瞬间不见。
这几下兔起鹘落千折百转,所有人都瞧得呆了。
待几个轻功稍好的捕快反应过来再越过断崖,已慢了不知多少步,只能在树林里胡乱搜寻,哪里还有三人的踪迹。李纵纵坐在原地调息,竟似伤得不轻。
半晌,冷冷微笑,“好一个顾惜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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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水之清风天下 by 南有嘉鱼(11…15)
11。一剑解千愁
“还没擒到人么?……”
说话人穿了一身锦袍站在大堂上,铜香炉中散发的袅袅紫烟萦绕在他周围,使他的面庞沉浸在无尽的黑暗中,看不真切。胸前隐约有五绺长髯如铁,不怒自威。
“主上放心,飞骑将军已抵京师,正赶向无相山。”
阶下答话的青衣人挑了一盏白灯笼,灯光中,他的脸更白。衣更青。
“擒不到,就杀了。不必留手。”
戚少商在月光下瞪大眼晴,盯着前方山路上出现的零星人马,双目露出惊惧之色,“飞骑黑甲军?!”
被李纵纵追捕他还可以一笑了之,可这世上还有比名震天下的飞骑黑甲军围捕更糟糕的事吗?!戚少商仰天长啸壮怀激烈,自从遇上那姓顾的,他就没遇上一件好事,尽是逃命。
“咦,真是黑甲军,几天不见,真有点想念。”莫公子很诚恳的微笑,心下也嘀咕,之前虽然也有逃命,但还不至狼狈至此,自从遇上戚少商,简直就是危若悬卵……
当下,戚少商看向顾惜朝,莫言笑看向戚少商,都是眼神游移,心中暗自下了决定:以后若无必要,定当离这只瘟神远远的。
顾惜朝却在微笑,“看来只好改道了。”他脸色苍白,青衫染血,眼睛却亮如像天上的星光。
改道?戚少商恨不得一把掐死他。除了出山就只有进山,说得轻巧。
当然他也知道,黑甲军既到,眼前这条一马平川的正道是不能再走了。李纵纵和金戈铁马或许不能完全封死官道,惯战沙场威名赫赫的黑甲军却无庸置疑。
秦飞轻的天罗地网,岂非是号称连只蚂蚁也不能爬过?!
可是……戚少商含恨再看一眼那万般诱人的大道,为之气苦,早知道这样,还万般辛苦的爬出来做什么。
三人悽悽惨惨的复向山林中投去。
夜晚猫头鹰的叫声像不像死神的呼叫?
林中有数道破空声划过,戚少商矮身在灌木丛后,头皮一麻,飞骑将军的手下,果然不是寻常庸手。
上风处十几个黑衣人连弩结成阵势,慢慢一处处搜索过来。
伤人不难,露了形迹却大大不妙。戚少商正在发愁,莫言笑袖子一动,里面飞出块什么东西,卟的一声落在数丈外的草丛中。黑衣人闻声搜去,却听那草丛里哂哂嗦嗦一阵乱响,几个黑衣人惊叫一声倒退出来。
场面顿时一乱,三人趁机真气一摄,猫腰窜了过去。一阵风过,叶子筛筛而响,黑衣人全被那一阵纷乱吸引,竟是全无察觉。
“什么东西?”跑在前面的戚少商大奇。
“蛇精。专门引蛇的药。”莫言笑的袖子又是一阵波动,却掏出一把粗粗短短的熏香,迎见一燃,一股异香顺风飘过去,就听得背后卟通卟通,想到是黑衣人倒了一片。
连顾惜朝都忍不住轻笑道,“果然是逃亡的行家。”
戚少商一直觉得莫言笑那看起来空空荡荡的袖子实在是乾坤无穷,好象什么东西都能掏得出来,从天下无双的暗器,到制造混乱的闪光霹雳弹,从引蛇精迷人香七步倒,到救命的金创药银蚕丝。他绝不怀疑他的袖子里还会有碎银子金珠子玉饰绢花等一系列随时可以订情的东西,他甚至在想,如果他们要在树木里生火作饭,莫言笑会不会从袖子里掏出个铁锅来?
只听顾惜朝低低又是一笑,轻声道,“莫大公子,天快亮了,你的后着还要留到几时?”
戚少商猛然回身,对上莫言笑几分无可奈何几分钦佩的眼神。
西南方猫头鹰的叫势更急,莫言笑边凝神倾听边笑道,“不是我隐瞒,京城分部确说过有弟子来接应我。可我没想到戚捕头这么不小心,竟真泄了行迹。”他嘴角带了一丝笑意,“我只知道接应的人在河边,不知弄到船没有?”
戚少商气结。他发誓,进了六扇门不管诸葛那老头怎么说,都要赶紧把这二人转交出去,然后溜去边关找赫连。他宁愿作人军前小卒,也不想再跟这二只不尽不实的狐狸打交道。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戚少商刚飞出密林就看到一条大河,汹涌奔腾。对岸,遥遥有水田漠漠。
好一派田园风光。
更好的是,人高的芦苇丛中紧系着一条皮艇,上面矮身伏着一个劲装青衣人,沉声道,“公子,这边。”
戚少商眼睛也亮起来,这条沧水通过渭阳后汇入黄河,一泄千里。此处水势激荡,皮艇一冲之下,千军万马也难阻挡。
莫言笑率先一掠而下。
戚少商脑中突然警机乍现。
破空声瞬息而至。
顾惜朝本就身法慢于二人,落在最后。一道突如其来的箭光,穿林而出,带着凌厉的杀意,带着清晨朦胧的露水和微风,直向他背心射去。
箭势太快,顾惜朝听到风声的时候,几乎能够感到箭尖冰凉的寒意已刺破他背后的肌肤。
他双眼一闭,心中轻叹,竟是连念头也来不及泛起。
剑光后发而先至。
戚少商的剑,快。
他一剑斩中飞箭,反震之力传来,逆水寒几乎要脱手飞去。
掌中有汗。冷汗。
那一箭被他劈歪了几分却力道不减,顾惜朝向右一踉呛,那飞箭就贴着他的身体插入地下草皮中,兀自嗡声颤动。
两人对视一眼,都是寒意一重,旋即又把目光错开。刚刚电光火石,竟在生死间走了一遍。
谁能射出这样的一箭。戚少商想,他的手臂此刻兀在发麻。
只这一阻,莫言笑那边变故也生。
方竞在等机会。天南一刀对自己拔刀的速度很有信心,他和那个被杀的谈笑楼弟子身形相仿,又是天色晦淡的黎明,而对任何一个处在逃亡中的人而言,绝境中突然见到自己的部下,紧绷的神经总会有几分松驰,几分不设防。
在莫言笑从山坡上一掠而下的时候,他已断绳,举橹,任谁看都是要奋力划艇的样子。
他的刀,在橹里。
拔刀的一瞬他还在想,这个人施展轻功的姿态加上他的一袭白衣,跟这个有点伤感的黎明,很相衬。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莫言笑已经出手。
那道碧绿色的暗器从出手到绽放的速度,却也是方竞连想都没有想过的。他连想都没有想过的暗器,当然也避不过。
暗器破橹而入,直嵌入他的肺里。炸开。
那只是一片像翠绿树叶的东西。在这个冷清的早晨,逐然飞起,在方竟刀未拔出前先切断了他的生机,取走了他的性命。他最后一点知觉,是听到冰雪般的声音,“谈笑楼三百八十七个弟子,我见过一次就绝不会忘。”白衣公子轻声道,“而我却从未见过你。”
方竟颓然倒在皮艇上,双手浸在江水中,皮艇已迅速向前移动,他失去生命的双手在江水中划出两道伤感的水痕。
莫言笑背负双手站在艇上,风吹起他的衣襟,欲飞。
皮艇直往河心冲去。
戚少商顾不得背上生芒,一拉顾惜朝,人已大鹏般迎风掠起,向皮艇直扑过去。刚掠了数丈,顾惜朝却脸色大变猛的一挣,拖着他便往后扯。
两股力道一撞,戚少商真气为之一滞,两人直坠下去,摔了个七晕八素狼狈不堪。
却听“轰”的一声,那皮艇竟在河中央被炸得四分五裂。浓重的火药气息瞬间弥漫开来。
戚少商从草丛里爬起,直瞧得目瞪口呆。只见一河皮艇的碎片,连着血腥气和纷纷飘散的灰屑,飘在清晨的雾气中,瞬间又被浪花卷得不见。
大河苍茫,哪里还有白衣公子的半点影子。
他?死了?戚少商颤声道。
“我没看到。”顾惜朝略一摇头,脸上更无一丝血色,“我既已想到他们杀了谈笑楼的人,就断不可能留一条逃生的皮艇给我们,莫言笑……他也该想到。”
但那么威猛的炸药,那么事出突然……戚少商心头一寒,那般丰神如玉的公子,竟一瞬就生死叵测,而他,终究还是没保住他。他身上负的秘密,是否也随着这无耻的暗杀尽数湮灭?戚少商一握剑,脸上染上悲愤之色,“他不会死,他还沉冤未雪,断不会就这么死了。”
顾惜朝安静的瞧了他半晌,方淡淡道,“他死没死我不知道,但如果我们再站在这里,却是一定要死了。”
芦苇深处,已悄悄掩上十数人。均是黑衣轻甲,渐成合围之势。
一鞭一锤疾飞,均是取向顾惜朝。
飞骑将军的手下都不是等闲角色。他们也都看出那个青衫人身无内力,肩上带伤,又奔波一夜,已是强弩之末,
顾惜朝只能退。
他一退,戚少商就动了。
他拔剑。
而他一拔剑,人却也变了。
他已不是戚少商,他变成了一柄剑,甚至是一把刚镌冶出炉,还带着焠练时那刻骨铭心的痛与美的剑。
使锤的双手飞上了天,血光四溅。戚少商一声长吟,剑光再展。
莫言笑的死似乎激发了他的意气,那被他苦苦压抑的,骨血里快意恩仇的意气。他仿佛又变回了当年仗剑江湖的九现神龙,他的逆水寒呼啸着,身上的衫袍激扬着,衣袂飘飞着,浓眉耸剔着。脸上的神情,是激切的,愤怒的,也是快意的。斜、劈、砍、刺,与其说是剑走轻灵,还不如说他整个人就像一柄出了鞘的千人斩,全身上下,融入到绝烈的杀意之中。不死不休。
这还是戚少商三年来第一次全力使剑。
黑衣人已胆寒,慢慢向后退却,使鞭的似是领头,仍想勉力咬牙一试,然后他就再没有从冉冉剑光里出来。他的双鞭都已被逆水寒绞碎,他的生命,同时也给剑光所夺!
剩下的黑衣人仿佛都被这杀气所震慑,齐声一呼如潮水退却。
那辉煌的剑光,映着清晨初起的日光,照在青衣人脸上,如水银般流动的光芒,惊疑不定。
顾惜朝微微眯起眼。
好凌厉的剑。
好煞气的剑。
好……斩愁的剑。
逆。水。寒。
12。 一把淡青色的匕首
作者修改,暂缺,请稍候^ ^
13。故园楼上 芳草斜阳
这天底下,最美的,莫过于苏杭。最富有的,莫过于湖广。最繁华的,莫过于京师。
最繁华的京师最美的是什么?一定会有人答你,是京郊无相山层林尽染的枫叶。
温千红温大小姐坐在离无相山五里路的小茶寮里喝茶,她很得意,年不过双华,一手舞柳回风剑已经颇见火候,从昨天踏出京师开始,她已经出手打发三票想跟她搭话的轻薄子弟。
温家堡四小姐初初踏入江湖,只觉秋风送爽,落花飘香,特别的心旷神怡。她一高兴,出手打发的银子也就多些,茶小二的话也就多些,何况,这姑娘看起来一张小脸秀美异常,甜甜一笑时凭生出几分极媚的神态,小二只觉得自己的心,扑通,扑通。
红叶将红未红,踏青赏秋的京城人氏,来得特别的早,特别的多,只是到了这里才知道,无相山出了事,里里外外已封了好几天的山。
“可不,姑娘,今天早上才通关放行。早来一会你就能看到,那一拔一拔的黑甲军啊,要多雄壮有多雄壮。”
温千红又含笑的看了他一眼,那小二手就抖了起来,不小心沉重的铜壶砸到脚背上,痛得他哇哇乱叫。心中得意至极的温大小姐怕自己忍不住会笑出声来,故作镇定的扭转头,往青山处望去。
她这一转头,几乎就移不开眼。
晨光微曦中,两个人穿过薄雾,往茶寮走来。前头那人宽肩窄腰,神情潇洒不羁,漆黑浓眉下,一双眼晴亮得像白日飞星,颇见英气。只是不大的年龄,两鬓竟有星霜,平添了几分沧桑沉痛。
他左手握了一把花纹古朴的长剑,阔步而行,走了几步,又似乎想起什么,脸上的神情似不耐,又似忍耐,终于还是停下来,等着另一人缓步跟上来。
后面那人却是一个书生,穿了一件淡青色的素袍,身形瘦削,容颜清秀。似乎大病初愈,脸色白皙,一双眼睛又黑又亮。
温千红一看到他,就想起了一句诗词,“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枝下柳棉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
这个剑客,这个书生,分明就长得像两棵芳草。
于是温千红温大姑娘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扑通,扑通。
两个人进了棚来,坐定了,温大小姐还在盯着人家看。青衫书生倒没什么,那浓眉大眼的男子却转过头来对他一笑。
温大小姐再怎么大胆,也到底还是大姑娘,脸上一红,逼得自己转过头去。却听见茶寮中另外数桌十几人,聚在一起,都在鼓吹那无相山大相国寺里的奇事。
“……却说那顾惜朝,武功极高,乃权相之婿,三年前曾掀起腥风血雪,后来失了踪,不知昨怎么就在大相国寺住持的饮食中下了剧毒,一到半夜,他飞进寺门,那杀了一地的人啊,一见住持大师,就见银光一闪,一件暗器飞了出来……你们道那是什么?”
“什么?”众人听得如痴如醉。
“一柄银铸的斧头。据说是此人的绝招,叫神哭小斧,见人砍人,见佛砍佛。”说话的人唾沫飞溅,手舞足蹈,直如同自己亲见,还与那顾惜朝过了两三百招。
“听说这件事上动天听,连六扇门都插不上手,直接交给了黑甲军和江陵神捕。那么都是什么人啊,手操生死大权的,不必过堂就可以直接杀了。”
温千红听得大奇,不禁问,“那贼子到底长了什么样?”
这不问还好,一问之下,茶寮里顿时炸开了锅,一溜人都抢着回话。
“说起那杀人无数的顾惜朝,那可不得了。此人身高过丈,腰圆臂粗,眼若铜铃,青面獠牙……”这是茶寮掌柜的回答。
“此人力大无穷,粗皮糙肉,一吼五雷震动……”这是茶小二的回答。
“此人额下青须如针扎,掌中一柄遇佛斩佛遇魔斩魔的鬼头刀……”这是偷偷下山闲逛的小和尚的回答。
“不对,此人的武器是把开山斧,能呼风唤雨,瑞气千条……”这是路人甲。
“你才不对,我听说那人惯用一把长剑,每杀一人,皆涂血其上,全剑已呈紫黑色……”路人乙补充。
“……”
“……”
温千红越听越是奇怪,这到底说的是恶人呢?
还是妖怪?
她正要拍案而起,耳中突然传来喷茶之声。一侧目,就看见邻桌刚刚那还龙形虎步的英气男子,已趴倒在桌子上捧腹狂笑。一口茶喷得旁边的茶小二目瞪口呆,那青衫书生呆了半晌,微微苦笑,掏出块碎银子丢在桌上,一闪身就走了出去。
狂笑的男子一边追上去,一边还好像在擦眼泪,“喛,你走慢一点,你的那个什么什么大刀,给我瞧瞧……”
温千红看见那人唇边的苦笑,就呆了一下,等到她回过神来追出去。那二人三转两转,像来时一般在薄雾中瞬间走得不见。
隐环路的天形大道曾在京中赫赫有名。
长街中最里间的大宅,便是当年权相居所,来往官员曾是川流不息。如今大厦既倾,不过三年光阴,便落得朱门破败,只有门前两尊石狮,虽然头上长了荒草,但从其空洞的眼中,依稀可看出当年的尊荣无比,香车宝马月上银妆。
“喂,你呆在这楼里不要乱走动,我去找铁手来接你。”他跟着那人七拐八拐走到这里来,已大感不妥。但现在还不知京里局势到底如何,也不能擅自就将这个在逃的人犯堂而皇之的带回六扇门。
那人恍若未闻,直往窗外望去。
时值初秋,已无人迹的园子破败自不必说,庭中却有一株影树开得正盛,夕阳照在上面,烈烈如焚。顾惜朝看着那树,却是瞧得痴了。
戚少商已知这幢小楼多半是他与傅晚晴的故居,想到他们自成亲后,少有半分愉悦欢颜,最后一个一死以谢天下,一个为此疯颠数载,也不觉有些黯然。
顾惜朝却是想起那日,也是个秋日傍晚,那株影树也是开得极繁,他才新婚第二日,就接到相爷的命令,在花树下与爱妻告别。他说,晚晴,必有一天我会配得上你。
他想,这到底是怎么了?
小楼内遍布尘烟,一片落红零乱的飘落在书案上,那上面,还放着一本诗集。他惶惶然就伸出手去,拂过花瓣,信手翻开,里面夹着的一页书签,却正是自己亲手所抄的一阙“长亭怨慢”。那书眉上,极娟秀的簪花小楷,只写了两个字,“惜朝”。
他心头巨痛,脑中顿时一片空白,手中紧紧攥着那一纸素笺,掌心竟沁出冷汗来。他仰起头,胸中烦闷,只想嘶声吼叫,却发不出半点声音。恍惚中,似乎有人握住他的肩大声喝叫,“顾惜朝,你又疯了么?”疯了?不,他没疯,他只是痛。回身一掌扫去,却没有半分力度,被人扭了双臂,一掌反击在他背心处,一股热力传来。顾惜朝只觉身上冷一阵,热一阵,如同生着大病一般,心头灼热滚烫,耳中嗡嗡回响着微鸣。
窗外落花缤纷,风一吹,簌簌有声。
他知道自己在作梦。
同样的一幕,同样的情景,三年里的无数个夜里他重温过无数次。
同以往每一次的开始相同,梦里,他倚在门口,看著女子梳妆。
脂粉的香气他是熟悉的。不过那阵暗香袭人的花粉,却不是少时闻腻的那种恼人的廉价的浓浓艳艳的紫檀香,而是梅花的香气,带着三分甜意,七分幽凉。想必是教人在花盛时便摘了下来,剪去花蒂,灌入三分珍珠一分胡粉慢慢和匀,一蒸三磨,用小寒绢绞汁晒干后,再蒸取汁,如此重复三次,再加入半分玉簪花,始有了这幽幽的冷香,稍稍扑了,便是一室绮靡。他去水粉店取回的时候,那掌柜就极得意的告诉他,若不是相府千金出阁,他也舍不得这得之不易的玉寒香。
女子就坐在花窗前上妆。她平日里素妆淡裹,水墨眉目,不着脂粉就已是极美。如今她对着菱花镜,细细抹了胭脂,送来的成套妆品都用上,镜里,那桃花般的容颜遇到他炙热迷茫的眼光,红了一红,仿佛湛蓝天空下的千红纷飞,浓艳到了极致也清丽到了极致。
他痴痴地瞧着,想起女子即将嫁与自己为妻,心中无尽喜乐。他想,从此他要效那京兆画眉,痛惜内子。一生一世。
拿起红艳华美的吉服,女子欢欢喜喜的回眸,“惜朝,我穿这好看吗?”
他心中就那样毫无预警的一痛。她手里的红,铺天盖地的,浓艳得像血一般。她脸上的胭脂,在这无限喜乐无限惊怖的大红中,也慢慢褪了艳色。
他痛得连呼吸都为之停顿。
每次梦到这里,他便要挣扎着醒来,他知道自己接下来会问:“晚晴,你嫁给我,后悔吗?”
睁开伤痛的双眼,心中酸楚无限。
迷梦真实如斯,再次唤她的名字,竟是在梦中。
西窗外,云雾疏离,天光黯淡,朦胧中看到一双晶亮的眼睛,半是发愁半是苦闷的看着他,仿佛他是一个极其烫手的山芋。
顾惜朝一惊而醒。戚少商倚在窗前,就着满怀月光,愁眉不展,“追命和冷血都不在京城,无情跟诸葛先生去了边关。”他沉声,在秋风方起的夜里无限郁郁,“京里风声紧得很,你得跟我去信阳找铁手。”
14。曾记年少青衫薄
庆阳是沧水边上的大城。温家四小姐从京城走得到这里,不过百余里路程,已觉得头痛手痛脚筋痛肚子痛。
不能怪她娇纵。她出门时带的紫竹伞,给了路上一个被秋阳晒得晕头转向的老太太。那匹漂亮的枣粟马,给了一对急着要去奔丧的母子。身上的银子,给了一个头上插着草标说要卖身葬父的小女孩……
她对自己说,我很善良吧?
心底有一个声音轻轻应答,“哪里,配上微笑简直就是观世音菩萨。”
可惜观世音菩萨竟没料到这一百多里路连一处歇脚的地方都没有,不晓得神仙要不要打尖喝水吃饭,反正是她是脚底生痛腹中饥烧头上冒烟。
所以温四小姐进了庆阳的第一件事就是上了一家最近的酒楼,一口气叫了荷叶八宝鸭,桂花茶香鸡,水晶虾饺,豆瓣鲜鱼和蟠龙切卷。
小姑娘人长得漂亮,穿得又精致,所以店家的笑脸很足,菜也上得很足。味道虽然是比不上惯吃的京城得月楼那么讲究,但温四小姐仍然吃得很快。她安慰自己,“人在江湖,随遇而安。”
吃完了,轻掩了一下唇,对隔壁看呆的两个大汉飞了个媚眼,温千红小手伸进了荷包,店小二也很有眼力劲的跑过来立在一旁,然后温千红就呆了一下。
她的银子都施给了路上的小姑娘,荷包自然是空的。温四小姐,出门向来有丫头黛儿跟在身边,几曾有带银票的习惯?
小二见多识广,一见就知道遇上了中看不中用的主,长得再美也比不上白花花的银两,那张脸当场拉了下来。
温千红眼珠一转,也不急,褪下腕上玉串丢给小二,“这个给你,不用找了。”
哪知小二眼睛一翻,“对不住姑娘,本店店小利薄,只结现银。”
温四小姐乐了,“你看清楚了,这可是京城玉芳斋的手饰,至少值一百两。”
“恕小人眼拙,这世道欺世盗名的多了……还是请姑娘结现银。”小二声音高了几度,顿时引得数桌人看过来。温四小姐的脸就挂不住了。
“我是温家的人,你拿我这玉串去这庆阳的温家绸庄分号,看谁敢不结给你。”
“呦,对不住,那温家绸庄已经关了好几天了,我们上哪要钱去。我说姑娘没钱您就别点那么多啊,若是一碗阳春面小店还请得起,现在这……”店小二眼角高高吊起,只差没在额头写上“霸王餐”三个大字。
温四小姐这下真的急了。一急一气,一张小脸涨得通红,更添俏丽。旁边就有人说话了,“姑娘没钱也不要紧,陪在下等喝一杯酒,唱两支小曲,包你浑身舒坦的走出这庆春楼。”
说话的正是旁边桌上那两个大汉之一,温四小姐正在火头上,听见这轻薄之语,一掌就扇了过去。
那人身高膀粗,穿着像是寻常的市井武夫,长相却甚是豪迈。见她一掌扇来,慌慌张张举手一格,温千红微微一哼,变掌为拂,手腕轻扭就反扇回去。这招杨花回柳是温家大少爷温候从少林小擒拿手里演变而来,精巧繁复,温千红只用了其中的第一着变化,满以为已能打得他口齿脱落。谁知那人轻笑一声,也变拳为指,不知怎的,一指就戳在她劳宫|穴。温四小姐只觉掌心一阵剧痛,还未惊呼出声,双臂|穴道已被人紧紧扣住。
“吃霸王餐还要打人,小姑娘好大的火气。来,在下给你消消火。”那人一招得手,与同伴相顾大笑,眉目耸动,更显淫邪。
酒楼上鸦鹊无声,竟无一人出言相助。那人更是得意,他长相很是英武,行为却十分下流,一双大手有意无意间,在温千红胸前磨擦晃动。温千红大意之下落于人手,她虽是初出江湖,也知此时求饶于事无补,脸上露出愤怒之色。但毕竟是大姑娘,泪珠儿已在大眼内盈盈欲落。
眼看那只毛乎乎的手愈加肆无忌惮,温千红的泪水再也忍不住时,突然“卟”的一声轻响,制住他的人已经抱臂疾退,脸上露出既痛且怒的神情。温千戏双手乍获自由,轻叱一声,细眉剑呛然出鞘,一手回风舞柳剑施展开来,立刻逼得那人不断后退。
那大汉惊怒之下,扬声道,“戚少商,你又来多管闲事。”
一个纯厚深沉的男声带着怒意,“沈星子,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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