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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鬓花颜:风华医女-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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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颜语塞。
章皇后等人既然布下天罗地网,必定会想到断他后路;别说宫内,就是宫外,想必都已设下埋伏,等着将他碎尸万段,化为新皇脚下的沃土。
他根本退无可退。
欢颜全身一阵阵地发冷,声音有些尖厉:“那么,就让他们害你吗?让他们害你吗?”
许知言不觉目光转柔,牵了她的手道:“谈不上谁害谁。成王败寇,是我早已注定的宿命,我逃不开,也没想再逃。倒是你,好端端掺进来做什么?”
欢颜红着眼睛看向他,“有人要害你。”
许知言叹道:“你命也不要跑过来,就是为了告诉我,有人要害我?可你想过没有,你过来,旁人就会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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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世,只婵娟一剑,磨尽英雄(二)
欢颜道:“可如果我不过来,从此便别想睡一个安稳觉了!我自私得很,不想受那样的苦。”
许知言眸光晶莹,默然看着她,忽向她轻轻一笑,“那么,就和我一起赌一赌吧!”
“赌……什么?”
许知言抬臂,有力地指向窗外的浩缈天空,“用我们的命,赌这大吴的八千里河山!”
几乎同时,外面蓦地传来尖锐哨声,一枚焰火冲天而起憔。
仿佛应和着这枚焰火的哨声,别处也很快传来哨声。
一声,又是一声……
有远有近,并没有在一处炼。
分明是某种行动讯号。
欢颜急忙奔到窗口看时,正见一枚枚碧绿的焰火直冲青天,如白日里谁持倚天长剑,当空划出青碧利芒。
欢颜不知是惊是喜,结结巴巴道:“知言,你……你也早有准备?”
许知言淡淡道:“我不想成为龙椅下的枯骨,更不想思颜陪我殉葬,只能背水一战,看看能不能把别人踩在脚底了!”
欢颜打了个寒噤,失神地说道:“注定了……这样你死我活吗?”
许知言道:“欢颜,你说错了。注定了我们死,或我们活。”
或背负骂名而死,遗臭万年;或彪炳史册而活,天下俯伏。
片刻后,皇宫内外,已是四处烽烟席卷,喊杀震天。
许知言紧紧拉着欢颜,在亲卫的护持下刚刚离开锦云宫,便有火箭将锦云宫的窗纱射穿,点燃,让那座安静了几十年的宫殿顷刻陷入火海。
欢颜依然在高烧中,可许知言没法把她丢在任何地方静卧养病。
四处是宫女太监的惊叫和哭喊,往日娇生惯养的妃嫔娘娘们惊慌失措地往偏僻处躲藏,生怕不小心卷入这场分不出是非的夺位之战,莫名其妙成为刀下亡魂,连冤屈都没地方哭诉。
整座皇宫,千余房屋,再无一处可以称得上安全的避身之所。
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把欢颜带在身侧。
哪怕这样的生死大战,拖着个女人在身边,怎么看怎么尴尬。
好在欢颜一向露面少,此时病得披头散发,半死不活,额上还青肿一片,把一向的绝美风姿磨得七七八八,倒也绝少有人能认得出她是蜀国太子捧在掌心里的心爱太子妃,不然便更加怪异了。
欢颜病得难受,却紧跟许知言身畔,咬着牙不肯呻吟出声,唯恐分散他的心神。
她对争权夺势是外行,对打仗更是外行;记忆之中,许知言高蹈恬淡,超脱旷达,诗书为伴,琴棋为友,又何尝学过这些?
可他毫不犹豫地在众人围拱下奔向武英殿方向,不时发号施令,并不见丝毫慌乱。谈吐间多少处刀光剑影,多少人血肉横飞,他依然指挥若定,淡淡瞥过前方和脚下的尸体和鲜血时,不改素常的沉静从容。
他不会武功,且是第一次亲自带人奔走在这样的血雨腥风中,尚能这般雍容优雅,仿若胸有成竹,自然令部属信心大增,
章皇后早有准备,此时前方拥过来的敌人越来越多,而奔过来帮助许知言向前打去的从人也越来越多,却打扮各异。
有的是宫中禁卫,有的是太监装束,甚至有乔作宫女的年轻男子,身手俱是不弱,再不知许知言在什么时候埋伏下的这些奇兵。
而他们,就在这支不伦不类的奇兵保护下,竟也冲到了武英殿内。
许知言没有中伏。
章皇后等设下的伏兵早由暗算改为明斗,大多冲出去和许知言的人马近身相搏。待他们进了武英殿,只见到了僵卧于床的许安仁,早已没了气息,却连一个守护的太监宫女也没有。
武英殿原是皇帝召心腹大臣们商议政务之所,而景和帝登基后不时卧病,嫌来回走着不便,越性搬在此处住着。武英殿前方有宽阔月台,殿下有双层汉白玉石基座,并环以栏杆,建筑远比别处坚固。此时部属见殿内无人,便将许知言护送进去休息,只在门外守卫搏杀,并传递内外消息。
许知言一时顾不得其他,先去看他父亲。
想来景和帝的心腹之人早被章皇后暗中囚禁或杀害,且章皇后只顾设局引许知言入彀,竟连丈夫的尸体都没顾得上更衣入殓。此时人跑光了,更是只剩了这个往日的天下至尊直挺挺卧在床上,一双眼睛还半睁着,浑浊眼球无神地瞪着屋顶,眼角却是湿湿的,再猜不出临死前在想着什么。
许知言黯然,伸手上前合起他双眼,低低道:“帝王之家,最不值钱的就是人世亲情。”
这般说着,睫间却已掉落泪珠,他急忙擦了,拿白缎将许安仁的尸体覆了。
欢颜的嗓子已经灼烧得沙哑,却道:“是么?我怎么觉得,凭它什么时候,人世亲情都是千金不换的?”
许知言凝视着她,好一会儿才道:“或许,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段他觉得千金不换的情意。”
这时候,他忽然想,父亲会在想母亲吗?
把天下握于手中又如何?生前死后,再无那个可以给予他温暖的双手与他相握。那等铺天盖地的孤寂和寥落,可曾让他后悔过?
他转头看向依在他身畔哆嗦的病弱女子,扶她到软榻上坐了,柔声问:“还撑得住吗?咱们先休息一会儿。”
欢颜羸弱得眼睛都怄下去了,却摇头道:“我不妨事,你……你快去看看外面情形怎样了。”
许知言点头,却在她跟前坐了,让她靠在自己胸前歇着,却转头吩咐道:“分出人手,尽快找到李随。皇后还有用得着他的地方,不会杀他,应该也来不及把他转移到别处去,多半还在这附近宫里,仔细找找!”
“是!”
“叫人传出话去,皇上因不肯立豫王为太子,已被皇后投毒害死。”
“是!”
欢颜好容易能坐下,便再也支持不住。她伏在他的怀间,越觉身子越来越软,眼皮越来越重,神智也越发模糊,兀自说道:“皇帝唇色青白,脸孔发灰,并无中毒征兆,当是暴病而亡,而非中毒而死。”
许知言哭笑不得,柔声道:“欢颜,你知道你会怎么死吗?”欢颜道:“被人砍死。就在待会儿……”
许知言道:“我怎么觉得你这样的人,绝不会给人砍死,只会笨死?”
欢颜仿佛弯了弯唇角,眼睛却已阖起,竟自昏睡过去。
许知言明知她惊吓疲累之极,已经烧得愈发厉害,此时却再无法为她延医煎药,只得吩咐从人在殿中寻觅,总算找到些清水,遂拿了巾帕浸湿了,拂开她额前乱发,为她敷那滚烫的额。
大约额际伤处还在疼痛,触碰到时她轻轻地颤了下。
许知言皱眉,然后握起她的手腕仔细查看。
这样明显的长久捆缚伤痕,还有突如其来的病,绝不可能像宝珠报来的那样轻描淡写,只是夫妻间偶尔的小吵小闹。
难道他竟如此地识人不明,最后连萧寻也看走眼了?
他默默将她抱紧,皱起了眉。
萧寻必是不许她过来的,可她到底这样一意孤行地冲了过来,和他同生共死。
于她,这到底是福,还是祸?
门外喧闹更盛,有人在外高喊道:“王爷小心!”
数支羽箭穿透窗纱袭入,从许知言身畔飞过;成说急急从门口赶来相护时,只闻“砰”地一声,殿门已被踹开,竟是敌人连着砍倒门口数名侍卫,冲了进来;后面锦王部属发现不对,拼死过来相护,却在殿内和人打作一团。
成说挡在许知言跟前,急急道:“王爷,他们宫外的援兵到了!”
许知言眸光一暗,问道:“我们还能拖多久?”
成说为难地动了动唇,还没来得及说话,便有人持刀奔袭而来,慌忙上前拦住,斗作一处。
人间世,只婵娟一剑,磨尽英雄(三)
又有亲卫急急赶过来,向许知言道:“王爷,我等杀开一条血路,先护送你离开这里!”
许知言看向昏睡的欢颜。
亲卫急道:“这姑娘先放下吧,带着她……我们断断走不了!”
许知言道:“那便不走吧!”
亲卫呆住悛。
许知言却不似玩笑,淡然地看着越迫越近的搏杀,轻轻把挡住欢颜面庞的黑发抚到后背。
这般暧。昧难言的温存举止,他在血肉横飞中做来,就像世家公子携美人漫步花前、谈笑月下那般自然,如此地优雅从容,自有一种常人难以企及的风。流蕴藉。
又有人逼到近前,森然刀光照亮了他的面颊,侍从慌忙阻止,而他只是将欢颜揽得更紧些,往日清明如宝珠的双眸,此时沉郁却冷静,再无丝毫惧意笮。
有亲卫中剑,一溜血珠飞出,溅在他的袍子上,慢慢洇开,如一朵朵的朱砂梅。
他轻轻一抖,玉青披风已斜斜飘落,正覆在欢颜身上。
再有血珠落下,便飘在了披风之上,再也不会弄污欢颜的衣衫或长发。
又有刀剑袭来。
身边的亲卫拼死救护,几乎是在用自己的身体作盾牌,冀望能保他无恙。
生死一线间。
他无法断定他们还能支撑多久,他只愿他尚有呼吸的最后一刻,还能保住怀中女子的安宁。
挡在前方的亲卫终于倒下,无力地最后看他一眼。
敌人闪着寒意的剑锋飞快刺来,许知言平静地看着那刺目的寒光,将欢颜向旁侧挪了一挪,让出心脏的位置,以免刺杀他时,误伤了她。
本就是押上身家性命的一场赌搏,他愿赌服输。
唯一可怜的,是他怀里这个无辜的女子。
她本该安然无恙地在另一个男子怀抱里过她一世尊荣无忧的生活。
这年轻盛放的生命,他便是倾尽所有,终究无法呵护周全,不得不由着她凋谢于他的怀中?
他看着袭到自己胸前的剑尖,怅然叹息。
“王爷!”
那厢来不及相援的部属们在惊叫……
剑尖堪堪刺到他衣襟,蓦地一道流光窜过,如青莹莹的闪电,毒蛇般飞快扎入杀他的那人后背!
地上的亲卫一息尚存,用尽最后力气将那人狠狠一拉,拉得他仰面扑倒在地,再不能伤着许知言。而那人犹自翻着眼睛,去寻那个飞来一剑让他功败垂成的高手。
他看到了一个冷若冰霜凝立于门前的年轻男子。
许知言也看到了,微微地诧异。
来者竟是萧寻!
他脱手飞出长剑,恰在千钧一发时救下了许知言,却再未像从前那般笑嘻嘻上前唤声“二哥”。哪怕背后刚刚捅过许知言刀子,他的微笑和呼唤依旧可以坦然自若。
没有长久的敌人,也没有长久的朋友,所有的行止,都不过是权衡之后的该做或不该做。
或许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活得更长久。
许知言理解,所以即便被萧寻计算,即便已公然对立,他依然保持着他的欣赏。
但近日萧寻好像越来越不能维持他原来的风度了,哪怕是流于表面的风度。
他没有微笑,甚至没有上前招呼,整个人像用冰块雕琢而成,那样冷森森地站着,看向许知言怀里的欢颜。
许知言淡淡地笑了笑,低头晃动怀中的女子,柔声道:“欢颜,欢颜,萧寻来了!”
欢颜早已烧得迷糊,闻言微不可闻地呢喃道:“阿寻……”
双臂已伸出,环住许知言脖颈。
许知言微微皱眉,抬眼看向萧寻。
萧寻顷刻间脸色惨白,失魂落魄地定定站着,手指动了动,竟没再迈开一步。
身后,有宫卫袭上,狠狠一刀砍向他。
“太子小心!”
大卢正在一旁搏斗,见萧寻愣愣的,慌忙冲上前,将他狠狠一推,虽稍稍避开了正面刀锋,却还是被劈中,衣衫立时破开一条大口子,鲜血涔涔而下。
大卢、小蟹等都是大惊,慌忙奔过去护住,连声唤道:“太子小心!大敌当前,太子请珍重!”
这日,欢颜忽然不管不顾地冲出府去,人人意外;随即发现欢颜不仅毒倒了夏轻凰,还毒倒了萧寻,顿时人人惊惶了。
好在萧寻内力深厚,虽不能动弹,并未失去神智。他素来在欢颜身上用心,虽不懂医术或蛊术,对于欢颜带来吴国的瓶瓶罐罐大致知道些用途,遂以目示意从人找来几样可能装着解药的瓶子,也不管会不会引发其他不适,先各取一粒来吃了,居然真给他解了毒,渐渐能活动手脚。
他能转动舌头时,第一句话便道:“立刻召集人手,准备入宫救人!”
他可以无视许知言的死活,却不能无视欢颜的死活。
千军万马刀光剑影中,欢颜拖着病体,便是会用点毒,许知言自顾不暇之际,她又怎么保得住自己小命?
而他冒然改变主意,得罪了已经建立的同盟,也未必见得能讨好被他算计的锦王,最终的结果必然是猪八戒照镜子——两面不是人。
这样的举止,要多愚蠢有多愚蠢。
可他无法考虑太多,他无法想象他安然坐于屋中时,她正被人砍杀着死去。
欢颜没办法看许知言死,他也没办法看欢颜死。
他清楚自己日后一定会后悔;但若欢颜死去,若欢颜死去……
他慌乱地根本不敢去想象,只是顷刻间下定决心,一定要救她,救她,救她……
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
他来得很及时,但他宁愿自己来得不是那么及时,便不会这样毫不犹豫地一剑飞出救人。
环着许知言脖颈的雪白胳膊刺着他的心,那张在厮杀里安谧沉睡的面庞刺着他的眼,而腕间的两圈青紫,那样分明地昭示了他的残暴无情,她的背弃有理。
他的眼圈红了。
背后的剧痛,到底抵不过另一种心如刀割。
他到底一败涂地,他到底失去了她。
也许,他从未真正得到过她。
看着大卢和小蟹在自己跟前晃动的惊急面庞,他蓦地转身,夺过身畔敌人的宝剑,狠狠劈向对手。
瞬间身首异处,尸体向前奔出两步才砰然倒下,一腔子的殷殷热血喷射而出,染红了大殿的包金九龙门槛……再挥剑,震惊于同伴的惨死尚未回过神来的又一禁卫几乎被砍作两截……
他看都不看那些尸体一眼,一身血淋淋地挥剑奔出了武英殿,凛冽的杀机和霸气让他像来自十八层地狱的夺命修罗……
成说已回到许知言身边护卫,眼看着萧寻奔出殿去,骇然道:“这人疯了!”
许知言沉吟着问:“他什么时候来的?”
成说道:“应该刚刚冲进来。这时候宫内外都乱着,大约也分不清谁是谁的人。但他往日和豫王走得很近,他们那边认识他的人应该不会拦,来得算是快的了!”
“带的人多吗?”
“估计也才百来人,身手虽不错,可豫王那边已调进大批御林军入宫,人数委实太多……”成说犹豫片刻,低声道,“目前皇宫内外,可能已都在豫王掌控之中,便是萧太子帮咱们,只怕也顶不了多久……他怎会突然改变主意?虽对咱们大有好处,可也许只是……”
也许只是白白当了异国皇位之争里的牺牲品。
以他的才识和心机,居然也能做出这样愚蠢的事来,着实让人目瞪口呆。
有萧寻的人冲到殿前相护,总算保得殿内一时无恙。几名亲卫再次关了殿门,努力将试图攻入的敌人尽数斩于门槛之外。
成说挑开窗纱观察着殿外形势,神色越来越焦急。
他道:“外面……真的顶不住了!”
这时,忽听得“轰”地一声巨响,顿时把人震得耳中嗡嗡作响,连整座殿宇都似在基石在颤抖起来。
人间世,只婵娟一剑,磨尽英雄(四)
成说惊讶时,许知言眸中忽然大放异彩,终于将欢颜放到榻上卧了,将凉湿的巾帕覆在她额上,又为她盖了自己的披风,才急急站起身说道:“成说,守着她!”
成说愕然道:“王爷,你去哪里?”
许知言没说话,快步走到门口,用力拉开殿门。
大片阳光扑到他身上,将他那玉青色的衣袍撒了一层浅浅的金光。
他的衣角有血迹,他的脚下踩着大片血泊,但他沉着地负手而立,看着依然有一种纤尘不染的超脱气度悛。
而他凝视远方时,好看的唇角已漫开一丝浅淡微笑,清亮眼眸顿如珠辉明漾,光彩夺目之中,无声地闪烁着刀锋般的凌厉,让他愈发雍容贵气,令人不敢逼视。
那些为杀他而来的禁卫们见他出现,却是又惊又喜,待要冲上前去时,已闻得外面杀声振天,竟如雷鸣般滚滚而来。
萧寻立于丹墀之上,砍走逼近自己的对手,顺着许知言的目光眺望过去,心头顿时一跳,冷热交错煎熬般的情绪瞬间纷呈笱。
前方白石铺就的大道上,金戈铁马伴着滚滚烟尘,一支劲旅仿佛自天而降,挟着翻江倒海之势汹涌奔来。
高高举起的紫青帅旗,用金线绣着“慕容”二字!
竟是慕容氏兵马!
本该驻守在北疆的慕容氏兵马,天外来客般降临于皇宫之中,且是由临邛王慕容启亲自率领!
原来他到底料错了。
许知言的确没有把握赢,但锦王府从一开始便注定了不会输!
章皇后和豫王联合重臣控制京畿,在皇宫内外的搏弈中占着绝对优势,但京中实力再强,也万万无法和手握重兵的慕容氏相提并论。
可慕容启镇守北疆,没有圣旨根本不能擅自领兵回京,否则便是天下侧目的谋逆大罪。
景和帝卧病却还没到病危的地步,在章皇后等看来,慕容启便是在军中享有再高的威望,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擅自调兵。
一旦除掉许知言,京中帝位确立,慕容启便是再怎么不服,也将师出无名,绝不可能打到京城来为女儿女婿报仇雪恨。
故而,章皇后和豫王等,包括萧寻在内,虽权衡过慕容启在朝中的影响力,却从未将他远在边疆的兵力计算在内。
但他偏偏冒着身败名裂被天下人唾弃的危险,带着重兵秘密赶回了京城!
这必然是慕容雪在得知景和帝命不久远、许知言又因萧寻的掺和而胜率极低后说动父亲孤注一掷的豪赌!
这场搏弈,不仅许知言押上了身家性命,慕容家同样也倾其所有。
赌景和帝会在发现慕容启用兵之前死去,赌许知言可以登上皇位,将慕容家擅自调兵的滔天大罪轻轻揭过。
萧寻本就有些疑心,慕容雪既然早就知道皇帝命在旦夕,怎会在这关头争风吃醋,甚至大吵一架离京而去?
原来她根本就是借此机会带小世子出京,外人看着夫妻离心,有机可乘,可她只是在逃过京中众人眼目后,跑去和父亲会合,只等京中有消息传出,立刻调动兵马攻入京城!
许知言尚在京中,吸引了众多对手的目光,当然万分危险。随着慕容雪的离去,他更加孤掌难鸣,连原来的支持者都开始疏远他,看着无疑是砧上鱼肉,任人宰割。
若不是萧寻赶来为他赢得一点时间,他也的确已经横死于动。乱之中。
但即便他死了,慕容启父女不想被继任的皇帝问罪,手中兵马便成了弦上之箭,不得不发。
只要除掉豫王、英王等皇子,掌控了京中大局,即便身为皇帝嫡长子的许知言遇害,还有小世子在。
保四岁的嫡长孙许思颜继位,纵然有人非议,倒算不得十分出格。
许知言手无缚鸡之力,但面对着即将到来的失败或死亡时,居然那般安详,大约也是因为料定小世子可以安然无恙吧?
何况他最爱的女子不顾一切地奔到他跟前,愿和他同生共死……
萧寻忽然红了眼圈。
背部的伤口被秋风吹着,正撕裂般疼痛。
而更痛的,是心口。
仿佛有什么龟裂开来,如被一块被击得粉碎的坚冰,那样地冰冷和刺痛着。
慕容启的兵马已经吼叫着像潮水冲入宫来,部分奔向武英殿保护许知言,部分直冲后宫,当是冲着藏于中宫指挥行动的章皇后和豫王等人而去。
景和帝的心腹大太监终于被人找出,一边整着衣冠一边奔出,向许知言行了礼,然后扬着公鸭嗓子尖厉地叫道:“皇上遗旨,诏锦王继位为帝,临邛王辅政!!”
许知言扫过阶下混乱状况,说道:“今日之叛乱,首谋者诛,胁从者概不追究!”
旁边便有随侍高声叫喊道:“新帝有旨,今日之叛乱,首谋者诛,胁从者概不追究!”
稍远处有人应声将话语远远传出:“新帝有旨,首谋者诛,胁从者概不追究首谋者诛……”
“新帝有旨,首谋者诛,胁从者概不追究首谋者诛……”
武英殿前的厮杀声渐渐零落。
跪地称臣者有之,束手就擒者有之,茫然被杀者有之,落荒而逃者有之……
所能确定者,豫王一系已不成气候,慕容氏将士看着即将成为天下至尊的自家姑爷,兴奋地齐声高吼:
“锦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翻云覆雨,只在顷刻间。
一线九重天,一线黄泉路。
试问如今之大吴,乃谁家之天下!
萧寻望天而笑,已是不胜凄凉。
愿赌服输。
他同样愿赌服输。
可这一仗,他输得太惨!
曾经的幸福,曾经的快乐,曾经的生死相守,原来只是上天一场无情的戏弄!
在那个榆木脑袋的小白狐心里,她从来不是他的女人,不是他的妻子,不是他的太子妃。
他坚持欺骗自己,以为他曾得到过,她曾爱过,至少有那么一点点动心过……
结果竟是如此的残忍。
她成了他一生里最大的笑话!
“走吧!”他低低向身畔聚焦过来的部属说道。
小蟹、大卢等相视一眼,再不敢上前相劝,默默跟了他走下丹墀,走向宫外。
许知言皱眉,举足待要上前相留,又止了脚步。
他看向武英殿内那静静卧着的女子,眸光已是柔和。
她是在他跟前不知不觉长大、不知不觉相爱的欢颜。
她是他的欢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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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颜在两日后才有些退烧,神智渐渐清明过来。
身边却是宝珠和兔兔在服侍,都是当年锦王府的旧识。
她倒还记得自己为何而来,略一清醒便问道:“这是哪里?锦王呢?他要不要紧?”
宝珠笑道:“姑娘,以后可不能称锦王了!得改口称皇上啦!”
欢颜茫然道:“皇上?”
兔兔在旁笑得露出她那对极富特色的门牙,说道:“可不是,昨儿便已登基了,受着众人朝拜,可威风了!”
欢颜只觉头疼,喃喃道:“那天我怕得要死,总以为活不了……竟然打赢了吗?”
宝珠道:“可不是呢,都说险之又险。皇上给困在了武英殿,眼看着就被奸人害了,总算老王爷赶到了,及时救了皇上,李公公又当众宣布大行皇帝遗诏,要立锦王为帝。那么多的将士护着,把整座皇宫围得水泄不通,谁敢说半个不字?”
“老王爷?”
“临邛王啊,就是咱锦王妃家的老王爷。”
宝珠想了想,便似有些尴尬,小声道:“现在该称娘娘了罢?这两日正忙登基的事,再就是大行皇帝的葬仪也马虎不得,所以诏书还没下。听说早就让礼部拟旨去了,要册王妃为皇后。”
江山画出古今愁,人与落花何处水空流(一)
“锦王妃已成为皇后……也很好啊!”
欢颜拥着衾被靠床坐着,意外地发现自己居然很有几分欣慰,“锦王妃厉害得很,可以好好辅助知言……嗯,辅助皇上治理国家。”
“还有件好事呢!听说册封皇后之后,很快也会下诏,立小世子为太子。”她放低了声音,悄悄笑道,“留给王妃养着未必不是好事,不然哪有那么容易立为太子?虽然你们母子分开了一段时间,但如今不是又能天天见面了?这两日娘娘天天还带着小世子过来看望你呢!”
欢颜心里一暖,微笑道:“颜儿每天都来吗?不过我这病说轻不轻,说重不重,你怀着身孕,颜儿又小,都不大适合呆在我身边。”
“知道。太医有为我开药,让我吃着预防些呢!小世子来的时间短,娘娘也不让他太靠近,应该不妨事。惬”
欢颜点头,沉吟道:“我好似也见到皇上来了……”
宝珠笑道:“第一日宫里乱成一团,我们也没过来,可不是皇上守着你呢!这两日事儿极多,他好像到现在都没能睡下过,却还记挂着你,一天几次问太医你的情况,累极了便在这边桌上打个盹儿……皇上也罢,锦王也罢,当年的二公子也罢,他对姑娘的心可从来没变过呢!”
欢颜却似有些心不在焉,忽问道:“萧寻呢?萧寻没过来看我?踪”
宝珠怔了怔,说道:“他是异国皇子,原来又和豫王他们走得近,如今正忙乱着,可能一时没空过来看姑娘吧!”
“没空?”
欢颜郁闷了。
再忙有许知言这里的事忙吗?
到底是没空过来看她,还是不想来看她?
又或者,给她毒了一遭生气了?
其实也只是让他一两个时辰动弹不了而已,不至于真的生气吧?
她思量又思量,撑着坐起身来,说道:“我要回去了!”
宝珠一惊,问道:“回哪里去?”
欢颜道:“我便得回家了。萧寻大约也在等着我。”
她临走时说过,如果她能活下来,一定回去找他;她还发过誓,一定不会再迷路……
既然许知言没事了,她还是赶快回去好。他心眼实在小得很,未必会因为她毒他而生气,但必然会为她留在许知言身边生气……
宝珠似没想过她会回去,讷讷道:“要回去啊……这个还是问过皇上才好。”
“他不会拦我吧?”
欢颜已披衣站起,脑袋却晕眩着阵阵钻疼,差点又摔回床上。
肩上忽然一紧,已被人小心扶住。
她定定神,便看到许知言微微而笑的面庞。
他仿佛又清减了些,但精神尚好,扶了她坐回床上,柔声道:“也不瞧瞧病成什么样子,这蓬头垢面的,又准备去哪里?”
欢颜抓了抓自己的脸,便觉出自己病了几日,果然瘦了许多,连头发也干涩涩的,想来模样也极憔悴。萧寻未必敢嫌她丑,但这般灰头土脸的,他背地里一定笑话。
宝珠在旁道:“皇上,欢颜姑娘说要回萧府呢!”
许知言打量着她,拍拍她脑袋道:“病成这样,你还经得起折腾?等稍好些再回去吧!”
欢颜摇头道:“我答应过他,会尽快回去。”
许知言便道:“既如此,你先给自己开贴药,待服药后精神好些,我再派人送你回去。再则,你也得稍稍洗漱梳妆预备下吧?”
欢颜听得有理,要开方子时,却是许知言走到书桌前,听她报着药名,亲自提笔一一写了,交给侍女去备药,然后便倚在一边软榻上,歪了身子看欢颜梳洗收拾。
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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