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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行 by 岩盐-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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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灰仓雷约翰⒚挥猩比恕!
  「擅长刀法的人不多,而见过冷月刀出鞘而又活下来的,在当时只有两个,你和卫骏。」
  只有见过冷月刀的人,才能制造出赝品。
  「错了,还有一个人。」
  「还有一个?」
  南宫毓没有搭话,目光却像锥子一般刺向秦重。
  「毓弟怀疑我之前曾见过冷月刀?」秦重一脸无奈:「卫骏虽说是我外公,可我发誓在昨天以前,从未近距离见过冷月刀的真面目。」
  南宫毓深深地看着他,摇摇头:「我指的那人并不是你,而是铸刀的人。」
  秦重松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不错,铸刀的当然知道冷月刀的庐山真面目,莫非那人同时弄出了两把冷月刀?」
  「我与二哥是孪生兄弟,所以我们长得甚为相似。」南宫毓面色不变:「冷月刀与寒月刀也是。」
  秦重面色大变,说道;「寒月刀?」
  与刚才泰然自若的态度大不相同。
  「当年为你外公打造冷月刀的胡铁匠因为贪心,所以偷偷地打了两把刀,冷月刀给了求败老人,寒月刀传给了他的儿子。」南宫毓深深一叹。
  秦重轻声道:「原来连你也知道这事了。」
  「二姐擅长收集江湖秘闻。」
  二姐的情报来得不早也不迟,几天前才收到,却让他加深对秦重的怀疑。
  倏地抬头,秦重的目光带着冰冷的寒意;「南宫二小姐从哪里得到这条秘闻?」
  「我不知道。」南宫毓回答得很干脆。
  他确实不知道二姐情报的来源。
  秦重凝视着南宫毓,像想起了什么要紧的东西,冷冷问道;「你二姐的闺名里面有没有一个『素』字?」
  南宫毓不假思索地摇头:「没有。」
  别说二姐,姐姐们小名都与「素」字,甚至同音字无关。
  闻言,秦重的脸色明显缓和了下来。

  看着秦重微带失望却又明显松一口气的表情,南宫毓突然好奇他为何如此在意二姐的名字。他自然并不相信二姐与秦重或者胡笑有关系。
  想不到南宫毓如此误解他。
  南宫毓看他的眼神很陌生,一点点痛苦,一点点悲哀,不过更多的是愤怒。
  自以为是的人看多了,他很失望南宫毓也是其中一个。
  不过,这并非是好奇的时机。
  「胡笑既然是你的朋友,这个秘密最终被你知道,接着你便杀人夺刀,将寒月刀据为己有,再借口说胡笑的妻子跟随朋友私奔,然后让自己的手下假扮称为胡笑的模样,一方面以便为你收集情报,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掩人耳目。」
  秦重吃惊地看着南宫毓,面色倏地变得铁青。
  厚实的嘴唇边扯动了一抹讥嘲的笑痕:「别人就算有所怀疑,也自然而然地认为失意后的胡笑与平常会有所不同,这样一来,我就可神不知鬼不觉除掉了一个隐忧。」
  南宫毓心一动,一脸正色地道;「这只是小弟的推测,若然错了,还请大哥不吝指正。」
  良久的沉默,然后,长长一声叹息。
  秦重凝视着南宫毓,目光充满了痛苦:「原来在你心中,我竟是这种人啊。」
  胸口仿彿被人狠狠地撞击了一下,很疼。
  神色黯然了一下,南宫毓勉强笑着:「俗语说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绝情绝义者,方可成就大业。如此说来,大哥或许才是真正的王者霸主。」
  「真正的王者霸主?」秦重纵声狂笑起来:「愚兄只不过是别人手中的一枚棋子罢了,无论毓弟是为了想挑拨我与赤离臧的关系,还是出自真心而说这话,都未免太抬举了。」
  南宫毓愈发感到难受。
  秦重本是稳重淡定,冷静沉着,做事狠辣决绝之人,实不应该因为自己的说话而如此失态。
  或许胡笑并非他所杀,也或许他根本就没死。
  南宫毓沉默了许久,轻声道:「大哥,我只想知道真相。」
  真相,他也想知道。
  秦重的表情很冷淡:「你的推测只有一点错了。」
  「哪一点?」南宫毓双眼流露出一丝淡淡的期望。
  明知道秦重可能撒谎,可只要在他口中说出胡笑并非由他下的毒手,他还是愿意去相信。
  秦重淡淡笑了笑:「我用寒月刀杀段雄,并非为了栽赃嫁祸。」
  犹如用寒月刀杀其他该杀的人一样。
  寒月刀代表着不祥和邪恶,让他们死于这把充满了妖气的魔刀之下,正好。
  当它完成任务后,抛落湖中也是它最好的归宿。
  南宫毓表情带点失落,沉默地看着秦重。
  「其实我也有一个问题想问,」秦重的炯炯双目,一眨不眨地凝望着南宫毓,徐徐说道:「洛清秋怀中那枝金簪隐藏着什么秘密?」
  「金簪是洛叔打算送给刚满月外孙女的礼物。」
  秦重微微一愣,跟着含笑点头道:「原来这就是所谓金簪的秘密。」
  出乎意料之外的答案。

  第十八章

  默默为自己和秦重添了酒,碰了碰盏,两人又再一饮而尽。
  如此连尽三杯,南宫毓放下了酒盏,喃喃道:「似乎不怎么过瘾。」
  「毓弟想换大碗?」
  「大哥莫非想灌醉我?」南宫毓眨眨眼:「醉酒的滋味可不好受,我不怎么喜欢。」
  「醉酒的滋味不好受,更何况是身边还有一个对你虎视眈眈的敌人,那更不好受。」
  「我并不希望与大哥成为敌人。」
  秦重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地道:「只要毓弟愿意,我们自然还是兄弟。」
  「如果大哥还认可我们兄弟情份,那就去向官府投案自首。」南宫毓沉声说道:「为自己的错误负起责任。洛叔,还有其他被你杀的人,他们都只是普通的镖师,不少人家中有父母,更有妻子……」
  「你的意思是他们很可怜,所以我必须要为他们偿命?按你这么说,我那些劫镖时被杀的手下同样可怜。镖师的命是命,可强盗的命也是命,强盗也有爹娘妻子,他们死了难道不可怜?为什么非要强盗去给镖师偿命,而不是镖师给强盗偿命?其实大家都是在混一口饭吃罢了。」
  发了一会儿呆,南宫毓微笑,微笑着叹了一口气:「大哥,强词未必能夺理。」
  秦重瞧了他一眼,说道:「我的那些手下啊,他们大多数可是因为活不下去才当强盗。」
  南宫毓皱眉道:「黄河连年泛褴。确实让百姓生活得很苦,成为强盗的或许不少,可没有成为强盗的人占了绝大部分。」
  秦重悠然笑道:「是么?别的不说,我只知道这个月逃难到济南府这里,没成为强盗却能活下来的灾民,基本上都曾受强盗的恩惠。」
  这男人乐善好施的名声由来而久,每一年的五月到八月都会开仓赈灾,可世人谁能想到那些赈灾的粮食居然是抢回来的。
  南宫毓沉默许久,道:「兵和贼,所坚持的立场原本就不一样。」
  他有他的坚持,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言词而改变。

  「兵贼?你把我当兄弟,让我几乎忘了你是兵,我是贼啊。」秦重扬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嘲弄:「不过如果我死了,我们之间如何还能保持那份兄弟情份?莫非毓弟打算为我殉情,与我共赴黄泉?」
  南宫毓又叹了一口气:「小弟愿意为大哥做任何事情,只要不违礼教道义。」
  秦重冷笑不已:「不愿意为我殉情就明说,何必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呢。」
  南宫毓轻呼了一声「大哥——」,却被秦重挥手打断,冷冷说道:「所谓同生共死,原本就是一个笑话罢了。」
  或许连他们之间的情谊也是一个笑话。
  秦重悲哀地想,直到此刻,他犹未能忘情于他。
  以真挚的情感对人,换来的却是无情的欺骗和背叛,真是可悲又可笑。
  南宫毓顿时语塞,愧疚更盛,他心中雪亮,虽说自己道无亏,可还是损了义——和秦重虽然相识短短几个月,可他们之间曾发生过的一切,想抹杀也抹杀不掉。
  「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投案。事实上你没有证据,既无人证,也没有物证。」
  南宫毓微微一笑:「是的,现在的我根本没有法子能证明你做过这些事,至于刚才你所说过的话,更不能拿来作为证据。」
  「那你为什么还要单独来见我?」秦重表情变得高深莫测起来:「据我所知,刘玄开始怀疑我,说不定很快就会采取行动,你大可不必孤身冒险。」
  「我必须要亲手抓住杀死洛叔的凶手,让他得到应得的惩罚。至于证据,捉到了凶嫌,自然就能找到证据。」南宫毓面容很严肃,话也说得很费力气,仿彿在强调些什么:「因为这是南宫家的规矩——单独完成指定的任务,不能假手于人,才能获得承认。」
  原来如此。
  压抑和悲哀的心情奇妙地变好起来。
  秦重忽地笑了起来,目光灼灼地盯着南宫毓:「告诉我,你曾真心把我当作你的兄弟?」
  迎上秦重的视线,南宫毓的眼神清澈而真挚:「你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兄弟,有时候甚至比我大哥、二哥更要亲近。」
  他并非在撒谎,他的两个哥哥不会和他喝酒,更不会和他彻夜谈心。
  在大哥二哥,尤其在二哥的心中,待他与其像弟弟,更不如说像一个被保护得严严实实的贵重物品。
  秦重,也只有秦重,才把他当作了一个朋友,一个兄弟,一个男人。
  虽然自觉对不起洛叔及那些无辜被杀的镖师,可他偏偏就恨不起来。
  抓凶手与个人的心情无关,是吧?
  秦重看着南宫毓,静静地盯着他看了许久:「既然你还当我是兄弟,那我们就用江湖的规矩来解决我们之间的问题吧。」
  「江湖规矩?」
  「强者为王,想抓我,就用手中的冷月刀打败我。」
  南宫毓愣了愣,幽幽叹息:「我并不想和大哥为敌。」
  「害怕?」
  「嗯,害怕输,更害怕赢。」
  秦重扬眉笑道:「真不愧是我外公看中的传人,不过你确定你一定能赢我?」
  沉默了一下,南宫毓开口了,他说得很慢很慢,似乎要让听的人听清楚他说的每一个字:「我——绝——不——能——输。」
  绝不能输?
  「好,就借我的手,来测试一下毓弟你是否真正有资格拥有冷月刀吧。」秦重霍地站起:「秦府后面有一座小山,景色虽不出众,却也雅致不凡,毓弟可有兴趣一游?」
  说完他大步走了出去。
  望着秦重的背影,南宫毓低声说道:「有大哥相伴的地方,都是人间美景。」
  走至门口,秦重的脚步却慢了下来,仿佛想起了什么,猛地转过身来,面对着南宫毓笑了笑:「所谓人约黄昏后,月上柳梢头,半个时辰后我们后山山顶见。」

  周围非但没有柳树,光秃秃的全部都是石头,天上的圆月更被乌云所遮掩住。
  认定这里雅致不凡的人,眼光相当独到。
  南宫毓轻轻笑着,吸一口气,提气跃上峰顶,却见到秦重懒懒地靠着一块石头等候着他,双手抱胸,腰间挂着一把钢刀,简单朴实,看不出有任何特别之处,一袭淡青长衫随风拂扬,却有着说不出的闲适飘逸,从容自若。
  目光落在那把钢刀之上,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奇妙的感觉——刀虽普通,却比他手中那把名闻天下的冷月刀更有杀气。
  可能与主人有关,冷月刀真是遇人不淑。

  长发飞舞,秀丽的脸庞有种超然的湛然光彩,柔韧修长的肢体充满了美感。那种温雅柔和,与天地之间的一切奇妙地融合起来。
  秦重惊讶地发觉自己体内的血液沸腾起来。
  「毓弟的轻功不错。」
  「大哥过奖了。」
  「失望?」
  「我们来这里原本就不打算观赏雅致的风景。」
  「看来毓弟喜欢速战速决。」
  「因为我好奇。」南宫毓露齿一笑:「好奇大哥你的武功境界究竟到了哪一个层次,更好奇赤离臧究竟比你强多少呢,真想马上知道啊。」
  果然如此。
  暗地里冷笑一声,秦重脸上却平静无波,没有任何反应,只是一扬双眉:「拔刀吧。」
  这一战过后,无论生死,南宫毓从此不再是秦重的朋友。

  若非秦重掩饰得太好,那么他与赤离臧的关系肯定不太差。
  真让人失望,对付赤离臧又少了一个筹码。
  不过眼前即将与之交手的是秦重,而非赤某人。
  最好的朋友可以成为你最可怕的敌人,他必须小心谨慎,绝不可松懈。
  努力收敛心神,南宫毓左手握刀,右手握住了刀柄。
  秦重不敢怠慢,稍稍后退了半步,专注的眼睛因兴奋而燃烧起来。
  他要击败他,无论握刀的南宫毓,还是他手中那把冷月刀。
  而他会死在他的手里,清清醒醒,完完整整地死在他手里。

  手一动,刀挣脱刀鞘猛然弹出。
  弯弯的刀光竟忽然弯弯地削向秦重的右手手腕。
  与一个月前相比,南宫毓的出手快了很多,精准凶狠,不给对手任何喘息的机会。
  秦重瞳孔猛然收缩,提气凝神,挥刀迎上。
  刀锋相交纠缠:「叮」的一声响,火星四溅,亮如闪电般的刀光忽然消失不见。
  「大哥,好内力。」
  「毓弟,你的刀法进步了很多。」
  「因为突然弄明白了一个道理,原来枪可以杀人,刀也同样可以杀人,无论那刀是弯,还是直。」
  两人相对视了一会儿,南宫毓忽地淡淡一笑,手再次动了起来。
  他出手行云流水,每一刀在空中依循一条奇怪的曲线轨迹,然后变幻成眩目缤纷的光芒,把秦重全身笼罩在其中。
  秦重的目光瞬间变得冰冷无比,浑身散发出一股摄人的杀气。
  这把刀伴随了他多年,甚至更相伴而眠了整整一年,因为刀锋曾染过母亲的血,他熟悉这把刀,非但犹如熟悉自己身体一般,更给这把刀注入了灵魂。
  只有这把刀,才能让他真正发挥刀法的神髓,也只有这把刀,才能让他随心所欲地操控。
  此刻的他,人刀已浑然成为一体。
  秦重心中的激|情终于被点燃,再也无法抑制。
  一切都变得虚幻不定,四周环境已经模糊,天地间只剩下他和他手中的刀。
  钢刀每劈出一刀都卷起阵阵猛烈风暴,仿佛要将整个世界撕裂粉碎,天地间能与之抗衡的,唯有那片五彩光芒,光芒犹如巨浪,有着一种勇往直前,摧毁一切的凌厉气势,两者互不相让,互相辉映。

  这是刀与刀的对决,秦重的刀法暴戾凶狠,南宫毓的刀法刚烈勇猛。
  当天空终于现出了一丝曙光时,突然一声轻微的声响,然后所有的光芒都消失,所有的声音也同时沉寂下来。
  两个人静静地站在那里,谁也没有动。
  南宫毓手里的弯刀,刀锋正在滴着血。
  而秦重手中的钢刀,正刺入南宫毓的胸膛。
  还是手下留情了。
  刀刺入胸膛的感觉并不好受。
  他绝不能输。
  「大哥,你知道有一种叫『求死』的东西么?」
  刀没有继续前进。
  「你为什么要提『求死』?」秦重目光阴鸷地打量着南宫毓。
  「『求死』是一种毒,难道大哥不知道?」南宫毓笑吟吟地道:「大哥可不能不知道啊,因为很不幸,你中了这种毒呢。」
  「撒谎。」
  他确实在撒谎。
  南宫毓暗自苦笑,原来为了活命他非但可以撒谎,还可以杀人。
  秦重用手托起南宫毓的下巴。南宫毓被逼得抬起头,看着秦重的脸。
  「你在撒谎!」
  秦重的声音很大,但掩饰不了那九分半的笃定当中混合的半分动摇。
  更不巧的是,这半分的动摇被南宫毓听了出来。
  只要有一丝的动摇,就已足够。
  一个像他那样的人,天生就有一种病——疑心病。
  南宫毓叹道:「你实不该喝下那三杯酒——」
  秦重面色似乎变了变,想说什么却又强忍住。
  「辜负了大哥的信任,实在抱歉呢。」

  秦重目不转睛地瞪着他,试图要从他脸上看出一些端倪出来,半晌仰天笑道:「真不愧是南宫家的人,落到了我的手中,竟还有胆子来要胁我。」
  南宫毓轻轻叹着气:「这只不过是做个交易,一命换一命。」
  秦重斜睨着南宫毓,冷冷一笑:「如果我说不呢?」
  「既然大哥愿意选择生不如死,那我也只好奉陪。」
  「据说,这『求死』第一次发作,是中毒后一天之内。而解药必须在毒发之前服下,延误了即便有解药也没用。第一次毒发后,中毒者看似常人,但以后每隔一段时间,毒就会发作一次。」秦重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等发作三百次之后,五脏六腑首先会溃烂,然后就是两百零六根骨头一根根断掉,变成齑粉,全身便只剩下一团肉,最后连皮肤也起了无数的肿块,痕痒无比,那就是死亡之期。」
  南宫毓眨了眨眼:「大哥,你比小弟清楚多啦。其实二姐给我这东西时,除了药名外,只说了一句『非到紧急关头,绝不能用』而已。」
  秦重表情森然:「想不到善良的南宫毓竟用这么歹毒的东西。」
  南宫毓淡淡一笑:「我不是什么仁者,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也只好用了。」
  秦重半眯着眼睛望着南宫毓,双目闪动着嗜血的光芒:「那么南宫三公子,可否告诉我,解药藏在哪?」
  南宫毓皱了皱眉头,叹了一口气:「解药没被小弟带在身上,想要解药,那大哥就必须放我回去。」
  原本就没有毒药,身上当然也没有解药。
  秦重一把揪住南宫毓的衣服:「你以为你能够用这见鬼的东西来要胁我?」
  南宫毓的脸上没有一丝情绪波动:「我并不打算要胁任何人,只不过将实话告诉你而已。」
  秦重冷冰冰的眼神,不带任何温度地看着他,良久之后,他笑了:「好,很好。」
  他突然放声狂笑起来,刀并没有刺入心脏,只是反手点了南宫毓全身三十六处要|穴。
  此刻他的心中充满了愤怒。
  明知道他无情,他竟还期望他的真心,期望他能喜欢上他,如他喜欢他一样。
  不容置疑,也不容逃避,他确实喜欢上了他,深深地喜欢上,比喜欢小怜更喜欢一千倍,一万倍,所以他才期待他的真心,所以他才把他留在了洛阳。但现在南宫毓回报他的,竟是无情的背叛。为了能赢,竟然用「求死」来对付他。
  既然他对自己无情无义,那自己又为何要自作多情。
  不能容忍南宫毓死在别人的手中,那么就让他死在自己的手上吧。
  他要他清楚地知道他身上的每一处伤,都由他造成,他要他清楚知道体内的每一滴血,都为他流尽。
  说得确切一点,他要他死,死在他的手里,清清醒醒,完完整整地死在他手里。
  一瞬间,秦重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如果非要下地狱的话,那么他就把南宫毓一同拉下去。

  八月十六。
  门打开时,一线微弱的阳光映人眼帘,让他知道外面的夕阳才刚下山。
  被关在这里超过了十个时辰,也就是他与刘玄失去联络超过了十个时辰。
  在洛阳分别之际,他曾要求刘玄不得插手,尤其是肃王府的力量不得插手。因为这不仅仅是个人,还关系到南宫世家的尊严和骄傲。
  刘玄答应了,却以他必须与其保持联络作为交换的条件。
  假若得知他深陷险境,刘玄或许会为了救他而违背诺言。
  虽说肃王府虽然神通广大,可在山东一带,秦重的势力早就盘根错节,一有风吹草动,肯定瞒不过他的耳目。
  以秦重那种抱着不顾一切的心态,刘玄的营救只会招致他提前下手,以免夜长梦多。
  在心中算了一下,这是秦重第四次进来。
  第一次对他严刑逼供,第二次为他擦拭身体以及包扎伤口,第三次为他送饭。
  根据本朝律法,被下令处死的囚犯,临刑前都会特许沐浴更衣,饱餐一顿。
  南宫毓心中雪亮,秦重昨天放过他,并不意味着今天会放过他。
  这家伙是铁了心要杀他,而在杀他之前,还会凌辱他的身体。
  自以为中了「求死」之毒,这男人曾说过要将他凌迟处死,千刀万剐。
  但杀人不需要三千三百五十刀,甚至不必用刀。
  大姐曾很认真地总结过杀人的法子,然后很认真地告诉他,其实只得两种,见血的与不见血的。
  南宫毓轻轻一叹,在这生死关头,竟好奇秦重究竟会选择哪一种法子来干掉他,实在要命。

  他不想死。
  一个日子过得不算太坏的人通常都不想死,何况今天还是他的生辰。
  但生或死并由不得他做主。
  能做主的人大概不知道,知道了大概也不会改变主意。
  对于某些人来说,杀人的日子可以在一年当中任何日子当中挑选。
  如果今天必须要死,身为南宫家的三子,他会勇敢面对。
  只是他觉得遗憾,第一次在家以外,与即将杀他的男人,以这种惊世骇俗的方式过生辰,并不是件令人愉快的事情。当然,南宫毓并不打算让别人知道他真正的心情,所以他依旧笑若春风。

  走进来的果然是秦重。
  他笑了,轻轻喊了一声:「大哥。」
  秦重凝视着他,半晌双眼眯了起来,带着三分邪气:「毓弟,看上去你过得不错。」
  南宫毓在微笑,笑容很甜,看来彷佛愉快得很:「有大哥相伴,小弟的日子并不难过。」
  秦重走到他的面前,用手抬起他的脸,亲了亲毫无血色的唇瓣:「难得毓弟肯亲口承认对愚兄的爱意,实在让人欣喜莫名。」
  「人才武功,天下间能出其右者寥寥无几,这样的大哥,小弟焉能不爱?」南宫毓笑得清清淡淡,语气也和平常一样温柔悦耳:「只可惜永远要屈居在赤离臧之下,真替大哥你不值。」
  或许他最后会死在秦重的手里,但他无论如何都得努力离间秦赤两人。

  南宫毓还是南宫毓,事事以家族利益为重,为达到目的而不介意付出任何代价的南宫世家的三公子。
  心底突然泛起七分的急怒痛心和三分的嫉妒怨恨。
  他讨厌南宫世家,比讨厌秦家犹甚。
  讨厌秦家,他可亲手毁灭它,讨厌南宫世家,却无能为力。
  秦家的末日指日可待,那么南宫世家呢?
  秦重冷冷一笑,他没那个命看到这一天,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一定非常有趣。
  失去了南宫毓的南宫世家,绝对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你不必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拨离间,我与赤离臧之间,更多的是相互利用。」
  相互利用?秦重的野心莫非大到了希望取而代之的地步?
  南宫毓展眉低笑:「只要有人开出足够高的价钱,你就会出卖他?」
  「不错。」秦重笑了笑,辗转吻过南宫毓的耳朵,沿着脖子滑下,在颈项处来回轻舔,炽热的气息染红了白皙的脖子:「毓弟,其实我的要价不高——可为什么你偏偏就不肯给呢。」
  他真的要得不多,一颗真心而已。
  只是愿意给他的人却没有,小怜如是,南宫毓也如是。
  得不到的东西,他宁愿毁掉也绝对不会让别人得到。
  所以小怜永远置身在冰冷冷的墙壁里面,而眼前这美丽得惊人的男子,就得永远栖息在他怀中。

  秦重看他的眼神很奇怪,奇怪得让人心寒。
  即使作了最坏的打算,南宫毓暗地里还是倒抽了一口气。
  想了想,有一些事情他还是希望搞清楚。
  「你知道赤离臧杀了你的外公吗?」
  「知道。」
  南宫毓突然倒抽了一口冷气,他为什么那样若无其事,莫非……
  秦重的表情变得微妙起来:「卫老头的生死与我无关。」
  「你很恨他。」南宫毓神色黯然:「因为他把冷月刀给了我的关系?」
  「冷月刀?把它捧得高的人很多,只是不包括我。」秦重面带嘲讽:「只是一把刀而已。」
  他清楚南宫毓的猜测,对这种南辕北辙的猜测他嗤之以鼻。
  「那为什么?」
  「你真的想知道为什么?」
  「非常想。」
  「放心,你总会知道。」
  「最迟也不会迟于今晚吧。」
  「你猜得不错,虽然我不让你看到明天的太阳,但在这之前,我会把你想知道的真相告诉你。」秦重低沉醇厚的声音有着道不出的柔情蜜意。
  南宫毓笑了笑,神色不变:「大哥,莫非你打算对我执行凌迟的刑罚?」
  秦重哈哈大笑:「你的身体很美,比世间任何一件珍宝都美,毁坏这么美丽的艺术品会遭天谴的。」
  「我还以为大哥害怕夜长梦多,所以才会出此下策。」南宫毓笑眯眯地摇摇头:「你杀了我,你也逃不了。」
  激将法对他并不管用。
  秦重看着他:「毓弟,这世间不在乎生命的人,可不只你一个。」
  南宫毓不禁一凛,与秦重对视良久,心中突生一股奇怪的感觉。
  这个他以为非常了解的人,原来并不了解。

  莫名地,剑拔弩张的气氛因为秦重的那句话而缓和下来。
  「今天对我来说是一个特别的日子。」秦重深深地凝望着南宫毓,神情突然变得很温柔:「据说二十三年前的八月十六亥时,我娘历尽磨难才将我生下来。」
  南宫毓愕然相视,半晌菱唇浅钩:「原来今天是大哥的生辰。」
  他和他,原来不单在同日,还是同一个时辰出世。
  「不仅如此。」秦重神色瞬间显得很温柔:「今天也是我娘的寿辰。」
  心中突地一动,瞬间明白秦重在这个时候说这些,大有蹊跷之处。
  「在她活着的时候,她一直告诉我,她最大的心愿就是要我娶个漂亮的媳妇儿。」秦重表情很严肃,也很认真:「身为人子,我自应当尽力达成娘亲的愿望。」
  为人子者,天下间岂止秦重一人。
  「你成为了强盗,杀人夺镖,只怕离秦夫人对你的期望越来越远。」
  秦重笑了笑:「毓弟责备得是,所以我才打算将功补过。」
  南宫毓无言叹息,半晌才开口:「大哥进来看小弟,恐怕不仅仅为了告知秦夫人的愿望。」
  秦重的神情瞬间变得嚣邪:「良辰吉日歌好合,笙箫鼓乐庆良缘。不瞒毓弟,今天是愚兄的大喜日子。」
  南宫毓的心脏似乎停顿了半拍,不安的感觉油然而生。
  秦重望了他一眼,微微笑道:「愚兄成亲,毓弟怎么看起来不太高兴?」
  「不,怎会。」南宫毓定了定神,轻声道:「恭喜大哥。」
  两人目光对视,动也不动,双方都想要看透对方的内心。
  半晌,秦重目光一抬,微喟道:「我们彼此交心,情若手足,一声恭喜岂能足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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