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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染--人体素描-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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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开碟店的哥们不是别人,正是蒋雷的前女友——沈东苑。沈东苑在父亲的命令下乖乖回了老家,并顺利进入当地某高中实习。一切本来如此完美,揣着沈爸爸送的礼金,该校领导都对这位古怪的美术老师睁一眼闭一眼。然而在教育局委员目睹了沈东苑把学生拎出教室的惨状,并为此拂袖而去后,沈东苑便被劝回了家。当天晚上,她便包裹款款地又奔回了学校。蒋雷也是才知道她盘了个店,挂了手机后,蒋雷心里就有了计较。
“西园路134号,”蒋雷喃喃念了几遍,便回头问吴桐,“你这边熟吗?”
“熟,不过不知道134号在哪,我知道路口有个邮局是112号,估计得往里走吧。”吴桐指了指前方,闪过一辆自行车,上了便道。
西园路并非主干道,却也车水马龙十分热闹。这会已是中午,路两旁的饭店敞开大门,把烧烤架子摆在门外,一股股煤炭的气味冲人脑门。
“这边我来过几次,夏天晚上,这两边便道上都是吃饭的人,汽车根本过不去。”吴桐抬眼望了望,指着前方问蒋雷:“那牌子上写得不是音像店?是那吧?”
蒋雷眯起眼望过去,前方一百米左右的地方,果然挂着个蓝色的牌子,上面印着“好再来音像店”。
“我说,院儿!”蒋雷一进门就叫了起来,“你怎么起这么个破名,一点情调没有,又不是卖果仁的你。”
沈东苑把帐薄一扣,绕过柜台,“切,你懂个屁!这才实在呢。”
吴桐进门只是对沈东苑点了点头,便径自走到CD架前,慢慢翻看。
“你这还分两部分?”蒋雷拉了把椅子坐下。
沈东苑笑道:“对,里面租碟,外面卖。CD,DVD都有,最新的。不惠顾一张?”话音才落,就听身后吴桐问道:“这张怎么卖?”
沈东苑忙凑过头去看,“哎?这张怎么没贴价,这是……”接过来左右看看,“这是个外国乐队吧?外国的好像是卖……”
吴桐指着旁边的货架,道:“这是Metallica的精选吧,我看那边有几张也是他们的,双碟的贴了15,单的是10元,”说着敲了敲CD盒,“这张单的也是10元吧。”
沈东苑目瞪口呆地望着吴桐,半晌才说:“嗯,对,就是10元!”
吴桐笑笑,掏出10元钱递给了沈东苑。一旁蒋雷已笑了起来,损道:“我说院儿,你怎么混到营业执照的你?就你这样,有两天不亏死了!”(损:挖苦的意思)
沈东苑撇撇嘴,“我自己办什么营业执照?这本来是我婶的生意,回来我听他们说想关,我就接手了,每月给他们交2成。”
“你在这儿还有婶婶?”
“嗯,当初考学要不是仗着我叔婶在这儿,我老爹哪能让我离家这么远!”
两人说着,蒋雷偷眼见吴桐已走到里面去了,便拉过沈东苑,悄声道:“我看他这方面挺熟的,你就帮帮忙?”
沈东苑叹口气,“我真不是不帮忙,你也看见我这情况了。说实在的蒋雷,我要不是雕塑系不好找工作,干吗非受这份罪。”
两人正争着,忽然门上铃铛脆生生响了起来,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走了进来。“问下,XXX那张合辑有没有?”
沈东苑忙道:“你坐这儿稍等,我给你查查。”正要转身进去查进货目录,就听吴桐叫道:“有,这儿呢。”
青年走过去,瞄了一眼吴桐递过来的碟,便点头道:“嗯,行,多少钱?”
吴桐照标价报了给他,又随口问他:“你喜欢他们的歌?”
“喜欢。”青年回答得很利索。
吴桐一笑,又从货架上拿了一张盘出来,“这是他们90年的一张专辑,你既然喜欢他们,想必听说过这张专辑吧?”
青年又惊又喜地接了过来,低头细看,吴桐却撇开了他,走到沈东苑身边,“开票吧。”
等那青年装着两张CD走出门去,沈东苑便一把拽住吴桐的胳膊,问:“你想不想在我这儿干?”
甫听见这话,吴桐愣了愣,立刻转眼望向蒋雷,蒋雷却只是咧嘴微笑。
见吴桐不答话,沈东苑慢慢松开手,道:“我一开始确实给不了你太多钱,一个月只能给你800……”
吴桐摇头道:“我真不是嫌钱少,”瞥了蒋雷一眼,他续道:“我稍微考虑一下好吗?三天内给你答复。”
沈东苑也笑了起来,“我知道你不是嫌钱少,如果决定了就打电话给我,蒋雷有我手机号。”说着,走了过去,拍了拍吴桐的肩膀,“今天谢谢你了。”
出了沈东苑的店门,两人并肩走在路上。好半天,吴桐才打破沉默,问:“你给我找的工作?”
“我跟院儿提过,她没答应我。”蒋雷道:“这是你自己找的工作。”
吴桐不语,两人又走了一会,他忽然停住脚步,抬头正对着蒋雷的眼睛,又问:“……你不想我再去赚……”
蒋雷极干脆地回答说:“对,不乐意你干那个。”
吴桐再度低下头去,蒋雷也并不打搅他,两人继续向前走,一路无话。正要进楼洞,吴桐口袋里的手机却嗡嗡地响了起来,蒋雷闻声停住了脚步,问道:“是姓尚的电话?”
吴桐简短地“嗯”了一声,把手机掏出来,正要按掉,不想蒋雷竟然伸手拉住了他的胳膊。
“让我接怎么样?”
吴桐愣了片刻,只是呆呆地望着蒋雷,嘴唇略微动了动,却没说出什么来。直过了好一会,等到铃声第二次响起,吴桐才终于松开了手指,任蒋雷把自己的手机拿了过去。
13
紧盯着蒋雷,吴桐心里莫明有些紧张。没想到蒋雷却只“喂,喂”了几声,便把手机又递了回来。
“他说什么?”
“我刚喂了一声,那边就挂了。”蒋雷摸摸鼻子,“他对我声音那么熟?”
吴桐笑了起来,伸手推了他一把,“少臭美了你!”
吴桐家的窗子不大,但正好向阳。午后的阳光均匀地打了进来,蒋雷懒洋洋地在床上滚来滚去,惹得吴桐忍不住喝道:“你老实点行不行,到底睡不睡呀你?”
蒋雷翻过身来,笑道:“我这不正找舒服地方呢吗。”
“你打一枪换个地方啊!”话才出口,吴桐就觉出不对来。一瞥之间,果然见蒋雷一脸贼笑,眨了眨眼,道:“不用换了,这儿就不错。”
吴桐本想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来,偏偏脸上还是热了起来。眼见蒋雷笑得更欢,心下火大,直起身扑过去,把蒋雷按在身下,骂道:“我X你。”
蒋雷笑着反搂住吴桐的脖子,把他拉了下来。吴桐心里一暖,便也放松了手臂,俯下去任蒋雷吻住自己。
蒋雷的唇从吴桐脸上渐渐徘徊到他耳后,吴桐只觉身上也热了起来,便也凑过去吻蒋雷的鬓角。两人正在厮磨,衣服都褪了大半下去,忽听“咻——咣啷啷”一声巨响,随即就听楼上一个女子大骂道:“叫你别往下泼水,你TM下去给老娘把盆捡上来!”
两人面面相觑,顿了片刻,一齐放声大笑起来。蒋雷揉着肚子,呻吟道:“我靠,搞什么,我TM都软了!”吴桐也笑得趴在蒋雷腰上,半晌说不出话来。
直笑了半天,听着楼上骂骂咧咧的声音止了下去,蒋雷忽然拍拍趴在他身上的吴桐,问道:“院儿那个工作你觉得怎么样?”
吴桐叹了口气,把脸整个埋在蒋雷身上,闷闷地说:“我真能去吗?”
“这不是废话吗,她指着你赚钱呢。”
吴桐这才抬起头来,望着蒋雷的眼睛,道:“你不懂,我真是怕给你们惹事……”
蒋雷也半支起身子,撩了一把吴桐的头发,“瞎J8废话,挣了钱请客啊!”
吴桐慢慢低下头去,好半天不言语。蒋雷看他这样,便坐直身子,抱了抱他,吴桐这才开口道:“嗯,我去。不过,”他顿了顿,轻声道:“我没身份证,没事吗?”
听见这话,着实让蒋雷一愣,“你多大了?”
“20了。”
“20还没身份证?”
吴桐咧了咧嘴角,笑得极是干涩,“那不是出来太早,就一直没办。”
蒋雷偏头想了想,笑道:“我想没大事吧,你这么几年不都这么过了。要那么严,丢身份证还不成大事了。”说着,摸摸吴桐的发尾,“我给院儿打个电话,问问她的意思。”
见蒋雷掏出手机,吴桐忽觉得心跳加快起来。工作,他真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天。年龄不够、学历不够、没有经验、吴桐记得那些回绝的理由。他还记得,当初好不容易托乐队的朋友,给自己找了个公司内勤的工作。而那个工作,就是因为身份证的问题黄了的。那个女孩,看起来人不错,但这么麻烦的事,她也未必……
正自胡思乱想,忽然肩头被拍了一下,“想什么呢?”蒋雷笑眯眯地道。
看他的神色,吴桐的心悠悠放下了一半,干巴巴地道:“没想什么。”顿了顿,终于还是问道:“她的意思怎么样?”
蒋雷笑着坐了下来,“让你明天就过去,说是先支你一个月工资,800。还说不好意思,少了点,生意好点就加。”
吴桐愣了好一会,才轻道:“谢谢了。”说毕,抬起头,笑了出来。
对于吴桐来说,他的生活恍如重新翻过了一页,曾经偏离的轨道又并回了正轨。三天前,他把那盒子里剩下的3000多元,一口气汇了过去。“以后大概不能一次汇那么多了……”把汇款单递出去后,吴桐轻轻舒了一口气,长长地伸了个懒腰。才推门出去,口袋里的手机就嗡嗡地震了起来。
“哎,在哪呢?”
“就门口没多远,买份炒饭,马上回去。”远远地看到店门口站着的那个男人,吴桐微微笑了起来,加快脚步过了马路。
“你们不是自己订饭吗?买什么?”迎着吴桐,蒋雷问道。
“院儿说换一家,明儿才送饭呢。”举了举手中的饭盒,吴桐笑道:“你吃了没?活儿赶完了?”
“刚完,下午没什么事,过来一趟。”拉了张椅子坐下,蒋雷一脸愤懑:“院儿她堂弟说出去会,半个小时回来,逮着我跟这儿盯着。”
吴桐笑了笑,拿筷子拨了一半炒饭在盒盖里,递给了蒋雷。“他女朋友学校就这儿附近,估计去找去了吧。”
扒拉了一口饭,蒋雷略沉吟了片刻,才道:“我今儿得回家住。”
吴桐短促地应了声,“嗯,这事打个电话不完了,干吗跑这一趟。”不知什么时候,蒋雷已常驻在吴桐处,两人同食同睡,已成自然。
“靠,他们跟屋里打联众呢,怪TM没劲的,过来逛逛,”拿筷子划拉了半拉煎鸡蛋到吴桐的饭盒里,蒋雷状似不经意地道:“那姓尚的还搅和你没?”
“没,你那个电话后,他就没信了。”夹起鸡蛋才咬了一口,就听门口铃铛做响,吴桐正要站起来,却被蒋雷按了回去。看着蒋雷收碟收钱,吴桐笑眯眯地把整个鸡蛋咽下了肚。
两个星期来,蒋雷这还是头一遭没住在吴桐家。才进家门,蒋妈妈叫了起来:“你这孩子,怎么回来这么晚!嘱咐你多少次了!”
蒋教授放下报纸,也道:“你这孩子怎么不知轻重呢?”
蒋雷谄着脸,一把搂上蒋妈妈的脖子,“老妈,不就请人吃个饭吗?要我说,外面摆一桌不完了吗,你自己弄多累。”说着,从蒋妈妈背后伸出手去,捻桌上的醉鸡。谁知指尖还没挨上,已被蒋妈妈一巴掌打了下来,“你这孩子,手也不洗!”摸摸儿子的肩膀,蒋妈妈一脸地慈爱,“知道心疼你妈,就好好争气。”
伸伸舌头,蒋雷心知这是爹妈为自己留院铺路,考研的事已是稳拿了,老爸就开始筹划留院的事了。电话里也没听清楚,说是一共请了两个,一个是管人事的严院、另一个就不知道是谁了。
“哎,爸,干吗一次请两个啊?找严院不就完了!”蒋雷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扯下了蒋教授手里的报纸。
“这不刚调整,原来管招生的马申鹏下去了,调上来一个。你考研的事还得敲打敲打。”
“谁升上来了?”蒋雷刚问了一句,就听门响,蒋妈妈的声音大了起来,“哎,严院,老尚,快进来,别换鞋了,客气什么!”
14
“老蒋?老蒋……”见蒋教授挂上电话,蒋妈妈忙凑了过去,问道:“怎么回事?那个姓尚的怎么突然来这手,严院也是,不是定的好好的吗?怎么……”
蒋教授全不理她,一手将蒋妈妈推了开来,铁青着脸,拉开门沉声叫道:“蒋雷!蒋雷!”
无论是蒋妈妈还是蒋教授,一向都只叫蒋雷的小名,猛然听见这一声,蒋雷心里也不由“咯噔”一下。不过该来的总是要来,从他打定注意住到吴桐那儿开始,蒋雷就知道早晚躲不了这么一天。
“怎么了,爸?”笑眯眯地踱过来,蒋雷拉住了父亲,把他按坐在沙发上,“老爸,你别总站着,那膝盖不是才好,得多歇歇。”
往常蒋雷这般话一出口,再大的事也揭过一半去了。身后蒋妈妈听到这话本已露出了些笑纹,正要开口叱骂一句,却赫然看见蒋爸爸一巴掌隔开了蒋雷的胳膊,“你别跟我这嬉皮笑脸地!”蒋爸爸硬邦邦地道:“你最近怎么回事?”
蒋雷略僵了僵,却马上回过劲来,笑道:“爸,我怎么了?我一直在老张那任劳任怨的啊!”
蒋妈妈这会看出蒋教授脸上神色不对,忙伸手轻拍了儿子肩膀一下,岔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个样儿,你爸爸跟你说话呢,老实回答。”
蒋教授却全不吃这套,冷着脸道:“你别插嘴。”说着,又转过头去向着蒋雷问道:“我刚给严院打电话,他怎么说你最近有点问题?”
蒋妈妈听见这话已是急了,顾不得别的,忙拉住蒋教授追问:“他说小雷怎么了?怎么个不对劲?他好处收了,这么多年你可一直捧着他,他不能说翻脸就翻脸!”
蒋教授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道:“他说不行,咱们正当当考就是了,你还怕咱们儿子考不上?”
蒋教授这话一出口,蒋妈妈更是着慌,“什么叫正当去考,咱们弄什么歪的斜的了?他这么多年……”话还没说完,却被蒋教授再次喝住了。
“爸,我最近没干什么。”蒋雷平静地道。
蒋教授半晌不语,打量了儿子几眼,也淡淡地回道:“没有就好,他也就那么一问,你以后少和不三不四的人来往,要考研了,还不多下点心思!”
蒋雷低头应了,蒋教授走到门边,忽然回过头来,又道:“你住回来吧,总麻烦你那同学也不是个事。”说罢,伸手招呼了兀自满腹疑惑的蒋妈妈,两人一同走出了屋。
蒋雷这边初起波澜,吴桐还浑然不晓。蒋雷只说是为了考研的事,最近不得不住回去,吴桐也没疑心,只是笑着叫他加油,嘴里说着,手里不忘把那袋热牛奶又递了回去。“你喝吧,这个是不是补脑?”
蒋雷笑了起来,“补个屁,我早喝完了。咱俩别跟家里这儿傻站着了,好不容易今天院儿叫你轮休,去哪啊?”
吴桐笑笑,指指床角那几个纸箱子,“我说把那些杂志、碟什么的都收箱子里,省得占地方,你再回来的时候,又踢得满屋子都是。”
蒋雷闻言愣了愣,看了吴桐半晌,终于还是什么也没说出口,只是笑道:“那行。”
两人忙忙叨叨一上午,总算是把东西归置好了,吴桐指着放杂志的箱子,说是要把它搬到店里去。他和院儿挑挑,找出些推荐碟的老杂志出来挂店里,再摆上几个凳子,有累了的跟那儿一坐,翻翻杂志,看到喜欢的碟他们也可以帮着进,一举两得。
“那这个箱子怎么办?”指着那个装打口碟的纸箱,蒋雷问道。
“这个……”伸手摸了摸那些CD,吴桐叹了口气,道:“这么都是韩少迪的,得还他。不过估计他爸又不要,这些卖了也不值钱,要不还能折了钱给他爸送去。”
“他爸现在很困难?”
“嗯,”吴桐低下头去,“韩少迪死了后,我偷偷回去看过他的坟。听人家说他爸那厂子黄了,欠了工资也不给,还国营企业呢,找都找不到人了。”顿了顿,吴桐又道:“就他爸孤零零一个人……”
“那把这箱子也搬院儿那卖了得了。”蒋雷听了半晌,忽道:“你把这些CD摆出来,别人有要的,你就问问他们,折价卖,得的钱给他爸寄去不就完了。”
吴桐眼睛一亮,“哎,这注意不错。”
蒋雷立即扬起头,从鼻子里哼哼地道:“那是,不看看大爷我是谁!”
“滚蛋!”吴桐一巴掌呼了过去。
“这就走?午饭不吃了?”吴桐转脸问道,手上却递了蒋雷的外衣过去。
“嗯,可能有点事吧,我妈打了两电话过来了。”接过衣服,揽住吴桐,轻轻吻了吻他的发旋,蒋雷便伸手去推门。
“也行,那我就把这箱子搬院儿那去,午饭跟那儿吃完了。”吴桐弯腰搬起箱子,倒当先走了出去,还是蒋雷回身扯起他的棉衣,披到了吴桐肩上。
才进家门,蒋雷就见老妈一脸严肃地端坐在饭桌旁边。
“怎么了,妈?干吗着急火燎地叫我回来?”蒋雷一屁股粘在蒋妈妈身边,笑问。
“你这孩子,”蒋妈妈嗔怪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又扳起脸来。虽只是一眼,但也让蒋雷心里有了个底儿,估计自己和吴桐的事到底还没弄穿。
“你这孩子到底怎么搞的?”
“什么怎么搞的?妈——”蒋雷拖长了音调,“我可一直老实巴交的啊。”
“少跟这儿贫了!”蒋妈妈给儿子脑袋来了一下,“你看看昨天吃饭,那个姓尚的那阴阳怪气的样子,连严院也不对劲了。”
“……”蒋雷皱起了眉头,不知如何回答索性低下了头去。
昨天吃饭那个气氛着实的诡异,蒋妈妈几次殷勤地探问,都被姓尚的不阴不阳地挡了回去,严院长也摆了副莫测高深的模样出来,菜也没夹几口,前后不到半个钟头,两人愣是就那么走了。甩得蒋妈妈一脸地莫名其妙,蒋教授也不知所以然,忙急惶惶地给严院打了个电话过去。
“姓严的电话里到底说了什么啊,你们这么紧张?”蒋雷状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蒋妈妈叹了口气,“你爸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就说他含含糊糊的,”说到这里,蒋妈妈抬起头,一把抓住蒋雷的胳膊,问道:“小雷啊,你最近是不是怎么老不回家啊?”
蒋雷心里一惊,面上却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笑道:“老张那儿成天折腾,这活那活的,最近还接了个汽车下线的活儿,总弄到晚上十一,二点去。我觉着回家不方便,就跟个哥们挤了几天。”
听见这话,蒋妈妈才缓和了脸色,自言自语道:“工作的事也没法,怎么说总跟不三不四的人来往呢。”
“姓严的说我跟不三不四的人来往?”
“可不是,”蒋妈妈站起身来,“临了就甩了那么一句,把你爸气的,跟他说我的孩子不能够!要不是我按着,你爸非摔电话不可。”
见蒋妈妈进了厨房,蒋雷忙跟了进去,问道:“妈,那姓尚的什么来头?”
“听说他爸爸是文化局的一把手吧,”蒋妈妈转过头来,“怎么了?”
蒋雷缓缓摇头,道:“没,没事。妈,我会给你们争气的。”
蒋妈妈闻言一愣,随即一脸欣慰。
15
目送着蒋雷上了出租,吴桐弯腰扛起箱子,从两辆自行车中间穿了过去。这还没过5月,西园路两边就摆满了板凳,桌子也横在了便道边上,原本就不宽敞的路如今更缩成了一条,甭管什么机动车,到了这您也得绕道走。
虽说只是个塞着CD的箱子,可搬起来也着实不轻松,吴桐的肩膀这会早经不住了,只好两手提住箱子两边的凹处,蜿蜿蜒蜒地向着店里走去。
“行,哎,我说你别跟这儿打游戏了行不行,弄电脑来就是让你干这个的?”院儿一巴掌呼上堂弟的后背,直打得他哀哀叫唤了一声,忙蹿了起来,“姐,你也太心黑了!”
院儿的堂弟沈东伟技校毕业后,等分配闷在家里,他父母便让他来院儿的店里帮忙,也是管束着他不让他出去瞎混的意思。这小子本不愿意,但没几天泡上个女友居然学校在这附近,便也就应了下来。如今这店里就是他们姐弟加上吴桐三人导着来,虽不能说轻松,但总也过得去。况且沈安是个哥们义气浓重的孩子,不过才18岁,却呼五喝六地交上了一大帮哥们弟兄。虽然这样,这孩子人倒不坏,只是一味地大大咧咧,拿他姐姐的话来说,就是脑子里进了水,整个一水男。
“你还闲着?一起往架子上摆啊!”院儿提起脚,轻轻给他屁股来了一下。沈东伟天不怕地不怕,就怵他姐姐,眼见发了话,只好嘟囔着,乖乖撂了电脑蹲地上挑了起来。
“哎,不用了,就把箱子搁这儿就行了,别占货架。”吴桐忙摇手道:“再说这些CD破破烂烂的,放上面摆着也不好看。”
院儿直起身子,轻轻一笑,道:“我没打算占主架啊,你看那头戏曲旁边不是还空着两排呢么,摆那儿行么?”说着又转过脸去,歪歪头打量那两排空格,“就是塞那儿不显眼……”听见老姐这话,沈东伟也抬起头来,“靠,我说你是不是更年期糊涂了,窗户边上不是有放杂志的木格吗,你抽点杂志出来,摆点这里面好点的过去,不是更显眼。”
院儿眼睛一亮,极清脆地给她弟脑袋上又来了一巴掌,“瞧不出,你小子还有点用吗你!”两人说着也不再理会吴桐,居然径自把箱子搬到窗边,收拾了起来。
看那两人蹲在木格旁边往下抽杂志,吴桐心里的暖直窜到了鼻子上,只觉眼眶略微发热,忙拿手蹭了蹭,也跟了过去。
三人足足拾捯了一个多小时,看看表都下午3点多了,院儿把空箱子拎起来,递给吴桐,道:“行了,你回家歇着去吧,别跟这忙乎了,这多出来的CD,我摆那戏曲架子上去。”
接过箱子,吴桐也道:“这还3小时我就该过来换班了,就别回去得了。”
院儿摆摆手,直接把吴桐拉到了大门边,笑道:“该几点就几点,你留这儿干吗?”说着,又诡异地一笑,“我知道蒋雷不在你没事干,喏,那对面有网吧,跟那儿自个玩会去,那么拼命钱也掉不下来。6,7点过来吃饭啊!”说罢人便往回走。
吴桐还要再让,沈东伟已叹气道:“吴哥,你不是要留这儿跟我抢电脑吧?!”
听见这么一句,吴桐哪还能呆,扔了箱子站在西园路上四处看了看,吴桐终于还是进了那家网吧。最近西园路的小吃业红火起来,连带着周边的行业也跟着发财。才进网吧门,吴桐倒愣了一愣,6,70坪的屋子挤得满满的,放眼望去,倒像一个空机位也没有。
拿了上网的牌子,吴桐被网管领到了位子上。四面瞅了瞅,这地方倒开阔,吴桐心里暗道,若是以前的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选这样的位子上网。眼瞪着那一片蓝屏,吴桐居然有种无所适从的感觉。好几年了,他每次上网就去固定的几个聊天站,约好了时间地点,便起身赴约。现在再不用这样了,可是他又该干点什么呢?随便从收藏夹里拉下一个地址,按开居然是八卦新闻站,匆匆瞥了几眼便关掉了。再开,MP3下载……在网上绕了一圈后,吴桐关了网页,开了QQ游戏,他记得自己的连连看曾是玩的不错。
时间不知不觉过了两个多小时,几个男人走到柜台处结帐。
“我X,那个小妞真TM,还视频……”当先的男人抽出张50的按在柜台上,身后几人听见他的话,便都哄笑起来。趁着找钱的空儿,男人抽出烟,回过身去扫了几眼。
“哎,二子,”
“怎么了?李哥。”
李小克远远地一指,“你看是不是那个兔子?”
“二子”踮起脚尖来仔细看了几眼,“太暗了,我瞅着是。”
“跟这儿盯着点,MD快一个月了,躲的倒TM挺牢靠,”抓起钞票往口袋一塞,李小克抬脚却又收了回来,“盯准了,别跟这片闹事,看他哪儿落脚!”
16
收到蒋雷的短信,知道他这几天还是过不来,吴桐心中也有点不稳当,几次开口想要问问院儿,到底还是没张开那嘴,倒是院儿看出他的意思,笑着反问他。
“我没什么事,”低头把椅子搬到一边,吴桐摇头道。
“行了,别那么不干脆了。”反手扣上账本,院儿笑道,“我知道你和蒋雷是怎么回事,他早告我了。”
这句话冒出得突然,倒把吴桐说得尴尬起来,只是忙着把抽屉锁好,拉下橱窗。
“那混蛋这几天也不知道忙什么,好几天没见过来了。”
吴桐并未答话,只是一笑。抬头正见院儿把钱拿皮筋捆好,塞进书包里,便紧着问道:“你带这么多钱回去安全吗?要不我送你?”
“没事,小伟送完女朋友就过来,他送我过去,”院儿抬手熄了里屋的灯,“你要不放心就跟我在这等他来。”
吴桐正待点头答应,忽听身后“叮铃”作响,院儿已大声道:“关门了,买盘租盘明天再来吧。”
“我找个人。”一个粗嘎的声音道,吴桐心觉耳熟,还没等他回过头去,已被人一把拽起。
“X你M的,我看你M你再躲啊!”拎着吴桐的衣领,李小克顺手就一巴掌扇了过去,直打得吴桐的脸整个向右偏了过去。
“哎,怎么回事,干吗,你们干吗!”院儿再顾不得别的,扔了手里的背包,冲上前就要扳李小克的手。李小克斜过眼来瞪着院儿,嘴一咧,“我X,不错啊,够正的啊。”后面四个男人立时笑起来,全围了上来拥住院儿把她直推到架子前面。
“妞儿,别废话,你跟这么个兔子混什么混,X,真不错嘿!”一个叼着烟的男人伸手就在院儿的胸上抓了一把。吴桐见状,猛地提起一脚就向李小克的肚子踹去。李小克没提防这一手,向后让时已经迟了,下衣摆处灰扑扑地被按上了个脚印。等他回过神来,吴桐已经几步上去一拳揍在那叼烟男人的脸上。
“我X他妈的,”李小克飞起一脚踹进吴桐的小腹,那叼烟男人的烟卷早滚到CD架底下,这会“呸”地吐出一口血沫,弯下腰提起吴桐就是一拳,其他几个男人也不再围着院儿,你一拳我一脚把吴桐打得蜷在地上一动不动。
“我X你妈,”院儿披头散发地尖叫一声,回身捡起书包就向李小克脸上挥去,却被他轻易闪开,一个巴掌就把院儿撞回架子上,上面的盘沥沥拉拉地掉了一地。
“X他妈的,这么个X们还挺悍的啊,”李小克瞥了院儿一眼,笑眯眯地就要迈步过去,谁知脚还没抬起来,爬在地上的吴桐已经拽住了他的脚踝,“你TM放不放开,找死啊你!”一个男人抬脚就踩上了吴桐的头,吴桐狠狠地哑着嗓子道:“放开?放你M!”话音才落,手上一使劲,便把李小克从脚拽了个仰面朝天。
好在李小克反应块,用手肘撑住了身子,竟没大碍,才着地便又跳了起来,几个人抡拳提腿打得吴桐彻底瘫在了地上,连护头的手都放了下来。
“我X他妈X,往死里揍!”李小克四处望了几眼,探手抓了折叠椅过来,正要往下抡,就听门呼啦一声被踹了开来,门楣上的铃铛也被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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