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瑞香-第25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蓝湛寻思少顷,才沉声道:“前两日我排查名单,未曾见到可疑之人。”
萧瑞儿明白蓝湛在勘案一事上向来谨慎,心里面肯定是有盘算的,只是因为不能确定才没有跟自己明说。也便没多问什么,加快脚步跟他并肩往前方掠去。
很快便行至一处院落,蓝湛拉了把萧瑞儿的手臂,将她拽到月亮门外一处灌木丛遮掩的黑影处,嘱咐她站在原地不要乱走,自己则贴着院墙向东走了一小段路。
很快蓝湛便返身回来,告诉萧瑞儿:“这个院里住的是岭南曹家和苏北陆家。我记得江亭给我的单子上注明这间院落并无女客。”
萧瑞儿蹙起眉:“方才那声音明明是女子发出……”
夜晚的天空乌云密布,虽然未再落雨,但没有一丝星月光亮。附近也没有半只灯笼火把,因此两人挨得极近,却几乎看不真切对方面上神情。
萧瑞儿想了想,道:“无论是这两家本来的人有古怪,还是确如你我方才猜测,是三月兰捣的鬼,咱们都不好直接进去。还是回去叫上江亭一起,再仔细探个究竟。”
蓝湛却摇摇头:“不可。”
伸手扶住萧瑞儿的肩膀,蓝湛低声嘱咐道:“不论哪种情况,这事都不好惊动山庄里的人。江亭那边还要抓紧时间套些卢淼儿的话,也打扰不得。这样,我亮出捕头身份,进去查探一二,你现在回去找苏影,让她快些过来。”
萧瑞儿知道眼下情势紧迫,由不得自己多做踟蹰,因此只能点了点头。蓝湛又道:“江兰若的事不要跟她全说。她若问起,你只说并无变动就好。”
萧瑞儿抬手抚了把蓝湛的脸:“万事小心。”
二人匆匆作别。
……
却说萧瑞儿往蓝湛与她夜宿的别院走去,将将行至半路,却又感应到前两次被人窥伺的那种不适之感。稍一犹豫,提气掠过一座小桥,却是加快了脚下速度。
不想刚刚行出约莫三四丈远,突然感到身后一阵微风震动来袭,萧瑞儿脚步一转只堪堪躲过,腰侧仍被那股气流震得一酸,随即抽出腰间软剑朝着那道微风袭来的方向刺去。
一片黑暗之中,就见来人一身烈火般的红色长裙,头发高高挽起,露在外面的面庞脖颈白皙如美玉,清亮的嗓音在这静谧夜色之中显得尤为清晰:“倒是个机灵的人儿。”
萧瑞儿只是惊鸿一瞥,就匆忙闪身躲过对方抛来的同色纱巾。说是纱巾也不完全正确,应该说是薄纱质地,长绳样式的一种软兵器。使用起来类似陆小瓶曾经使用过的软鞭,江湖上大多是女子使用,却也少有女子能用得高妙。
绳结软且懒,使用之人除了一定的臂力,还必须拥有较深厚的内力,光这两点就筛去了许多人选。萧瑞儿不敢强攻,只是不断闪身躲闪,一边细细回想江湖上使用此种武器的中年女子。
想了许久依旧不得结果,却在与女子一个错身的瞬间,嗅闻到对方身上一股淡淡药香。
每个人身上都有独特的味道,尤其是如萧瑞儿、秦雁这般日夜浸淫于香粉或药物之中的。正是因为这样,明明萧瑞儿未曾搽摸任何脂粉,蓝湛却总说她身上幽香沁人。同样也是因为这样,萧瑞儿才在电光石火间猜到了来人身份。
再次与人交身错过,萧瑞儿壮着胆子一把攥上对方纱绳末端,咬着牙拼进全力往过一拽,同时掷了右手软剑斜着劈砍过去。就听“刺啦”一声,纱绳应声断裂,再加上绳结两端的人各自执着一头,手里都存着七八分气力,更是各自被反力拖拽的一个趔趄。
萧瑞儿顾不得被对方内力震得胸腔一痛,顺着倒退的步伐往地上一滚,将落在地上的软剑重新握在手里。腕上一转剑锋直接刺向对方小腹。
那红裙女子也不是生手,尽管手中兵器被毁,却没有半分慌乱,因此在萧瑞儿出剑刺过来的同时闪躲的也格外迅速。锃亮剑尖儿微颤,只堪堪划过她略显繁复的裙裾,却连个口子都没划出。
萧瑞儿手一撑地单膝跪地,闷着头一声不吭强咽下冲到喉咙的鲜血。这一招险中求胜毁了人兵器不假,可她受的伤却比对方要重上许多。稳了稳心神,萧瑞儿抬首看向冷眼伫立在不远处的女子,口齿略显含混的道:“都说毒手妍姬凭借一双可炼百毒的妙手独步天下,却不知何时在武艺上也内外兼修,实在失敬。”
来人正是闻名许久,却在近年来鲜少有人得见的炎丽妍了。听了萧瑞儿的话,炎丽妍冷笑两声方道:“萧瑞儿是么?我倒是听闻不少你的故事,拐了我徒儿的心,却心甘情愿与一个负心人牵扯不清……”
炎丽妍话未说完,萧瑞儿已经站起身,手握着剑朝她粲然一笑:“前辈这话我可不爱听。”
眼见对方脸色微变,萧瑞儿悠悠然道:“前辈既然心疼柳眉无父无母,为何又忍心让他背叛临俪场,失去好容易才得来的家园朋友?至于我与其他什么人牵扯不清,那也是我个人抉择,前辈眼下亟待关心的不该是您即将骨肉相残的两位女儿么?”
炎丽妍原本站在一棵柳树的树影之下,此时却往前走了几步,与萧瑞儿只有约莫三五步远的间隔。
此时天上乌云缓缓扩散,露出许久未见的黑蓝夜空,两人也各自将对方长相神情看得分明。萧瑞儿看清对方是个保养得宜、眉眼凌厉却极至妩媚的中年女子,炎丽妍也看清萧瑞儿带着几许疲惫和脆弱的年轻面庞,以及强忍伤痛却依旧淡淡笑着的平静神情。
临俪场出来的人,口才都很是了得。无论是端木的毒舌还是秦雁的妙语,包括郦茗澜的以理服人,没一个是好对付的。萧瑞儿与这几人相比自是尚有诸多不足,出了临俪场却也是能独当一面的好手。因此眼见对方情绪似有波动,忙吸了口气继续道:“三月兰里还来了什么人,我是还不知道。只是我想您愿意走这一趟,肯定是不想见到自己的女儿沦为几方势力争夺的工具,更不想她被朝廷的人带走为您另一个女儿以命换命。”
“与我们合作,救江兰若一命,救盛兰山庄一劫,对您、对江兰若本人,对临俪场都是最好的选择。”
那女子沉默良久,唇边讽笑许久不散,半晌才道:“你倒是摸准我的脉门,吃定我不会此刻要你的命。”
萧瑞儿故作惊讶的眨了眨眼,复又莞尔一笑:“前辈又不是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作甚平白无故要人性命?”
瞧见炎丽妍眯起一双美眸,双眼迸发出危险且凛冽的光芒,萧瑞儿又笑了笑,道:“我也是女人,而且是个忠于自己心意和选择的女人,应该不在前辈厌恨的范围内。”
炎丽妍半眯着眼一笑:“好个俐齿伶牙的丫头!”
萧瑞儿也笑,笑容里却有那么几分无奈:“情之一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言下之意,莫要因为一时为你的徒儿抱不平,而看错了一对彼此心意相许的有情人。
炎丽妍又是半晌不语。过了好一会热才道:“她在哪里?”
萧瑞儿眼看她又上前两步,忙反手执剑抵在身前:“前辈莫急,令嫒眼下安好的紧。倒有另一件事需要前辈帮一帮我们这些后生。”
炎丽妍抬起一只纤美素手,缓缓拂过自己裙边流苏:“你这是在跟我讲条件。”
萧瑞儿笑得很是无奈:“话不是这么讲。”
“令嫒的性命,可是几方角逐的焦点。且不说三月兰里最后谁能鏖战夺胜,便是没有三月兰的事儿,当今圣上那边,可是派了六扇门和东厂两拨的人来。更别提在您女儿的心中,最重要的大哥,怎么会心甘情愿放她与您离开。”
萧瑞儿此番话字字戳在炎丽妍心窝,她原本就是为了骨肉亲情而来,纵使万般不愿千般敌视,也不得不将这番话听进耳中,仔细琢磨。且此人一生坎坷,生性多疑,又是踟蹰了好一阵,才问萧瑞儿:“你的意思是,肯帮我与那江亭斡旋?”
萧瑞儿微微一笑,切实拿出了过去在店子里与客人谈生意的精明与老练,半分亏不肯吃,却客套有礼的让对方挑不出半点毛病。
“您与前任江老庄主渊源颇深,又是江兰若小姐的生身娘亲,与现任江庄主交涉,又事关您二位都捧在心尖的孩子,自然不会是什么难事。我们帮您解决三月兰和朝廷两大隐患,还不够么?”
炎丽妍黛眉微蹙,似乎仍在犹疑,萧瑞儿却看出她早已心动。便正了正神色又道:“既然您都到了,想来三月兰如今是全盘出动了。方才在那座院落里尖声叫嚷的是谁,您应该十分清楚,他们一群人打的什么算盘,您也应该心中有数。时间紧迫,我只问您一句话,是跟我走,还是咱们不再废话,就此别过?”
萧瑞儿此时早已敛起笑容,一脸严正,炎丽妍纵然再想拖延时间为自己争取更多利益,时间上也容不得她再多迟疑。因此片刻之后,她便轻轻颔首:“我跟你走。”
萧瑞儿并不松懈,倒背着软剑转过身,朝前方扬了扬下巴:“前辈请。”
卅一章 鲜血破暗夜
与炎丽妍纠葛半晌,又小试身手,萧瑞儿面上不显露半分,心里却早急的心啊肝儿啊都纠结一处。跟在炎丽妍身后小心行着,气息不敢有丝毫缭乱,却早已急红了一双大眼。
原本她急着返还住处就是为了搬救兵的,蓝湛那里到底是怎么个情况还不清楚。之前两人虽未说穿,但蓝湛开口让她找苏影帮衬,就证明他心里有了几分盘算。找来一个苏影算什么,要的是东厂那些人看在大局为重的份儿上出手相助。
可这一路注定走的不会太顺当。
刚行至一处拐角,就听见前方有兵器相接的铿锵金鸣,隐约可听见女子打斗之时发出的娇叱之声。前头炎丽妍脚步一顿,萧瑞儿不及多想,两步跃到与她并行的位置,拽住她一只手臂,拖着人一路疾行。
炎丽妍过了初时怔愣,也没挣扎,看着萧瑞儿故作镇定的侧脸笑了两声:“你这丫头,倒是诡诈。”
萧瑞儿没心思与她废话,只勉强回以一记浅笑,脚下只捣腾的比之前更快了些。
开玩笑,听这动静就知道双方已经交起手了,她怕的就是迟则生变,对于这位反覆无常的心性多有耳闻,哪敢给她机会再做迟疑。把人撂下或者再度劝降都不是好主意,索性带上她一块过去,到时即便炎丽妍真狠得下心放弃女儿与她对着干,她也认了!
时间紧迫,情势凶险,她只能赌这一把!
到了一处四周树木高密的空地,就见几个服饰各异的男子各个手执兵器,包围着着一名女子缠斗。就见当中那名女子身着皂色劲装,一把九节鞭使的虎虎生风,正是苏影无疑了。让萧瑞儿感到惊讶的是,她此时并不是空身一人,背上竟然还背着一名身形娇小的女子。那女子穿着翠绿裙装,看样子已然昏厥过去,萧瑞儿眯眼一瞅,更是大惊,江兰若怎么会在这儿!
萧瑞儿又惊又怒,此时心中早已转过千百个念头,还没想好是否要出声,旁边炎丽妍却先一步跃了过去,素手一扬,“啪啪啪”打过十数枚暗器。在场几人正在专注应战,经此一劫无不吃了一惊,好在个个身手了得,纷纷闪躲开来,规避要害。苏影因为身上背负一人,动作要慢上几拍。好在这批暗器原就不是冲着她去的,最终也是有惊无险,顺利避了开去。
那几名男子四散而开,原本包围苏影的阵型也因此破坏殆尽,为首一人看清来者样貌,不禁轻叱一声,尖声叫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你这个老妖婆!不好好在你的珠暖阁里研究毒物,跑这儿来捣什么乱!”
炎丽妍唇映浅笑,却不言声,只是从腰间拔出一对就朝为首那人攻了过去。萧瑞儿见机不可失,朝苏影那边吹个长长哨音,手握长剑也与另外几人颤斗一处。
却说这炎丽妍与萧瑞儿往日未曾得见,与人搏斗的功夫上却同属一脉,二人都擅使毒物,且均轻功颇佳,炎丽妍真正擅长的双刀与萧瑞儿的软剑配合起来,竟也与那五名男子旗鼓相当。三两下子撂倒对方是不太可能,但拖延时间让人无从下手又逃脱不得却也并非难事。
当中一名使判官笔的男子细眸一眯,突然朝萧瑞儿腰侧投了支短箭过去,因是从袖里直接发出来的,又是夜色浓重之时,萧瑞儿一时不防,等发现的时候为时已晚,只能勉强侧身,抬了手臂抵过。
与炎丽妍交身躲过的同时,萧瑞儿紧咬着牙,抵挡着手臂处的灼辣痛意,掌根一拧一转,拼着仅剩的五分内力顺着风向一推,就见一道暗绿色的微风朝那几人迎面袭去。
炎丽妍反应也快,抄手一揽萧瑞儿腰侧,带着人连连退出十多丈远,直到一处凉亭才停住脚步。
萧瑞儿则在炎丽妍助她逃跑的第一时间,就提剑对准手臂处的伤口削了下去。绛紫色泽的血肉落在地上发出“滋滋”声响,很快就变成一块焦黑的腐肉。
待到了凉亭,萧瑞儿直接跌倒在石阶之下,眼前一片漆黑,且不时有五颜六色的雪花状物事在眼前噼啪闪烁。她知道这是毒液迅速蔓延的征兆,也顾不得会被炎丽妍发觉,径自颤着手从腰间最内侧取出一只纸包,将将打开,就一把攘进口中。
淡粉色的粉末有的沾在唇边有的落在衣裳,多数还是顺利倒入口中。萧瑞儿一手扶着石阶连连急喘,就听旁边响起一道有些模糊的女声,语气里透着淡淡怜悯:“来不及了,那药是我亲手所制,一旦沾身,必死无疑。”
萧瑞儿也不去理她,只勉强盘起双腿,调匀内息。原本与炎丽妍打斗时就耗去小半内力,胸口受了创,腰侧也因为被对方内力所震而不太灵活。对方之前就是钻了这个空子,才找准时机将淬有剧毒的袖箭投掷过来。
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萧瑞儿只觉周身烧灼不已,一张俏脸红的泛紫,一双大眼也布满血丝。炎丽妍在旁边暗暗称奇,却以为她不过是回光返照之兆,未想萧瑞儿居然还能开口说话。
“令嫒现在很安全的地方,晚辈等如今腹背受敌,朝廷迟迟未施援手,还望前辈看在我等力保令嫒的份上,跟我走一趟。”
炎丽妍冷笑道:“你先下这个样子,还想去哪?”
萧瑞儿手撑着石阶勉强站起来,定了定心神,内力是半分也提不起来,胸口滞痛腰侧发紧,手臂削掉一块血肉的地方也火辣灼烧,四肢酸软的几乎提不起半分力气,此时完全是靠着心力支撑,却已无性命之虞。
之前调配好的药粉此时当真派上用场,毒药用来反击,解药用来自救,她方才以身试药,业已证明这种经由她连夜调配的解药真的能解炎丽妍用“荃靡”为引调配的可怖剧毒。
轻吸了口气,萧瑞儿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会抖的太厉害:“晚辈有能力带路,前辈如今毫发无损精神奕奕,难道还不敢跟么?”
炎丽妍此时也看出些名头,回想起她在第一时间削掉伤口四周血肉的行为,以及方才勉力服下的淡粉药粉,心下大惊的同时也不禁对萧瑞儿刮目相看。呆呆瞪了她半晌,才道出句:“好……你好……”
萧瑞儿翘起唇角一笑:“前辈,请吧。”
……
终于回到最初与蓝湛分别的院落外头,就见整座院落竟然灯火通明,且月亮门左右也有山庄下人把守。
萧瑞儿双腿打颤跟在炎丽妍后头,待行至院门口才快走几步赶上她,单手捂着潦草用撕下衣角包扎的手臂,朝那二人微笑道:“二位,不知这里出了什么事?”
那两人直当萧、炎二人都是山庄贵客,又见是女眷,彼此对视一眼,其中一个慎重道:“并无大事,只是庄主在与几位镖局的贵客在谈生意。时辰不早了,第二日还有其他不少玩乐,二位还是早些歇下吧。”
萧瑞儿蹙着眉,心想这回倒是阴沟翻船了。山庄里除了江亭江福主仆,没有其他人认得她与蓝湛。此时她也拿不出更好的理由顺顺当当进到里头,正寻思找什么藉口开脱,就见炎丽妍从腰间翻出一枚铜牌,对那二人道:“那就对了。我是来找我儿子的。”
那二人一听这话均是惊疑不定,萧瑞儿定睛看清那铜牌上的标识,不禁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这方铜牌正是当日北方镖局枉死那二人包袱里遗失的那枚证明身份的令牌,萧瑞儿早先与蓝湛分析案情的时候也曾猜想过,这东西应该是落在真凶手里了。后来知晓整件事是三月兰策划,既然不单纯是一个人犯案,这东西落谁手里也就说不清了。没想到这炎丽妍倒还真妥善保留,且在这当口大言不惭直接骂几个镖局的当家是她儿子!
两个下人面面相觑,炎丽妍则斜着眼乜了萧瑞儿一眼,那意思你这丫头都半死不活了,老实眯着!
二人迟疑不决,萧瑞儿索性朝那二人嫣然一笑,直接跟在炎丽妍身后进了院子。
“这屋子里的,是卢远的人,还是你们现任舵主的人?”
炎丽妍嘴角一撇,笑得很是讽刺:“有分别么?”
萧瑞儿停住脚步,低声道:“你们那位舵主,总不会也想要江兰若的命吧?”
炎丽妍听了后半句话,不禁面色有些沉重,沉默少顷才道:“他没姓卢那渣子那么急功近利,但对若若的命,并不在乎。”
萧瑞儿没有再说什么,举步朝那紧阖的房门走去。刚行没两步,却见眼见倏然闪过一道银光,尽管不是朝她来的,但还是下意识的侧头一躲。
再转过脸,就见炎丽妍已经站在自己身边,鸳鸯刀其中一柄已然穿透纸窗,破门而入。
两扇木门也因为这道劲风被迫敞开,萧瑞儿微眯着眼迎着明亮光线看去,就见屋里围坐着几人:江亭、苏影都在,还有几个生面孔,看年纪也都五十往上了,应该是那几家镖局来的人。独独没有蓝湛!
作者有话要说:现在这篇更的慢了不少,但写的时候渐渐又找回了当初那种热血沸腾的感觉,应该能一直保持到番外了,这样感觉对大家也是负责任的,心里宽慰不少。感谢大家一如既往的支持,O(∩_∩)O谢谢~
卅二章 今夜谁殒命
萧瑞儿眯眼一打量,就觉察出不对,怎么现下这个苏影穿的是一身绛紫色的衣裳,再看她瞧向自己的目光,与往常别无二般,平淡、镇定、沉静若水,完全不像一个在自己帮助下死里逃生的人该有的反应。
回想起不久前那让人血脉涌动的惊险一幕,萧瑞儿恍然间觉出些味儿来,怪不得她当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儿。那个“苏影”虽然因为背负一人微弓着上身,但依旧比真正的苏影高出一些,山庄里能有如此妙手瞒天过海,又深入山庄与三月兰之间恩怨的,只有一个关漠了!
想到这儿,萧瑞儿不禁升起一个疑惑,如果那个假扮苏影的是真关漠,那么他背上背负的可是正主?会不会连那个江兰若也是假冒的,目的就是吸引走敌人的一部分主力?
心里不断转动着各种念头,其实也不过弹指一挥间的功夫,千思百转间,萧瑞儿已然后退一步,让炎丽妍挡在前头,低下头做了个福身的动作,转身就跑。
有江亭和苏影在,在场又有这么多练家子,炎丽妍是跑不掉了。而且她此时亲眼见着多年来照顾自己亲女的兄长,定然不会贸然离开,至少能尽快见到江兰若的诱惑已经足够大,大的能够让她心甘情愿留下来,与这些人斡旋。
而萧瑞儿之所以要跑,一则是她身上有伤有血渍,当着这一众人的面,她又不知道在她离开之后到江亭和苏影之间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妄然表露身份或者解释些什么,很可能弄巧成拙,坏了众人大计。二则,是她担心蓝湛不知是主动还是被迫将此地局面交给江、苏二人处理,很可能之后遇上什么其他事情,所以才直到此刻都未能脱开身。
她一手捂着另一条手臂上的创口,也不敢深提气,只能在不催动任何内力的情况下往江亭和江兰若的住所跑。这是她目前唯一能够想到蓝湛会去的地方,若是那里也没有人,萧瑞儿咬的牙根发酸,她只能再回去她和蓝湛的住所瞧上一瞧,尽管可能性实在不太大。
可要是这两处都找不见人怎么办?山庄这么大,他再厉害也是单枪匹马,萧瑞儿不敢往坏的方面想,因为她现在全身上下都酸痛发软,完全凭着一口气在硬撑。若是懈下那口气,她恐怕当场就得软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
而蓝湛就是她支撑下去的全部动力。和过往十年一样,再累再难,甚至无数次想要放弃,不再撑的这么辛苦,每当想起珍藏在心中最隐秘角落的那个人,她都能第一千零一次生出无尽的勇气和力气。眼泪倒回眼眶,鲜血咽入肚腹,她也要坚持走下去!
当初因为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她只能在心底的那一个小小的角落不时回忆那段短暂却甜蜜的时光,太过理所当然,她会忍不住害怕再也没有与他重逢的一天。而今他真的重回她的身边,他说过,当一切尘埃落定,要带她去京城探望祖父;等京城的事料理完,他就陪她一起回来,在临俪场照看香粉铺子,遇上感兴趣的案子就一块勘破,无论做什么,两人都要一起;他还说过,他们将来要生一个儿子,一个女儿,男孩儿要生在女孩儿前面,这样哥哥才能照顾妹妹,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萧瑞儿紧咬着唇,才没让自己落下泪来。
有什么好哭的呢?他那么厉害,那么能打,一定好好的在某个地方等着她去找呢!她现在要是哭了,不是给他找晦气么!
这一路并不算太远,可她却走了太久。
等到了江兰若的院落,萧瑞儿连连喘了两口气,耳听到院里的兵器相击声,心下一松,当即喉头一甜,一口鲜血涌了上来。却因为担心院子里的人听到动静,硬是捂着嘴提着气往回咽。多一半鲜血在口腔蔓延,剩下少许顺着嘴角淋漓流下。
从腰间抽出软剑,萧瑞儿深吸一口气,看清院内打斗行事,勉力提了一口气,举步刚要冲入阵中,就觉背心一凉,心下暗叫不妙,却因为内力溃散感知不敏,已是来不及躲闪了。
千钧一发之际,她只觉得自己被拥入一个暖融融的怀抱,借着对方冲击的力道整个人斜飞出去,落入院外一片修长竹林之中。
双眼模糊间,她看清了抱着她那人的样貌。细长黛眉,棕色大眼,俊秀的略显稚气的面庞,还有那惯穿的湖绿色衣裳。不正是在铺子里陪了她整整三载有余的小眉么!
他整个人几乎压倒在她的身上,她却惊恐的感觉不到半分重量,某种湿热黏稠的东西顺着他的胸膛淋漓而下,沾满她整个衣襟,还有一些顺着他的嘴角滴落在她的脸上。一片黑暗之中,她终于看清楚,虽然喜爱的颜色不变,他确确实实是换了男装的,而之所以感觉不到半分他的重量,因为他一只手里握着半截断箭,用箭杆撑着地面,也支撑着自己的身体。
不过很快,那仅剩的半截箭杆也发出噼噼啪啪的碎响,他凝视着她的眼瞳也仿佛凝聚不了光亮一般,一双大眼渐渐蒙上一层迷迷糊糊的雾气。下一刻,他突然笑了,另一只垫在萧瑞儿身~下的手臂收紧力道,抱着怀里的人掉了个个,变成了她趴在他身上的姿势。
萧瑞儿张大了眼,张大了嘴,却连一个单字的音节都发不出,她发现不光他的眼睛蒙起了雾气,她的也是。
她看不清楚眼前这个孩子的面貌五官,看不清楚他此刻是什么表情,只能看到一片一片的鲜血,仿佛春天里爬满漫山漫野的野草,疯了一样,不经意间就铺满整个世界。
她仿佛看到他的嘴唇在轻轻蠕动,低下头凑近他的唇,她感觉到某种温热微腥的液体喷洒在她的耳根,同时她听见他说:“说了,让你等我的……你……怎么……就、不、等、一、等、呢?”
萧瑞儿只觉得自己满脸都湿漉漉的,不知道是泪水,还是别的其他什么,她顾不得手臂和腰间的剧痛,抬手去摸眼前这个人的脸颊,嗓子却如同被一块棉花塞了个满,一句话都答不出。
另一手狠狠抹了把眼,她终于看清楚他的样子。他的眼睛已经渐渐失却了光彩,嘴唇也与脸色一般惨白,却依旧缓缓蠕动着,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着:“我、才、知、道……卢、远、不、是、我、杀的!那是个局,我……没杀,无、辜、的、人。”
他的眼睛缓缓转向萧瑞儿,可大概什么也看不清了,他抬起手想抓住什么,想对她说出最后一句话,可萧瑞儿只在抓住他手的瞬间看到他唇形的蠕动,却再没能听他将那句话真的说出口。
他说:我喜欢你啊……
她知道他还想问,你有喜欢过我么?
萧瑞儿睁大双眼,眼前飞快闪过一幅幅画面,给她煮粥的小眉,陪她看铺子的小眉,为了她跟蓝湛斗狠的小眉,当着众人的面跟她说喜欢的小眉……
她缓缓低下头,干裂炽热的唇轻贴在他光洁的额头,柳眉有一句话说的很对,这个世上,除了他,再也找不到像他这么了解她的人了……
而如今,这个人永远的走了。
她以为她会在今夜失去她的挚爱,可上天让她先一步失去她生命中另一份无可替代的珍贵。她曾经看着那么多的生命从自己手上陨落,可在此刻她才知道亲眼见到失去自己亲近的人,是什么滋味。
她猛地仰起头,两串泪珠跟着带落出两道圆弧,最后吐出始终哽在喉间那口血的时候,她想,她这辈子,欠了一个人的命,也辜负了他并不太长的一生。
……作者有话要说:嗷,泪点太低,每次写都先把自己搞的淅沥哗啦,奔跑检讨中……
卅三章 恰似水流年
柳眉死了。
死在卢远的暗算之下,原本他这刀是冲着萧瑞儿去的。
卢远也死了,死在秦雁手里,三根金针,一点都不浪费体力。
背叛临俪场,奸污陆小瓶,毒害武林同侪,与现任三月兰主争霸,意图控制江兰若用意以要挟朝廷,并设计让柳眉为他背黑锅,卢远这个人可以说是恶贯满盈,罪有应得。
蓝湛与关漠合力,虽然各自也都受了些皮肉伤,总算将三月兰分舵里卢远手底下这拨人剿灭了个一干二净。卢盛林被秦雁及时点住穴道,没能自戕成功。
要知道,从盛兰山庄通往卢家镖局的那条地道可是修筑于十数年前,也就是说,卢远掺和进三月兰,可算是子承父业。如此推断而来,卢盛林与江亭的父亲、也就是上一任盛兰山庄庄主江晟,该是上下级的关系。而在之后的刑讯过程中,他也交代出,卢远乃是他在外的私生子,与同是自己血脉的儿子相比,又是协助其完成自己多年来未能完成的宏图大志,亲生女儿的性命自然算不得什么了。
另一边,江亭同苏影和前来参与赏兰会的几位机要人物漏了些风声,三月兰的余党就交给这些自诩正义人士的江湖人去追逐围剿了。
不过此次三月兰在扬州搅和起偌大风波,却未曾获利分毫,想来即便包括现任三月兰主在内的那些余孽安全逃脱,十二楼主也不会轻易放过这些人。
东厂的人来了又去,在围剿三月兰这件事上未出一分力,却比苏影先行一步,连夜赶回京城去领功了。没准还会在新皇帝面前给六扇门上点眼药,煞煞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