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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剑情史 · 莫邪-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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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竟然有一股类似失望的情绪。
  这怎么可能?
  一把神器是不会有凡人的七情六欲的,必然是她多想了,即使韩观封如一般的凡夫俗子也不关她的事,她不该多想,不能多想。
  进去石室里收拾好杂乱的书籍,没仔细瞧那些书册的名字,心想这些被留下来的,大概又是那些几乎无人翻动的古籍或是较为浅显简单的武功吧!
  ☆☆☆
  韩观封是个天才,从小就有过目不忘的本领。
  石室里的书虽然少说也有上千册,韩观封只花了两个多月的时间就将它全部翻完,一开始丢在地上的那些,也在无聊打发时间的情况下翻阅完毕。
  不过看归看,记是记在心里了,学不学在他。
  「你不练剑吗?」
  莫邪一开始并不是很在意他到底看进去了哪些东西,后来发觉他整天除了修习心法外,就是拿着针在自己身上插来插去的,完全没有练武练剑的意思,更不曾要她化为剑身,让他习惯挥砍的动作或试试武器本身的重量。
  伤已经完全痊癒的韩观封,赤裸着胸膛躺在离山涧不远的洞|穴外,试图将被灵石玉|乳养白的身子晒黑点,不过多日来的努力下,他不但没被晒伤,甚至连一点变黑的迹象也没有。
  韩观封欲哭无泪地瞪着自己黑不回来的肌肤,心里第一千遍埋怨那灵石玉|乳的养颜效果。「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练剑的?」
  「你不练?」
  「不练。」
  「为什么?」她一直以为他那么勤奋地看那些书,无非是想成为武林中的第一人,这是大部分男人的愿望,不是吗?
  「我爹要我这辈子不准当农夫。」
  不准当农夫?这跟练武有什么关联?
  看出她眼底的疑问,韩观封笑笑,起身穿上莫邪自镇上替他买来的外袍,柔滑的丝质绸衣,让他完全脱离穷酸貌,来把扇子摇摇更像是官宦人家子弟。
  「农夫是出劳力的工作,当个武夫也是出卖劳力的工作,两个同样都有个夫字,凡是出卖劳力的工作,都有违我爹的遗言。既然不当个武夫,练那些有的没有的作啥?」说着,他露出皮皮的微笑,真正的原因,没必要早早就说,以免还没得到之前就先失去。
  很牵强的理由,不过莫邪还是弄懂了他的意思。「你的意思是说你根本不打算练武功,更没有称霸武林的想法?」心里又再度被撼动,止不了心波摆荡,他果然还是不一样。
  「没错,孺子可教也。」
  「那你看那些书做什么?」她两个多月来的想法完全被推翻,一时心里翻搅,说不出是怎生滋味。
  「闲来无事,打发时间。」要是他韩观封想做的事能让人轻易猜出,那他还不如早早收拾东西,回家继续当他的为五斗米下跪的穷儒生算了。
  「你……」突然觉得他的表情着实有些可恶,那算记好一切的目光,像是连她的惊刹都给算了进去。
  「知道那么多的东西,不练武防不了身。」人心是可怕的,要是让人知道他晓得那么多的绝世武功秘笈,再加上整个洞|穴里数不尽的财宝,及一池珍稀灵石玉|乳,定会引来不少杀身之祸。
  当初她的几个主人,虽然个个在她的帮助下都拥有一身的好功夫,可在人心贪婪的情况下,能好好善终的寥寥无几,一生皆在仇恨血腥的打绕下痛失岁月和爱人,空留寂寞与悔恨。
  一身侠名又如何,到头来还不是成空,堕入无尽轮回里重新再来一遭,前世债今生还,永无休止。
  怪不得他们会嘲笑人类,实是因为他们无知得令人可笑。
  韩观封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你不说,我不说,天不说,地不说,又有谁会知晓?」
  「福祸无门。」
  「既然如此,更不必自寻烦恼,该来的总是会来,不会来的又何必空着急?」韩观封整理好衣服,转身回隐密的洞|穴里,虽不曾练武,在几个月来的心法修炼下,身子轻盈不少。
  在隐密的洞口前,他忽地停下脚步,回头深深注视着莫邪。「更何况,我不会武功,并不代表你不会是吗?」
  莫邪半眯起双眼,危险地盯着他带笑的温和神情。「什么意思?」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一点也不担心她略显杀机的眼神,他悠悠哉哉地像在讨论今天的天气如何。「你曾说过你会保护我,直到我死为止。」锁住一个人的方式不只一种呀!
  「你……」她真的不晓得该怎样看待这奇特的男人,她的生活似乎再也无法恢复过去的平静。
  闲适地转身步入洞|穴里,朱唇掠上一抹诡异得逞的浅笑。
  年纪小并不代表心机比别人少呵,谁让他是个狡猾奸诈多疑的人类呢!呵呵!
  ☆☆☆
  「这里就是你住的地方?」环顾四周,破旧的茅草屋根本遮蔽不了风雨,窄小的屋子里除了一张木桌,两张椅子跟一张木板床外空无一物。所谓的厨房也不过是在茅草屋外头搭个小棚子,棚子下一个土灶跟旁边的小米缸,还有一个看起来像是锅子的东西已经被风吹到草丛间。
  这种环境连她所在的洞|穴都比不上,亏他一个穷书生还能撑这么久。怪不得住在山洞的三个月里,都没听见他抱怨的声音。跟这里比起来,那洞|穴简直可以称作皇宫。
  韩观封没听见她说话,兀自为床上那条破旧的棉被默哀,不过是三个月的时间没回来而已,陪伴他多年的破布……不!棉被,就已经寿终正寝,上头长满青白色的黴。
  「你不会是打算去买纸钱来烧香祭拜吧?」瞧他只差没对着棉被跪下来拜而已,心想搞不好连他那好高骛远的爹去世时,都没现在的模样来得哀伤。
  「不用了,找个地方埋起来就行了。」爱说笑,纸钱都比这条棉被贵。
  还埋起来?她第一次看到有人神经到去埋一条棉被。
  莫邪深吸一口气。「你打算埋在哪里?」
  「我爹旁边那个位置不错!还是你觉得把它烧掉送给我爹盖会比较好?不过我爹那种无大善大恶的人,说不定棉被还没送到他手中,就投胎轮回去了。」
  莫邪本就不是多话的人,被他这么一闹又更不想说话了。
  一旁的韩观封仍很自得其乐,拎起僵硬的棉被就到外头烧起来,等烧到一半才想起衣箱里那些破旧的衣物下场大概不会差棉被太多,又跑回屋里打开衣箱,果然看见已见破烂的衣服躺在里头,一只老鼠从里面钻出来还吓了他一跳。
  眼角扫到那只硕大的灰色山鼠,被韩观封逼得一肚子烦闷的莫邪正好找到发泄的物件,一个掌风扫过,山鼠撞在墙上变成噁心的肉泥。
  看到这一幕,韩观封既不起鸡皮疙瘩,也不曾寒毛直竖,更没叫喊出任何声音,他只是眨了一下眼,而后以最快的速度奔逃出门。
  莫邪还来不及意会他莫名的行动是什么意思,发出一声嘎吱声后如山崩般倾倒的屋樑告诉了她答案。
  一瞬间灰起尘扬,茅草屋变成茅草堆,一道银光从中飞射而出,停落在韩观封的身边。
  「你早就知道了?」莫邪开始犹疑着要以人形,还是原形来杀这个人会比较方便。
  韩观封不知死活地一笑。「拜託!那么烂的屋子,有眼睛的人都晓得它禁不起阁下掌风一扫好不好?」幸好他逃得快,要不然现在就被押在那堆破烂里,虽然压不死人,不过会痛啊!
  「你连一句警告都没有!」
  「放心,它连人都压不死,更何况是一把剑?你现在不就安然无恙的站在我身边?连一点灰尘都没沾到。」不是他没良心,而是以他这种弱书生都能逃出来,她武功盖世更不会有差错。而且他要是真的会傻到多浪费时间提醒她,现在他肯定是被压在下面的那一个。
  明知道他说的都是事实,莫邪还是一肚子火,头一次尝到生气是啥滋味。
  「你还说!」
  「怎么?生气啦?我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难不成你以前的主人真的会不管自己死活,拼命去将一把剑抱出来?而且还是一把会自己飞出来的剑。」
  「那当然!」她在人类眼中可是价值连城的宝剑,是江湖人可遇而不可求的兵器,有多少人为了她宁死不放手?当然会将她自危险里抱出来!
  岂知,得到确定答案的韩观封不但没有半点愧疚,还露出一脸无法置信的神情。
  「你是说,真的有那么一群疯子宁可要一把冷冰冰的宝剑,也不要自己的命?」
  莫邪点头。
  什么冷冰冰的宝剑,看他把她说得像地上灰尘一样,她不喜欢他用这样的说法说她……该死的!她又在不知不觉间动了常心!
  韩观封轻摇头,嘴边啧啧出声。「世间果真无奇不有,居然有人会笨到这种程度,稍微有脑袋的人都知晓先救自己的命,东西等危险过后再去捡不就得了。跟一群疯子相处那么久还没发疯,真是多亏你了。」也不想想莫邪当时不过是把剑,又不像现在这样能化为人形,惹人心疼怜惜而想要百般呵护,为了一把冷冰冰、硬邦邦的杀人兵器而死,啧啧!不值啊不值!
  如果说刚刚莫邪只是意识到怒气是啥滋味,那她现在确实是尝到了爆炸的味道,要不是她自制力够好,现在肯定有一颗清秀好看的死人头在地上被人当球踹。
  好似突然间才发觉她异样的神情,韩观封脸上的笑容收敛了点,幽深黑瞳里的异常味道加深了些。
  「怎么?你生气了吗?」扰人心乱的黑瞳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似乎是迷恋上了那张美丽的脸庞所能产生的变化一般,正一点一滴地将每一个样子刻在脑海中。
  「别生气嘛!我不过是说事实给你听,你也清楚的不是吗?」不是错觉,不是自己的遐想,他真的在她眼中看见情绪的波动,狐狸般的算计浅笑又更加深了些。
  莫邪的目光凛然,也许正因为清楚,心情才分外不定。
  为何他不像过去她所见过的人一般愚不可及,他那看似刻薄实则超然物外的心挑乱了她的心绪,令她无法走回正轨。
  韩观封走到崩颓的茅草屋旁蹲坐,回头望了依然伫立在原地的莫邪一眼,而后对着天空轻笑。
  「人啊,生命何其短,尤其死过一次之后,更觉昙花一现。於是,活着,眼光就会放得很远,几乎看透了一切。」
  莫邪静心盯着这个背对自己的年轻人,两个生命相比,千年与短短十六载相距何等之远。偏偏,她竟看不到彼此之间那道鸿沟,似乎距离就只是这么一个踏步之遥。
  「你想说什么?」对他,已有所认知,知晓这突如其来的话语,绝非想像中的没有意义。
  他歪斜着头,目光拉得长远,瞧见山下城镇炊烟嫋嫋。
  「我想咱们到城里晃晃可好?」
  ☆☆☆
  在山上待了三个多月的时间没到镇上,除了天气自初春转为炎夏,大街上的人群换上短衣外,一景一物没有多大的差别,依然是熟悉的街道、熟悉的人。
  「韩小哥,怎么这么久没到镇上来啊?」
  「不用问了,必定是为了躲咱们镇上一枝花李巧儿是吧?」
  「这么久没下山,大叔我正想上去看看你是不是饿死在自家门口了呢!」
  「唷,今儿个身上穿得这么好,三个月里到那儿发达去了?」
  「韩秀才,会试怎么不见你去?本以为咱们镇上可以出个举人,你没去考实在是太可惜了。」
  韩观封一上街,几乎是见过面的每一个人都出声跟他嘘寒问暖。老实说,他自认不是个喜欢谈空说有的人,每次来到镇上,顶多就是买米卖画,人家问十句他回答一句。可奇怪的是,镇上的居民似乎跟他很熟似的,他家的祖宗八代都没他们来得熟。会如此受欢迎,至今仍是个疑问。
  「因为你的样子。」
  听见莫邪的回答,才发觉自己在不自觉中将心里的疑惑问出口。
  这是一个小镇,少有陌生人到镇上拜访,加之莫邪本身又是个光芒四射、令人无法不去注意的大美人,为了避免麻烦,因此幻回原形让韩观封背着到镇上。反正他不管上看下看、左看右看都像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不会有人怀疑他背上那长形包裹里是一把价值连城的宝剑。
  「我的样子?」家里穷的关系,连一面镜子都没有,自己的样子都是自河面上看来的模糊景象,是好是坏不很清楚。「我长得怎样?」八成是一脸和气生财的模样,要不然大家也不会对他如此和蔼可亲。
  「秀气。」
  「秀气?这算好还是算坏?」这生得秀气的人到处都是,私塾里的夫子学生看起来都挺秀气的,不过有些一见就觉得心烦,有些却一脸傻样。
  「好。」能让她这个见过千万人的剑灵感到惊艳的人不多。
  「说得也是,要不然我也不会老被李巧儿纠缠。」他就奇怪自己没钱没势的,李巧儿怎么会看上他这个穷书生,原来是他长得不难看,自古以来姐儿爱俏,想来等她遇上一个比他更好看的男子时,就对他没那个兴趣了。
  「李巧儿是谁?」
  「镇长的女儿。」
  「她喜欢你?」这句话,莫邪问得比自己想像中的还要快。
  「应该是吧!不过那是因为她没离开这个小镇见识其他出色的男子,等哪天她到镇外,发现比我好看的男子满街都是时,就不会继续把我当宝了。」
  她可不这么认为。
  要是那个叫什么李巧儿的真到外头去看过其他的男人,必定会更舍不得放手,且趁镇外比她更好的姑娘家还没发现这镇上出了个子都宋玉时,先想办法锁住他。
  「你喜欢她吗?」沈默许久,她终於问。
  「谁?」
  「李巧儿。」
  「她是个好姑娘,不过我没那个意思,怎地,你关心?」背上的莫邪瞧不见他挂上唇角的笑容。
  「总要替将来的日子打算,莫邪的主人只有一个。」她没有心,这问题不该继续下去。
  「如果有一日韩某娶妻,你就不认我这个主人了?」
  「莫邪只伴孤独客。」她在人类眼中是凶器,情感交融湮灭肃杀息,成家立业代表缘尽。
  「孤行惟享莫邪情。」江湖路两人独行,这主意还真不坏。
  「莫邪无情。」她非人。
  「孤生有心。」他非铁石。
  「你究竟想说什么?」
  韩观封的背上一轻,莫邪动人的身形俏生生地立在眼前,墨石般的双瞳冰冷地与他对视。
  幸好这儿是街角,人烟稀少,莫邪的突然出现,未曾惊动来来往往的人群。
  韩观封没有被她眼里的冷然绝情给吓到,他只知道她的突然现身,正是告诉他那颗铁石心已沉不住气。
  「我想说的都已经说了,走吧!陪我上饭馆吃个饭,我饿了。」不容她化回原形,毫无顾忌地牵起她冰冷的小手,往街上的饭馆前去。
  莫邪不懂人类礼教,也不会去在乎男女授受不亲不该在大庭广众不牵手,她只知道他的手很暖,像阳光照在身上一样,让她觉得从表面到里头慢慢温热。可还是有些不同……
  这是第一次,握着她的人不是为了制造杀劫,她感觉不到血腥与恐惧,也没有为了生存而努力的颤抖。只是很单纯的温柔,轻轻握着她去吃饭,一起吃饭。
  拥有同样纯净血液的人不只韩观封一个,孩子的血也同样纯然,她一直无法明白的是,为何只有一个,只有韩观封一个人能让她幻化为人形?
  这问题,有答案吗?
 韩观封肯定自己上辈子必定欠了李巧儿什么,才会不论走到哪里都躲不掉她。不过是牵着莫邪的手进饭馆里吃个饭,菜都还没点完,就看见李巧儿带着一群家丁走上前来。
  「封弟弟,怎么这么久没到镇上来?」
  不是李巧儿故意忽略一旁的莫邪,而是她眼中只有韩观封一个人。才三个多月不见,心上人益发俊逸了,俊美的脸蛋连她这个姑娘都自歎不如,尤其是那一身肌肤,完美无瑕地教人妒羨。
  难不成光吃白米饭也能养颜?
  要不是她知道韩观封穷得连米饭都买不起,会以为他吃了什么美容圣品。
  封弟弟、封弟弟,都说过多少次别这么叫他,在这样叫下去,原本正常健康的人也会被她叫疯。
  「李姑娘有事?」
  李巧儿温婉一笑,在旁边的空位上坐了下来,更仔细地上下打量心上人的改变。
  以前韩观封是因为穷,所以买不起衣服,成天穿着一件洗得泛黄的白儒衫。可现在身上这件典雅长袍,虽不见华丽,质料倒是一等一的上好丝绸,崭新洁白的素色衬着无瑕肌肤,更显得朱唇红润,星目俊朗,剑眉直削入鬓,观音座下金童也不过如此。
  韩观封被她看得直泛起鸡皮疙瘩,莫邪则忽略不了心里的波动,不知为何,她就是不喜欢有人这么看他。
  「李姑娘,你还没吃饭啊?」韩观封僵着笑脸。
  「吃过了,为什么如此问?」
  韩观封忍住差点夺口而出的乾笑。「没什么,只是你的眼光看起来很饿的样子。」让他觉得自己就像一盘美食佳餚,摆在饿了三天的人面前。
  「是吗?」
  李巧儿不是笨蛋,当然明白他的言下之意,不好意思地向四周看了一眼,终於让她看见韩观封身边一直沈默无言的莫邪。
  莫邪不是啥绝色美人,不过也足以傲视万千,尤其是在这种偏僻的小镇上,她的美更是令人觉得刺目。
  李巧儿也是个美人,不过跟莫邪比起来就像路边的小花,尤其莫邪身上那种惟我独尊的气质,硬是将人给压低一截,这让李巧儿的危机意识高抬。
  「这位姑娘是?」
  「是我不对,忘了跟两位姑娘介绍一下,莫邪,这位是李巧儿李姑娘,李姑娘,这位是莫邪。」亲疏之分在对两个人的称呼里立见分明。
  李巧儿妒火高扬,充满敌意地端详莫邪。
  莫邪无所谓地任她注视,刚刚波动的心湖又趋於平静,说也奇怪,除了韩观封之外,其他人的所作所为似乎都影响不了她,重归於无心无情的冷剑。
  是因为当初喝了太多他的血所造成的影响吗?这不是好现象,思绪的无法控制对修行是一大阻碍,希望这影响只有短暂的一段时间才好。
  「莫邪?那不是春秋时一把神剑的名字吗?一个姑娘家取这样的名字不好吧?」为了心上人的博学多闻,她可花了不少的时间在书本上,绝非一般不识字的平凡女子,懂的东西不算少。
  莫邪没有回话,静静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思索近日来的变化。
  反正莫邪是她,她是莫邪,不管李巧儿说什么,对她来说,一点意义也没有。
  见莫邪没有动静,以为她与一般女子一样不识字、没读过书,所以不明白她在说些什么,无形中自觉略高一筹,她晓得韩观封不喜欢言之无物的人。
  「封弟弟,你是在哪儿认识莫姑娘的?莫姑娘是武林人士吗?」大概也只有武夫才会替自己的女儿取这样的名字。
  「莫邪是我的救命恩人,也算是个江湖人吧!」
  「救命恩人?你这三个月发生了什么事吗?」李巧儿关心地询问。
  「在山上采野果时遇上猛虎,幸好有莫邪在,不然我就成了荒山里的孤魂野鬼了。」
  「天啊!」李巧儿是真的被吓到了。「早跟你说过一个书生不适合住在荒山里,我爹在南巷有间空屋子,你若是听我的话搬进去,就不会遇上这么可怕的事,幸好有莫姑娘在……莫姑娘能打猛虎,想来功夫必定很高了。」
  韩观封一阵轻咳。「是很高。」要是说那只虎是被他这个弱书生,用他家那把割不了草的镰刀杀的,肯定没有人相信,还是别说得好。
  店小二送上刚刚点的菜来,气氛顿时陷入沈默。
  莫邪一扫桌上的食物,唇角微微勾出一抹难以察觉的微笑。
  木桌上除了白饭跟两碟最便宜的小菜外,没有其他更多的配菜。「我说过,洞里的那些物品都是你的。」
  那些东西全部变卖的话,即使不是全国最富有的人,也绝对排得上前三位。拥有如此巨大的财富,何必继续委屈自己。
  韩观封笑笑。「我的胃穷惯了,怕一下子吃得太好会不舒服。」
  莫邪明白这不是真话,之前在洞里她替他买来的食物都相当丰盛,清楚他是不想花那些不是自己赚来的钱。「人若是太有骨气,迟早会饿死。」
  「放心,我已经找到适合我自己的赚钱方法了。」
  李巧儿见机插上话:「封弟弟,你不参加科举了吗?」以一个秀才的身份能做的事并不多,在这样的小镇里,也只有塾师一职适合,不过现在私塾并不缺老师啊?
  几个拦路大盗绝对是第一次遇上这种遇上抢劫还悠哉与他们闲聊的人,没有一个人的目光不是带着错愕。
  「说那么多做什么?钱拿来就是了!」
  「没钱。」
  「他奶奶的想骗老子,一个人孤身在外怎么可能不带银两?看来你真的是要钱不要命了!」这条路上人烟稀少,好不容易等到这么一个看起来细皮嫩肉的公子哥儿,说什么都不可能放过。
  「说没钱就没钱。」全身上下除了莫邪跟两套换洗衣物外,就只有将来讨生活用的金针跟半个月的乾粮而已,不过乾粮里的那壶灵石玉|乳能卖不少钱就是了。
  「搜!」既然是拦路大盗必然是行动派的,大汉马上伸手抢过韩观封的行囊,一刀直接砍向他纤长的颈子。
  韩观封眨眼,脚尖一点向后退去,迅速闪过刀锋,目光注视着那群开始瓜分他行囊的几个大汉,心里暗歎一口气。
  一开始他就发现几人的印堂发黑,有血光之灾,於是才会拖时间跟他们闲聊,最好可以让他们退去。
  不过,阎王要你三更死,岂有命留到五更?
  行囊一打开,银芒一闪,下一瞬间连事情怎么发生的都来不及看清楚,五颗刚刚还在颈子上的人头沖上天际,艳红的鲜血不断自颈子横切面喷出。
  另外比较靠近韩观封的两人吓傻了眼,黝黑的脸庞霎时变得灰白,仿佛扭到颈子似地慢慢转头,将目光恐惧地盯在韩观封身上。
  韩观封莫名其妙的看着两人,人又不是他杀的,何必这么看他?
  接着两声乌鸦般的尖叫自粗脖里沖出,差点没震破韩观封的耳膜,不过一个眨眼的时间,两人活像有鬼跟在身后似地慌忙奔窜。
  「我看起来有那么恐怖吗?」韩观封朝停在半空中的莫邪问道。
  银芒如箭矢般落到他身旁,如冰冷然的美女淡淡看着四处倒毙的屍首,没有半点的不忍与同情。
  「怕死当然逃得快。」这几人的血相当普通,可见不但只有一颗不够邪恶的心,没几两重的脑袋更混不到啥地位身手。「你不怕?」没有哪个善良老百姓会喜欢看到这种场面。
  他看了一眼身首分离的屍体。「我上次被猛虎追的样子比他们更淒惨,不过就是一堆死人而已。」现在的他对生死看得很开,明白死后不是成仙就是下地狱,再不然就是孟婆汤一喝重新回人间走一趟。
  「那就好。」她可不想一边杀人一边照顾见不得血的奶娃儿。「接下来的日子你会看到更多。」她原先的预现,是看见一个吓得脸色苍白,甚至直接昏倒过去或吐得乱七八糟的弱书生模样,可他再次超乎她的想像,让她心里又开始混乱。
  走过去捡回行囊,韩观封耸耸肩。「放心,我还年轻,不会这么容易就被吓死。」
  莫邪勾起一抹像是冷笑的曲线。「你被吓死,我反倒轻松。」少了主从的羁绊,她能更自在,不喜背着恩情过日。
  韩观封扬眉。「这样啊?」灵秀的俊眸滴溜溜地转着,见着行囊沾染到血迹,令他不由自主地蹙眉。
  「你又在打什么歪主意了?」她开始讨厌在他脸上发现那狐狸般的表情,每次他的脸出现这等表情,她的心总是不由自主地微波荡漾。
  韩观封笑笑,一双眼定在她的脸蛋上瞧,活像是这几个月来依然没看够、看烦似地。「没什么,走吧!离下一个镇还有一段距离,对了,这些屍体怎么办?」
  「扔在那儿就行了。」
  「扔在这里?」他灵活的脑袋瓜子已经下意识地开始想像若是一直没人来处理,过几天会是怎样噁心的景象,努力压抑的良知开始作祟。「不好吧!我们把他们埋起来好不好?」
  「不过是没有魂魄的躯体,要埋你自己埋。」
  虽然是没有魂魄的躯体,不过毕竟曾经是同类,韩观封无法像莫邪那样无所谓。「好吧!我埋,你幻回原形吧!」
  莫邪狐疑地半眯起双眼。「你想做什么?」
  「我总不能用手挖吧!等我挖好屍体都腐烂了。」喝!光说也觉得噁心。「现在身边又没铲子又没锹的,只好委屈你了。」
  用她挖土!?
  柔美纤细的五指收握后放松,然后又握紧,忍住上前杀了他的冲动。
  「怎样?快吧!等天气变热那味道可难闻得很。」要是到了晚上就更耸动惊人了。
  莫邪冷哼一声,但见她右手连指,不远处的黄土地立刻土石乱飞,五个棺材般大小的洞随即呈现眼前。掌心收握后放开,五具屍体在半空中飘起,送入洞内。手肘一弯一挥,尘沙再度飞扬,五个坑洞立即化为平地。
  一旁的韩观封惊异地看着一切经过,这才瞭解到莫邪的力量究竟有多惊人。要是哪天她开始觉得他这个主人很碍眼,大概一根指头就可以让他血肉横飞,想埋都找不到屍体。
  「可以走了吧!」莫邪的声音冷得可以将大地化为霜雪。
  韩观封乾笑。「当然,当然,既然您都亲自动手做完了,我们立刻就走。」
  莫邪不发一言,一记冷眼自他身上扫过,化为银芒回到他背上的行囊中。
  背上冰冷的金属触感,让韩观封背脊一阵发凉,温和俊俏的脸蛋,却奇异地勾出一抹愉快的微笑。
  ☆☆☆
  好不容易到了镇上,韩观封第一件做的事就是取出之前准备好的布条,上头写着「专医疑难杂症」。然后,人就在城坊不远的桥墩上坐下。
  由於他既不摆桌,又俊美如金童,再加上过分年轻的年纪,立刻就吸引住来往人潮的目光——不过以惊艳及怀疑的成分居多。
  「你认为这样赚得了钱?」被他放到一旁的莫邪,以只有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询问。
  「我也不知道,人都是有第一次的。」怕路人把自己当成自言自语的疯子,韩观封拿起水袋掩饰嘴唇动作边喝边说。
  莫邪冷哼。「你饿死时我会帮你造坟的。」算回了他的恩。
  「你是指像刚刚那种随手一挥一指就完成的那种?」
  韩观封点点头。「会试已过,下次还要再等三年,这三年里我总不能就靠我家那一小缸米过活,还是得找个活做做。」
  「这你放心,我跟我爹说一声……」
  韩观封摇头阻止她继续说下去。「我跟李姑娘非亲非故,不好寄人篱下,只能谢谢你的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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