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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衣素华-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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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马车近了,众人惊讶地发现马车前面竟然还站了一个人,她紧紧抓住马缰,身形却不停摇晃,似是随时会倒下,众人看在眼里,全都悄悄为她捏了一把汗。战场上的坐骑遇火受惊,纷纷四处逃开。

见此情形,城楼上的萧珏眸光骤寒,沉喝道:“她怎么会在那?”

“末将……末将不知……”

突然一道清越的嗓音在混乱中响起:“住手,所有人都住手——”

一听这声音,尧冽父子连忙循声望去,只见一道娇小的身影笼在黑色披风下,迎风而立,虽然看不清她的表情,可是却听得出她语气中的悲沧与凄凉。

蓦地,所有人心下一凛,瞪大眼睛看着那支已离弦、飞快向她射去的箭,尧冽甚至听到了自己的惊呼声,可是此时他头重脚轻,手脚早已不听使唤,动弹不得。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突然从两军后方跃出,一人足见点过众将士的肩膀,自铁骑军后方而来,另一人身形迅速移动,自城楼上掠下,而后如离弦之箭,齐齐奔向马车上的那道人影。

“彭——”

一声巨响,马车被一块落石击中,应声而碎,火花四溅,与此同时,那两道身影也掠至楚倾身前,一前一后将她护住,携着她凌空跃起——

第九章 逃离

“王爷——”

“先生——”

两声惊呼自各自军中传出,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看着那三道人影轻轻落下,一动不敢动,生怕一不小心伤了自己的人。

“咳……”三人刚一落地,楚倾就听到身后一阵剧咳,连忙回身看去,豁然怔住。

洛无尘一身白衣,此时已经染红,右侧是旧伤裂开,左侧却是一箭穿体而过,伤口处鲜血直流。他俯身一咳,咳出血来,一把抓住楚倾伸来的手。

“别动……”他缓缓抬起头看了楚倾一眼,见她脸色苍白,星眸若水,眼泪在眼中不停打转。“这是我欠你的……我刺了你一剑,如今还你一箭也是应该……”

“先生!”闻言,楚倾心中一阵剧痛,拼命摇头,泪如雨珠,“是我的错,是我连累了你……”

洛无尘轻轻摇头,抬手抚上楚倾的脸颊,嘴角的笑意清澈柔和,“傻丫头,保护好你是我的责任,就算为你去死,我也心甘情愿……”

突然他身形一晃,踉跄着险些跌倒,萧珏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抓住,缓缓坐下。

洛无尘,他自然是认识这个人,可是如此情景下,他却没法、更不屑趁人之危,更勿论,这个人刚刚舍身救了楚倾。

楚倾心痛难当,她自是明白以前的楚倾心中对洛无尘的爱慕,也明白这个看似冷淡、什么也不说的男人,心中一直牵挂着楚倾,否则他也不会在楚倾遇险时,一次次冒死相救。她以为自己会因为以前的记忆,对他生出感情,然而现在她却发现,自己对他有感情,却并非男女之情,她接受了楚倾以前的一切,却独独没有她以前的感情!

旧伤新痛同一时间铺天盖地席卷而来,楚倾只觉脑子里嗡嗡响个不停,继而便失了知觉……

萧珏暗惊,一伸手将她揽进怀里。

洛无尘虽不明白为何那晚楚倾会挺身而出救萧珏,更没料到萧珏竟会从城楼上跃下,不惜闯入军中以救楚倾,但是同为男人,他感觉得到萧珏对楚倾的重视与在乎,不管是因为什么缘故,眼下他都是救楚倾的最好人选。

“救她……”他掰开楚倾抓着他的手,对萧珏道:“你救她,铁骑军退兵……”

萧珏沉静的眸子蓦地一亮,一道寒光从眼底闪过,睨了洛无尘一眼,道:“你不退兵,本王也一样救她。”

明明是充满敌意的语气,洛无尘听了却忍不住勾起嘴角淡淡一笑,点头道:“那就好……”

“咻——”话音未落,突然两支羽箭从铁骑后方射来,目标正是萧珏和楚倾。

洛无尘一把扣住萧珏手腕,朝萧珏一笑,然后使出全身仅剩的力气将他推了出去,喝道:“走——”

而后,他转过身,硬生生地挡住了那两箭。

这一动,两军顿然又陷入混乱,城楼上的副将突然想起萧珏之前的吩咐,连忙命鸣金收兵,喝道:“王爷有令,收兵——”

同时,城门大开,璃军将士早已觉察到情况不对,几乎都有了中毒症状,一见这情形,二话不说,兜马回身,向城内奔去。

这边铁骑军,一来受损不小,二来顾忌着找回洛无尘,已无心再战,可是一抬眼看到萧珏抱着楚倾就在不远处,又不想就此放过,一扬手,立刻有一队骑兵向二人冲来。

见状,萧珏丝毫不含糊,一把抓住身旁一直马匹的马缰,携着楚倾翻身上马,想着若是他现在绕过这一队铁骑回城,定会把他们引到城门下,届时不知又要死伤多少将士,不由得心一横,索性策马向着西北方而去。

瑸城城内已是一片狼藉,尧冽勉强撑着身体,从中毒的将士中缓缓走过,神情变幻莫测。

城中的情况他已经弄清楚了,这时只听身边的副将继续道:“将军,王爷走前曾有交代,若是他有什么不测或是不在军中,军中上下都要听将军的调遣,但是将军必须领兵撤出瑸城,寻一处僻静安全之所,为将士们解毒。”

尧冽接过副将递来的小印,不由得咬紧牙握紧拳头,沉吟半晌,他沉声喝道:“传令,全军从南门退出瑸城!”

“为何退兵?”尧仇在小兵的搀扶下快步走来,怒视尧冽,“铁骑军损伤也很惨重,我们好不容易打下瑸城,为何要拱手让出?”

尧冽将手中帅印举起,喝道:“这是军令!”

尧仇一怔,想起之前在城外,若不是他意气用事,听了萧珏之言退兵,兴许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也不会害得萧珏失踪,心中一阵内疚,低下头去不说话。

尧冽看出他的心思,走到他身边,小声道:“父亲不用担心,今日我们不过是以退为进,父亲别忘了,我们还有暗营。”

尧仇顿然又一喜,想了想道:“没错,以退为进,咱们就暂时先退出瑸城!”

……

耳畔似有急促狂风吹过,羽箭鸣吟,声音细微却刺耳。

稍微动了动,剧痛顿时传遍全身,她忍不住轻吟一声,抬手在空气中挥了挥,突然抓住一只宽大的手掌,带着丝丝温度。

“先生……”她心中一酸,轻轻念着,身旁之人脸色却骤然一沉,伸手试了试她的额头,感觉到她的体温渐渐降了下来,这才松了口气。

“醒醒,喝口水再睡。”他不敢摇晃她的身体,只是拍拍她的手背。

楚倾吃力地张开眼睛,发现眼前这“屋子”竟是一个山洞,一旁的篝火堆烧得正旺,火上的碗里煮了东西,一阵阵清香飘出。

“这是哪里?”她坐起身四下里看了看,而后目光落在神色清冷的萧珏身上,见他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衣,再看自己,身下垫着的、身上盖着的,竟然全都是他的衣服。

萧珏伸手将她扶起来,不紧不慢道:“我也不知道这是哪里,这里是你们洵国,你应该比我清楚。”

楚倾哑然,伤口还有阵阵疼痛传来,每动一下牵动了伤口,都痛得她忍不住皱眉。见状,萧珏便扶着她在篝火堆旁坐下,道:“再等一等,粥很快就好。”

“粥?”楚倾瞪了瞪眼,脸上满是疑惑,“你哪来的……”

“上山的时候顺手牵来的。”萧珏倒是毫不避讳,脸色不变。

楚倾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事,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道:“先生……怎么样了?”

萧珏正要起身的动作一停,顿了顿,他一边将碗里的清粥倒进小碗中,一边说道:“加上他那晚来刺杀我,被尧冽射中的一箭,先后不过三四天时间,他身中四箭,两箭命中要害。我被铁骑追杀而策马离开时,他被铁骑营的人救下,却已浑身是血,怕是会失血过多……”

“够了!”楚倾垂首,突然沉喝一声,将脸埋进双掌间,一言不发。

说到底,又是因为她!最终竟是她害得他丢了性命,她穿着楚倾的躯壳,拿着楚倾给她的这条命,一次次救下楚倾的敌人,又一次次伤害了楚倾所爱之人!

若是泉下有知,楚倾会不会悔不当初,会不会悔恨曾救下她这条命?

可是,她到底要怎么做?她从没想过要伤害洛无尘,更没有想过要伤害任何人,她只是想救下无辜的百姓,不想再有无辜的人因此而丧命,她不想!

她答应过楚倾,要为了南璃和北洵百万无辜的百姓,停止这无休止的征战……

“你已经好几天没进食了,先喝点粥。”萧珏语气始终清淡平稳,听不出丝毫情绪。

楚倾抬起头,定定地看着他,他不闪躲,回望过去,眼中没有一丝悲伤,也没有一丝得意,那般澄澈清明,光明坦荡。她不由得凄凄一笑,若是他有丝毫幸灾乐祸之意,至少她还可以借机向他发泄一番,可偏偏他不是那样的人。

端起碗送到嘴边,虽然饿得厉害,却没有一点食欲,她忍不住皱了皱眉。

萧珏略一沉吟,道:“若他不死,会是我萧珏此生唯一的对手。”

简单的一句话,却如催泪剂,将楚倾在眼中盘旋多时的眼泪引了出来。他说得没错,洛无尘的聪明、心思、谋略以及他的武功,都不会比萧珏差多少,若有机会,他们定能成为很好的敌手。

萧珏走到她身边坐下,接过她手中颤抖的碗,轻声道:“想哭就哭出来,憋在心里只会更加难受。”

隐忍多日的悲痛与委屈,终于在他的引导下崩溃决堤,楚倾侧过身去,顾不得身旁这人是谁,将脸靠在他的身上,用力抓住他的衣襟,失声痛哭。

从宛家遇难、失足落潭,到灵魂转生、被璃军俘住,到瑸城沦失、计杀三人,再到替萧珏挡下一剑、九死一生,最后便是洛无尘的死,一件件、一桩桩,无一不在狠狠地刺痛她的心,无一不是犹如刀剜之痛,可是她却没有哭出一声,每次从噩梦中惊醒,她都会告诉自己,她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生死已无惧。

可是当一切平静下来,当这个人在身边软语相劝,她却再也藏不住心中的悲痛,藏不住眼中的泪水。

细细想来,宛家之事本就与他无关,他什么也没有做,他唯一错的便是错在此次领军之人是他,错在他是萧家人。

蓦地,楚倾心中一震,骤然想起宛家灭门惨状。她不能死,不仅不能死,她还要找出背后陷害宛家的人,向他讨回公道。

她要,回南璃!

思及此处,她豁然抬头,来不及擦起眼角的泪痕,伸手端起饭碗将清粥吃得干干净净,萧珏见她食欲不错,又给她倒了一碗,被她系数吃完。

见状,萧珏忍不住挑眉一笑,摇了摇头道:“一直都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再一细想,这个世上能让洛无尘拼死相护的怕也没有几人。我倒是不得不承认,我差点被你蒙混了过去……”他说着紧紧盯着楚倾,幽幽一叹道:“你说呢,宓宁公主?”

第十章 换药

没有惊色,没有惧意,甚至神色之间没有一丝变化。

他终于还是说出来了。毕竟他是心思深沉难测的萧珏,他有多聪明楚倾心中再清楚不过,若是这么多天,他却还没有察觉她的真实身份,她反倒会觉得惊讶。

幽冷的眸子只是静静地看着萧珏,看到萧珏也正静静地看着她,她的身影倒映在萧珏的眼底,似有似无,轻轻荡漾。

良久,萧珏突然太息一声,“原来,你早就知道。”

楚倾敛眸,搁下手中的碗,“彼此而已。”

虽然萧珏不明白她为何会突然有了这么强烈的求生欲,但这终究是一件好事。她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

许是方才的动作牵动了伤口,待两人都冷静了下来,楚倾感觉到伤口处一阵阵疼痛传来,痛得她忍不住蹙眉,抬手抚上受伤的肩。

见状,萧珏豁然站起身,楚倾下意识地抬头问道:“你去哪里?”

萧珏淡淡道:“你的伤还没好,加上昨晚那一折腾,只怕伤口又裂开了,换药的时候怕是你要吃点苦。我身上的伤药已不多,我出去找找这附近有没有可以用的草药。”

说完正要走,却听楚倾声音微弱道:“等等……”

萧珏回身不解地看了她一眼,见她勉强起了身,找来一根树枝,在一旁的地上画了起来,“这里水土充足,气候不错,应该会有这几种草药,你照着模样去找,若是能找到最好,若找不到,便是我楚倾命该如此。”

萧珏的眼底闪过一丝惊讶,定定地看了看楚倾,“没想到你竟然懂医术。”

楚倾不言,自顾画着草药的模样。

见她不想说话,萧珏也不再多问,不用问也能猜得出她的医术是何人所传,而他不由得想起那个叫洛无尘的男人来。

虽然早就听说过彼此的名字,此次战场相遇,却是他们第一次相见。萧珏承认,这个男人看似淡漠,如超凡脱俗,可是他的身上却有一股压抑深藏的霸气,而能将自己的气息藏得如此之好,洛无尘自然也非一般人。

若他不死,来日敌我相见,他大有与萧珏一争高下的可能。

只可惜,他旧伤未愈,却为了救楚倾而不惜以命相搏,最终救了楚倾,却赔上了他自己的命。

萧珏无法论断他是成是败,若论生死,洛无尘自然是败了,可是他却救下了自己最在乎的人,他死得其所,并无遗憾。

仅这一点,他就输给了洛无尘。

因为,今生今世,他都再也见不到那个女子!

根据楚倾的指引,萧珏很快就找到了所需的草药,外敷的煎服的都有,而楚倾一介女流,又有伤在身,这等粗活自然毫无疑问地落到了萧珏身上。

身为王爷,身娇肉贵,楚倾倒是没想到他做起这些事情来颇为得心应手,丝毫不乱。

迎上楚倾好奇的目光,正在煎药的萧珏道:“行军在外,征战疆场,受伤是在所难免,不练得一手治病治伤的本事,关键时候如何保命?”

楚倾道:“军中不是有随军军医吗?”

萧珏面无表情道:“若遇上强劲敌手,死伤无数,到那时候,又岂是几个军医能忙得过来的?很多受伤的将士后来之所以丢了性命,并非是因为重伤不治,而是因为来不及治。”

楚倾心下暗暗一惊,看向萧珏的眸子里带了一层异样。

她想问:你也经历过这样的生死徘徊,对吗?

然而,话到了嘴边,又被她生生咽了回去。

到了如今,她还有去关心他生死的权力和力气吗?整个北洵的命运都握在她的手中,她救了萧珏一命,便意味着她已经背叛了北洵、背叛了死去的楚倾一次,所以她决不能容自己再做出这种事情。

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去,火堆烧得正旺,时不时地传出噼里啪啦的声音。火光照在萧珏的侧脸,不停地跳跃,带着一丝诡谲气息。

突然他回身,看了正在盯着他的背影发呆的楚倾,沉声道:“药好了。”

楚倾一愣,没有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只见他拿着一大把东西走到她身边蹲下,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问道:“动得了吗?”

楚倾试着动了动受伤的那一边的胳膊,发现根本提不上力气,更重要的是,这几天一直在昏迷之中,睡得太多,另一只胳膊便是能抬起,也使不上力。

见状,萧珏微微一太息,搁下手中的东西,道:“我帮你。”

楚倾怔了怔,转而便恢复平静。现在只有他能帮她,而她别无选择。

背过身去,将自己的脸隐藏在黑暗之中,缓缓褪去外衣,突然听得萧珏“唔”了一声。

“情况不妙,你忍着点,可能没那么多快。”

楚倾虽然看不到自己的伤口,却隐约能感觉到包扎伤口的纱布已经粘在了伤口上,许是因为后来的折腾,伤口挣开了,却没能及时处理所致。

她微微点点头,轻声道:“不碍事。”

萧珏道:“如果疼,你就叫出来。”

她依旧是点点头,却没有再说话。

“哧——”背后传来衣物被撕开的声音,萧珏小心翼翼地将伤口四周并未粘住的纱布撕开,而后将准备好的盐水敷在伤口处。

后肩处先是一凉,继而一阵火烧般的刺痛传来,楚倾低头咬紧牙,忍住不喊出声来。

萧珏动作熟练且迅速,想来这些年这些事情他没少做过。

感觉到楚倾身体微微颤栗,他想了想,突然问道:“你是怎么发现瑸城有曼陀罗的?”

楚倾忍住痛,缓缓道:“若我没有猜错,早在你们进入瑸城之前,这里就已经被人种下曼陀罗,如今正是开花结种之时,这几日风沙未停,其种子、果实、花叶这些难免会混入你们的饮水或是饭食中,量微不易觉察,也不会有什么异样,可是时间一久,慢慢积少成多,等到你们有所察觉之时,为时已晚,早已毒性入体……

他们这是算准了时日,特意为你们准备的,你有没有想过,为何你们能这么轻易地拿下瑸城,当真只是因为璃军强大?怕是有人早已准备好了陷阱,请君入瓮。”

听到这里,萧珏不由得沉沉一笑,道:“堂堂北洵宓宁公主,竟也这么聪明,一眼便看穿了别人费尽心思布下的陷阱。”

不过更让他诧异的倒是楚倾的气度与胸襟,他着实没有想到,这个只有十六之龄的小丫头,在国之存亡时刻,心中所念想着的不是报仇雪恨,不是杀敌泄愤,而是百姓安危。

王者争天下,而仁者争的才是众生之命。

对于他的夸赞,楚倾没有丝毫喜色,隽眉一直紧蹙着,感受着背上一阵又一阵的刺痛。

萧珏还在不停地把盐水敷在伤口上,粘在伤口上的纱布已经被沾湿,只是依旧紧紧地与伤口贴在一起,不好取下。

他本想与楚倾说,若是觉得疼,可以喊出声来,这里只有他们两,不会有别人听得到,然而感觉到楚倾的隐忍,他便又收回了话。

这是个倔强的丫头,倒是有那个人有几分相像……

“你为何会知道我写给宛珺的诗?”

这突如其来的问让楚倾怔了怔,思索片刻,嗓音澹澹道:“我若说了,你就会相信吗?”

萧珏道:“那要看你说得值不值得我相信。”

楚倾缓缓道:“我与宛珺心有灵犀。”

“呵!”闻言,萧珏忍不住轻呵一声,楚倾莞尔道:“早说了你不会信,莫说是你,我自己都不信。”

不信,她怎么就莫名其妙地变成了北洵的公主,变成了萧珏以及整个南璃的敌人。

可是现实便是如此,她现在确确实实就是楚倾,这是个不争的事实。

“你若说,我便信。”萧珏嗓音清淡,手上的动作未曾因为楚倾的话受到一丝影响。

楚倾不解,“为何?”

萧珏道:“现在,除了相信你,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楚倾冷笑道:“你可以逼问我,以我的性命相逼,或许我会因为贪生怕死,把真相告诉你。”

萧珏摇摇头道:“你是贪生怕的是人吗?”

“我是。”

“那你会不会告诉我实话?”

楚倾沉默片刻,突然太息一声,幽幽道:“不是我不愿告诉你,而是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现在,无论我说什么,都不会有人相信,必须要等到那一天,到那一天,就算我什么都不说,也许你也能明白……嘶……”

她正专心地与萧珏说这话,全然没有察觉到他会突然揭下粘在伤口上的纱布,虽然有一丝微微的疼,不过现在纱布因为被盐水沾湿,伤口也被泡得软了些,总算没有扯痛得厉害。

“别动。”看到她的双肩不停颤抖,萧珏伸出一只手扶住她的肩,轻声道:“我现在给你清洗伤口,你若是觉得累了,就趴下休息一会儿。”

背上那一阵火辣辣的疼,想来是因为盐水灼痛伤口的缘故。

保持这个姿势做了这么久,楚倾确实有些累了,她俯身趴下,低着头紧闭双唇,不再说话。

萧珏道:“你有什么条件,尽管说吧。”

楚倾有气无力道:“带我回南璃。”

萧珏一怔,回南璃?

“为何?”

楚倾道:“你不是要找宛珺吗?我可以告诉你,宛珺没死,她就在南璃,但是你必须要带我一起回南璃,否则你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到她。”

听她声音虽然虚弱,语气却坚定如斯,很是决绝,萧珏的心底不由得又升起一阵疑惑。

沉吟片刻,他答道:“好。我可以带你回南璃,你要记住自己说过的话。”

楚倾似乎没有了力气与他说话,只是静静地趴着一动不动。

见状,萧珏便收声,小心地替她敷上药,重新包扎好伤口。待他做好一切,想要喊她起身喝药时,却发现她已然睡去,气息是难得的平稳舒缓。

第十一章 毒虫

“你说什么?”陆文钦豁然站起身,沉着脸色看着前来报信的小兵。

那小兵气喘吁吁,烛光下看去依旧可以看出他的脸色有些惨白,神色焦急道:“先生……先生跟着从东朝借来的铁骑军一起夜袭瑸城,结果中箭落地,此时已是下落不明。可是看那情形,怕是凶多吉少,毕竟,先生身上本来就有伤,这一次……这一次又是身中数箭,属下只怕……”

他话没说完,陆文钦的脸色就彻底沉了下去。

小兵又道:“眼下凤凰谷已经不是安全之地,璃军退出瑸城之后,只消稍稍调息,就会再转头扑来,而那些铁骑军在先生中箭失踪之后,已经调转方向,回头向着江珑城的方向去了。”

“江珑城……”陆文钦轻轻念叨一声,不由自主地握紧拳,那是北洵王都!“可有公主的消息?公主情况如何?”

提到楚倾,那小兵突然犹豫了,低下头去竟是红了眼睛,听得陆文钦的呵斥,这才小声道:“公主为了阻止两军之战,驾车冲入军中,生死不明……属下只隐约看到璃军和铁骑军中都有人出手相救,可是先生中箭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到公主,派去暗查的人被尧仇识破了身份,冒死赶回来告知属下,公主……公主已经下落不明……”

闻言,方才还保持冷静的陆文钦顿然神色骤变,低垂紧握的手不由得轻轻颤抖,沉吟许久,陆文钦脸色一横,断然道:“把剩下的兵将兵分两路,一路留下继续暗中寻找公主的下落,其他人随我一道回江珑城!”

小兵惊道:“为何?”

陆文钦咬牙冷声道:“你以为东朝是什么好东西?这次公主的行踪说不定就是他们泄露给南璃的。现在他们攻克璃军不成,折损了先生,转头就向着江珑城而去,其心昭昭,根本就是想要趁着现在王都无兵,控制我北洵王都。”

闻言,身边众人全都吃了一惊,站起身来,惶然地看着陆文钦。

陆文钦一撩战袍,走到众人面前,目光沉静地从众人面上扫过,而后冷声喝道:“杨副将!”

“末将在!”

“将剩下的人手三七分开,少的留下继续寻找公主下落,注意隐蔽和安全,其余人即刻整肃,稍后便随着本将赶回王都救驾!”

众人只觉得热血沸腾,纷纷摩拳擦掌,那杨副将朗声应道:“末将领命!”

说完,转身出了门去,向着军队驻扎之地走去。

青霜站在一旁,看着众人忙忙碌碌,动了动嘴唇,只是迎上陆文钦那冰冷的眸子,又生生将所有话都咽了回去。

陆文钦一转头看到青霜红着眼睛,失魂落魄的样子,眼神稍稍缓和了些,走过来问道:“有什么事便说吧,不过你若是想要留下,恕我不能答应。军队一撤走,这里很快就会被璃军发现,你留下保护不了自己,还会给其他将士添麻烦,最好的办法便是你虽我回王都,在王都安安静静地等公主的消息。”

青霜还没来得及开口,想说的话就别他堵在喉间,心中不由觉得委屈,忍不住轻轻抽泣出声:“我是担心公主,公主打小哪里遭过这样的罪?现在先生又是生死未卜,我……”

陆文钦心中一软,面上却依旧一脸严肃,喝道:“跟我回王都,这是命令!你忘了,你是随公主出行的人之中唯一一个或者回来的,如果连你也出事,公主会怎么想?若是有朝一日,公主能与你相见,至少心里也能存个安慰。”

青霜一怔,顿然就不说话也不拒绝了,默默地点点头,转过身去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眼泪落下来,她就默默擦掉。

陆文钦看在眼中,只觉得心中一阵堵得慌,伸手抚上腰间的佩刀,二话不说,大步出了门去,看着漆黑一片的夜色,一次次地紧紧咬牙,一次次地紧紧握拳,却始终没有多说一个字。

他已经错了一次,已经失败了一次,已经害得她受伤一次,这一次他一定会找到人,也一定会保护好北洵王都,保护好她的父王与母后,绝不会再让她的亲人受到一丝伤害!

四更天,天色依旧暗沉,军马整顿完毕,兵分两路,悄悄离开了凤凰谷。他们人马虽然不少,可是这谷里向来无人居住,最重要的是,他们的动作轻微,刻意隐藏,根本没有人发现,一夜之间,这里便少了那么多人。

许是因为前一天晚上睡得早了,楚倾早早就醒来。彼时刚刚进了五更天,天色微凉,一旁的火堆还留有些微火光。

北洵的初秋与南璃不同,此时若是在南璃,必然还是天气燥热,而这里,早晚时分却已经风气凉凉。

动了动已经麻木的手臂,她勉强支撑着身体坐起来,用没有受伤的一边肩膀靠着身后的草垛,目光在山洞里环视一周,最终落在靠近洞口的那人脸上。

想起这些天的相处,楚倾看得出来,比之记忆之中,他似乎黑了些瘦了些,只是那面容一如既往的冷峻,眉眼之中有说不出的寒肃冷冽之感。似乎每一次行军回京,他都会变得又黑又瘦,北方的水土与气候毕竟不比南璃,平日里风沙就不小,终日行军在外,黑了瘦了都是难免。

这一次,就像是当初在南璃那样,他用自己的性命来救她,这个北洵的公主,可是她心中明白,她真正要救的根本就不是她,而是她口中的那个“未亡”之人——宛珺。

时隔多时,他竟还会为了她,去冒险吗?

“在看什么?”他没有睁开眼睛,话却是对楚倾说的。

楚倾心中一怔,轻声应道:“你醒了?”

萧珏这才睁开眼睛,换换侧过身来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她,而是反问道:“伤口还疼吗?”

楚倾摇摇头:“已经好多了,谢谢你。”

萧珏轻笑,站起身来,一步步走到楚倾身边蹲下,在楚倾警惕的目光中递来一碗水,“喝点水润润喉。”

楚倾愕然地看着他,这个男人身上有她解读不透的神秘与诡谲,一如当初她还是宛珺时,始终看不懂他一样。

不,她现在不是宛珺,她也不是楚倾,她是他的仇人,她必须要看清他,看清他的所念所想,只有这样,她才能找到报仇的办法!

“你……一夜没睡?”她试探性地问着。

萧珏想了想,道:“这不重要。”而后他站起身来,向外走去。

楚倾出声问道:“你去哪?”

萧珏回身一笑,看了看空了的碗,“趁着天还没亮,我去找些吃的喝的。”正说着,他的目光落在楚倾发间的发簪上,楚倾是个何其聪明之人,没等他开口,便自己取下发簪递给他,“这便当做酬劳吧。”

“嗯。”萧珏接过握在手中,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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