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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龙出-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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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楼主,这便要走了么?”
戚少商将锦盒放入怀中,稍微后退一步,拔出痴:“多谢庄主这几日的款待,戚某还有要事,当要回去了。”
“招待不周让楼主见笑,只是,楼主既然动了不该动的东西,我们少不得要留你一留!”
戚少商怒喝:“奸相蔡京意图造反,庄主怎可逆天而行、助纣为虐!”
殷鹄立无谓一笑:“在下是商人,只做有利可图的事情。得罪了,墨言!”
余音未落,他身后的影子已化为黑色的闪电,疾射而出。

戚少商的痴剑是一柄如白玉般的寂寞之剑。
他衣白如月、剑白如雪。
每一次出招都带着更盛雪月的清辉。
他的剑法大开大阖却出奇的空灵轻巧——
那本是一种背叛命运的剑法。
然而墨言手中的,却是一柄漆黑的虚无之剑。
自出生起,他就是殷鹄立的影子,注定一辈子只能活在无法见光的世界。
他从不与他人接触,因为不被允许,也很少有情绪变化,因为不需要。
对于他来说,世间只有殷鹄立的命令,其他皆为虚无,包括他的人,包括他的剑。
所以他的剑法,也带着虚无的味道,如同蚕食光明的影,将一切化解侵吞。
戚少商已是当世罕有的剑客,然而在面对墨言时,却不能完全占到上风。
但是他在等,等一个机会。
夜风起,一瞬间迷了众人的眼;风声作响,带着隐约的鬼哭神嚎。黑暗中,雪亮的银光划出一弯新月,凄厉的寒光直扑殷鹄立。墨言急退,化作黑色的流星想要截住袭向殷鹄立的寒光。
他一动,戚少商也动了,白色的痴宛若劈开空气般直赶墨言而去,带着惊人的气势,撕裂这浓厚的夜色。
只听“当”的一声,小斧落地,同时,戚少商的白袍染上点点红梅。墨言虽然化解了殷鹄立的危机,却也被戚少商刺伤。若是再战,绝对不是戚少商的对手。

“顾公子,这是什么意思?”殷鹄立示意墨言退后,看向银光的源头。
青衣,卷发,嘴角含笑,目光如刀。仿佛乘着夜风而来的青龙,准备探出他的爪牙。
“我说过,不准你动戚少商。”声音低沉凛冽,略带怒意。
“戚楼主擅入我书房,盗走名单,无论如何,我都要留下他。”殷鹄立亦分毫不让。
“那就各凭本事,走着瞧。”
殷鹄立一笑,带着墨言消失于夜色中。
戚少商看着眼前变化,一时未能反应过来,只能呆呆地看向顾惜朝。
顾惜朝一笑:“大当家的如此表情,若叫金风细雨楼的人看了去,只怕威严扫地。”
“顾惜朝,你究竟在想些什么?”戚少商叹道。
“我在想什么,大当家的还是不要知道的好。”顾惜朝避而不答,反而催促戚少商道,“快点走吧,不久之后,便会有人追来,别忘了,那只狐狸的八阵还未曾派出,赶紧离开为妙。”
戚少商闻言,也只能先跟他走。
走出两步,顾惜朝停下,望向戚少商:“这个山庄的阵法发动了,不知道大当家的对那布阵图看出什么心得了没有?”语气里讥讽之意颇为浓厚。
戚少商无奈,这个人就不能说得好听一点。掏出布阵图递给顾惜朝:“还请顾公子指教。”
顾惜朝看着他,却并未接过:“大当家的,你就没想过我会拿着图离开,剩你一人,如何破阵?”
“顾惜朝,我虽不及阁下聪明,却也不笨。这张图虽然繁复,花个一天时间也还记得下来。”顿了顿,戚少商直言,“即便你拿着图离开了,对我而言……”说到这里,却是说不下去。
“如何?”顾惜朝倒是有了兴趣,冷笑地看着他,“我若拿着图离开,对你而言如何?”
“最多,就是再一次证明我识人不清罢了……”就算是现在,自己又何尝真的能完全信任于他。想必这一点,顾惜朝比自己更清楚。戚少商暗叹,人生若只如初见,当有多好。
顾惜朝冷哼一声:“跟上来吧。”

“庄主,戚少商和顾惜朝就快要走出山庄,您要这样放他们走吗?”殷诤垂首询问殷鹄立。
白衣的青年脸上挂着让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的笑容,答非所问:“诤,单就你和受伤的墨言,能拦得住那两人吗?”
这次回答的是墨言:“不能。”
“哦?”殷鹄立显然充满兴趣,“墨言你是囚龙山庄第一高手,刚刚也与戚少商战至平手。你倒说说,如何不能。”
“不,他尚有余,我已尽全力。”戚少商的剑,闻名不如见面,快得让人心惊,冷得让人心寒。“顾惜朝,武功不弱。”从传闻来看,他的武功和戚少商相差不大,尤其是他的神哭小斧,果然是神挡杀神!
殷诤虽然未曾见过顾惜朝的武功,单就气势而言,便不如那人,更遑论戚少商那怒极一剑。
殷鹄立淡淡一笑:“诤,派八阵。”
“是。”殷诤领命而去。
“……”
“墨言,你有话要说。”殷鹄立用的是肯定的语气,从小他便站在自己身后,自然能洞悉他的意向,墨言也应该能稍微猜到他的想法。
“八阵不是对手。”
的确,八阵若是遇到一般武林高手当然没有问题,但如果对手是那个惊才绝艳的玉面修罗,只怕也是拦不住的。殷鹄立叹口气,暧昧不明地感慨了一句:“了解自己的人成了对手,还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啊。”

真厉害。戚少商不禁感叹。
一路走来,虚虚实实,那些似假还真、如真却是假的场景连他都觉得迷惑。那青衣书生便好像开了天眼般,清明地向前走着,将那些幻境抛诸脑后,完全不予理会。不一会儿,已经接近门口。
“顾惜朝。”察觉到轻微的脚步声,戚少商出声提醒在前面带路的人。
侧耳倾听了一会,顾惜朝皱眉:“八阵来了。”随即嘱咐道,“想要破阵就按我说的做,一定要速战速决!”
“顾公子精通奇门之术,理当如此。”
那八人方现身,顾惜朝便飞出神哭小斧,戚少商随小斧袭击方向而去,长剑直指那人。顾惜朝拿着一柄普通的铁剑,迎向另外一人。剑光如龙,剑气如虹,两柄剑几乎同时接触目标。其余六人回护不及,让顾惜朝得手,刺伤了目标的腿。顾惜朝出剑角度狠辣刁钻,看样子,那人已不能再战。
“走。”顾惜朝轻喝一声,同戚少商跃出囚龙山庄。一青一白两道人,很快就融入夜色,消失了踪迹。

“庄主,八阵没能拦下他们,‘生’被刺伤。”殷诤回报。
“让人在杭州城搜寻他们,另外,守住杭州城的各大要道,不能让他们跑了。”殷鹄立脸上笑容未减,口袋,只要慢慢收紧就好,对吧,顾惜朝。

19

戚少商跟在顾惜朝后面,一直走到一座木屋前才停下。看上去似乎是废弃已久,早已无人使用的地方,真不知道顾惜朝是怎么找到的。
“我们可以在这里歇一夜,殷鹄立应该会派人在杭州城搜索。”顾惜朝淡淡地说,率先在屋内一角坐了下来。
戚少商看着他,出去拾了些生火用的木头,也在屋内坐了下来。一边拨弄着刚生好的火堆,一边皱着眉低声说着。
“顾惜朝,我真不明白你到底在做什么……”
天气有些凉,尤其山里夜露深重,顾惜朝微微蜷着身子,冷冷回答:“我也不知道我在做什么。”接着,好似余怒未消似的继续说道,“大当家的当真是艺高人胆大,我已经一再告诫你,你却不听。”
见那人脸色有些发白,戚少商叹口气道:“过来点吧。”见那人近前,才又说道,“你即使一再告诫于我,不也知道了我今晚会行动,而在那里相候吗?”
顾惜朝惊异地看向他,随即冷笑:“戚少商,有时候,我真的不明白你的心思。”真真假假,这人不为所动,却好似将一切看得通透彻地,瞒不住分毫。
戚少商闻言失笑:“再怎么样,也不及我对你的不解来的多吧。”这个人的话里有多少是真、多少是假,他完全分不清楚。顾惜朝的心思,只怕比囚龙山庄的奇门之阵还要难解。
“哼,若真是这样,就好了。”顾惜朝冷冷地说了句,便不再开口。
戚少商拨弄着眼前的火堆,红色的火光里映出自与他相识以来的一幕一幕。
“你好像总也不快活。”戚少商叹了一口气,淡淡地说,“即使是笑,也总像是在与天挑衅。”
顾惜朝望着眼前的火堆出神,红光柔和了他的眉眼。他转过头,看向戚少商:“你现在,就快活吗?”成为金风细雨楼楼主的戚少商,也不快乐。一个多月前,他就明白了。
继而,又像喃喃自语般地说道:“至少,旗亭那一夜,我是快活的。”
听到他如此说,戚少商笑了出来,脸上两个圆圆的酒窝,很是孩子气。要听这人一句真心话,还真不容易:“此刻若是有酒便好了。”
顾惜朝瞥他一眼:“金风细雨楼楼主不是不喝酒的吗?”想要将他忘却的人是谁?
“戚楼主不喝,戚少商可以喝啊。”
“强词夺理。”
“哈哈,顾公子才是能言善辩。”
…………

天明时分,星火渐渐熄灭,而戚少商仍在沉睡。
顾惜朝坐在他身边,看着就这么躺在他身边的人。白玉般的剑放在两人中间,就算是他,也伸手可及。顾惜朝将手放在痴上,那人却纹丝不动,睡得安泰。他放开手,重重一叹,神色复杂。
戚少商,戚少商,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旗亭一夜,你不知我目的,弹琴论剑也不过是为酬知己。而如今,你我之间再也不可能回到过去,你却偏偏总是出人意料。
明知出京是局,你来了;明知我在骗你,你不问;明明不信任我,却偏要自己信我。戚少商,世上怎能有你如此!我顾惜朝怎么就遇见了你这个克星!
他霍然起身,走出屋子。
地上的人睁开眼睛,眸中精光熠熠,竟是半分睡意全无,不知道是何时醒的。
方才那一叹,他听得很清楚。戚少商苦笑,每次以为离那个人近一点的时候,却发现这条路才刚刚开始。千里追杀之时,顾惜朝曾说过——戚少商,你总也不死,我都快被你逼疯了!
现在,他虽然没有想过要顾惜朝死,却也能体会被逼的无奈。
顾惜朝若真能下了狠手,翻脸无情,他可以恨他杀他;若愿意助他,为国为民,他也愿意忘记仇恨,甚至,希望去爱他。而今却是恨不得,爱不能。想要一剑杀了他,只怕先刺伤的是自己。想要放下仇恨去爱他,仇恨未解,理念不合,终有离别日,到头也只是枉然。
戚少商正想着,顾惜朝却从外边回来,正对上他睁开的双眼。
顾惜朝是何等聪明的人,自然立刻就知道戚少商刚才在装睡,表情瞬间就冷了下来。
“戚大侠也学会这一套了?哼,还真是江湖不幸,大侠的悲哀啊。”语气十分刻薄,这也表示他对于这件事十分气愤。
戚少商也未多加辩解,只是笑着说了句:“谁让和我在一起的是你呢?”那个,自己永远猜不透的顾惜朝,总要防上三分的顾惜朝啊。
“戚少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顾惜朝没有对上一句话作出回应,转问其他。
“去找铁手,把东西交给他。”名单还在怀中,无论如何都要送到诸葛先生手上。
本来便与铁手定了时间,不管东西到没到手都应该前往会合。如今算来也该去约好的地方了。
戚少商看向顾惜朝:“你呢?”
“怎么,大当家的要过河拆桥?别忘了,这整个杭州都是囚龙山庄的地盘,想要离开可没有那么容易。”言辞间大有谴责之意。
戚少商定定地看着他,顾惜朝也无所谓的回望他,最终,使戚少商先偏过了头。
“一起走吧,这囚龙山庄也来过了。你应该跟铁手回京城去。”本来也不放心他一个人走,不管从顾惜朝的安全考虑,还是从自己的安全考虑。
顾惜朝冷笑,不屑地说:“那也得他能顾得上我。”京师里的局势大概也算是一触即发的状态,只等着一个借口而已。诸葛那老头自己都自顾不暇,四大名捕只怕也是动弹不得。
“天理昭彰,报应不爽,诸葛先生一定会有对策,倒是蔡京那个老匹夫,恐怕不得翻身。”
“那样的话,也不错。”无所谓的说,他的目的从来和蔡京没什么关系。顾惜朝不论做什么,都只为自己!

“庄主。”殷诤看着笑得悠闲的庄主,面有不解。
“还是,找不到他们?”殷鹄立一点都不着急,像是一切都尽在他掌中。“不用去找他们了,去盯着铁手,戚少商肯定会去找他。”
“是。”
“墨言,你的伤势如何了?”殷鹄立问向身后的人影。
“已经止血,两天足矣。”他是药人,痊愈起来比一般人要快一些。
殷鹄立单手支着下巴——两天啊……也好,就等两天吧。

戚顾二人在山间走着,顾惜朝突然出言叫住戚少商。
“大当家的,殷鹄立恐怕也盯上铁手了,你就这样贸然前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戚少商皱眉,他不是没想到这一点,但是没有铁手,恐怕很难将名单送往京城。唯今之计,只希望能早一步找到铁手。
“你不想去?”
顾惜朝挑衅般地笑着:“不,你去我便去。”
“那便走吧。”
一阵风吹过,跟在后面的顾惜朝微微一顿,弯唇一笑。
——哼,山雨欲来啊……

20


约定的地点是杭州西南的一间小酒楼。
戚少商和顾惜朝到的时候,小二正睡眼惺忪的除去门板,见到戚少商,笑着将他们二人迎了进去。顾惜朝见这架势,抬头看了一眼招牌,看来,这里就是金风细雨搂在杭州的据点了。
“我从未听说金风细雨搂在江南也有据点。”顾惜朝跟在戚少商身后,随意言道。
“只是个休息的地方,算不上是据点。”戚少商并没有说谎,这间店里,总共也就三四个人左右,不管怎么看,也都只是个普通的酒楼。
安顿好后,两人便各自行动。
白日里,戚少商为了探查消息出去了一趟,顾惜朝倒是一直呆在酒楼,没有踏出一步,趁此机会,他观察了一会这间酒楼。
酒楼的生意很不错,而且几乎没有什么人会怀疑它跟金风细雨搂有什么关系,来这里的江湖人总是高谈阔论,完全不会避讳什么。坐在角落里听了一会,似乎有一桌人正在议论囚龙山庄。从谈话的内容判断,似乎是有些大动作。
——殷鹄立这家伙动作还真快。
顾惜朝淡淡地笑着,带着一贯的嘲讽。继而,神情变的,落寞。
戚少商,我该说你不知道吸取教训呢,还是说你愚蠢呢?连云寨的亏,吃得还不够吗?我和你,究竟是明知不能相信却依然相信我的你可怜,还是无论你如何相信也不能回应的我更悲哀呢?顾惜朝缓缓闭目,思索着。只有对上戚少商,无论怎么做,都是劫数。
无论如何,这次是最后的了。倘若你死了,这天下再如何,也与你无关。如果我死了,你再如何,也与我无关。若我们都活着……若我们都能活下来,我顾惜朝便信了你、信你的国家大义、信你的江湖侠义。到时候,你要保这江山百姓,要保这将倾大宋,我帮你。
正想着,才发现周围已经没有人了,而正想着的那人从门口走进来,视线对上,双方都是一愣。
戚少商正为顾惜朝难得的态度外现而惊讶的时候,那人已经整理好自己的思绪,看上去,又是那幅无懈可击不可一世的样子。有什么从戚少商眼前飞过,太快了,他没能抓住。
“顾惜朝?”戚少商的声音有些不确定。刚刚一瞬间,那人影像朦胧恍惚,像是要化入风中,又像是会如氤氲消失不见。他走上前伸手抓住他,待回过神来方觉突兀,却是不愿松手。
“大当家的抓这么紧,莫非是怕我跑了?”
与往常一样带着挑衅的声音响起,将戚少商的思绪唤回。他松了手,在心里自嘲——那人怎么会就这样消失不见?顾惜朝这个人,即使是消失,只怕也先要将这个世间搅得天翻地覆。
“有些麻烦,后天铁手若仍不来,我们就带着名单上京。”戚少商刚刚在外打探,发现杭州不愧是囚龙山庄的地盘,若不尽早,恐怕是走不掉了。而且,还有别的原因不能留在这里。
顾惜朝笑着言道:“要丢下铁手走吗?真不像大当家的作风啊。当了金风细雨楼楼主,果然长进多了。”
不去理那人带刺的话,戚少商径自离开。
望着他的背影,顾惜朝眯起眼,戚少商从来没有完全相信过自己——他清楚地明白这一点,就如同他知道戚少商有多么想要相信他一样。
那人说,不可能全信他;那人说,如果说出的话不能信,几分真几分假又如何。说的人感伤,听得人又何尝不惆怅?
戚少商终究不可能再如此相信一个人。但大顶峰帐内的歃血之誓是他自己破坏的,那时的戚少商对他而言,只是达成任务的绊脚石,岂料如今物是人非。但无论如何,他顾惜朝都不可能后悔。
顾惜朝伸手入怀,摸到一物,正是殷鹄立作为代价给他的东西。他淡淡一笑。戚少商,无论你信是不信,这局,你输定了!

“庄主,我们的人没盯住铁手。而且,也没见到顾惜朝和戚少商。”殷诤垂首等待殷鹄立发落,岂料那白衣的年轻庄主只是笑着让他退下,并无半点责怪的意思。
“墨言,你和我还有殷诤从小一起长大,你认为我是一个怎样的人?”殷鹄立突然对后面的墨言说道,话语中笑意盎然,完全不明白他究竟是何意。
“……”墨言没有回话。
“照实说没关系,我想知道。”
“捉摸不定,完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就像这次的事,明明是如此重大的事情,却根本没有尽力去做。殷诤的个性就是太认真了,才会什么事都照庄主的吩咐去做。这次明摆着,庄主的心思不在铁手那方面。他从开始到现在,关注的,也只有那两个人。
殷鹄立听了墨言的回答后,笑了:“原来我在你心里是个这样的人。”接着笑容从他脸上褪去,眼神变得悠远,压低了声音,淡淡地说,“可是即使是这样的我,也不知道顾惜朝那个人在想些什么。”那个人,既不想赢,也不想输,他不要戚少商死,可是戚少商不死他又难以心安,殷鹄立还没见过比顾惜朝更矛盾的人。
如果想飞,就不要留恋凡尘俗世,当把一切抛下。顾惜朝明明已经一无所有,偏偏最重要的东西没有放下,大概,也放不下。
他说的一点也不错,戚少商是他的劫数。不过,一生中能遇到这么一个劫数,也不枉此生了吧。
“庄主,那个名单,真的不要紧吗?”听他提到顾惜朝,墨言难得主动提出问题。
“墨言,你们为什么都认为顾惜朝会背叛?因为他曾经背叛过戚少商?”殷鹄立仿佛很有兴趣地问道,他的眼神,却有些冷。
“……”
“所有人里,只有戚少商看清了顾惜朝。可惜,无论人再怎么理智,也不可能摒弃情感。”殷鹄立淡淡地说,“戚少商拿走的那份名单,是仿造的假货。真正的名单,在顾惜朝那里——就是我作为他将戚少商带来的报酬,让诤交给他的东西。如果他要反悔,只需将那个交给戚少商就可以了,没必要拖到现在。”
“!”墨言一惊。
“戚少商会在拿到布阵图的当晚就前来盗名单,就是顾惜朝告诉我的。所以我才会说——了解自己的人成了对手,还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顾惜朝和戚少商太过了解,只怕戚少商也并不完全相信他。”那两人,究竟结果如何,他也很想知道。
“庄主为何能如此信任他?”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庄主的绝对信任之上,庄主将他们置于何地?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戚少商也是。

21

殷鹄立遇见顾惜朝,是在几年前,那时候的杭州,尚未有囚龙山庄,殷家也只有一张阵法的残图。那张图纸据说是殷家的先祖所绘,集奇门遁甲精要之大成,然却因故损毁。而他的后人世代钻研阵法奇数,却未能领会其中奥妙,无法再现原图。
就在他为此所恼甚至离家出走之时,上天让那个书生出现在殷鹄立面前。虽然看起来有些狼狈,但一听其言便知见识不凡,尤其通晓各家之学,更为难得。于是邀其相商。
经过将近一个月的研究探讨,他们二人最终将此图还原,并另行绘制了一份——便是交于戚少商手中的那张布阵图。
所以囚龙山庄的阵法对顾惜朝而言完全没有威胁,那阵法之中的每一个变化他们二人都烂熟于心,那天即使没有戚少商手上的图,他也能顺利走出。自己将图给了戚少商,只是让事情发生的时间提前了而已,或者说,间接的打乱了那人的计划。
殷家有家训,一日未能明了残阵之意,一日不准现于江湖。所以阵出之日,他决定在祖地凤凰山以此阵建一座山庄,立足于江南。当他表示希望顾惜朝来为山庄命名之时,顾惜朝说:“既然凤凰山状若凤扬,不若就叫囚龙山庄。”于是,江南多了一座囚龙山庄。不想事到如今,竟像是专门为那人准备的,果然世间之理,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当时他从言谈中就能感觉到此人虽有惊世之才却是怀才不遇,所以想要劝顾惜朝留在杭州,然而顾惜朝仍想求得功名,执意上京,囚龙山庄也只是刚刚开始建设,只能让他离开。但殷鹄立承诺,囚龙山庄永远有两位庄主,不论何时,不论何事,只要顾惜朝开口,定然鼎力相助。
并将殷家唯有两个的信物送给了他。

听闻逆水寒一案后,殷鹄立去找过顾惜朝。那时候的顾惜朝早已被半囚禁在惜晴小居。
见到他的时候,顾惜朝毫不惊讶,就好像是一个随时会来的老朋友前来拜访似的。
看着仿佛失去了高飞之心的他,殷鹄立开口相邀:“去我那里如何?江南的囚龙山庄已经建成,这里面有你的一份。”他是真心当顾惜朝是朋友,那人的才干学识,他都非常钦佩。
听到囚龙二字,始终淡然的顾惜朝才动了动眉毛,虽然只是不经意的一跳,还是让殷鹄立发现了。在当时,他并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但很快,他就知道了。
顾惜朝犹豫了一阵,最终摇头:“不,我还有心愿未了。”如果他现在去了囚龙山庄,跟戚少商,也许就再也不会有丝毫瓜葛了。那样的结果,他拒绝接受。
殷鹄立留意到,顾惜朝说这话的时候,无意地望向金风细雨楼的方向,对于京师里的形势,他多多少少有留意,金风细雨楼,不就是戚少商所在的地方么?
“你想报仇?”
顾惜朝看向他,神色中有淡淡的嘲讽:“不过是他赢我输,没什么需要报仇的……只是……”只是什么,他却没说。
殷鹄立却是有些懂了,人都说当局者迷,即使聪明如顾惜朝,也有不明白的时候。
“顾惜朝,你就这么想赢过戚少商?”那个书生心里,大概只有这个人了。
顾惜朝皱眉冷笑,却不语。
赢过戚少商?也许。但更多的,是想要抓住这条龙。不论是旗亭酒肆的初相见,千里追杀的互相伤,还是鱼池子里的共患难,他都还不想就这样结束。可是那人在铁手面前渐渐黯淡的双眼,让自己心寒。
殷鹄立知道自己问不出什么,便不再多言,留下一句“我还会再来的”便干脆地离开了。
因为他知道,这其中,还有一些自己没有猜到的秘密。

再次见到顾惜朝的时候,是大约一个月前。在那之前,他去调查了逆水寒一案的始末,尤其是顾惜朝和戚少商两人之间的争锋,更是详细。然而,怎么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唯一不太明白的,大概就是明明两人都有机会杀掉对方,却都没有下手。
带着这样的疑问,他又去了惜晴小居。
前一次见到他,他的眼中有着化不开的浓雾,就像是迷失在心灵深处。这次相见,却是无比的清明。好像那个惊才绝艳的狂傲书生又回来了一样。事实也是如此。
这次顾惜朝很干脆地提出了要求,他要囚龙山庄的协助。正好那时,囚龙山庄也在与蔡京谈交易,如此一来,正好所需要的棋子都上齐了。
“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殷鹄立问道。明明之前的态度还是那般蒙昧未明。
“两年,也应该是极限了。”顾惜朝淡淡地说。等到戚少商忘了他,不论做什么,都是永远的失去。他将计划告诉殷鹄立,直听得殷鹄立皱眉。
这家伙,真的是个疯子。
“戚少商呢?如果计划成功,戚少商你打算怎么办?”殷鹄立注意到计划中唯一没有交代的一点。
“……杀了。”顾惜朝的眼神中,迷惘一闪而过,随即更加坚定。戚少商这个人,永远不知道他的极限在哪里,如果不杀他,他就会有反扑的机会。
“你下的了手?”鬼使神差的,殷鹄立问了这么一句。他近乎直觉般的认为顾惜朝不会杀了他,不然,就不会有那么一瞬间的停顿——很难想象果决如顾惜朝也会犹豫。
“我和他之间,本就无果。”顾惜朝自嘲地说。
那一瞬间殷鹄立领悟到戚少商之于顾惜朝的意义,真没想到,千里追杀,却追出这么个结果。
“你的心愿,就是杀了他?”应该不会是这样的,却偏偏变成这样的,难道只能说是命运弄人?
顾惜朝沉默,他也无法回答。
殷鹄立见状,也不再追问,顾惜朝不想说的,谁也问不出来。
“我说过,你也算是囚龙山庄的主人,只要你说出口,我一定相助到底。”不管这是不是你想要的。


“庄主,该走了。”墨言提醒回忆中的他。
两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墨言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今天,便是揭开真相的时候,那两人的命运,大概也会在今天决定。作为他的朋友,殷鹄立倒是希望那个人,能得偿所愿。虽然,他也不知道顾惜朝心里真正的愿望,究竟是什么。

戚少商和顾惜朝在店里待了两天,铁手一直都没有来。
戚少商决定不再等他,他走到顾惜朝身边,对正在沉思中的人说道:“顾惜朝,时候差不多了,我们立刻准备离开。”
顾惜朝抬头看他:“铁手这么久都没来,也许是出事了,你要将他一人留在这里?”
“现在名单最重要,我要将它送上京城。”
顾惜朝冷哼一声,不屑地说道:“若是以前的你,大概不会这么干脆地走了吧?还是说,在大当家你的心里,雷卷比较重要,所以你会去救雷卷,却不会去找铁手呢?”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事情他做的还少么?这次却这么干脆?还是说,人终究会变?
戚少商一愣,不明白顾惜朝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要他去找铁手?顾惜朝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会替他人着想,尤其是他最厌烦的铁手。
“若是以前的顾公子,只怕也不会去理别人的死活吧?”戚少商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我要走了,你走不走?”
“戚楼主何必这么着急,还是殷某待客不周?”带笑的声音传来,院中的两人却好像都不意外,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
戚少商只是死死地盯着顾惜朝,顾惜朝亦认真地看着戚少商,两个人都在捕捉对方脸上的表情。即使是徒劳,也想要多了解一点。
——现在,他在想什么?
他们同时这样想着。

22

“殷庄主来的到是巧。”戚少商淡淡地言道,只不过他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顾惜朝。
“呵,戚楼主缪赞了。这全是托顾公子的福。戚楼主这么着急要走,莫非想要说话不算话?江湖上都说戚少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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