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苹果床-据点-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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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辉还没回来？”王宇问。
“嗯。”辛卫答着
自从上次晓辉摔门出去就一直没出现，电话打不通，人也找不着。
“结婚前肯定有很多事儿要忙你就别跟咱这儿耗着了，下礼拜三是吧，我们都会去的。”杨帆说。
王宇站在原地不说话，他看着杨帆跟辛卫，他们俩在这几天明显憔悴很多，下巴上的胡子也没刮，一脸无精打采的样子。
“就这么完了么？”
王宇说了一句，声音不大，可屋子里的其余两人都听清了。
杨帆抬眼看着王宇，伸手弹了弹烟灰，然后说，“一会儿你有事儿么？”
“……”
“没事儿的话，咱仨喝一杯吧。”
王宇留下来，辛卫把床底下成箱的啤酒搬了出来，三个人在地上随意一坐，一人先开了一瓶喝着。
“你们说咱们这乐队是不是诸事不顺，一步一步走过来就他妈没顺利过，现在好不容易稳定下来，有了固定演出的地儿，王宇又来了这么一出。”杨帆把手里的易拉罐一捏，从边儿上拿起第二听打开。
杨帆这话说的不假，从尤子的死，到辛卫的加入，然后很长一段时间的磨合期，到开始有火花，有大家都比较满意的作品出现。
这是一个不短的过程。
“不过我没怪你的意思，你的选择我能理解。”杨帆看着王宇说。
杨帆是队长，而且年龄比他们都大，一直起了一个领袖性的作用。
“我有一哥们儿，贝司也不错，要不让他来试试？”王宇说。
杨帆说，先找到晓辉再说吧。
确实，Dr。eye不是谁谁一个人的，他们是一个整体，少谁都不行。现在的Dr。eye就好比一个缺胳膊少腿儿的残疾人，行动不便。
辛卫坐在一边儿一直没说话，他的眼神是空洞的。
杨帆拍了拍辛卫，“发什么呆呢？”
“没有。”辛卫低头喝酒，慢慢说，“想到尤子了。”
“如果Dr。eye真这么完了，我觉得最对不起的就是尤子。”杨帆说。
大家沉默了一阵，回想着那个Dr。eye曾经的灵魂人物，曾经带给他们最多激｜情和感动的人。
杨帆会想，如果尤子没走，Dr。eye是不是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王宇的手机响了起来把他们拉回现实。
“玲子吧。”
王宇点点头。
“那你还不赶紧的……”
王宇站起来。
“我们四个，除了辛卫，去哪儿哪儿不要。你说你丫的不玩儿贝司了你能干嘛？”杨帆挤兑王宇。
“结婚后，准备和玲子开一小店，慢慢起步吧。”
“那哥几个以后买烟给打折吧？”
“成嘞。”
两天后，晓辉回来了，然后他告诉他们他要离开这个城市，离开Dr。eye。
这个消息就像是给Dr。eye的最后一击，让它彻底垮了。
解散了。
不管倾注了再多的心血也好，有多少人的梦想也好。
完了就是完了。
散了。
一去不复返了。
从此以后，Dr。eye就只是过去式，他们每个人都将迎来新的生活。
送晓辉离开后，杨帆和辛卫来到了尤子的墓地，杨帆蹲下来点上一根烟，然后把烟放在墓碑边儿上。
辛卫把印着Dr。eye的红色方巾放在上面，用小石头压住。
Dr。eye，跟埋在这块土地下的人儿一样，以后，就只能是回忆了。
杨帆问辛卫，“你以后准备干嘛？”
“没想过，教书育人？”辛卫笑。
“还玩儿音乐嘛？”
“不知道。”
杨帆把手搭辛卫肩膀上，“重新开始新生活吧，你该从Dr。eye和尤子的阴影中走出来了，你那么优秀。”
辛卫点上烟，扯出一抹苦笑。
人，没留住。
乐队，没留住。
优秀个毛。
辛卫说，我没见过比自己更失败的人了。
跟杨帆分开以后，辛卫打了个电话给小Q。
他难受，他想Zuo爱，他需要发泄。
（七）
“什么？Dr。eye解散了？”朗沙从沙发上跳起来，一脸的不可思议。
“没错，刚陈哥跟我说的，以后的演出也不来了。”尹飞在朗沙边儿坐下。
“可是，为什么啊，他们不挺好的么，怎么说没就没啊？”
“你问我我问谁去？”
“操。”朗沙吐出一口烟，“不成，我得去问问。”
“你坐下来，这是别人的事儿，他们有他们的原因，你瞎操什么心？”
朗沙没搭理尹飞的话，叫住正往这边儿走来的小林，“知道杨帆他们住哪儿么？”
小林摇摇头。
“你真要去啊？”尹飞扔掉手里的烟蒂抬头看着朗沙。
朗沙扭过头，特正经地说了一句，“他们要这么散了，真可惜了。”
“嘿，你这是在夸人家？”尹飞笑。
“你说呢？”
“从没听你夸过别人。”
“有么，”朗沙斜眼看着尹飞，“哥，您的鼓在这条街打得算是这个。”朗沙竖起了大拇指，然后笑。
“甭跟我贫，你还去不去了？”
“去啊。”
“那你等着，我去找陈哥要个电话，咱俩一块儿。”
辛卫坐在床边，看着窗外的豆大的雨点，窗子没关，雨水顺着窗边往下淌，霹雳啪嗒的声音大得惊人。
手里的烟还剩下半截儿，辛卫一下没一下地吸着，烟灰落到了地板上，风一吹就没了踪迹。
早知道雨会下这么大，刚就不叫小Q回去了。辛卫不禁这么想。
昨儿的性事很尽兴。
男孩儿的身子很软，润滑做得足，进去一点儿不费劲儿，辛卫就跟上了发条似的，停都停不下来，直到小Q喊疼，辛卫才稍微慢了一点儿，期间喘息呻吟不断，快射的时候还在小Q的肩膀上咬出了牙印儿。
由于辛卫的失常，小Q一直到今儿上午才走，其实看到雨点儿落下的时候，他是想留下的，可是，介于他跟辛卫之间终究是消费和被消费的关系，留下来显得太亲密了点儿，斟酌了半天，最终还是关上了这扇门。
辛卫的思绪还停留在雨上，客厅的门就咚咚的响了起来。
这时候会是谁啊，还有，谁他妈这么傻逼有门铃不知道按，对着门一通楞拍。
从猫眼儿往外一看，辛卫就惊了，他们俩怎么找过来了，尹飞和朗沙在门外站着，朗沙的头发上还滴着水。辛卫赶紧给他俩领进来，找出毛巾扔给他们。
一进门朗沙就到处张望，“你这儿不错啊。”
“打电话给杨帆，是他告诉我们你这儿的地址。”尹飞说。
“坐啊，喝点什么？啤酒成么？”
辛卫从冰箱里拿出几罐摆在茶几上。
“能抽烟么？”尹飞问。
“给我也来一根。”辛卫笑。
“看不出你还是一有产阶级。”朗沙接过尹飞递来的烟，眼珠子还在来回看着，他还真没遇到过玩儿乐队能住得起这样的房子的。
“今儿来的目的我也明说了吧，关于你们那个乐队，听陈哥说是散了，我跟朗沙觉得挺可惜的，毕竟你们的作品我们都挺认可的。”
辛卫仔细地抽着烟，提到乐队的事儿就万般滋味儿涌上心头，说不出那感觉。
“嗯，散了。”
“能问原因么？”
“王宇要结婚，晓辉走了。”
“你呢？”朗沙插话。
“我……”辛卫自嘲地一笑，“我就在家呆着。”
“可以再找其他的人加入你们的乐队，只要是爱音乐的人，能找到共识，也不一定非要解散。”
“物是人非了，无须强求。”辛卫突然感慨起来，再有新人加入Dr。eye又怎么样，那时候组成的就是一个新的乐队，根本不是原来的Dr。eye，与其这样，不如就让这个名字变成历史。
“还玩儿音乐么？”朗沙问。
辛卫抬眼看着他，很坚定地点了下头。
“那就成了。” 朗沙拍拍辛卫的肩，“音乐这条路并不好走，需要舍弃很多东西，其实大家的初衷都是玩儿音乐，最可贵的不是玩儿的好不好，而是坚持。”
这句话，突然让辛卫对朗沙有了点儿改观。
他这个人，似乎没那么浑。
尹飞捻灭了烟，站起来，“没什么事儿了，走吧。”
“再坐会儿吧，雨还下着呢。”
“不了，给你地板都弄脏了，有事儿找兄弟帮忙尽管说，甭客气。”朗沙完了回头还加了一句，“喝酒也记得叫上我。”
（八）
“辛卫，来给我当吉他手吧。”
朗沙见辛卫那边没了声音，“喂，喂……辛卫……”
“你丫开玩笑的吧。”
“跟你说真的，我一会儿去你家找你。”
“别，我在学校呢。”
“那你来我家吧。”朗沙迅速报上自家的地址，那边依然没动静，“你他妈的在听么？”
“……有点晕。”
“甭晕，见面说。”辛卫能听得出电话那头的人正得意呢。“我挂了啊，你丫动作快点儿。”
听到电话里盲音响起的时候，辛卫脑子还没转过来。
朗沙这是什么路子，我去给你当吉他手，你去干嘛？
操。乱了。
到达朗沙那儿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辛卫照着朗沙说的地址一路找过来。是个平房，挨着街上，出了门就是马路，从外面看不太像是住家的，倒像是一家营业场所，辛卫敲门的时候感觉特诡异。
辛卫进去后，登时感觉这地方……不错，一进门就是一间大屋子，房顶很高，吊着几盏灯，屋子靠左边儿摆着吉他，贝司，鼓什么的，墙上大大小小的海报，地上有些散落的谱子，屋子的中间有一张沙发，看起来就知道坐上去一定舒服，沙发边儿上有一特复古的落地灯，屋子右边儿是一张很大很矮的床，床底下摞满了CD，床的旁边是桌子，桌子上摆着音响和电脑，角落里有一个大柜子。
“看够了没有？”朗沙递过来一罐啤酒，“我这儿没冰箱，你凑合喝。”
“你这儿可真不错。”辛卫打心底儿喜欢这个地方，充满了随性，而且，怎么说，有音乐的味道。
“不比你那儿差吧，哈哈。”朗沙往沙发上随意一坐，点上一根烟，看着辛卫，“跟你说个正事儿，来我这儿当吉他手怎么样？”
“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啊？”辛卫靠着沙发坐下，窝在里面确实很舒服。
“废话，当然是真的，我没工夫拿这种事儿跟你开玩笑。”朗沙吐出一口烟，“我跟尹飞他们也说了，我平时练琴还要练歌很累的，你过来正好给我减轻点儿负担。”
听朗沙这么说，辛卫犹豫着。
“怎么？不愿意？”朗沙伸头过来。
“不是。”辛卫没有一口答应下来的勇气，似乎他的思想行为各方面仍然停留在那个已经逝去的Dr。eye上。
“当然会吉他的多了，我也不是随便找个人都能弹，老子看得起你”朗沙伸手在辛卫肩膀上使劲一拍。
辛卫没回音。
“你不会是对自己没信心吧。”
朗沙站起来，走过来拿了一把吉他递给辛卫，“给，弹两下试试。”
这个场景让辛卫觉得有点儿熟悉，恍惚中似乎看到了尤子的影子。
“会弹？拿过去弹两下试试……”
“这个指法应该这样……”
“想学么？想学我教你。”
“左手手指要保持从食指依次到小指的顺序按弦，右手则上下交替拨弦。”
……
这些画面挨个儿从辛卫的脑袋里蹦出来，同时出现的还有那张沉静的脸，这个影响了他一辈子的男人。
“喂。”朗沙的一声把辛卫拉回现实，抬头看着面前的这个人，他好像从来没仔细观察过朗沙。
头发有点儿长，鼻子很高，穿着简单的白色背心和牛仔裤，脖子上有条粗链子没有坠，搭在突出的锁骨上，朗沙一只手还夹着烟，一只手拎着把吉他，正盯着辛卫，不说话时候的表情显得有点儿凶。
性感。
辛卫只能想到这两个字儿。
和尤子的苍白不同。
“给我一个理由，为什么要我来当这个吉他手？”
朗沙的嘴角一扬，“我也不知道，大概是觉得你挺特别的吧。”
确实，朗沙也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可能是因为辛卫吉他弹的好，可能因为自己喜欢辛卫在台上那种深陷其中享受的样子，也可能是有时候在一块儿辛卫偶尔流露出的失神的表情吸引着自己……
总而言之，他想帮他一把。
辛卫捻灭了手里的烟，接过朗沙递来的吉他，调弦，轻轻地唱起了这首歌。
When I look at you
I can see the sadness in your eyes
In these desperate times
We get pushed and shoved from every side
I can't love you if you won't let me
Can't touch me if you don't try
I can feel you
I know that you're ready to take it to the other side
When you walk away
There's an empty feeling in my mind
As the days go by
We get caught up in our separate lives
If you need me
You know I'll e running
Right to you
Just give me a sign
I won't leave you
We'll make it together
And take it to the end of time
Love will keep us alive
Let's make the moment right
It's now or never
Love will keep us alive
Even the darkest night
Will shine forever
Love will keep us alive
Love will keep us alive
Love； love will keep us alive
Oh； I've got a lot of loving to show you
You know I'd never want to control you
I only want to be by your side
I can't love you if you won't let me
Can't touch me if you don't try
I can feel you
I know that you're ready to take it to the other side
朗沙仔细地听着，对面的男人抱着吉他，自己的眼睛好像被吸引着不能从辛卫身上移开一样，直到最后一个音结束，朗沙都沉浸在歌曲的情绪中。
“Scorpions 的《Love Will Keep Us Alive》？”朗沙问。
“你知道？”
“嗯。”
“怎么样？”
“啊？”
“过关么？当你的吉他手？”
“我正合计着要不要把主唱一块儿让给你算了，太他妈好听了。”
辛卫把吉他放到一边，对着朗沙笑笑。
朗沙伸手一把拽起了辛卫，给了辛卫一个大大的拥抱，“欢迎你。”
（九）
生活总是突如其来的给你一个惊喜，甚至在你还来不及消化的时候，就自作主张地摆在你的面前。
对辛卫来说，Drug是一个惊喜。
对Drug来说，辛卫亦是。
辛卫觉得自己就像做梦一样，不到半个月的时间，自己就从Dr。eye的吉他手变成了Drug的吉他手，突然换了一群人跟自己一起排练，他一时还不太能适应。
排练的方式和内容不同。
成员之间互相不了解，没有默契度。
这些，都不是短期内能解决的问题。
朗沙对辛卫说：“你是后期加入Drug，起点比我们低，你就必须花比我们更多的时间来练歌，等你所有的歌儿都能弹熟练，能跟得上乐队的整体步伐，就能参加演出了。”
据点的演出Drug还是照样儿去，不过，辛卫暂时不能参加，朗沙给了辛卫他们所有歌儿的吉他谱，让他先琢磨。
在音乐方面，朗沙从不含糊。
当然，辛卫的水平和能力，朗沙是一直认可的，但是，是朗沙提出要辛卫加入Drug，他就得对整个儿乐队负责，乐队成员之间的契合度不是靠技术来弥补的。
不提外人，对尹飞，对小林，他要有一个交待。
关于这个新成员，私下里尹飞也找了朗沙。
尹飞问他，“为什么要辛卫加入？”单刀直入。
尹飞有时候也想过，Drug多个吉他手会对整体发展比较有利，也会减轻朗沙的负担，但就现实来说，他从来没想过Drug真的会加进来第四个人。
“因为我觉得他行。”
这点尹飞同意，辛卫的吉他确实是没话说，但尹飞还是想不通，为什么一定是他？
“还有呢？”
“想帮他。”
尹飞笑，这个笑在朗沙看起来有点儿意味不明的意思。
朗沙说，“我再怎么混蛋也不会拿乐队的事儿开玩笑。”
他是真的认为，辛卫的加入，对Drug，有利无害。
……
尹飞点上了烟，“我知道他是个GAY。”
朗沙也不知道尹飞怎么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
“这有什么关系？”
“你看上他了？”
“没有。”
“想上他？”
这都什么跟什么。
其实，平时互相闹腾拿这事儿开涮的事儿多了去了，但这样正儿八经地面对面说这方面的事儿，尤其还是跟尹飞，朗沙浑身不自在。
“只要是男的我都想上。”朗沙嘴角一扬。
“呵呵。”
尹飞笑，笑里夹了点儿苦涩。
沉默了一会儿，可能彼此都有点儿尴尬。
“那我成么？”尹飞先开口。
“嗯？”
“不是是男的就可以么？”
“还是说，只有我不行？” 尹飞抬头看着朗沙，虽然笑着，但还是能看出眼里的认真。
“……”朗沙已经懵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反正只要是男人就成，干谁不是干？”
朗沙觉得尹飞今儿说话太噎人了，一步都不让，快把自己的火儿点着了。
“非要我把话说得这么明白么，我，朗沙，操谁也不会操到自己兄弟身上，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你这话的意思就是，是哥们儿就不行？”
“没错。”
“那我明白了。”
其实有时候，太有原则也不是好事儿，因为谁也不知道以后会发生的什么事儿。
（十）
辛卫没有让他们失望。
第一次以四个人的形式呈现在大家面前的Drug就赢得了满堂喝彩。
听着台下的朋友们高喊着他们乐队的名字，辛卫心里有快要溢出来的满足感，他知道，这不光是对Drug的肯定，也是对他的。
“兄弟，不错嘛。”下了台，尹飞把手臂搭在辛卫肩上。
这么多天的排练和相处已经让他们彼此有了更大的了解，关系也近了点儿，可，距离的拉近只限于表面。
“还好没被我搞砸。”辛卫笑笑。
上台之前他真的是超紧张的，虽然要演出的曲目已经被他练得非常熟练了，可还是担心的不得了。
“最后那个SOLO真是太棒了，绝对比沙子强。”小林绕过尹飞来到辛卫面前说。
“喂喂。”朗沙推了小林一把，然后给了辛卫一个眼色，“还不赖。”
朗沙终于松了一口气，今儿的演出总体上不错，但他始终还是觉得少了点儿什么。
尹飞店里有事儿，先走了，小林也出去跟女人哈皮了，只剩朗沙和辛卫。辛卫本来准备回家了，被朗沙硬拉着去喝酒。
辛卫坐在朗沙家柔软的沙发里，脚边上有几个空的酒瓶，朗沙半靠着沙发，嘴里叼着一根烟，仰头吐出的几口烟在他们的周围蔓延开来。
“感觉怎么样？”朗沙问辛卫。
“嗯？”
“重回舞台的感觉。”
“还不错。”
听到辛卫这么说，朗沙笑。
沉默了一会儿，朗沙喝着手里的酒，想着应该说些什么，辛卫跟他们在一起，几乎不会主动开口说话，总是说一句接一句。
“诶，我说你是不是一直这么闷骚。”朗沙说。
辛卫斜眼看他。
朗沙继续说，“咱们不是哥们儿么？”
“你说呢？”
“一个乐队，成员间最重要的是什么？”
“信任？”
“看样子你懂嘛。”
“有什么就直说，你不像那种会拐弯抹角的人。”
“我是觉得你虽然音乐上融入了我们，可心里好像还不行，大概是相处的时间不够长吧，你是投入到音乐里，可是你没有融入乐队整个儿的情绪中，乐器上配合的好，这可不能说明我们就是一个优秀的乐队，玩儿音乐更多的是一些精神层面的东西，像我和尹飞还有小林在一起玩儿音乐都快五年了，我们除了默契，还有一些别的，比如一个眼神你就能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我的意思是，你是不是太冷情了，你和你们原来那个乐队的人也这样么？”
辛卫没说话，他承认朗沙说的都是事实，他们之间除了乐队上的事儿根本不谈别的，没有交流。
可，他也不得不承认，当初尤子在的时候，自己其实并不这样，那时候的笑容不知道比现在多多少倍，直到尤子离开，他伤心到几乎接近崩溃，但他还有Dr。eye支撑着他，现在，那些都已经成为过去了，辛卫却不能从中走出来。
杨帆曾经跟辛卫说过这个问题，他对辛卫说：只有当你爱上另外一个人的时候，你才是彻底地走出过去的阴影。
辛卫想过，这辈子，他有过尤子，好像就不会再爱上其他人了。
尤子让他那么刻骨铭心过。
那个教辛卫弹吉他的人。
那个让他加入Dr。eye并开始从心认识音乐的人。
那个患有抑郁症的极端分子。
那个对音乐苛刻到一丝一毫的偏执狂。
那个抚摸他，抱他，吻他，让辛卫几近疯狂的男人。
……
但是，现在，这个男人已经不复存在了，他去了另外一个世界，那个世界很美好，没有争夺，没有暴力，没有血腥……所以尤子走的时候是很安详的，苍白的脸上着安静的笑容。
辛卫是第一个发现尤子走的人，那天，辛卫记得很清楚，他推开门，尤子就躺在近在咫尺的浴缸里，一伸手就能触碰得到，可是，那个躯体是冰冷的，已经没了鼻息，有一个空了的药瓶静静地躺在地上，像极了浴缸里那个年轻的空壳。
尤子是自杀。
跟尤子相处了这么久，辛卫早想到可能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尤子抛下了一切就这么走了，生活，音乐，还包括他。
没有告别。
“喂。”朗沙叫着辛卫。
朗沙刚把心里的疑问说出来，对面的人儿没给他回答不说，一直在发呆，眼神空洞得看不到光彩，让朗沙不得不叫醒他。
“不好意思，我走神了。”
“……你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辛卫脑子里嗡的一声，那些过去的片断又从脑袋里钻出来。
“你真是一个奇怪的人。”尤子抱着吉他拨弄着对辛卫说。
“哪儿怪了？”
“你条件这么好为什么跟着我受罪。”
“我高兴。”辛卫笑，撒娇地圈住尤子的胳膊。
“起开，你这样儿我能怎么对谱子？”
“一会再对，尤子，我就是傻，所以我要跟你一辈子。”
尤子就只是笑。
辛卫想：他是不是早料到自己会离开，所以一直不给我承诺……
脑仁儿疼，眼前这个人，让辛卫不止一次的把朗沙跟尤子重合在一起。
这是为什么？
辛卫从沙发上站起来，抓了抓脑袋。
乱。不止是乱。
“你怎么了？”朗沙的手抚上了辛卫的肩膀，被辛卫一把挥开，“别碰我。”
辛卫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对不起，头有点儿疼，我先走了。”辛卫飞快地拿了自己的东西就朝门口大步走去。
他的思想已经绷成了一根弦，随时会断。
辛卫啪的一声带上门。
朗沙站在原地，手里的烟还燃着。
我说错什么话了？
（十一）
人，对自己不明白不理解的事儿都有一种求知欲。
好比现在，朗沙躺在床上，脑子里想的全是刚刚辛卫匆忙离开的画面，他想知道原因。
他想知道辛卫的背后到底有一个什么样儿的故事，让他这么放不下？
辛卫回到家后还是混乱了好一阵子，头疼得厉害，不得不从抽屉里翻出头疼药，打开瓶盖，扔了几片到嘴里。尤子刚走的那段日子辛卫每天都得吃几片，但，自从恢复正常生活以后，头已经好久没这么疼过了。
稳定了情绪，辛卫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点上，靠在沙发上使劲吸着。
不可否认，和朗沙在一起，辛卫总能想到尤子，但仔细想想，辛卫完全不觉得这两人有什么共同之处。
都会弹吉它。
都是一个乐队的灵魂人物。
都帮过自己。
没了。
除了这些再无其他，但是，如果不是朗沙的出现，辛卫也不会这么快重回舞台，他感激他。
忽然又想到曾经和尤子的对话。
尤子问辛卫：音乐是什么？
当时可能是辛卫自己理解得不够深，他回答：是理想。
尤子说：对我来说，音乐是生命。
辛卫其实特想问尤子一句话：如果音乐是你的生命，那么我是什么？
辛卫接到朗沙电话的时候正在学校图书馆看书，朗沙会问些什么辛卫也早已料到，对于昨晚上自己的失态他不想解释什么，胡乱寒暄了几句，朗沙一直没提昨晚上的事儿，叮嘱了辛卫下午准时来排练就啪的一声把电话掐了。
朗沙知道有些事情是别人的隐私，自己不便过问。
下午的排练还跟往常一样，排完练大家一起出去吃饭，去的是那种路边的大排档，四个人围成一桌，手边的酒一瓶接着一瓶，他们中除了小林酒量很浅，其余都是深不可测，所以小林，自然成了大家挤兑的对象。
“我就搞不懂，你丫长的不好看，酒量还差，为什么这么多小姑娘倒贴要跟你？”朗沙这话挺毒，气得小林一口酒没咽下去直接喷了出来。
“我发现了，你他妈就是嘴欠，喜欢拿我开涮是吧，没事儿，爷忍着。”
“别介，忍字儿头上一把刀。”
“去你妈的。”
原来Drug还是三个人的时候，朗沙和小林这么闹，尹飞就在一边儿看着，也不说话，这会儿又多了一个辛卫加入沉默的行列。
“诶，辛卫，我叫你哥成么？”小林笑着说，“一直不知道你多大，叫名字又显得太生疏了，你比我大吧，以后我就叫你哥了。”
“我25。”辛卫答。
“操，你比沙子还大。”小林露出很惊奇的模样，然后又小小嘀咕了一声，“不过你看起来比他小多了，他整天不刮胡子，越来越像个老头。”
“小子，你欠操吧。”朗沙在一旁插嘴。
“看吧，脾气也是，更年期将近了。”
辛卫尴尬地一笑。
“哥，你吉他弹的真好，弹几年了？”
“六年了。”
“自学的么？”
“不是，别人教的。”
“真好，我就没有人教，都是自己琢磨的。”小林喝了一口酒。
“教你的是什么人？”朗沙突然问了一句。
“一个朋友。”
“哦。”
“他对你影响挺大的吧。”尹飞说。
“嗯。”
“那现在他人呢？”小林问。
“死了。”
“呃，不好意思。”小林拍拍辛卫的肩膀。
辛卫淡淡一笑，“没事儿。”
气氛有点儿尴尬，尹飞问辛卫，“你现在还在学校教书是吧？”
“对，我没跟你们说么？”
“没。”小林答。
尹飞说，“我是听陈哥讲的。”
“经济学，教两年了，毕业留校的。”
“真棒，我只念到高中就没再念了。”小林说着，言语中流露出羡慕。
“也没什么好的，不如你们自由。”辛卫弹了弹烟灰继续说，“其实我挺羡慕大飞的，自己有个店，从事的行业还是自己喜欢的，没什么拘束想干什么干什么，生活就要这样，被什么东西限制了就失真了。”
朗沙笑了，“第一次听你说这么长的一段话。”
“是么？”
朗沙耸耸肩，他昨晚上要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多跟乐队成员们沟通，不只是音乐上的事儿，包括生活，态度，想法什么的。
（十二）
每一天都是崭新的。
这天演出结束后，Drug四个人坐在吧台边儿喝酒。
据点里闹哄哄的，音乐极其大，说话的声音稍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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