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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断声声繁华梦-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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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
  无尽的血蜿蜒流过,天昏地暗,他一个人站在那里,凝望着如山般的尸堆,他可曾有过害怕和无助?尽管多少人称他为雄视天下的大司马大将军,可谁又能看得到,他如风一般的寂寥过往?
  我的心揪得疼,一跳一跳,喘不过气。
  慢慢地走到皇后面前,她小小的身子被裹在凤冠霞披里,微微颤抖,看着她这副样子,我不禁苦笑:母后还真是费尽心思,只可惜,她永远都不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伸手,慢慢的揭开喜帕,喜帕下的那张脸庞几多羞涩,几多期盼,长长的睫毛不住的抖动,大大的眼睛颇显出一丝端庄雍容之像。
  我顿时问到一股香气,香味浓厚,浓郁芳馥,经久不散。我皱起了眉头,我不喜欢这种铺天盖地的香味,与他不同。
  他的身上从来不会有其它的味道,只有淡淡的、清爽的青草味,偶尔会有酸涩的汗味,却也是清爽的,带着阳光的气息,可以轻易地划开皇宫殿室的沉重灰暗,直透我的心底。
  我突然用力的吻上了她的唇,她惊慌失措了一下,随即就沉在了我的怀中,我悄悄地笑了,几多苦涩。
  我想要用力抱住的那个人,却不在这里。他也要娶亲了,我甚至不敢去想,那样厚实的手掌,从此要牵起那个女子的手;那样温和的笑容,从此只对着那个女子温柔的绽放;那样坚实的胸膛,从此会成为那个女子的依靠。
  一番颠鸾倒凤,我仰面躺着,不住地喘着粗气,身旁的女子靠着我的肩膀已然沉沉入睡,我却清醒异常。
  喜字面前的喜烛已经燃尽了一半,恍恍惚惚的,坤芳殿里不知何时透来一阵风,四处游荡,直搅得帷帐四起。
  殿里寂如长夜,帐子遮住了清冷的月光,我忽然想起了他。每次的欢爱,他总是不允许我点蜡烛,我每次都是轻轻嗤笑,征战四方的何大将军,为何还会怕这一丝小小的火苗。这时的他却无比的固执,我只能用手在他身上来回的游走,黑暗中,一道一道的伤疤在手掌下却异常的清晰。
  他从军十年,大征小战,都在他身上留下了不可抹灭的痕迹。我总是心疼的伏下身去,轻轻的亲吻他的伤口。他每次依旧是紧紧地闭着眼睛,好像这般就能避开我对他的疼爱。
  其实我心里清楚,他很厌恶与我的床地之事,不管我多么想撩拨起他的热情,他总是不出一声,即使身体在迎合,他的意识仍然在抗拒。
  今天我娶了皇后,他心里,应该是高兴的吧,他大概会以为自己可得到解脱,我顿时冷冷一笑,不可能,他永远是我的,没有一丝一毫的可能会离开我!
  身边的女子转了个身,双眼依旧紧闭,我轻叹一声,眼光从跳动的烛火上移开。
  以他的头脑,能以少胜多,能远逐鲜狄,他为什么就不能知道我的心思,我从没把他当作爱幸,我也不是一时兴起,难道十年的戎马生涯,真真的让他忘了誓言?
  还记得幼时,我因为生母出身微寒,在宫里早早的就尝尽了人情冷暖,有着高贵身份母妃的兄长们,时时以欺负我为乐,父皇尽管疼爱我,但也不能时时处处维护。
  印象最深的那次,我仅仅因为拒绝大皇子的戏弄,就被罚跪在烈日下整整两个时辰。骄阳似火,酷暑难耐,烈日当空,赤日炎炎,我跪着跪着,眼前就一片发黑,不知过了多久,只感觉到一丝涓涓细流流入口中,朦胧中闭着眼睛急切的吸吮,仿佛吸吮母亲的|乳汁一般。慢慢的睁开眼,我看到他不知所措的端着一碗水,嘴唇上还残留着水珠。
  我缓缓的环顾四周,却发现自己被他抱在怀里,见到我醒了,他连忙要行礼,却发现我体力不支,顿时手忙脚乱,白净好看的脸上浮起一股难堪,眼睛盯着我看,眸子有如星辰一般耀眼。
  他是父皇抱进宫来抚养的将军遗孤,同样也受尽了白眼和冷遇,我却满心欢喜,因为,我在偌大的宫廷中,终于不再孤独,那双如星般明亮的眼睛,使我心底最温软的依靠。
  好日子并没有延续多久,白驹过隙,转眼间他已经十四,长了一个英姿勃发的男儿。父皇要将他送往军营,他脸上多了一份明显的欣喜。我心里却莫名的伤神,他是何氏将门的后代,自然要成为金戈铁马的良将,我悄悄的哭了,他擦去我的眼泪,在满天星辰下握着我的手发誓,说这一生一定会长伴我的左右,保我平安。
  他去了西域,我确信当时也能听到大风卷过草原的呼呼声,夹着旌旗烈烈,金戈铁马,鲜狄人的血喷溅在澜军的盔甲上,鲜狄人惨叫着从马背滚落,马蹄踏在人身上的惨叫声,嘶鸣声,厮杀声一片。
  我的心不由得揪起来,每日往父皇那里跑得更勤,不为别的,只为看那军报上,有无他的消息,或者,期待他的名字不会出成为殉难奏折上无谓的一笔。
  他的事迹被人们在坊间流传,说书人大声地唱着他以少胜多的辉煌。当问起他是不是真的浑身浴血,从死人堆里爬回,他总是抿嘴一笑,不予回答。他变了,我有些失落的想,他的性子越发沉稳,手段越发的干练,越来越有了为人臣子的模样,唯一未变的,就是那双亮若星辰的眼眸。
  我有些开心,又夹杂了些失望。
  之后,父皇格外的看重他,他不停的立功,不停的升迁,转眼间,已然手握重兵。那一年,他才二十岁。
  宫人们在悄悄的说,说他和父皇的眼眸越来越像,唯一不同是,父皇的眼眸深若幽潭,夹杂着对世事了然于胸的光芒,而他的,还能看出几丝飞扬洒脱的年轻神采。
  我不相信,宫闱里面的流言若能当真,那么太阳也可以从北边出来。
  十九那年,父皇得了重病,一病不起,各位年长的皇兄纷纷摩拳擦掌,暗地里使劲,准备登上那一览天下的宝座。我自知无望,但身处漩涡中心,我无法自保。
  “东洌帝崩,未葬,诸子夺位,刀光剑影,帝都不稳。大将军入京,平定局势,太子太保拿帝之遗诏,曰:‘六皇子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著继朕登基,继皇帝位……’诸子不服,六皇子无踪,大将军亲寻,寻其于潇珉园……七日后登基,改元韶元……”
  ——《澜书•;帝王本纪•;武轩帝列传(一)》
  我躲在潇珉园的废弃楼台之中,不住的发抖,循着入殿的风,我能听到有羽林军头盔上红殷雉羽在簌簌抖动,错落凌乱的脚步声渐渐的回响,我不由得缩紧身子,
  潇珉园楼宇上风铃的细碎泠泠,一瞬间,我的四肢如被浸在了彻骨冰冷的水中。
  我会死吗?
  会死吗?
  死吗?
  无论是哪一个皇兄坐上皇位,我恐怕都不会有所善终。
  以轩,
  我想你……
  我想见你……
  老旧的门嘎嘎作响,黄昏血色的光芒在我面前铺开一地,一个人轻轻的推开门,背后的晚霞灿烂的像火烧着了一般,灼得白耀耀刺人眼。
  陛下,臣来晚了。让陛下受惊,臣有罪。
  他声音嘶哑,不住的喘气,几颗汗珠从脸颊上留下,靴子上沾着星星点点的泥土。
  他“扑通”跪于我的面前,一字一句分外清晰,我又惊又怕,他抬起头,剑眉之下澄静的眼眸未曾染上世间的尘埃,深邃悠远的就像是深山远黛,空谷碧潭。
  我想起了父皇,他的眸子,真的好像父皇,带着沉稳,又带着关切。
  眼中的光芒如水一般,浇灭了我所有的不安。
  他轻轻笑着,牵起我的手,手心厚厚实实,带着微微的暖意,让我彻底的安了心。
  开道红棍,黑漆描金,一对对銮仪兵高擎着走过。周围军士头盔上红殷雉羽迎风招展,他的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
  随他到了宣德殿,早有朝臣朝我下跪,我一下子成为众人瞩目的中心。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也跪了下去,少年时单薄的身形早已变作军人的挺拔身姿,雄姿英发中又略带秀气。
  从那一刻起,我知道,自己不是孤身一人,他总会陪在我的身侧。
  他忠心耿耿的辅佐我,朝政大事,批改奏折,甚至是我说话的方式,还有面对大臣的态度,更甚至于朝廷里我所应该要注意的事项,无一不细心提点。
  多事之秋,我的两个王叔发动了叛乱,他领着大军出征平叛,在送行时的最后一眼,铭记那他毅然跨上的战马是白色,扬起的战袍披风是猩红色,身上的铠甲,却是蓝色。
  我的眼睛,紧随着他的身影,他回身上马,扬起一阵威武,渐行渐远。看不到他了,我的心却却突然剧烈的跳动起来。
  捷报传来,叛乱被尽数平定,两个王叔也已自刎,我不耐烦地丢开奏折,他,他怎么样?有没有受伤?有没有生病?
  他回来了,骑着高大的白马,长长的青石板上马蹄声声作响,身着蓝色的战袍,笑容依旧淡然。蓝色的身影在红旗的映衬下,像是碧潭上洒满了夕阳的余晖,一层一层晕染开来。
  那个烛火暖暖的晚上,他喝多了酒,倚靠在榻上沉沉睡去,我小心翼翼的抚摸着他的脸庞。瘦了……我心疼的想,他怎么不知道爱护自己。
  他的脸在灯火下映出了淡淡的红晕,鼻尖上渗出些许细汗,我一路的抚摸下去,指尖得触感却是分外的细腻,我慢慢的拉开他的衣领,几道暗红的伤疤让我心惊肉跳,我俯下身,双手轻轻抚过,想必那时必定是疼痛无比,想到这里,我一路的轻轻吻了下去。
  一向英姿飒爽,淡然无畏,现在竟是衣衫半解,露出光滑脖颈,白玉般的胸膛上数道暗红伤疤蜿蜒,面上红晕愈发浓烈,黑发凌乱的披下,说不清道不尽的万种风情。
  红帐低垂,芳香浓郁,我胯下一热,翻身将他压在身下。咬住他的耳垂,只听他似有似无的低哼了一声,我顿时心神荡漾,一下子吻住他花瓣似的红唇。
  以轩,没有什么不能让你我在一起。
  一夜销魂。
  我从未见过他有如此失态的样子,他从来都是云淡风轻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银牙紧紧地咬着,拳头紧紧地捏住,清澈的眼眸里熊熊怒火在燃烧,极力的忍耐着。
  他盯着我,额头的青筋暴出,整个身子都在微微的发抖,突然收回目光,穿好衣物,转身欲走,我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我后悔了。
  朝堂上,他以叛军的余孽还未扫清为由,又离开了,这一走,便是四年。
  四年,四年里我简直思念成疾,曾经无数次写信给他,却从来不敢把自己想念他的心情真正写在书信里。强要了他,是我的错,他却也狠心不肯再见我!
  金牌一道接着一道,他却抗命不回帝都。
  鲜狄大举南下,他一马当先,率兵阻拦,直至将其远逐漠北。我期待着,他总该回来了吧?可我错了,他又去了西域,我真的愤怒了,何以轩!
  他极不情愿回来了,见了我,不自在一闪而瞬,留下的,只有为人臣子的恭候和恭敬。
  我又一次的强要了他,他还是死死的不愿开口,我只想要他再次叫我的名字,叫我胤琅,难道这也错了么?
  他离我越来越远,开口皇上圣明,闭口臣惶恐,我的一举一动他都不在意吗?我在他眼里就只是他的陛下吗?
  心撕扯得疼,很疼。
  我望着头顶大红的幔帐,一阵发冷,眼角微微有些湿润。
  芙蓉帐里春宵短,那也得看是谁,我只想要他陪我,只有他,别人都不要。
  他再也不会用那对嘹若星辰的眼眸看我,现在的他,面对我,只会垂下眼皮,一问一答,一板一眼,有理有据,却不再生动洒脱。
  他为什么不冲我发火呢?他应该怨恨我的霸道,应该不忿我的强硬,应该生气我的找我的茬,应该和小时候一样和我吵嘴和我打架。
  可他没有。
  他只是静静的转过身去,背影寂寞而忧伤,决绝而寂寥。
  一滴眼泪悄无声息的滑落脸颊。
  他要一辈子这样对我吗?为什么?我只是喜欢他,我只是想和他在一起,我……爱他啊……
  我还清楚地记得那个晚上,他在我身下的模样。
  那个瞬间,我忘记了一切,忘记了凶猛残暴的鲜狄蛮夷,心怀叵测的诸侯各王,结党营私的朝堂臣子,天地间,只有我,只有他……
  我不许他将心给那个女人,不许,他的心里只能有我,只能有我……
  喜烛燃尽,徒留一抹清泪,房间慢慢的亮了起来,金色的光线流水一般在地上弥散,满屋的香气渐渐变轻。
  “皇上,天亮了……”

  第十三章

  五月初十是个吉日。
  天公异常的作美,不但日间天气晴朗,风和日丽,连夜里也是月朗星稀,是名符其实的黄道吉日。
  让我有些头痛的事却一箩筐,太后赐婚本是好事,但胤琅却大张旗鼓的来到了将军府,说是要亲自参加。
  太后赐婚,皇上参加婚礼,在外人看来我何以轩真是圣眷极隆,但这其中的曲直缘由,有谁能说得清楚呢?
  母亲身着崭新的衣裙坐在早已布置好的喜堂上,虽然身子仍未好利索,但还是笑意浓浓。奶娘站于母亲身后,脸上稍有些不快。庭院里人声鼎沸,张灯结彩,热闹非常。同僚好友纷纷前来道贺,恭祝我新婚大喜。
  胤琅虽然身着便服,但仍然有着掩盖不住的富贵霸气,气宇轩昂。他居于首位,喝着茶,眼光不时地扫过我,神情冷得让我不甚自在。
  “新娘来了!”随着喜婆的一声叫喊,大门前的花轿徐徐地停下了,新娘子袅袅婷婷的在喜婆的牵引下向我走来。
  苏墨岚如今已是太后收的义女,即便她之前是青楼女子,现在的身份也是贵不可言。
  喜娘将手里的大红绸缎交到我的手里。
  苏墨岚身着大红的新娘吉服,凤冠霞披,婷婷玉立,娇媚华丽,像一团火焰一样耀眼。她步履轻盈,走至我的身边,和我一起面向胤琅下跪。
  “行了,起来吧。”他不耐烦地摆摆手,脸色和后边金灿灿的“喜”字对比甚是分明。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一堆同僚把盏交欢,觥筹交错,酒酣耳热之际,也是欢闹不禁。陪着胤琅和那一干宾客们,也不知过了少时候,周围的人们都是一副醉醺醺的模样。见众人还有一番热闹要寻,我皱皱眉头,我心想不能让苏墨岚等的急了,瞅了个空子悄悄的离了席。
  缓步踱到新房,我迟疑了半晌才轻轻推开房门。
  动作虽轻,但开门有声,榻上坐的新人还是被吓的一激灵。抬头看看门口的人,立刻低下头。我有点儿不知所措,转身关上门,向榻边走来。
  喜烛热热闹闹的燃烧着,明亮火红。
  揭开她的喜帕,苏墨岚的脸上多了几分羞涩,红晕浮现,眼眸里也是水一般的柔情,盈满了出嫁的喜悦与羞怯。
  “今天累了吧?”我将喜帕放到桌子上,坐下问道。
  “妾身还好,夫君你呢?”
  “人太多了,乏的很,唉……”我说着捶了捶肩膀,她站起走了过来,为我轻轻的捏起了肩膀。一股若有似无的馨香由身后传来,我的手却不由自主颤了一下。
  轻柔的抚触由肩上传来,柔中带劲,每个拿捏都点到痛处,劲力恰到好处。
  “……没想到皇上会来,弄得人手忙脚乱的……”
  “皇上……”她的动作停了停,我拍拍她的手,说:“没关系,皇上是来参加婚礼的。”
  “夫君,虽说这皇上亲临是给了你莫大的荣宠,但妾身担心……担心胜极而衰啊……”
  我点点头,她这话还真说到我的心里去了。
  自古功高震主的臣子,十有八九没有什么好下场,虽然说何氏一门是跟着高祖起家的战将,但皇帝终究会忌惮权臣,我如今统率着天下兵马,虎符也在我的手里,胤琅的心里恐怕也会有些许疙瘩。
  “皇上,走了么?”
  “还没有,外边宴席还未散,我怕你等急了,所以来看看。”
  她停下手,走至我面前,道:“夫君,您因该去陪皇上,妾身没关系。”
  看她严肃的样子,我只得站起,一下子勾住她的腰身,将她抱在怀里,轻轻磨蹭着她光滑柔腻的面孔,轻声说:“那你再等等,可好?”
  她脸上一红,垂下眼皮,羞答答地说:“快去吧,别让皇上寻不见你……你好歹也是新郎……”
  “新郎又怎么了,新郎陪新娘才是天经地义吧……”捉住她的手,轻柔的摩挲,我吻上她的嘴,细细软软。
  “你……”她软软的瘫在我的怀里,手轻轻的想要推开,却又软弱无力,反而攀上我的肩膀。
  红色的光平添了一层暧昧,正在情浓时,却有人“咣当咣当”的敲门,我回过神,略带恼怒的问道:“怎么了?”
  门外传来了邱伯的声音,“将军,皇上喝醉了,要您过去……”
  我就知道胤琅不会平白无故的来参加我的婚礼,叹口气,我松开苏墨岚,她没有站稳,一下子坐在床上,我摸摸她的脸蛋,说:“你等等,我去看看皇上,一会就来。”
  她娇羞的哼了一声,我宠溺的笑了笑,走了出去。
  夜色深深,一阵暖意迎面扑上我的脸。阶上月色如水,阵阵凉风拂来,拂散了酒气,远远的就看到胤琅的身影,已经歪歪斜斜,疾走几步,又看到铭昭一脸的苦笑。
  “以轩,你哪里去了,该不会已经跑到新房里去了吧?”
  他神色悠闲,拿着酒杯的手摇摇晃晃,话语一出,周围立即响起一片压抑着的笑声。
  我道:“皇上,您醉了,还请回宫歇息。”
  他仰头将杯中液体到入口中,看向我道:“朕的酒量你又不是不知道,朕可不像您,连酒也不敢喝,生怕误了晚上的洞房花烛!”
  话音未落,他的身子险些倒地,我赶紧扶住,轻声安慰道:“皇上,您真的醉了。”说罢转向那些同僚,我笑着说:“各位大人,皇上已经醉了,你们也就请回吧。现在天色已晚,如果各位在回府的路上出了什么事,何某也担当不起。”
  众人听闻,也就顺水推舟,纷纷起身告辞,我吩咐邱伯去送客,转身向铭昭道:“皇上已经醉成这个样子,还是快快回宫吧。”
  胤琅却一下向我那边倒了过来,不但大半个身子都挂在了我的身上,还把头埋在我的肩窝,手也紧紧扣住了我的腰身。
  “朕在你这里歇息一会,等清醒了再回去……”
  听他这么含糊不清的说,我只得奋力拖起他的身子,向房里走去,手脚并用半抱半拉半拖半拽地把他弄上床,就转身想叫铭昭,不料他却忽然一下扯住我的衣袖。
  他喝醉了之后力气大得吓人,我只能坐在床边,铭昭端过来一盆温水,便关门退下,我绞了绞帕子,放在他的额头上。
  他有着宽宽的额头,眉骨分明,眉毛斜斜地向上飞起,眼睑上附着修长的睫毛,眼眸幽黑明亮;皮肤是漂亮的小麦色,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微微透出些红晕。
  他就那样睡着,不说话也不动,我也不能走,就在床边坐着。他抱着我的袖子不肯放开,又等了许久,一阵倦意涌上,我昏昏欲睡,不料突然被他一扯,被他搂抱住和他平头而卧。
  心下吃了一惊,僵着身体等了片刻,却听到胤朗均匀的呼吸声。原来他已经睡着了,
  房间里寂静无声,我僵了片刻,要悄悄滑出去,稍稍一动就被察觉了,于是又被扯了回来。这么反复了几次,我实在很怀疑,他到底有没有熟睡。
  等啊等,胤琅却像睡死过去一般怎么也不醒,我等的心直发慌。一方面我还要出去招呼剩下的客人,一方面苏墨岚还在房里等我,最重要的是,不少宾客看到我陪他进了房,本来就有谣言,这下子更会谣言满天飞。
  小心翼翼的移动,不料手臂被搂得死紧,我想翻身却被他紧紧的压住,我很无奈的承认,他肯定是在装睡,但又不能去打搅,只能静观其变。
  他胡乱地抓着我的手臂偎枕于上,像虾子那般曲起身体。我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突然多了几分幼时的影子,我心中的某个角落里,一股奇异的温柔无端的涌起。
  小时候读书读累了,就会跑到树丛中打闹,最后两个人都相互依偎着睡去,直到晚霞满天,百鸟归巢。
  好像,那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当皇帝是件好事吧,可为何我看到的他都是眉头紧锁,郁郁寡欢?他站在那极高极高的地方,看到的究竟是更加明媚的阳光,还是更深厚的黑暗?
  又一阵倦意如狼似虎般涌上脑际,我不由得闭了眼睛。
  天蒙蒙亮,胤琅才离去,我走进新房,看到两枝红烛已经燃尽,只剩下桌上斑斑点点的泪痕。墨岚和衣躺在床上,大红的嫁衣分外的刺眼。
  我心疼得抱住她,我哪里不懂得墨岚的委屈?可这官职,这荣耀,这天下,这普天下的一切,都属于胤琅,不论是哪里,他都能来去自如,即使是臣子的内室……
  拥她入怀,满含歉意,却只能仰头叹息。
  大殿上寂静无声,似乎连斗栱上的浮雕云龙也知道气氛静的吓人。
  面前的方砖上映出一片一片的人影,日头渐渐的西斜,却没有人敢出一声。
  “为什么沧海郡还会受到鲜狄的侵扰?”胤琅的声音充满的怒气,珠串发出一阵轻微的响动,在静谧的大殿里竟然分外的清晰。
  “现在时值夏日,正是鲜狄人纵马抢掠的时节,臣……”慕风林贵在殿下,瑟瑟发抖。
  “一派胡言!”胤琅一下子站起身,怒不可遏的走下来,一边走一边说,“朕不是问你鲜狄人,朕是问你,沧海郡的城池为什么迟迟不能筑成?为什么安排的守军只过去三分之一?为什么?!”
  慕风林伏下身,身体有如风中的枯叶。
  “沧海郡,是朕防御鲜狄之东翼,并且向漠北深处发展的一个契机,兰昌和黄朔两郡为什么没有遭到鲜狄人的袭击?慕风林,你身为兵部尚书,怎么敢延误不报!你吃了豹子胆了!”
  胤琅说着重重的踢了已经蜷缩成一团的慕风林,他的脊背动了动,却没有说话。
  “罚你两年的俸禄,好好的思过!”
  “臣领旨……”
  “工部尚书,筑城之事,也有你的责任,朕给你一个月时间,在秋季到来之前,如果沧海郡的城还是没有筑好,你就给朕滚回家去。”
  “臣……臣接旨。”
  胤琅站于堂上,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剑眉倒竖。
  “皇上息怒,臣有话要说。”
  胤琅转过身体,看到我站了出来,说:“何卿家?你有什么话要说?”
  我对他作揖,道:“皇上,沧海郡既然已经遭到袭击,所幸损失不大。眼下马上就要到秋季,臣认为,沧海郡要加紧筑城,而兰昌和黄朔则则要加紧防范,小心再次来袭。”
  “哎,守不如不守,有朝一日大澜的军队能尽数消灭鲜狄就好了。沧海郡虽然没有死多少人,但牲畜财物被抢劫一空,鲜狄王庭在漠北,谁料几天之内精锐就到了沧海,大肆抢掠一番之后纵马远走,简直是不把我大澜朝放在眼里。”
  精锐?王庭精锐?
  我感觉自己得心一下子抽紧了。
  往日的纵马抢劫,也只是那些鲜狄散王的部署,这次竟然出动是王庭精锐,虽然只有数百骑,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皇上,臣觉得此次袭击颇有些蹊跷,臣恳请皇上,请皇上准臣去沧海亲自察看。”
  胤琅愣了一下,看了看我,转过身去,道:“何卿家,朕知道你是一番苦心,只是,这区区的数百骑,也用不着你亲自去一趟沧海郡。”
  “皇上,臣与鲜狄人作战多次,对他们颇为熟悉。臣只是觉得如果是王庭精锐前来骚扰,恐有些内情,臣想……”
  “行了,朕说你不用去就不用去!”他的声音里微微带上了怒气,甩甩袖子,走上台阶。
  “皇上……”我有些不甘心,我不想就这样呆在帝都。
  半晌,他走回座位,背向我们而立,“何卿家,朕记得你有个下属,叫做单永。虽然年纪颇轻,但也跟着你与鲜狄多次交手。这样吧,朕提拔他做卫尉,让他率兵去沧海郡,把情况报回来,就好。”
  我看了看四周,群臣们都在窃窃私语,一股失望和茫然涌上心头。
  “还有,方老将军的儿子方瑾洪也是个可造之才,让他跟着单永一块去,也省得你不放心。”
  他转过身,眼睛如利剑般扫向我,我张口,他却截断了我的话头,冷冷的说:“何卿家,不用再说了,你刚从塞外回来,也颇为辛劳,就好好地在京里休养,至于边境的战事,暂时就交由慕大人。”
  我的心一下子剧烈的抽动起来,手不由得紧紧捏住,一股血气一瞬间直冲脑门,却又硬生生的压了下去。
  “臣……接旨。”
  走出殿门的时候,徐徐落下的夕阳也平添了几分刺眼,夕阳下的明净殿有一股说不出的诡媚,巨大的阴影投射到空寂的广场,阴影迅速变大,最后吞没了灰色澄浆砖铺砌的广场。
  “何将军,”丛默涵从背后走上来,和我并肩而行,“何将军,丛某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我笑笑,“丛大人请说吧。”
  “您可想过皇上为何不让您出征?”
  “想过,丛大人,功高震主,难以久居。”我慢慢地说,一字一句却分外清晰,“飞鸟尽;良弓藏; 狡兔死,走狗烹。自古便是这个道理,我又岂能不知呢?”
  “何将军,也许是您多虑了。不过,老臣也要说,您现今统帅天下兵马,虎符又在握,皇上不可能不忌惮,还望您小心自处。”
  “皇上要,便拿去吧,只要天下平安,不再征战,本将便已心满意足。这天下是皇上的,虎符是皇上的,连本将的命也是皇上的,我又能说什么呢?”
  我弯起嘴角,看着丛默涵,夕阳在他满是皱纹脸上留下一缕一缕的阴影。
  正说话间,柳林徽走了过来,俯身作揖,道:“丛大人,依下官来看,皇上并未有狡兔死,走狗烹的意思。皇上只是体恤何将军,何将军乃是国之栋梁,犯不着为区区数百骑去一趟边关。”
  “柳大人也说得在理,不过,何将军,您放心,您是先帝亲封的托孤大臣,皇上也是颇为敬重,皇上是位明君,您不必放在心上。”
  他说罢抿了抿嘴,又说:“万一皇上……那老臣也会为将军说话……”
  “下官也会。”柳林徽也拜。
  我轻轻一笑,回礼,道:“谢过两位大人。”
  “何将军,这边境的战事暂时交由本官负责,您不会不高兴吧?”
  慕风林的话突地插了进来,我不由得皱起眉头,冷冷得说:“哪敢,慕大人乃兵部尚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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