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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断声声繁华梦-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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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些吃惊,说:“你的探子?你什么时候在帝都里也布了探子?”
  他恍若未闻,放下手里的杯子,拈起一根人参凑到鼻前闻了闻,脸上出现一股嫌恶的神色,“难闻死了,这么些东西,真能有作用么?”
  站在一旁的医生连忙道:“可汗,这些都是上好的珍贵药材,肯定会对将军有效果的。”
  我浅浅的喝了一口热茶,没有答话。
  药再好,若是已经没了求生之心,再好的药也没有作用。
  “那好,本可汗就都把它们交给了你,你一定要让将军的毒快点解了。”
  医生一阵惶恐,低声道:“可汗,您莫为难我了,将军的毒必须要用解药,现在就算把这些珍奇药材当饭吃,也只能延缓,治标不治本啊。”
  赫连寒凌顿了顿,对我道:“你们那个杜鹃啼到底有什么好藏的,探子们都快把帝都翻过来了,也找不到解药。”
  我淡淡地回答了一声,“杜鹃啼自古就是宫廷密药,能在宫外找到才奇怪了。”
  他就像被噎了一口似的,对那医生挥挥手,医生便退出了帐篷,他站起走到我的面前,俯下身看着我,我顿时被阴影笼罩住。
  我照例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喝茶。
  “你就不怕自己会死么?”说话的同时,他的手揽住我的肩膀。
  “不怕。”
  “为什么?”
  我抬头浅浅的笑,对上他的双眸,“人总归有一死,我做的事情,已经超出世上绝大多数人能即的范围,功成名就,扬名立业,我死而无憾。”
  赫连寒凌身子又低了几分,笑道:“我可不这么认为,你现在才二十八,是一个男子大好的年华,况且声名远扬,倘若真的去了,岂不是这世上的一大遗憾?”
  我心里多了几分寥落,轻轻吟道:“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
  他立时怔住了,不明就里的望着我,我将他推开几步,站起身慢慢的踱着步子,而后回头看他,道:“你能明白这两句诗的意思吗?”
  他收起笑容,继而摇了摇头。我笑道:“美女在豆蔻年华的时候最为美丽,而名将在年轻气盛的时候最威风,时光流逝,两者老了就都会让人叹息,所谓红颜衰老,英雄迟暮,就是这个道理。”
  罢了仰头叹道:“我宁愿自己最为风光,最为辉煌的时刻被世人铭记,就算我死了,世人眼里的何以轩依旧是一个英姿飒爽,挥斥方遒的大司马大将军,而不是一个疾病缠身,面色苍白的病人!”
  赫连寒凌愣住了,继而面色变得严肃不已,我也觉得自己真是莫名其妙,于是笑了笑,走过去拍他的肩膀,道:“昏了头了,你给我弄药吃,我吃就是了,也不知怎么,就说这么多莫名其妙的话……”
  他神色动了动,刚要说什么,门外就传来士卒的声音:“可汗,四位王爷已经到了大帐,就等着您去呢。”
  他的面色随即如常,笑道:“今天那些家伙来王庭,少不得又要闹腾一晚上了。”
  我笑,“那就快去吧。”
  夜幕低垂,野云四合。
  可汗的大帐里的灯火通明,帐壁上映出了舞动的人影,姿态万方,隐隐约约的歌唱声在回荡,酒气肉香亦飘散在空中,即使外边冷的滴水成冰,也无法否认,这是一个美好的夜晚。
  我顶着风走向马场,一片苍茫中看到那个人影依旧坐在那个地方,好像连动都没有动过一下的感觉。
  因为今晚可汗宴请诸位王爷,再加上急促的暴风雪,整个马场上只有他们三个人。又走了几步,身边守卫又立即围了上来,拦住我的去路。
  冷笑了一声,我道:“这么冷的天气,可汗让你们好生照顾他,你们就让他在这野外过夜,莫说帐篷,就连披风也没有一件,究竟安得是什么心思?”
  守卫尴尬一笑:“何将军,这不是我们的错,那个人他软硬不吃,说什么非要让自己死在这里,东西不吃,衣服不穿,我们也没有办法。”
  心中升起怒气,混帐,他以为这是什么地方?!由着他胡闹?
  我道:“我们总归同是大澜人,我过去劝劝他,说不定他就肯了。”
  两个守卫怔了一怔,一人道:“将军,不是我们不愿意,实在是可汗的命令……”
  我笑,“你们也看到了,今晚可汗和那四个王爷在大帐里饮酒作乐,哪会注意这么些小事情,”说着我拿出了一壶酒,摇了摇道,“我也知道,二位在雪天里看守俘虏实属辛苦,这是可汗经常喝的美酒,暖暖身体,两位就通融一次,就一小会,劝过就走,怎么样?”
  二人相视一眼,我抿嘴而笑,道:“难道,二位是在怀疑我何以轩?这么个风雪夜,我还能让他逃走不成?”
  一人立即接过酒壶,赔笑道:“何将军言重了,您开口,我们兄弟怎么会不答应?”说着揭开酒盖闻了闻,一副陶醉的表情。
  我笑着点头,看着他们并肩走向一旁,自后快步向那个人走去。
  他用披风裹住身子,斜靠在栅栏上,只露出闭住的眼睛,睫毛上都有了细碎的冰凌,身体不住的打颤。我迟疑了一下,伸手拍了拍他的背,他立即向旁边挪了挪,我又拍了拍,他的声音闷声闷气的传了出来。
  “不要碰我。”
  我心里顿时怒火涌上,一把揭开他的披风,没错!果然是方瑾洪!
  他的眼睛并未睁开,胡乱伸手来夺披风,我再也按耐不住,挥手“啪”的给了他一个耳光。
  方瑾洪僵住了,我低声在他耳边吼:“混帐!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不要给我耍你那少爷脾气!”
  他一下子睁开眼睛,翻身坐起,看到我,反而怔住,灰白的嘴唇不住的抖动,半天才吐出几个字,“将军!”
  按住他的嘴,我嘘了一声,转头看,身后不远处那两个守卫正在不亦乐乎的喝着酒,看到我转头,还笑着点点头。
  我转过头,看着方瑾洪,而后放开手。他一副就要哭出来的样子,双手紧紧地抓住我的衣袖,哽咽道:“将军,你没死……你真的没死?”
  我点头,低声道:“莫哭,男子汉哭了像什么话。”
  他擦去眼角的眼泪,抬起头看着我,我道:“你怎么被俘了?说来然让我听听。”
  他低下头,沉声道:“本来我是要押运粮草去脂魅山,结果在路上遇了瀚海王的骑兵,寡不敌众,就被……”
  我叹气,重新给他披上披风,道:“你也二十多了,怎么还有少爷脾气,到了这里,自己不照顾自己,难道还能指望别人?若是我今晚不来,你是不是真的打算把自己冻死。”
  方瑾洪道:“将军,您别这么说。方家世代将门,从未做出有损祖宗清誉的事情,我今日被俘,就是给方家脸上抹黑,不忠不义,死了倒还干净!”
  我厉声说:“混帐!怎么能这么想?要按你那么说,我是不是可以死成千上百次了?”
  他看我真的动怒,垂下头,道:“将军,我们还都以为你死了……你被俘的几天以后,带着血迹的铠甲就被人送到了沧海,苏大哥那时都呆住了,所有人,都以为你死了……”
  原来铠甲被赫连寒凌送回去了,我咬牙,他想干什么?
  方瑾洪突然拉住我的衣服,道:“将军,您为什么不回去呢?”
  我苦笑道:“我在这里,每天都有人照看着,一步也离开不了他们的眼睛,我就算走,怎么能走得了?”
  他看着我说:“将军,今晚他们守备松懈,又下着暴风雪,这里现成就有马,我们,我们可以趁机逃走!”
  我略略沉吟了一下,道:“不行,现在帝都里有人传我投降了鲜狄,我若是冒然回去,又会有多少事情发生,到时候就更说不清了。”
  他咬牙,难为地说:“将军,我怕我被俘了,我爹……他年纪大了,受不了……”
  方老将军?
  他是年纪大了,方瑾洪被俘的消息若是传回帝都,恐怕打击不小,他又把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弄不好就有生命危险……
  但是还有两个守卫……
  我盯着他道:“你确定?一路艰辛,谁不定连王庭都没出,就被发现,你就有生命之忧,你想好了!”
  他看着我看了半晌,咬牙道:“想好了!”
  我二话不说,掏出靴子里的匕首,割断了他身上的绳子。
  方瑾洪喘了口气,将已经昏过去的两人拖进了隐蔽之处,我叹道,幸亏那酒真的是好酒,他们已经晕晕乎乎了,不然够难办的,一边摇头一边找了一批好马,解下缰绳。
  我递给他缰绳,看着他冻得发紫的脸庞,又将自己身上的外袍给他,向东南指去,说:“从这里走,一路上要小心。”
  他翻身上马,道:“将军,我走了,您一定要小心!”
  话音未落,骏马就如离弦的箭一般,冲进了漫天的风雪中,我望着他远远而处的背影,心里一时感慨万千。
  如今的我,怕是有国难归,有家难回了。
  自嘲的笑笑,身上一阵发冷,抱紧双臂还没转身,就听到身后传来悠然的声音。
  “何将军还真是体恤部下啊,即便自己做了俘虏,也还要担心别人。”
  我身体一僵,全身似乎更冷了几分,慢慢的转身,正对上了赫连寒凌。
  寒风夹杂着雪块从我面前刮过,他背对着帐篷那里熊熊燃烧的火堆,忽明忽暗的火光下,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吸吸气,抬起头和他对视着,他的脸完全的隐没在了黑暗中,只有那双眸子是清亮的。
  “你可有话对我说?”
  他的声音,似乎在极力的压制自己的怒气,似乎还有一点期待。
  我想,我是应该给他一个台阶,让彼此都能颜面不失,可是……
  “你想知道什么?”
  开口,却变成了这样的反问,我果然还是那个大司马大将军。
  他移动脚步,缓缓向我走了几步,我想退,却发现身后已经没有退路,只能站在原地,由着他在我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
  “你给我个解释,为什么要放了他。”
  我沉默良久,开口道:“你们有我做俘虏就好了,他用不着。”
  他道:“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他用不着?”
  “他不过一个轻车将军,对你又有何用?就算再要利用,价值也不如我大。”
  他向前逼了一步,“怎么,你认为我在利用你?”
  我不急不缓的说:“兵不厌诈,倘若我抓住了你们的高级将领,我也会想尽办法利用他的。”
  只听他一声笑,“那你说说,我怎么利用你了?”
  一身冷风袭来,冷气钻进我的身子,直透我的骨髓,我微微的打了个寒颤,稳住声音道:“你把我的铠甲送到了沧海郡,让所有的人都认为我死了。”
  “还有呢?”
  “整日的让人跟着我,不过是怕我逃走。”
  “还有呢?”
  我没有再说下去,因为多说无益。该来的,总会来,我是大澜朝的将军,他是鲜狄族的可汗,从最开始,就注定要敌对。
  他又逼了一步,我顿时闻到了他身上浓浓的酒气。
  “说下去,你那天舌战群英的风采气度哪里去了?怎么现在连一句多的也说不出来?”
  我尽量不去注意他越来越近的身影,道:“有些事,多说无益,自从做了俘虏,我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不过是一死,我说过我不怕。”
  此刻他魁梧的身子已经完全的罩住了我,我不由的后退,他又逼了一步,道:“怎么就叫多说无益?”
  夜风阵阵,我清楚地感受到微风吹拂过后背的阵阵凉意,没有了暖和的外袍,夜里的阴冷寒气我跟本就抗拒不住。
  想要转身走掉,一脚顿时踏进了松软的雪堆,我猝不及防,眼看就要摔倒,却被他一把搂进怀里。
  “你放开我!”
  他低下头,在我耳边道:“我没有准许你不理我的话,更没有允许你走掉。”
  我睁开眼,对他轻轻一笑,“嘴长在我的身上,凭什么你能控制?”
  “凭我救过你的命!”
  我抬起双臂想要将他推开,无奈他的力气太大,我竟是半分也动不得,挣扎了一会儿,最终放弃掉了,道:“我们大澜讲究礼尚往来,我不会忘记你的救命之恩。”
  “口说无凭。”
  我抬头,对上他的眸子,看到他眼底深处种种莫名的情绪在翻涌,遂笑道:“你怕我反悔?我就把我的命还你便是……这条命,已经多活了半年……”说着就要伸手去拔他腰上的弯刀。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扣住我的手腕,厉声喝道:“不许说死,我警告你,以后不许在我面前提到这个字!!”
  那要我怎么办?
  我似乎呆住了,就那样窝在他的怀里,过了良久,我低声道:“何氏的子弟从来都是一诺千金,我给你一个诺言,以后不管怎样,我都会遵守。”
  不等他说话,我抬起头,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假如有一天; 你我相遇于战场,我定会放你一条生路,算是我还清你的救命之恩!”
  他眼中的光芒异常幽暗,目光在我脸上游走,嗓音有些低沉暗哑,“何以轩,没有那天了,你是何等聪明的人,知道我要的不是这个!”
  我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出他话中的意思,他已经俯下脸,重重地吻上了我的唇。
  呼吸的热气,微醺的酒气,顿时将我包围,我难受的扭着头,想要避开他灼热的唇舌,他却不由分说地制住我的头,强迫我接受他的吻。
  为什么……这种事情会三番五次的发生在我的身上……
  不管是他,还是胤琅……
  怒火顿时燃起。
  我拚命向后仰头,想摆脱他唇舌热烫的纠缠。全身的肌肉因愤怒而绷紧,在纠缠的唇舌间断断续续的吐出几个字。
  “……唔……滚开!”
  他却无视我的怒气,纠缠之余低声轻笑,唇舌的进攻愈加猛烈,肆无忌惮的到处游走,我被他楼的死紧,怎么也挣脱不开。
  过了良久,他才抬头放开我,意犹未尽地舔舔上唇,我脸上一片滚烫,额头抵住他的胸口不断的喘气,身体因为从底泛上的寒气而瑟瑟发抖。
  “赫连寒凌。”
  “嗯?”
  “你我同为男子,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这样的污辱我?”
  四目相对,一时沉静无声。
  他突然伸手钳住我的下颚,迫使我仰起脸与他对视,任他赏鉴般细细打量。
  “我真想看看你的脑子里,到底是什么……”
  身上一阵寒冷袭来,我浑身打了个哆嗦,身体一阵冷一阵热,不由得抓紧了他的衣服,低声道:“我要回帐篷,这里太冷了……身体又热又冷……”
  他闻言一怔,抬手抚上我的额头,我疲惫的闭上眼睛,身体一软,就靠在了他的怀里,只能感到他的手很冰凉,很舒服……
  热。
  冷。
  一团炽热的火焰再度包围了我,火舌舔上我的肌肤,带来难以忍受的楚痛,随即寒气又泛了上来,一波接着一波,冷热交替,没有停止。
  意识迷迷蒙蒙,朦胧中有人抱住了我,在我耳边轻轻的说话,抚上我的额头。
  过了很久很久,身体不再一会冷一会热,神智也随之慢慢的清醒,
  我睁大眼睛,迷蒙的看着眼前的物体,是床帐,是我帐篷里的床帐……为什么这么黑……抬手想要揭开,稍稍一动,全身上下便传来牵心扯肺的剧痛。
  “嗯……”
  稍微挪了挪身子,发觉腰上似乎被人搂住了,背后传来温暖光滑的触感,就像是两人肌肤相贴的温暖……肌肤相贴的温暖?!
  我顿时瞪大了眼睛,向下看去,才意识到,我的全身是完全赤裸的,腰上环过一双大手,十指紧扣,牢牢的将我嵌在怀中。耳边一阵一阵的热气呼来,弄得全身发痒不已,
  微微侧过身,我使劲的转过脖子,想要看清楚身后的人。
  赫连寒凌?!
  他睡得正香,半闭着眼睛,嘴角微微抿住,头发披向一旁,鼻子里呼出阵阵热气,温热的呼吸全扑到我的脸上,又麻又酥,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能怔怔的看着还在酣睡的他。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两人都是不着寸缕?
  意识到这一点,我不禁觉得有些尴尬,身体有一点轻微的僵硬。而后轻轻挣扎,想要支撑着坐起身,却被一双有力的手臂限制着不能动弹。
  随后一股热气吹向了我的耳朵,他的声音轻轻的响起,“不要动,你身体还没好。”
  我当然不可能不动,尤其意识到身后的人是他。于是开始挣扎,立即往前靠了靠身子,而后开始试图把我腰上的大手给拨开。
  他扣在我腰上的手收紧了几分,略带不满的说:“干什么?”
  “当然是把你的手弄开。”
  他嘿嘿一笑,身子又立即贴了上来,下巴抵住我的肩头,道:“安静点,别挣了,反正你现在也没力气动。”
  我回身狠狠地蹬了他一眼,他依然笑容不减,说:“你能挣得过我么?”说罢还故意斯的朝我耳背吹了口气,一阵发痒,让我立时缩了缩身子。
  我抬头,火光透过厚重的床帐隐约的照了进来,我望进赫连寒凌精亮的黑眸,脑子里的记忆逐渐恢复过来,道:“我睡了多久?”
  他打了一个呵欠,道:“够久了,久到现在都睡不着。”
  “放开我……”我试图和他讲理。
  “不行。”他一口回绝。
  我皱起眉头,他凭什么这么蛮不讲理?
  他好似看出我脸上的表情,不满地哼了一声,“说不要动就不要动,你几天了都没怎么好好睡,好不容易睡着了,就不能安分一点?”
  算了,以我现在的状况,他当然可以蛮不讲理。
  他眯起眼睛,低下头,在我耳边问:“想什么,是不是再说我的坏话?”说罢嘿嘿一笑,把我往他怀里拉了几分,又拉了拉被子,严严实实的盖住两人。
  沉默了很久后,我喃喃地说:“这是怎么回事?你……”
  他轻轻笑了一声,顺手扳转我身子,令我仰头直视他的眼睛,而后道:“你又发烧了,身体忽冷忽热,寒疾又牵动了伤口,痛得根本没一刻安稳。我只好委屈自己,抱着你睡觉。”

  第三十七章

  我偏过头,淡淡的道:“现在我醒了,就不用委屈你了,劳驾你把我放开。”
  他怔了怔道:“你……”
  我放平了声音,道:“赫连,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身后传来一声叹息,“以轩,你为何总要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说着放松了手臂,我深吸一口气,往前挪了几寸,把他的手拨开。
  我咳嗽了几声,躺下顺了顺气,闭上眼睛,道:“我从小就是这么个样子,已经二十多年,就算你要我改,也改不过来。”
  说话间,我感到身后的身子又向前挪了挪,他直起身,俯下脸问道:“以我对你的了解,你从小在宫廷长大,深受你们老皇帝的宠爱,就算不是跋扈骄横,也应该是意气风发,为何老是淡然无谓,什么事情也不放在心上?”
  我道:“自己要长成这样的,我有什么办法。”
  他忽的笑了一声,说:“这次发病,还不是因为你把你的外袍给了那个家伙,自己受了凉,你难道不知道自己的身子经不起这么折腾?”
  “身为大将军,定要爱护士卒。再说,我在他父亲麾下的时候,也常受照顾。”
  他顿了一下,问到:“你为何一定要放他走?就不怕我发怒殃及于你?”
  我摇头道:“他对你确实没有用处,瀚海王把他俘虏又送到王庭,只是为了给我难堪,再说,他被俘的消息传回帝都,他父亲肯定受不了,我举手之劳,何乐而不为?”
  他短促的笑了一声,帐篷里复而寂静,或了许久,又听他道:“你为何凡是总是考虑别人,一点也不为自己做打算?”
  我心里一丝苦楚泛上,过了半晌,自嘲道:“从小开始,我就被教导一定要以国家,以皇上为念,天下苍生,国家平安,凡事都比自己来的重要。二十几年了,想改也改不了,就由着它去好了。”
  皇上……这个词出口的时候,竟然还有一份疼痛,就像一把锋利的小刀,刀尖瞬间掠过心上,不重不深,却带来更甚的心痛。
  他缓缓地弯下腰,呼吸的热气喷到我侧脸上,我不由得向前又挪了挪,才听他说:“混账话,自己是最重要的。就拿你来说,就像这次你被俘虏,澜军的军心顿时垮了不少,你还敢说你不重要?”
  我身子一僵,脑子里一片混乱。
  我从来没有想到过这点,所有的人都告诉我,家国,天下,家族,皇帝,哪一个都比我要重要,重要的多的多。
  我缓缓抬起脸,看着一脸严肃的赫连寒凌。
  脸型端端正正,面貌五官没有中原人的精细玲珑,气宇轩昂中带着塞外民族特有的粗豪威猛。
  他目光深邃,眼中有一点灼人的光亮,道:“你错了,对你们大澜朝来说,可以有千个将军万个统帅,而大司马大将军,只有一个,就是你,何以轩!”
  我慢慢的坐起身子,而后道:“看你的样子,对我的了解甚多。说说吧,你那些探子给你回报了些关于我的什么?”
  帝都里的探子,还真出乎我的意料……
  他哼了一声,开口道:“乌泊那面之后,我就知道你必定是个旗鼓相当的对手,安排探子自在情理之中,你还不是一样,赤楝部的夜袭失败,我们这里也肯定有你的人手。”
  我开口笑了一声,缓缓下床,随手找了件衣服往身上一披,走到桌前,拿起茶杯浅浅的喝了一口。
  听到地毯上有了脚步声,我没有回头,却被他猛然从背后搂住,手中的茶水顿时晃了几晃。
  “你为什么老要那么勉强自己呢?”他洪厚的声音在背后响起,随即炽热的呼吸也喷了过来,“以轩,我知道你在帝都里苦,如履薄冰,小心翼翼,而你们的那个皇帝还怀疑你,猜忌你,把你冷落在府中,将你罢职,怕你叛变而给你下毒。你为什么还要对他那么忠心耿耿,为他拼死效命?你为何就不能为自己活一次,畅快淋漓的活一次?”
  嘴里的冰冷的茶水咽了下去,随后泛起一阵淡淡的苦涩味,舌尖上一股辛酸不停的打转。
  我低下头,看着墨绿色的茶水轻轻的打着旋儿,过了良久,才道:“如你所说,我是个聪明人,我也知道你的这话代表着什么意思。可惜,对家对国的责任,让我已经不能只为自己而活,只要皇上一天没有治我的罪,我依然是大司马大将军,我就要负起对家国的责任,何氏的子弟,永远不是只为自己而打算的人!”
  他的手臂紧了紧,我微笑道:“你何尝不是一样?你又怎能抛下自己作为可汗的责任?你能把数万鲜狄百姓之于不顾的境地?”
  他道:“那你为何那晚不随了他一起回去?”
  我顿了顿,心里一阵发酸,道:“我有苦衷,有国难归,有家难回。”
  声音的余韵在帐篷间慢慢的散开,如前尘往事般,尽数化成清烟。
  梦里的家乡,梦里的帝都,温柔似水的妻子和即将出世的孩子,我怎能不想念?还有那个让我又爱又恨,却又无法放开的人……
  我失笑,很快叹气,天下酸甜苦辣的滋味都转到我舌尖下。 
  胸口又开始隐隐发疼,仿佛那个人揪住衣襟,冲我叫“你的心在哪里?我要看你的心——”
  他的手慢慢松开,低声道:“我一向钦佩英雄,你是我最钦佩的人。而今,你既然有这拳拳之心,又有苦衷不能明言,身中剧毒还不曾怨恨你的国家,我何苦在与你相逼。罢了,英雄总要相惜,何以轩,从今天开始,你便安安心心的住在我这里,我也不会在逼你,你我二人即是生平知己,有我在,定护你周全!”
  我眼角渐渐湿润,仰头笑道:“一言为定!”
  塞北最冷的时节仍在继续,帐外狂风卷着大雪而过,帐内烧着四五个火盆,寻常人进来一会就汗流浃背,我却只还觉得冷。
  很久都窝在帐篷里,连一步都没有踏出去过,还又昏睡了三四天,隆冬的塞北,我并不是没有经历过,若不是身子不同往日了,哪会这样?
  刚刚勉强喝下了苦涩的药水,赫连寒凌就走了进来,拍了拍雪花,手里攥着一个明黄的东西,他走到了近前,坐下笑了笑。
  随即,一张颇为熟悉的明黄诏书摊开,摆在了我的面前。
  我有些疑惑的看着面前的赫连寒凌,他倒是神清气爽的拿起茶杯慢慢的开始喝茶,一边喝还一边不时地瞅我。
  “怎么了?”我眼光扫过那张诏书,看到“大澜朝皇帝”几个字,一阵心疼,就合上没往下看。
  “你们的皇帝,要求换俘。”
  “嗯?”
  “用车耆王,他的家属,还有赤楝王的首级,来换你。”他目光炯炯,盯视着我。
  我猛然一怔,手里的杯子顿时掉到了地毯上,泼出一片白色的污渍。
  “这……”
  “你的病又重了,一连几天没有出过帐篷,那些使节已经来了大概有四五天,我怕你再受刺激,就没让他们见你,”他放下杯子,“现在的病情稳定了一点,见不见,你决定。”
  我弯腰拾起杯子,放回桌上,盯着看了一会,笑道:“回去?还是不回去?真是难办呢……”
  他笑:“回去还是不回去,一切随你。你倘若回去,我不反对;你倘若不回去,我二话不说,立马就打发他们走。”
  我闭了眼睛,淡淡笑道:“你可倒好,把这刺猬踢丢给我。”
  说着拿起桌上的帕子捂住嘴,开始厉声地咳嗽,一阵快过一阵,他连忙过来给我抚背顺气,过了不少时候,气息平缓之后,我才放开帕子。扫了一眼上边的血红,也没有在意,道:“今天天色已经晚了,你明天一早让他们的过来吧。”
  他的脸色变了几分,仍然笑:“怎么,你打算回去?”
  我瞟了他一眼,道:“你不是说随我决定么?那么紧张做什么?”
  他愣了一下,随即神色恢复如常,放开我道:“那是自然,生平好友的作出的决定,我也当大力支持才对,不是吗?”
  身心一阵疲惫,我仍强力笑道:“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油嘴滑舌?”
  他蹲下身,看着我道:“是不是毒性又犯了?”
  我摇头,道:“毒性犯了不是一天两天,不用这么大惊小怪,再说,算算日子,也该到我魂断的日子了。”
  他捏紧我的小臂,声音里带上一丝急促,“你就那么想死?”
  我摇头,道:“我有些累了,你让他们明天来见我。”
  他站起身,问道:“明天要不要我在旁边?”
  “如果你想让他们误认为你威胁我的话,那就请便。”我仰起头,浅浅的笑道。
  他神色严肃的看了我很久,最终点头道:“那好,不过我也有要求,我只放你们临骑将军过来见你。”
  我略微沉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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