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鸿断声声繁华梦-第16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把眼睛闭上。”
我疲惫的闭上眼睛,一点一点的平静。
无所谓,我的一切都是你的,就算你都要拿走,我亦毫无怨言。
先帝在临终前说过,以轩,你是为胤琅而生的。
冰冷的触感在额头上流过,我的身体微微的发颤,突然感觉头上一阵响动,鼻尖上微微发痒,睁开眼,才发现自己的发冠被他解开,长长的头发披在肩上。
胤琅手里攥着一把青丝,把匕首还给我,说:“朕要这个。”
随你,我把锦囊揣进怀里,插好匕首,开始整理发冠,弄好之后转头,凝视着近在身边的胤琅,眼光交会,这张绝美的俊颜是早就看熟的,此刻却多了陌生的慌乱和不知所措,黑眸里隐隐透出的恐惧令人心痛。
我站起身,拍了拍袍子,看到窗外日落西山,满天晚霞。
他从身后靠过来,说:“晚上和朕一起,好么?你要走那么长时间,朕受不了。”
“您还有皇后,贵妃,臣走了和臣在,没什么区别。”
他握住我的手,说:“你和她们不一样。”
望出窗外,夕阳的光芒映照在两人的脸上,是璀璨,也是末日的余晖。
连瞪他都免了,厌恶地将手抽出来,掌心似乎还能感到他的心跳。如若今晚不答应他,又不知会怎么样,想到这里,我打好了主意,回身,将他抱在怀里,他惊诧了一下,随即紧紧的抱住我。
说时迟那时快,我操起刀手,在他后颈部的|穴位上狠狠地拍了一掌,他猝不及防,顿时瘫在我的怀里。我把他抱起,走进内室,放在床上,拉过被子盖好。
胤琅睡着的时候很漂亮,有着一种近乎的孩子气的笑容,嘴角微微的向上扬,霞光把血色洒在他的脸上,长长的睫毛像黑羽般的垂下,在霞光里忽明忽暗的闪烁。
我摸了摸他的头发前额,后退几步跪下。
“皇上,臣对您不敬,还请您原谅。”
我忍下心里的千般滋味,一字一句说道:“您经常问臣爱不爱您,臣从来没有对您说过。今天,臣说了,臣爱您,可臣不能爱您,臣身上的负担太重,不能像您一般无所顾忌。倘若臣和您能相望于朝堂,那样不失为一种可以接受的结局,但是,您逼得太紧了,臣受不了,臣真得受不了。”
我抬起头,看着他,看着他,说:“你以为我忘了以前的事情吗?我没有,第一次见到你,给你过生日,在皇宫里到处找你,为你守土开疆,忍受别人的轻蔑,我都毫无怨言。我对你许下了的诺言,说我会一生一世的陪你,保你平安,这些,都是因为对你有情。可我,终究是男子,无法和你名正言顺的在一起,后来,您我都知道了,我们是兄弟,你可以不在意,但我不能不在意,如果我只做你的臣子,在朝堂上相望,未尝不可以,但是,你却不接受。”
感到喉咙里一阵腥甜泛上,我突然笑了起来,说:“其实我也是恨你的,恨到了骨髓里。在你第一次强迫我的时候,我就恨你了,我是一个男人,没有哪个正常的男人会喜欢被另一个男人压在身下,所以我恨,就算我对你有爱,可我照样会恨。我们是兄弟,就算我可能会威胁到你的江山,难道我的耿耿忠心,竟然连离开的自由也换不到?我的尊严被你赤裸裸的践踏,我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因为我不想让我的孩子被人羞辱,可我连离开的自由也没有,你说,一个男人到了这步田地,唯一的路,就是只能鱼死网破。”
“鱼死网破。就算被你夺了军权,我依然可以做得到,你低估了我在军中的影响,南北二军,羽林郎,沪丰大营,哪一个我无法调动?可我怎么鱼死网破?我难道真要践踏自己对先帝许下的诺言?我做不到,我不是那种背信弃义的人,也不能让何家的荣耀蒙上阴影,就算我成功的逼宫篡位,史书里我依然是一介逆臣!而我死后,又以什么面目去见先帝和何家的列祖列宗?”
我边说边笑,最后竟然抑制不住,哽咽了起来,扶着地板,我起身,不住的后退。
是啊,我在笑,可心里,何尝不是在哭。
那些曾是我生命中重要的,守护的,温暖的,珍贵的东西,在这一刻彻底的跌落在尘土中,瞬间灰飞烟灭。
“所以,我要走,我不再是你的臣子,我也不是什么大司马大将军,等待这场战事一旦结束,我就会悄然离去。你拿墨岚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来威胁我,你够狠毒,可你也不会想到,我依然有法子接走他们,我不会再信任你,这万里大澜,这社稷江山,它的死活,从此和我再无半分的关联!”
心,寸寸成冰,但既然做了就做个彻底吧!不问后悔,只问将来。
“皇上,您保重,臣这就走了,就此别过!”
我猛地跪下,叩头,然后站起,步履缓慢的走到门口,费力的打开门,满目的霞光一下子直射近来,刺痛了我的双眼。
回眸一瞬,再看了他一眼。
胤琅,你我过往从今开始,一刀两断,今后再无牵扯。
沉重的殿门在我身后缓缓闭合,我喘着气靠于其上,眼前满目的霞光渐甚,逐日而走,终浸染出遍天的烟紫熏红。
“以轩,你明日就要出征,不在府里陪陪墨岚,反倒我这长韶宫里来做甚?”
太后身着白丝衣衫,斜靠于榻上,手支着头看我。
“臣来请求太后,帮臣一个忙。”我冷静地说道。
她微微笑,眼角荡漾出一丝温和,就如同多年之前她注视还是幼儿的我一般。
我也笑,道:“臣不在的这段日子里,请太后多照顾墨岚一点,她有了身孕,臣将近三十才有了孩儿,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太后听闻,坐直身子,拈起一颗葡萄,打量了我几下,道:“这照顾是自然的,她是哀家的女儿,怎么能不多加照顾?再说,皇上也曾到哀家这里,让哀家把她接进宫来,也省得你在外作战不放心。”
果然,我的预料没有错。
“太后,臣的意思,您也是知道的,为何一定要遮掩呢?”
她收起笑容,直视我,我坦然开口,道:“臣的身世,您知道,所以您也必定知道皇上让您把臣的妻子接进宫的意图。”
太后露出笑容,依然是和蔼可亲,但是,里边,有很多东西却已经变了。
“哀家当然知道,如果不把你的妻子接进宫,又怎么能放心得让你统领二十万精骑呢?以轩,不要怨恨皇上,他有很多的苦衷。”
我淡淡的笑:“臣自然知道,不过是怕臣拥兵自重,继而威胁了陛下的权威和江山。臣的妻小,留在宫中,臣自然得俯首听命,誓死效忠。”
太后也不慌张,抿起嘴,半晌之后,轻笑道:“以轩,你是个聪明人,这点哀家很早就知道。皇上刚登基那年,帝都不稳,还是你震慑住了那些犯上之徒。本来凭你的能力,你完全可以取而代之,可你没有,所以,现在你更不要生出那些想法。”
我捧起茶杯,浅浅的啜了一口,道:“太后圣明,臣发誓要对皇上效忠,自然不会做背信弃义的人。”
她忽然收起笑容,神色冷凝,良久对我道:“以轩,既然你知道君臣大义,为何又要做那人人唾弃的佞幸?先帝临终是怎麽嘱咐你的?要你好好辅佐皇上,可你教了他些什么?尽教了这些诲淫诲盗,污浊不堪的事,你们还是兄弟,你却引诱他同你做出这等不齿之事。”
我心里凄厉的笑,面上却愈发的沉静,放下茶杯,道:“太后,有道是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这个道理,您不会不知道吧?”
太后的面色一时衲纳,我继续说:“自古做佞幸者,不外乎要权,要钱,再不就是要名要利,这一切,臣都有,臣犯得着去做一个下贱的佞幸么?”
“太后,臣今天就把话敞开了说。现在您也知道,皇上对我疑心甚重,这是自然的,但要是真得论起来,倘若臣有谋逆之心,臣早在先帝逝去的时候,就会取而代之了。不会拖到现在。”
“此话怎讲?”
我微微一笑,毫不畏惧地说道:“当时臣手握重兵,几十万大军遥遥呼应,各路将领誓死效忠,而且已经控制了帝都,臣大可以封锁消息,将各位皇子赶尽杀绝,取而代之。要是臣子中有人不服,将他杀掉也是轻轻松松的一件事情,那时臣刀下的冤魂,也不多一个两个。”
她轻轻点头,脸上云淡风轻,道:“这倒是实话。”
“而现在呢?”我笑,“失了兵权,部下也被皇上远远的遣开,皇上权威正胜,手握大权,臣倘若生了谋逆之心,岂不是以卵击石?”
太后闻言点头,说:“哀家明白,不过你今天来,究竟想要让哀家帮你什么?”
“太后,臣今天来,是要告诉太后,臣打算走。”
“什么?”她愣了一下,“你要走?”
“是的,臣不想再做一个佞幸,也不想引起任何事端,臣现在只想好好的过安生日子,远离纷争。”
太后樱唇开启,掩口轻笑,道:“以轩,你果然是个聪明人,哀家明白你要求哀家什么了。不过,你真的确定哀家会帮你?”
我也轻轻的笑,说:“太后,您也是个聪明人,不然先帝那么多有子的嫔妃,为何只有您能安享晚年。”
她神色轻松,抬手拢了拢衣袖,道:“是啊,人要学会放弃,不然是一天也过不下去的。你的意思哀家明白了,墨岚在宫里的这段时间,哀家会好好的照看她,等到你的仗快打完了,哀家就会把她送出帝都,找忠心的人送到你那里。”
“之后臣自然会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万里大澜,总会有臣一家的生存之地。”
“无妨,哀家也曾抚养过你,视你作自己的儿子,这钱财的事情,你就不用担忧,哀家会为你准备好。”
我下跪,“臣谢过太后。”
“哀家只是为皇上着想罢了……唉……冤孽呦……都是先帝做下的孽债……”她痛心疾首的叹气,摇头不再看我。
我站起鞠躬,转身出门。
大殿台阶上,清冷的月光洒下一地斑驳,我在白玉栏杆前稍微站立。
远处的点点灯火将夜幕映衬得更加深邃,皇宫就像是一口深不可测的枯井,所有的人都被它吞噬。
而现在,我将要离开这个地方,这个世上没有过不去的事,亦没有愈合不了的伤口。
接下来的夜,会是更有希望的光辉,还是一片黑暗?
回到府里,已经是深夜了,略略睡了几个时辰,便被墨岚叫醒。
吃了些早膳,我郑重其事的穿上以前的铠甲,走到何家祠堂里,点上了香烛,放在层层叠叠的灵牌前,而后回身下拜。
“各位先祖在上,不肖子孙何以轩叩首,以轩即将奔袭漠北,此战必定险恶,还望各位先祖能够保佑以轩马到成功!”
我重重的叩头,而后站起,走到另一面墙壁前,伸手取下佩剑。
先帝,不是我不愿再辅佐皇上,还请您原谅以轩的苦衷。
天还没有亮透,仍然是漆黑一片,走到门口,马夫已经牵着“风追”候在那里,不远处单永等人已然一身戎装坐于马上,正在静静等候。
我朝他们点头,翻身上马,正欲调转马头,前往军营,不了门内却传来了熟悉的呼喊声。
“夫君——”
墨岚在几个丫鬟的扶持下急匆匆地走来,神色焦急,她迈出大门,看向我,嘴唇不住的颤抖,想要说什么,眼光却又扫过两旁的人。
我心下明了,下马向她走去,轻声问道:“怎么,还有话要对我说?”
她点头,美丽的眸子里忧心忡忡,开口声音竟是颤抖,“夫君,你一定要小心,刀剑不长眼,妾身在家定会为你日夜祈福,等着你得胜归来。”
我点头,一把撩起披风,遮住别人视线,伸手搂紧她,吻上她的嘴唇。
她紧紧的捏住我的手臂,待到我放开她的嘴唇,她呼吸急促,面庞羞红,眸子里满是关心,冲我道:“你的寒疾一定要注意,记得多穿衣,不可以着风寒。”
我冲她微笑,说:“我记下了,墨岚,等到这仗打完,我们就可以一辈子生活在一起,永不分离。”
话音刚落,我放下披风,疾走几步回身上马,抓紧缰绳,“风追”嘶鸣一声,调转方向向军营跑去,身后将领随后紧紧跟上。
马蹄声声,四周的景物不断变换。转头远望,巍峨的皇宫在黑夜中沉默不语。
也许要久一点的时间才能消磨尽所有的恨意和爱意,才能将这走偏的一格拨回我原本的生活,帝都,让我再看你最后一眼。
第二十七章
广袤无边的大漠静寂如磐,昏暗的天空上残月如钩,奔袭千里的将士们和骏马已汗湿全身,寒气直透重铠。
一阵寒风呼啸而过,干冷干冷的,人和马呼出的热气转眼间凝成霜花飘落,在头顶泛出片片银白。旌旗半卷,犹散发着风烟气息,将士们警觉的眼睛和矛戈在曙色熹微中光点闪闪。
我跨坐在骏马上,手持缰绳,面容沉毅的注视着远方。
经过一天的奔袭,脂魅山已经就在眼前,残月下的脂魅山周身微微的发红,散发出一股妖娆的气息。
“将军!”身后方瑾洪驾马走出,向我道:“是否出战?”
现在,只要我扬眉剑出鞘,这渊停岳峙严正以待的数万铁骑,就会如惊涛骇浪般长驱直入,势不可挡。
我拽紧马缰,回身慢慢的踱步,凝重的目光在每个将士脸上扫过。
经过汶郡的时候,所有人都被惊呆了——到处是身首异处的横尸,男男女女、老老小小,一座城已成了一个巨大的坟场。到处是暗褐色的血迹,到处是成群的饥乌在啄食腐烂的尸首。
我感到额头上的一根血管怦怦的跳,但镇定的吩咐将士将尸体掩埋掉,而后命令部队略作休整,天色亮了之后,出了汶郡,一路向北。
目光从他们年轻或者不年轻的面容上掠过,我拉开嗓子吼道:“将士们,你们也都看到了,鲜狄人可以入我们大澜境内二百余里,来去自由,犹如无人之境!残害我们的百姓,抢夺我们财物,他们根本不是什么草原苍鹰,他们只是一群没有人性的狼——”
将士们的脸上的愤怒犹如狂风般袭来,大声吼着:“大将军威武——大将军威武——”
“要打败狼,我们就得比狼群更加凶残,更加嗜血,我们只能变成猛虎!变成猎豹!!!我们要让鲜狄人知道,他们要为他们的错误付出代价——”
“死去的百姓都是我们的同胞,他们凭什么曝露荒野,为饥乌吞噬?这笔血债,我们一定要讨回来!我们要让鲜狄人知道,我们大澜人也是狼,是比他们更狠的狼!!”
“大将军威武——大将军威武——”
将士们手中的刀枪剑激发出剧烈的声响,似乎也愤怒了一般,洪亮的声音在天际回荡。
“走——”
风在耳边掠过,再往北大概五十余里,突然出现百余骑鲜狄骑兵,装备整齐,我心下吃了一惊,却看到他们出现一丝小小的慌乱,随即纷纷调转马头,向深处跑去。
不能让他们走漏了消息,想到这里,我从身后箭囊里抽出一只白羽箭,搭箭上线,弓如满月,瞄准领头之人,不再犹豫,箭瞬间划破空气,端直而出。
那人瞬时滚落马下。
“将士们——给我杀!!!就地杀绝!!!切勿走漏我军的消息——”我抽出战刀,高高扬起,咆哮着果决的下了命令。
一马当先的冲入敌群,我挥刀劈下,鲜血横飞,惨叫声充斥耳边,身后将士咆哮着砍杀,金属碰撞的声音里,鲜血激涌而出,在淡薄的夜色里,异常的惨烈。
过了不多时候,战势已然平息。
战场上鲜狄人遗尸遍地,鞍上无人的马匹四散奔驰。鲜血渗进黄沙,已经无影无踪,残月悄然隐进云彩。
摸着酸痛的臂膀,我大声吩咐身边的将士:“将士们——各部速清可还有残余?!以免走漏我们的消息!!”
“禀报将军,就地殆尽!!”
我抬眼看着天空,星光暗淡,却染出一片澄明。
“我们跟着这一小股敌人,已经有些偏移了方向——收拾缴获的马匹兵器,为我充军!我们已经取得了首战告捷,奔袭草原纵深,可有畏惧?!”
“大将军威武——”
“往西北,随我来!!我们再奔袭五十里,换阵!!!”
“诺——”
继续奔袭,夜色渐渐的沉重,夜风也逐渐的带上了冷气,之后没有再遇到鲜狄人的骑兵,眼前满目都是一望无际的大漠草原,还有倚风而立的胡杨。
胯下骏马风驰电掣,我仰看薄暮低垂的草原,落日的尽头似乎有苍鹰盘旋于脂魅山之巅,我回身喊:“将士们——报仇的时候到了,拿起你们的刀,雪耻的一刻就在眼前——”
“平灭鲜狄——以雪国耻——大将军威武——”
近在咫尺的脂魅山,是鲜狄人祭祀昆仑神的地方,更是南下的重要据点,守备的都是王庭精锐,不过今天,我要荡平这脂魅山,血洗国耻!
催动骏马,手中依然带血的战刀划过锋利的弧度,流过清冷的月光,我喊:“跟我来——”
错乱的马蹄声如雷鸣般响起,尘土飞扬,成千上万的军士在我身后,神色坚毅,如潮水一般,涌向依旧平静的脂魅山。
鲜血再一次染红了藏蓝的夜空,一时间,血沫横飞,溅到银光闪闪的铠甲上,又一滴滴的渗下来。
我已经记不清第几次挥舞起了战刀,眼前全是厮杀在一起人影,惨叫声,嘶鸣声,声声混杂。澜军黑色的铠甲和鲜狄人的布衣完全混成了一片,澜军铁骑在鲜狄阵营中势如破竹,就如烈火掠过草原,他们横冲直闯,左战右突,如入无人之境。
嘶叫的战马来回纵横奔驰,长枪和弯刀激烈地撞击,不时地有人哀嚎惨叫着落马,我的耳内贯满了风的啸叫,一个鲜狄人朝我扑来,我神色未变,手起刀落,一道凌光划过,一股鲜血由他脖腔直喷而出,我的眼前顿时一片血红,身旁失了主人的战马如风一般掠过。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砍杀声渐渐小了下去,澜军的和鲜狄人的尸体浑身浴血的躺在黄沙之中,马蹄下尽是碎骨和血肉。余下的鲜狄人,男女老幼,平民战士,都被澜军铁骑围成一个大的包围圈,困在脂魅山狭小的山谷之中。
我抹去脸上的血水,注视着那些被死亡逼近的人们。忽然长出一口气,静静的闭上眼睛,而后睁开,大声喊:“你们已被我澜军团团包围,如你们愿降,放下武器,我可保你们性命无忧,如果不降,那就莫怪我何以轩不通情理!”
风冷冷的刮过,半晌,那边传来一句话,说得斩钉截铁:“我们乃是昆仑神的子孙,怎能投降,不降——”
我蹙紧眉头,重重的挥起战刀,冷笑道:“方将军,传令下去,弩弓准备!”
身边立刻有将士跑上,平端弩弓静静地等待着,大漠一时万籁俱静,女人和孩子的哭喊尖锐的刺痛了我的耳朵。
突然想起了我未出世的孩儿。
我驾马前走几步,大声吼:“我再问一遍!!!!可有愿降——莫使妇孤涂炭——”
四野静得慎人,我的声音带着寒冷的苍凉,“可有愿降!!!”询问声一遍一遍在广袤的草原上回荡。
“将军,那些蛮夷,怎能懂得将军一片苦心?以末将来看,还不如直接冲锋!”
弩弓上精钢剑严阵以待,箭尖若簇,寒光闪闪。
我的掌心出了冷汗,随即平静,侧脸淡淡地说:“放。”
话音未落,凌厉的风刮过面庞,“轰……”千余弩弦发出震耳欲聋的嗡鸣声,如下雨一般扑向那些人。
“慢射!”
“变阵!”
五排弩射过后,我举手示意停下,再度吼道:“你们听好了,我问最后一次,如果愿降,我可保你们性命无忧,倘若不降,那我只能万马冲锋!那时自然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死一样的静默,夜暗得看不到底,苍鹰几声凄厉的鸣叫划破这淤滞的重围。
很久之后,才有声音传了过来,“将军……怜我妇孤,我等尽愿受降……”
那些蓬头垢面的鲜狄人走了出来,在军士的押解下排成长长的队伍,其余的军士们清点缴获,收缚俘虏,填装车骑,胜利的喜悦充斥了草原的夜色,到处是士卒的欢声笑语。
“命令士兵不可久留,火速清点辎重,弄完之后,马上撤离!”我对方瑾洪道。
“是!”
“再传——将鲜狄阵亡者……扯帐篷覆之,莫使曝露……我阵亡将士尽录姓名,车载运回汶郡,厚葬……”
“是!”
方瑾洪扬鞭打马冲下斜坡,我举目远眺,这才是第二仗,接下来,还有很多场恶仗要打……很艰难啊……
一只金雕突然从身旁的胡杨树上一飞冲天,盘旋几圈之后,消失在明月的光辉里。
待到晨曦亮透,才回到沧海郡。
处理缴获物资的事情自有官员去处理,我刚脱下头盔,和士兵们说了几句话,苏清就迎了上来。
两年的分别,我都有些认不出他了,苏清的面容被边境的风尘吹的沧桑了不少,眼角溢出了微微的疲惫,却依然神情坚毅,身板挺直。
他在我面前单脚跪地,抱拳致敬道:“将军!”
我微笑,上前一步将他扶起,道:“不必多礼了!”
城里人来人往,到处是嘈杂声,我和苏清登上城墙,缓缓的踱着步子。城外的草原已经返青,大片大片的肥沃土地等待着开垦。
“这些土地为何还不耕种?要是误了时节,那恐怕会拉下粮荒的。”我问。
苏清笑了笑,说:“将军有所不知,自从皇上要是打算对鲜狄人开战,就下旨不许开垦周围的土地。”
“是要断绝鲜狄人抢劫的来源吧,这个法子虽有效,但吃苦的终究是百姓啊。”
苏清点头:“现在粮草全凭供应,原来的平阳太守在时,粮草还能保证供给,现在换了新太守,粮草到达的时间就会晚上一两天,一次最严重的晚到了将近十天。”
我觉得有些不对劲,追问道:“怎么会这样?太守是新换的没错,但我认识,能力不差的,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苏清无奈的摇摇头,道:“将军,这您就有所不知了。平阳郡的地位甚是重要,周围的匪寇比起一般的地方要多出许多,我见过这太守,文文弱弱,一看就知道是个白面书生。他还以为当太守不过就是坐在衙门里处理些鸡零狗碎的事情,其实这兵马调度,政务处理,粮草运输,哪样他都要经手。况且粮草运往沧海,路途漫长,如此一来,有时接济不上,也在情理之中。”
我眉头紧锁,心里觉得有些不妙,看来我还是高估了柳林徽的能力,开始只是希望不要让这个位子被慕风林的门生抢去,现在战事正紧,这太守估计还得换。
抬眼看到苏清,我道:“这个事情我会考虑。苏清,这两年,你在边境过得怎么样?”
苏清豪爽一笑,道:“说不苦那是假的,刚来的时候,没有住的地方,粮草常常接济不上,冬天冷得能冻死人。去年城筑好了之后,情况才稍微好了一些,后来鲜狄人时常侵扰,好在末将和他们打交道打的多了,再加上一些民间的贸易,情况倒也过得去。”
我转头看向远方,叹道:“苏清,我知道你很苦,等这仗打完,鲜狄人应该就不会来侵扰了,到时候你再做一段时间太守,我想皇上就会把你调职,应该能回帝都了。”
苏清也将目光投向远方,道:“将军,其实末将觉得,帝都反倒不如这边境。末将还记得随您刚回帝都的情形,那时虽然脸上无比荣光,可老感觉自己就融不进去,走到哪里都是一个外人。”说罢收起笑意,说,“回到边境,苦是苦了点,可心里好受,一草一木都是自己熟悉的,不生分。”
我静默了很久,才说:“是啊,咱们武人,最受不了那些繁文缛节。我也觉得,哪里能比的上这边境呢,帝都里到哪里都是整齐的建筑,憋都能憋死。”
苏清听闻,却轻轻的笑道:“将军,您是个尊贵人,哪能和我们这些人比,您要是不喜欢帝都,我们岂不是都是些土包子了?”
我笑着摇头,帝都里的记忆突然间泛上,随即被硬生生的压了下去。笑着揽过他的肩膀,我大声道:“不提让人不开心的事了,走,刚打了胜仗,喝酒去!”
“既然将军开了口,那末将就一定奉陪。您最喜欢的醇酿魂,整整四坛,听说您要挂帅,末将早早的就备好了,一醉方休!!”
“一醉方休?!苏清,你忘记我的规矩了?”
“喝酒只许七份醉,我没忘,您的规矩,苏清哪敢忘啊。”他说着大笑。
走下台阶的时候,我问他道:“单永和叶楚寒的消息传回来了没有?”
他点头道:“就在您回来之前回来的,是从兰昌郡过来的信鸽。”
“情况怎样?”
“伤亡了将近一千人,消灭鲜狄车耆部的骑兵共一千二百,缴获了牲畜辎重无数,”他说着从铠甲里掏出一张纸条,道:“知道您要问,就早早的带在身上,也省得您不高兴。”
我笑着接了过来,展开扫了一眼,又受了起,递给他道:“我知道了,这里的太守还是你,我就不越俎代庖了。”
驾着马一路走一路聊,不多时就走到了太守的府邸前,刚刚下马,就有军士快步跑上来,牵过马对我道:“大将军,有您的两封信件。”
顿时心生疑惑,这个时候有我的信件?
回到房间里,便看到桌上有两封信,都以火蜡封口,一封是正常的官员信件,落款是从默涵,另一封却是……是他的密函。
心顿时颤抖起来,我咬牙拿过丛墨涵的信,几下撕开,坐在窗边展开,略微扫了一遍,松了口气。也没什么大事,不外乎是朝中的政治斗争,利益撕扯,然后叮嘱我一定要小心谨慎,还有一件事情,就是皇后怀孕了。
皇后怀孕干我何事?那个朝廷和我即将没有关联,可笑。
放下丛墨涵的信,我看着那封密函,眼睛里却微微的模糊起来,手微微颤抖,悬在半空停了很久,才把它捏在手心。我没觉得自己用力,信件在我手中却慢慢的变形,发出“咯吱”的声响,又过了很久很久,我才慢慢的展开了信纸。
他秀丽雅致的手迹映入眼帘。
以轩:
自你出征已经一月有余,朕心思念。
奔袭漠北的捷报频频传来,朕欣喜若狂,不能自已。每日抚摸你的发丝,就好像你仍在朕身边一般。
朕不担忧你是否会取胜,因为你是大澜战神,多少人在你面前尽是灰飞烟灭。朕只望你能毫发无伤,平安归来。
朝中几日,朕正在着手整治,其他的世家大族皆已铲除,慕氏也已摇摇欲坠。本来朕想一鼓作气就此拔掉这盘根错节的大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