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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笑红尘 by绛袖-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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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奉桃踉跄的撞开门,只看见墙上的那张卷轴,血红袈裟的观世音嫋娜妖娆,这不是他是谁?无可画的,就是他。 
  奉桃跌在地上,直直的看著那张画。 
  淫荡的观音,可是眼角眉梢那样稚气率直。 
  一个单纯的妖怪,不懂人间的爱怨嗔痴。 
  无可看透了他,不愿伤他,不愿被伤,踌躇而去。 
  现在,那个人也去了,去得如此决断,如此残酷。 
  黑色的长发委地,奉桃无力的仰躺,他伸出他修长的手。 
  左掌上淡淡的伤痕多年都没有退去,那是莲心留下的,做为代价,他失去他的红莲火,而作为另一个代价,奉桃失去的更多。 

  “无可啊──他跟你不一样,你走了,我可以不去找你,但是他走了,我无论如何也要找到他──找到他後──。” 
  ──我要杀了他! 
  奉桃露出阴惨的微笑,他看著自己的手,那只手如此纤细,苍白! 
  那是只女人的手,有什麽办法呢,自从他修炼至变化如意的境地,就知道一件事,本是男身的他,变为女子,固然是可以千娇百媚,追欢寻乐──妖力却被抑制,最不适合战斗,因此他变化时都是小心谨慎。更糟糕的是这身子太过逼真,甚至可以凝结精血而化胎,可嫉妒死那些拼死也要与人育下後代的别种同类。曾听说,有为了生子,现了原形,被丈夫杀掉的 
  ──可悲的妖怪啊,即使活得再久,都还是会上人的当。即使变化得再像人类,都不懂人在想什麽。 
  奉桃想起以前,他曾经做过的事,他诱惑那个静如止水的人,让他悔恨难堪,仓皇的去了。 
  现在的事──都是业报!可是,那是多严重的业报 
  ──那可恨的家夥! 


  自从七年前,从桃林的小屋离开,奉桃始终都没有放开莲心,对於妖怪,那是转瞬的事。 
  不过连奉桃自己都奇怪,为何把这麽个小和尚留在身边──他是如此的身份特殊,带著他意味著总要被枷叶僧众纠缠──他只是个漂亮的男孩,奉桃这过去百年不知遇过多少。 
  可是偏是这个人类,这倔强的可人儿。当那天在破败寺院里决心戏弄他时,看见了那幅文身起──似乎就是那个幽暗的寺院,他就想要他,真切的要。那挣扎的羞红的身子,那双暗夜里慌乱如流星的年轻的眼──那红莲业火烧炙的脊背 
  ──一切都要! 

  一年,春分,到了冬至,两年,两年,小暑到了寒露,桃花不知开了几季,枫叶不知落了几回。 
  不要他逃,把他的红莲火封住,给他纹上自己的印记,还不够麽? 
  那麽就日日交欢,让那年轻的禁欲的身子知道爱欲的消魂滋味! 
  还逃麽?逃不掉的,你是我的,莲心! 
  即使每次侵占时如斯的轻声耳语,他还是每次都露出沈痛的绝望麽?──那倔强的男孩就是这麽奇怪。 

  对於人类,七年够长了,足够摧折人的心志。 
  莲心何尝不是在奇怪呢──这无聊的妖怪,对於一个僧人又执著什麽呢? 
  他很疑惑,很懊恼,在妖怪的只字片言中,他发现过去有个人存在著,那人绘的观音,奉桃就算在匆忙中也没忘记带走。即使於南方多年四处游历,还是会好好的把它挂在看得见的地方。对於那人的在乎,妖怪表现得很明显。如此在乎,用那张成熟美的面孔说著:“你想知道?可我不说,他跟你一点都不同──若要说像,那就只一点相象──” 
  ──都是僧人,对不对? 
  莲心没问出口,他怎会猜不到? 
  甚至他都知道那个人是谁! 
  细瞧那张画的落款实在让莲心不能相信,无一居士──法号并没写,但是莲心知道──那人的法号叫无可,他多麽有名望!在枷叶寺修行时总是听到那僧人的事迹,他游历四方,以大慈悲大法力救人,佛法精深,却不愿与僧众或寺庙攀交,在皇寺中受封後,厌弃虚名,一去无踪。 
  却原来与妖怪斯混! 
  奇怪的愤怒一直与所受的羞辱混合。 
  岁月不居,却只是改变莲心的样貌,无法消弭他心头的痛苦。 
  逐渐的,十八岁年轻的少年变成了青年,本来充满端严肃穆,仿佛神祗的表情从年少的脸上褪去,代之的,是漆黑凌乱的刘海下,阴郁但是英俊的成熟面孔。 
  现在他绝不像个僧人,他爱上酒,时常一醉解愁,当他喝醉时,就披散了头发击节而歌,他就唱那阙'笑红尘' 
  在妖怪面前狂笑著唱, 

  轮回苦!轮回苦!轮一回心何苦,轮一回不耽误! 
  都是尘土,都是尘土! 
  喂,妖孽,你还不厌烦吗?我要陪你到几时?可是要等我变成一堆白骨?! 
  还不行,我还是要你──你啊,还不是我的────可不是吗? 
  哈哈──── 
  不对麽?我是你的,什麽你都拿走了,我可不剩下── 
  不对啊,小和尚,──这里! 
  妖怪伸出手指,点点莲心半敞的衣襟,那淡淡乳晕的上面 
  ──心,莲花的心可不是我的,那是菩萨座前的供物!── 
  那可没办法,我能给你的,就只有这身子── 


  莲心的身上,满是桃花的香气,多年的浸淫,直染到骨髓里。 
  在他的身上嗅那情色的香,直让妖怪把持不住。 
  他按住醉卧横呈的青年,抚摩他光滑细致的锁骨,直把衣襟褪去。衣下不复少年的青涩,而是紧密的柔滑包裹著健硕的骨和肉,修长的手指描绘著腹上逐渐急促的起伏。一直向下,摸索到衣带下火热的欲望。莲心的身子颤了一下,发出熟稔的喘息。妖怪的手如此淫荡,轻易勾引起这具躯体的热情。看见手中的颤抖的身体,奉桃觉得自己的身体也发热了──身下的青年呻吟著,辗转逃避,可是没用,邪媚的笑展开在妖怪脸上。他俯身,一口咬住淡色的蓓蕾,莲心痛得低低惊呼,却引来一阵噬咬,柔嫩的蓓蕾立刻肿胀通红,一如他的分身。啊,不要呻吟了,我会受不了── 
  奉桃不耐的扯断碍事的腰带,撕扯著青年的衣袍。只一会儿,那赤裸的身子就承接了他的欲火。修长的腿间,那隐秘的私处弱顺得如初承雨露的花──窄小羞却的所在紧紧缠绕著他。 
  奉桃狂野的吸吮著莲心的唇,咬嚼那热烫的小舌吐出的一叠痛苦悲鸣。那其中敢不说没有欢娱渴望麽──柔软甬道如此渴慕的包裹蠕动,早就无什麽矜持,可那苦修者的脸还是抑郁苦闷的,媚惑沙哑的低吟中间,时时是拒绝的呜咽──不,不要,不要这样。 
  不要?容不得你说不要,我还没要够──还没够呢── 
  他疯狂的律动著,直把那个本来如此健硕的男子侵犯到求饶。哭泣著要他快些,或者说让他去──,至少在那一刻,那被情欲迷蒙的眼睛流下的眼泪是为了他的── 

  '歌断'贰 

  云雨初歇,奉桃白皙的身体伏在莲心身上。见他在酒意中睡去,颊边泪痕尤湿,止不住心中的烦扰,只觉得欲壑难平。难道是许久没有吸人精气,有些难耐麽? 
  是的,他虽和莲心翻云覆雨,不曾吸他的精气。 
  那是不是怜惜之举妖怪自己都不明白,只是不忍那人第二日起不得身。甚至莲心配合不得床第之欢,妖怪亦会用房中秘术调养他。当然,莲心发现後,羞愧得无地自容。 
  多年过去了。奉桃以为那人不再想走。就算是走,也无处可去──他身败名裂,不容於僧众之列,没有了红莲火,自保都困难。 
  而两人之间的别种羁绊,又是说不清道不明的。 
  他以为,他即便不属於他,至少,可以一直,一直陪拌左右。 
  他以为,那个顺从的青年,脸上逐渐出现的温和是一种习惯──习惯了被拥有,习惯了被束缚。 
  当身下的火热躯体逐渐坦率的展露自己的欲望──他以为他至少是习惯了。 
  可是── 
  那不是妖怪天真的想法麽? 
  妖怪为何是妖怪,具备了人形,可还是妖怪呢? 
  奉桃自以为懂得了。 
  他活了几百年,看过了多少沧桑,可是 
  ──只因为在这红尘里他们的梦不似人之须臾,却比人要坦率罢了──芸芸之众,生无百年,他们看到的,知道的只是菩萨的一个弹指。爱恨也只是那恍惚流萤,却惹得半脱了轮回的妖物们如此倾心。只见那一瞬之美,不知它的变幻无常 
  ──妖孽啊,不知道人是多麽无常! 

  所以奉桃其实不懂,其实他看不出年龄的俊美的脸上也时常露出困惑。──莲心 
  你在想什麽? 
  为何看著远方发呆? 
  莲心回过头。 
  他已经不似当初,看见妖怪就露出悲怆憎恶的神情。而是用一种恬淡的冷漠,静静笑著,微弱的笑: 
  “我在想,秋天要到了,家乡的枫叶要红了──” 
  “你的家乡不是寺庙麽?” 
  “跟寺庙离得很近,就在山下,一个小村子,我父母目不识丁,庄稼人,──他们把我送入枷叶寺後,我再没见过他们。” 
  奉桃媚然的看著他,迷起那双妙目听著,小和尚讲著他的过去,多麽难得! 
  “他们不要你了?” 
  “不,他们把我给了佛祖──他们非常虔诚。” 
  “即使要失去自己的孩子?” 
  “我还记得我有三个哥哥,还有个繈褓里的妹妹,恩,那时我快五岁啦──他们不缺人奉养。” 
  “然後呢,那红莲的文身?”妖怪的眼神又淫亵起来。 
  莲心脸一红,还是说:“长老们便是因为我有神力,所以才收入寺中磨练,给我的印记,表示我的身份,教我专以大法力除人间──妖邪。” 
  那个需要被除的妖邪如今坐在他身侧。黑色长发披散一地,慵懒的如同家中饲养的猫。他现在半躺在卧榻上,邪邪的看著他。 
  青年垂下眼帘,掩盖他眸中稍纵即逝的寒冷,低声道:“一共有四个这样的文身,红莲,还有的,是青色的莲,行者要四处云游建功,最後就选出一人做镇守百姓平安的主持。” 
  他自嘲的笑:“我本来不用去那个桃花集,我的修业有十年之期,本不该急功近利。” 
  “你还是去了──” 
  奉桃餍足的表情是和尚所心惊的。 
  “那里的枫叶,跟家乡的,一样多,可惜还是没见那遍山血红的景色。” 
  “你想回去寺院?!”妖怪冷冷问。 
  “不,我不想,我无颜再见寺中人,而且,我答应过你”莲心叹息一声,“我说了,我不走。” 

  因为走了也逃不掉,甚至会连累无辜── 
  这狠毒的妖孽。 

  “那麽你想?!” 
  “去,北方,我想找个红叶遍山的地方。” 
  妖怪却也叹息一声,用极稀有的无奈口气道:“不是不想让你去──那可有点麻烦。”奉桃伸过他有力的手臂,一下子就把莲心拽入怀中,他伏在青年柔嫩的耳垂边低语:“啊,那是麻烦事──狐狸过不得大河──过不得──!” 
  莲心也轻声问:“为什麽呢,──只是过河,难道妖怪怕水?” 
  狐妖受辱般的咬住他,施加惩罚,“我像是怕水?!” 
  “不怕又为何不过河?” 
  “渭水,淮水,都是些软弱女子,又很怠懈,可是大河──那真是个无赖!”妖怪满脸厌恶的皱眉,撇开那个话题。 
  而莲心的心头却有什麽,在逐渐聚拢。 


  '歌断'叁 

  妖怪讨厌那条河,那个叫青佾的水神,他们在百年前曾经见过。 

  无可走了,留下一幅画,一串金铃,一去无踪。 
  奉桃如何不找他,他疯狂的四处搜寻,全然无功,於是他一路北去,要到那座皇寺寻找。 
  去北方就势必要过河。 
  鬼狐精怪自有法则,过河的都须焚香祝告河神,方得放行,奉桃却是寻人心切,丝毫不理就要闯过去,还杀伤了守河的童子。 
  奉桃提著水童的首级,一身红衣,如仙子般的飘摇渡河,痴迷了那个素来好色的青佾君。 
  青佾放他过去。但是当奉桃回转时,遇到的是滔天巨浪。 
  妖怪郁闷的在河边等待风浪变小,却见一个青衫书生出现在面前,妖狐如何不知他是谁,只好故作礼貌:“奉桃来时,事急心燥,得罪青佾君,万请恕罪!” 
  青佾则轻佻调笑:“美人事急,本君自然能原谅,可美人也还是得有点表示啊。” 
  奉桃鄙视的看这他,“我道过歉了!” 
  生气的模样也一样的美──河神想著。 
  “你是九尾狐吧,叫什麽名字?” 
  奉桃理也不理,径自作法,分开河水。 
  河神不动声色,只暗地和他较量,水幕平了又起,起了又平。 
  奉桃七日没有休息早就疲累不堪,十分不想和这无赖多起争执,怒道:“你待如何?!” 
  “我要你做我的人,小妖狐!” 
  奉桃听说过此神的劣迹,平素贪恋美色,要沿河百姓每年供奉美丽少女,害得多少人家离散。 
  那些女子被糟蹋後,极少有好境遇,不是被众人鄙视遗弃,就是被买做奴婢娼妓。祸害人类也就罢了,道行低微的仙子妖精也深受其害。 
  被这样纠缠,对奉桃简直就是侮辱,他如何不怒,立刻破口大骂(别怀疑,活了那麽多岁,骂人的本事是很强的)言语间一个来回,立刻斗了起来。 
  奉桃疲累,而青佾却“怜香惜玉“没有认真,给了奉桃机会,奉桃狠狠刺了一剑将河神钉在高峡峭壁上,就飞身而去。自然,他也受了不小的损伤,回到山间隐匿不出。 


  有时候奉桃也会无聊。 
  他看看身边静默著不肯说上一句,看上一眼的家夥,心里就焦躁起来了。他还是伸手去搂他,把他的挣扎看作是可爱的,把他的顺从看作更可爱的。 
  莲心只是小心的打量妖怪,他说:“至少在南岸,可以看见旧日的风景,我想去看看。” 
  说到後来,妖怪也察觉到莲心的殷切。 
  不过那可以理解,这少年多少时候没回故乡了? 
  有什麽可猜疑的呢? 
  奉桃已经不想去猜疑这人的想法了,既然他注定无法逃脱,那麽他究竟恨他还是不恨,想逃还是不想逃,也就不那麽重要了。 
  那人的心,反正他一直就没有得到手──但是也没离他左右。 
  妖怪就是这麽任性的想著。 

  '舍利' 



  时节正是初夏,日头炎炎。两人在街市上赶路。 
  奉桃一袭白色纱笼,里面是殷红的薄衫,丝绦系腰,衣襟松散,衣服是不是本朝款式,凉爽有余,稳重不足。 
  那美丽的人多年也没有变化,还是那二十出头的摸样。 
  从前莲心看来是年少些,现在看来反而年长了些。两人站著也是一般的高矮。 

  这大街上人来人往,没有不看他们的。倒非因为两人的情态如何不堪,却是因为惊见美色的诧异。 
  原来纤细清秀的面孔长在妖怪身上就变了味。眼角眉梢混不著意的勾引,一个随意姿态就媚入骨髓,一个轻巧眼色就倾倒众生,举手投足从容矫捷,只让一街的女子双颊绯红,男人们眼直。 
  可是这妖孽却偏偏要做更惊世骇俗的事。 
  他打著伞,修长略纤细的手臂举著那柄伞不胜其力似的, 
  妖怪甩著手:“哦,可有些累了。” 
  一旁的莲心知道他是故意的,就算他举著块一样大小的磐石走动都毫不费力。可是他看看这家夥伸过来的手,只能无语的接过伞来。 
  莲心一身青袍,为掩盖妖怪的妄为只得穿厚些。一身细汗下,微褐的皮肤闪著光,手臂举处,露出浅淡情事痕迹。 
  妖怪忍不住轻轻凑过身子,微微偏过精致的耳朵,若有意似无心的摩挲莲心支伞的手,莲心手一滑,伞就掉到了地上。 
  “你可要拿稳了!” 
  妖怪拾起伞来,放回青年的手中。两人四手交握,路人便看见另一番迤俪风光。 
  那神色忧郁的青年瞬间红了脸──俊挺的模样何等的可人! 

  这麽一个青袍的健硕青年,眉宇俊挺,这麽一个白衣的修颀佳人,风华绝代。一路行去,就如神仙眷侣,称羡者频频。可是,奉桃这纯粹的男子样貌,也惹来不少鄙琐目光,照妖怪的心性,自然不去理会。 
  他们住到了本城最大的客栈。,自齐楚阁望去,枝叶苍翠间掩映著座座楼阁,隐约可以看到寺庙的飞檐。自佛教传入中土,已及鼎盛,繁华之地就一定寺庙林立。 

  莲心故地重来,心里又是一阵苦涩。 
  这地方是大河下游南岸重镇,客商云集,繁华富庶。枷叶寺僧众南来,有时便在西山奉诏寺挂单。 
  最出名的还有西山风景。,奉诏寺座落其间,逢节应,游人如织。那里春有桃花夏有池荷。莲心匆匆来往数次,都不及游山玩水,反到是如今,听了奉桃摆布,竟然是专门来看风景的! 

  “说起来,咱们不该招摇是不是?”妖怪饮著佳酿,慢慢开口。 
  “这里僧寺甚多,你──你还是──。” 
  “我来这里之前,可也没想到有这麽多的寺院────想来认识你的人不少罢,红莲行者。”奉桃只是轻轻笑著,“可惜他们是认不出你的,你已经不是个小和尚了!” 
  若是多年前,少年一定怒目而视,现在却只是平静的坐在桌子的一边,一口饮尽杯中酒。 
  他来这里干什麽,他很清楚。 


  炎炎的午後,齐楚阁厚厚悬著竹廉,撒金似的阳光丝丝投在妖怪的脸上,暗淡看不清神色。,莲心觉得很炎热,即使席间放著昂贵的冰块。 
  他慢慢靠近妖怪,百无聊赖的伸手抚弄他柔滑的发丝,发丝从指间划过,凉丝丝的。妖狐在这个时候靠过身子来,他的袍子有桃花香气,也是凉丝丝的。可是他不是蛇,是狐,九尾的妖狐。 
  熟悉的手指悄悄梭巡著,来到他熟悉的地方,伸入衣襟里。这幽闭的包厢中没人打扰。那手继续活动著,暗地里挑起青年急促的呼吸 
  ────这炎热的天气。 
  他们已经很了解彼此的身体了,很自然的纠缠在一起,切合著身上每一个线条。当莲心习惯的翻过身子时,奉桃抱紧他:“不,不要这样──” 
  他一直喜欢从背後进入他,可以看见他背上冶的红莲。 
  ──可是现在他耍赖似的攀住他的手脚,贴得那麽紧,让两人都热得沁出汗水来!汗水濡湿单薄的凌乱的衣料,粘在肌肤上,被纠缠的动作揉得越发皱了。而香气愈发的浓烈,不知是谁身上的更多。 
  汗水无声的流淌著,潮湿的布料让人难耐,妖怪撕开他们的束缚,轻舔著莲心锁骨上的细小水珠,然後把咸味带进交缠的唇舌间 
  ──鸣虫嘶哑的叫著。 
  他们像是要摆脱这样的躁热而猛烈的动作著,火烫的身子故意的契合紧贴,即使汗水已经湿透了身子滴落到凉席上,他们还是执拗的不曾分开。皮肤和皮肤间隔著水渍,互相滑动著,带来异常的淫靡消魂。太过强烈的刺激让莲心低哑的呻吟,似苦闷似欢愉,一声叠一声,只教妖孽都迷失了心性,无力回天。 
  “莲心──莲心───!” 
  妖怪甩动漆黑长发,在他身体中驰骋著欲望,青年在痛苦欢愉中看著他,眼神迷惘,如此清润。 
  “奉桃──”他低低的说,然後闭上眼──快了,就快要──只要他给了我── 
  直到那妖怪餍足的释放他和他自己── 

  汗水还静静流淌著,只听见青年沙哑的声音从妖怪的怀里渗出来:“我们──就在这里──住上一阵罢──。” 
  “好啊,只要你想。” 
  妖怪趴在他的胸口,餍足而疲累,他低低,邪邪的笑著。 

  '忘川' 
  好的,好的── 
  只要你想── 
  只要 

  风林猛的睁开眼睛,他发现自己坐在空无一人的课桌前。 
  他站起身子,发现身上已经被汗水浸透。 
  刚才──── 

  他闭起眼睛,却想不起刚才飘渺的梦境。 
  依稀,是荡人心魄的情事 
  风林顿时尴尬了起来,他发现自己的身体有了些变化。 
  ──似乎很久没有做梦了。 

  在十二三岁时,人家在做从家里楼梯上摔下的梦,据说是在长身体。他却做著无休止的诉说前尘的梦境。他那时候还小,每每被这样的梦惊吓。可是渐渐的,就像是听什麽人讲故事一样,他心里开始有了变化。有时候快乐,有时候悲伤,似乎悲伤的时候更多一些。 
  父母把他送去最好的心理诊所治疗,却把心理医生弄得差点精神崩溃,他的“病”还是没能治好。 
  直到有一天,故事突然就这麽结束了──他就从梦里醒了过来。他变做一个正常的小孩子,成绩优异,性格乖顺,从此不再胡言乱语,也不再被怪异的梦所惊吓。但是他却已经知道他要什麽!他也知道自己的轮回是为了谁。 
  ──为了,他。 

  风林看著自己的双手,手还蜷著,刚才似乎想抓住什麽。 
  那是冰凉的,若泉水,又像是丝绦,他无法忘记的触感,其实他也并不是真的想触摸,只是因为有人笑得很好看,所以很想抓住什麽,也许是那邪笑,那眉眼中的媚。 
  可是没有抓住之前,他醒了 
  ──如同从水中捕捉月的倒影。 
  双手不能掬,心头不能释! 
  除了遗憾惆怅,什麽也没剩下! 

  “奉桃──”他低声念著这陌生的,也熟悉的名字。 
  然後他看看黑板,教室前方的那块黑板,在右下角写著值日生的名字 
  :风林和林绛袖。 
  是的,“绛袖”。 
  这个女人气的名字从小到大一定带给这小子很大困扰吧。 
  这少年什麽也不知道,什麽也想不起来了,和他从小背负的记忆相比,那怪异姓名的困扰真是微不足道! 
  也许这是冥冥中上苍的怜惜──怜惜他曾经刻骨的伤痛! 

  “我该拿你怎麽办呢?”风林苦笑著,他的双手还空落落的,想要的东西还 没抓在手里。以前他曾百般的疑惑,彷徨无措,而现在他不会犹豫了。 
  “绛袖──你可真是把什麽都忘了!”他叹息著,收回他的手,背起书包。 
  放学时间都过了三小时了,那个该做值日生的家夥为了躲他,居然舍弃了评比分数!(怒了) 
  ──明天不用自己去找他算帐,班长大人就会先关门放狗。 
  ──以为这样就能逃掉吗?现在的你可真是太天真了。 
  这麽想著,风林离开了教室。 


  林绛袖一人在休闲广场上徘徊。 
  他不想回家,因为那间屋子总是空荡荡的。 
  老爸跑了之後,老妈努力工作来解除痛苦,为了那个破高尔夫俱乐部,她几乎都不回来。绛袖有时去祖父那里住,却受不了老人的唠叨。回家则一个人,又受不了寂寞(他更受不了方便面)。 
  这一次他也像往常一样,在灯火阑珊的街道上寻觅食物。 

  然後他看见了他有时候会去的小店,中西日合壁,东西很好吃,店也很精致。 
  他步履疲乏的跨进店来。店里人很少,店老板是个头发花白的中年人,平时总戴著不合时宜的黑框眼镜。但是林绛袖知道,那下面有一张端正英俊的书生脸,著实是小女生杀手。 
  以前绛袖问他为何伪装。他说是为了店里不要太吵闹,一脸心有余悸。 
  绛袖蹭到柜台前,把书包丢在地上。立刻开始对老板抱怨。 
  “我快死了──我死定了!”他恶声道。 
  老板只是看他一眼,先给他一杯麦茶,然後问:“是不是又失恋了?恭喜你破五人大关。” 
  “你还有心情给我开玩笑──我这次的麻烦比失恋大呀!”绛袖苦苦笑了一声,“我被人告白!” 
  老板和蔼的看著他:“恭喜。也破了五人大关。” 
  “开玩笑!──这次不是可爱小学妹也不是智慧美貌的学姐而是个──男人啊!”某人叫嚣著,几乎变成喷火哥斯拉。 
  老板只是若无其事,四平八稳的微笑著看他。 
  绛袖捂著额头:“我觉得可怕,因为他说的话很奇怪,那可不像是普通的表白,他根本是个神经病!” 
  “原原本本的说吧。” 
  “恩,我说,可是我先要意粉(*意大利通心粉的简称)──。”某人先想著吃,他把菜点齐了才正式开始诉苦。 
  老板的接受能力不是一般的强,很冷静的听完这个离奇的笑话。还时时提些问题。 
  林绛袖吃完一个杂菜色拉,终於叹息著停下来,嘴却还是没停。 
  “重点是!我──不要被一个神经病的纠缠!”林绛袖又想了想,愤忿道,“还是个男的?!” 
  老板则平稳的思考了片刻:“根据你的描述,他头脑冷静,做事有条理,一直都是很正常,也许是一种新的搭讪方式也说不定。” 
  “啊?──搭讪?!”某人大声道。 
  “他也许是个GAY,想引起你的注意,了解你是个异性恋者,於是用前世这套说辞来接近你。”老板还是一派乐天的摸样,“林你真是受欢迎,现在连男人都向你告白了。” 
  林绛袖的太阳穴突突地跳:“──老板!!!!” 
  “好,说正经的,你要摆脱他吗?”老板和蔼的问他。 
  少年把滑腻腻的鱿鱼含在嘴里,犹豫了片刻:“他是我同桌,怎麽摆脱啊?我觉得很难!” 
  “他没把‘前世’的故事讲完了对吗?”老板给他添加了麦茶,又被少年一口喝完,看这家夥的食欲,实在不像是有烦恼的人。 
  “让他讲完,然後告诉他──”老板为自己的认真劲失笑,“呵呵。然後告诉他,你对以前的事其实记得,但是绝对不想和以前的情人谈恋爱!──就这样说。” 
  “那他仍然纠缠不休要怎麽办呢?” 
  某人继续叹息著。 
  老板摇头:“对这样的人,要冷酷决然一些──绛袖,你不能妥协。” 
  “其实想想,他也挺可怜的!” 
  绛袖回忆起自己跑开时,那人脸上的苦涩,似乎不像是故意的做作,但他也不愿意相信他和他有什麽前世牵缠──那太可笑。 

  老板叹息了一声,突然收起笑容,认真的看著他:“你一直是这样的,绛袖。为了自己那点一时兴起,胡乱答应别人的要求,但是并不了解自己的愿望,结果哪次有好结果?你每次兴冲冲的跑来,告诉我你有了女朋友,然後又灰溜溜的来,告诉我人家不要你了。这是什麽状态?──这全因为你对自己不负责任,甚至不愿意想想自己要什麽。你要是一直这麽任性,总有一天是害苦自己。” 
  林绛袖只是心中一凛,晃了晃脑袋:“我,我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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