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桔桔-君知晓-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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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风吟找了家客栈寄下马匹,换了身衣服,沉着脸赶往破落的将军府。
从罕有人至的后巷翻墙进去,满院的蔓草虽已枯黄,仍是没到腰际,楚风吟在支离破碎的石砖甬路上落脚,从怀中掏出一卷羊皮纸,看了看地形,转身朝栖蝶楼掠去。
——赵玄影生前对沈梦蝶恩宠至极,特意按照她出嫁前闺楼的格局样式建了栖蝶院,里面一梁一柱、一砖一瓦、花草树木皆是精心布置,如今虽尘封已久,仍能看出昔年精致华美的模糊轮廓。
楚风吟收好地图,穿过回廊,找着书房的位置,雕花木门大开着,地上堆着几本书,到处是厚厚的积灰,蝴蝶牡丹的苏绣屏风也塌了,他一纵身跃上房梁,脚尖吊在梁上,换了口气,身形一荡,像只蝙蝠一般滑入书架后面。
小心地找了处干净地方落下,伸手从书架下摸出一只木箱,打开一看,是一张保存完好的柳琴。
“见鬼……”两道青筋爆了出来,楚风吟额角滑下冷汗,又将那个羊皮卷摸了出来,发现背后用小字记着曲谱。
“可恶的老浑蛋……”又骂了一声,向来不通音律的大丈夫硬着头皮拨弄了几下琴弦,发出吱吱喳喳的声音,难以入耳,他心里一急,力道一时忘了控制,手指过处,几根琴弦“啪啪啪”断了——若不是怕留下痕迹,只怕他要当场砸了那块烂木头。
本来就不多的耐性被磨得所剩无几,楚风吟将琴盒放回书架底层,正琢磨其他的路途,身侧那面墙突然“嗡”地一声滑开,露出一个黑洞洞的入口,阵阵阴风袭来,吹起一片鸡皮疙瘩,楚风吟忍下冲到嘴边的脏话,一猫身钻了进去,摸到洞口的小小突起,转了一下,墙面很快合上,毫无缝隙。
掏出夜明珠照路,穿过一条曲曲折折的暗道,走了约摸一炷香的功夫,前方渐渐开阔,出现一道石壁。
再一次摸出那个羊皮卷,鉴于上一次的教训,他把羊皮卷上上下下左左右右都看遍了,结果再一次骂道:“老不死的!”
除了地形图以及那派不上用场的曲谱,再无任何字迹,至于开启石门的方法,看来又得靠运气了。
摸遍了小小的斗室,也没发现任何可以松动的地方,楚风吟焦躁地踱来踱去,后来发现这样只会显得自己像个不成熟的毛头小子,干脆立在石壁面前,抚着下巴想对策。
呆立了不知多久,石壁在谁也没碰它的情况下,竟然慢慢滑开,露出一道长廊,楚风吟嘴角抽动几下,大步走进去,只想把设机关的那人拎出来臭揍一顿。
最好打得他半个月下不了床,省得再跑出去为害世间。
正想着,冷不防从墙后伸出一只手,直取他的咽喉,手法凌厉阴狠,楚风吟下意识地后退,而身后的石门正在缓缓合起,过去八成会被夹成肉饼,退无可退之下,他出掌相迎,斜贴住那只修长白皙的手,顺势一转卸去力道,握在手中,沉声道:“烟清,出来!”
将隐在暗影中的人拽出来,却是昨日在客栈中见过的那个灰衣青年,他也没再出手,眼中满含愠色,道:“你认错人了。”
楚风吟眯着眼睛,面色不善地盯着他,道:“我就算认不出你这张脸,也不可能认不出你的手,毕竟我肩背上被它抓了不知多少伤痕。”
青年脸色未变,眼中却是气恼交加,斥道:“放开!我说你认错人了!”
“你的意思是……你不认得我?”楚风吟暧昧地笑,越凑越近,青年身体后倾,憋着气摇了摇头,却没想到楚风吟笑意更深,嘴唇快贴上他的耳朵,问,“那你怎么不动手了?”
“你很想被我揍?”青年一把推开楚风吟,不自觉地抬手蹭了蹭耳朵,楚风吟目光一转,叫道:“你身后有蛇!”
青年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跳起来,几乎跳进他怀里,楚风吟一手环住他的腰,从他脸上揭下一层精巧的人皮面具,笑道:“骗你的。”
沈烟清暗咬牙,怒道:“楚风吟,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问得好!你又是为什么偷偷下山呢?”楚风吟皮笑肉不笑,一句话把沈烟清堵回去,没想到对方还要垂死挣扎,嘴硬道:“我没答应在山上等你。”
楚风吟抿住唇,在沈烟清身上乱摸一气,搜出原本扎在黑子脚环中的布条,展开慢慢念道:“‘烟清已下山,赶往京城’。”
沈烟清闭了嘴,无言以对,难得一见的心虚让楚风吟大为开怀,同时又怜又爱,低下头狠狠吻住他,惩罚地啃噬着他的嘴唇,沈烟清自知理亏,柔顺地仰着脸任他亲了个尽兴。
亲够了,帐还是要算,沈烟清先下手为强,扯出楚风吟怀里的羊皮卷,草草一览,立时变了脸色,问:“这是谁给你的?”
楚风吟难得占了上风,岂能放过大好的机会,指了指自己的嘴唇,道:“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沈烟清脸色难看得像被人倒了帐,深吸了一口气,忍住想揍人的冲动,抓住楚风吟的前襟,双唇凑了上去——
“哟——俏后生,你想非礼他呀?”戏谑的声音从走廊尽头传来,沈烟清飞快地隔开距离,惊道:“贺长老?!”
眼看着到嘴的美味又飞了,楚风吟浓眉紧锁,低吼道:“臭老头,你坏人好事上瘾么?!”
三一、
三人进了一间宽敞的石室,老乞丐别有深意地看着他俩,捋着胡子呵呵直笑,楚风吟脸上阴晴不定,下意识地握紧沈烟清的手,像是极不愿意见到贺长老,还有一个不明白怎么回事的当局者,也是面带薄怒,脸板得比周围的石壁还僵硬。
围着石桌坐下,贺长老不知从屋角石柜中端出几盘下酒菜,以及一坛酒,笑道:“我们师徒好久没坐在一起喝酒了。”
楚风吟没答话,沈烟清定了定神,拱手道:“贺长老,别来无恙?”
贺老头低头咳了一声,道:“还好还好,分别数日,小后生你更俊俏了。”
楚风吟默默地斟酒,强忍着想把老东西背后那叠布袋全套在那颗头上的冲动,倒完酒后,仍是一言不发,冷漠而戒备地看着对面那个,一条手臂独占意味十足地环住沈烟清的腰。
沈烟清满腹狐疑,眉头微蹙,转向楚风吟问:“你怎会破解将军府的机关?”
楚风吟朝贺长老抬了抬下巴,看对方一脸闲适,气就不打一处来,酒盅“啪”地一声放在石桌上,道:“老头,你玩什么把戏?告诉我的开启方法都是错的!”
贺长老拈着胡子,瞪起眼睛,问:“哪个错了?”
楚风吟气咻咻然,道:“明明是暗道,你弄张琴做什么?以为人人都是伯牙么?”
沈烟清按住他的手,解释道:“机关在琴盒下压着,只要将琴盒取出来,片刻之后再放回去即可。”
楚风吟明显地呛了一下,咳了两声,对贺长老怒目而视,老头笑眯了眼,拊掌道:“还是烟清懂事,傻小子,不用瞪我了,至于第二道机关,只要在石壁前面正中静立一刻钟,门自然就开了。”
沈烟清顾不上同情被耍得很火大的楚风吟,径自转向贺长老,淡然道:“这机关设置多年,无人看破,却被长老轻易破解,烟清佩服。”
“呵呵……”贺长老不错眼珠地看着他,道,“小后生过奖,老头子记性还好,这机关设下不到七年,派上用场的时候也不多吧?”
沈烟清抿着唇,不动声色,身体微微前倾,却突然发难,手腕一扬,袖口展成一线,锐利如刃,一招“铁袖流云”朝贺长老肩颈袭去。
他这一出手,身侧空门大露,楚风吟若有心,一招便能将他制住,然而楚风吟却没动,犹自端着酒杯看好戏,贺长老身体后仰,足尖轻点桌脚,像条鱼似地贴着石板地滑开数尺,沈烟清振衣而起,随之而至,单手成掌,拍向老乞丐的胸膛。
“哟——”贺长老抬起筷子,搛住沈烟清衣袖,顺势一卷,化解了来势汹汹的掌力,指尖在他脉门上轻点,道,“小后生,你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呐?”
沈烟清抚着手腕,立在他面前,像被什么窒住了似地,脸胀得通红,急促的呼吸声回荡在石室内,良久,他慢慢转身,问:“风吟,他究竟是不是你师父?”
楚风吟朝他一举杯,道:“你可听过我唤他师父?”
从头到尾,他对那老家伙的称呼都是长老、臭老头之类的,只有那老不修总在口头上占便宜。
沈烟清闭了闭眼,回到桌前坐下,执起酒壶倒酒,修长有力的手微微颤抖着,几点酒液溅在桌上,他深了吸了口气,哑声道:“多年不见,一向可好?”
明澈的眸子波光流转,水气氤氲,泪珠盈盈欲坠,沾湿了眼睫,沈烟清咬住唇,露出孩子般倔强的表情,努力做出平静自若的神色,室内一片静默。
楚风吟瞪了对面那人一眼,伸手遮住沈烟清的眉眼,感觉温热的液体湿了手心,他叹了口气,轻拍着对方的肩背,柔声哄道:“那老头只会坏人好事,不见也罢。”
紧抿的双唇勾起若有若无的弯度,沈烟清拉下他的手,端起酒杯,笑道:“今日重逢,惊喜难言,楚大哥,烟清敬你一杯。”
三二、
卸去易容,潇洒儒雅的男子接过酒盏,一饮而尽,笑道:“烟清可是在恼我了?”
沈烟清勾了勾唇角,道:“不,只是……颇感意外罢了。”
“哦?”楚瑛挑挑眉,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自然自语道,“哎呀,这孩子长大了,以前但有小别,一见面总是扑到我怀里的……”
沈烟清还没说什么,楚风吟却如临大敌,一把搂住沈烟清的腰,对楚瑛怒道:“年纪一大把,还要老牛吃嫩草,真不害臊!”
“臭小子!”楚瑛额角爆起青筋——被叫了那么多声“老东西”,忍了很久的火气全数爆发,“我才三十二!”
“哼哼,比我大一轮。”楚风吟不屑地冷哼,得意之情溢于言表,楚瑛眯起眼,阴冷冷地道:“不过是个小鬼而已,我抱着烟清睡觉的时候你八成还在后院掘蚯蚓呢!”
“你!”楚风吟不禁气结,正要反唇相讥,却被沈烟清一根指头消了声,敢怒不能言。
“楚大哥见笑了。”推开被点了哑穴的楚风吟,轻轻扫过的眼光警告意味十足,让后者想自行解穴的手又缩了回去, 一脸委屈,无辜地看着他。
楚瑛也意识到方才的争论是多么无聊,呵呵一笑,拍了拍楚风吟的肩膀,道:“男子汉大丈夫,不要小肚鸡肠。”
楚风吟被他暗使内力拍得骨头都快断了,奈何有口难言,当着情人的面也不敢贸然出手,只好咬牙吃下闷亏,甩过去一记“你给我等着”的眼神。
“楚大哥,这条密道自离京之后可曾修动过?”沈烟清若有所思地盯着楚瑛,后者收回手去,指了指与石室相连的一道小门,道:“这条出口,通向丐帮的香堂,是四年前加的。”
沈烟清皱眉,道:“楚大哥易容成乞丐,难道是……”
这么说起来,江湖上出现漳州酒丐贺长义这个人,也差不多有六年时间。
楚瑛含笑点头,道:“贺长义就是我,扮乞丐比较方便,走在路上谁也不会多看一眼。”
沈烟清笑意盈盈,道:“楚大哥竟做了丐帮长老,烟清着实意外。”
“呃……”楚瑛抿了一口酒,神色一下子凝重起来,道,“若我告诉你,李容亭是丐帮护法,你信不信?”
“不信。”沈烟清直截了当地丢过去两个字,楚瑛没趣地摸摸鼻子,太不好骗了,真是不可爱的小孩。
“在淮北道中,与风吟在一起的,也是楚大哥么?”沈烟清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楚瑛春风满面,道:“是啊,我知道程秋远是假货,本来想暗中帮你一把算了,谁知怎么冒出个护花心切的傻小子。”
不能言语的楚风吟突然一扯沈烟清的袖口,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相谈正欢的两个人立时收声,楚瑛一甩袍袖挥灭了烛火,三个人屏息凝神,脸色都沉了下来。
黑暗中,听到机关开启的声音,却许久不闻人声,等听到哗哗的水声拍击石壁时,为时已晚。
楚瑛“嚯”地起身,咬牙切齿道:“王八蛋李容亭!”
沁凉的水很快漫灌了进来,楚瑛解下衣带让沈烟清与楚风吟拉着,借着夜明珠的光芒,闭住气,身体如鱼一般逆着水流而上。
憋着一口气,穿过数条交错的暗道,水还在不住地涌入,看这阵势,八成是引来了护城河的水。
楚风吟一手拉着衣带,一手挽着沈烟清的手臂,凑过去吻住他的嘴唇,渡过去一口真气,楚瑛心里已经将李容亭骂了个千遍万遍,无意间回头看到这一幕,险些笑出来。
楚风吟瞪了他一眼,手指一弹,一股内力激开水流,朝楚瑛背后砸去,被一拧身闪过,楚瑛也不是吃素的,当下双脚一蹬,踢出连环水泡作为回礼。
沈烟清哭笑不得,关键时候,他们居然还要起内讧?
手掌拍击水流,拂开那一串来势汹汹的水泡,松开衣带,足尖一点石壁,身体已越过楚风吟,夹在两人之间。
两位楚姓男子这才消停下来,继续在水中穿行。
楚风吟小时候,不仅在后院掘蚯蚓,有时候也捉捉蟋蟀。
蟋蟀比蚯蚓灵利得多,常常跳几跳就钻进洞里,那时候,懒得动手挖的楚三公子会端来一盆水,从洞口灌进去,不消片刻,那可怜的虫儿便得乖乖地爬出来。
有的时候顽皮劲儿上来,干脆从窖中偷来一壶酒灌下去。
谁料十几年后,现世报还来,他们三个成了被淹掉洞穴的蟋蟀。
幸好李容亭没有往水里倒辣椒油,他苦中作乐地想。
七拐八绕,终于穿过一道断裂的石墙,视野一下子明亮起来,水流也和缓了不少,三个人钻出水面,大口大口地喘气。
暗道原来早被改得面目全非,在护城河堤上开了个口,正在广安大桥下,只要开启相连的石壁,大水便狂涌而入,不用想也知道是李容亭干的好事。
深秋天气,河水冷得刺骨,三个人缩在桥洞下,瑟瑟发抖。
楚风吟解了哑穴,率先发难,讽道:“老头子,喝饱了没?”
楚瑛嘴角抽动几下,道:“小畜生,满口废话!”
“都住口!”沈烟清阴着脸,低斥一声,两位楚姓男子再度休战,老的那个拧着眉毛思忖对策,小的那个蹭到情人身边,连哄带赖,最后干脆抱住不撒手。
楚瑛冷眼旁观,见沈烟清嘴唇都冻紫了,心也乱了,顾不上多想,一咬牙,道:“就赌这一回,李容亭八成派人在将军府或丐帮堵着,未必能想到我们会逆流而来,上岸吧。”
沈烟清正在犹豫,楚瑛已钻出桥洞之下,楚风吟神色一凛,点了沈烟清的穴,抱着他潜入水中。
说时迟,那时快,暖暖秋阳之下,一张货真价实的渔网从天而降,将楚瑛兜头罩住,紧接着,一道明黄的身影出现在堤岸上,语声带笑——
“楚瑛,你又输了。”
三三、
托楚瑛的福,他们被捞出来之后直接运进皇宫大内,由一群美人伺候着换下衣服,擦干头发,躺在软榻上,啜着姜汤听候发落。
原本楚风吟的打算是带着沈烟清潜游到少有人至的河段再上岸的,谁知怕什么来什么,那皇帝命令手下提了几桶辣椒油和老陈醋,作势欲倾,道:“再不上来,朕的御厨就下手做酸辣鱼了。”
原本以为会成阶下囚的两个人,现在却被俨然座上嘉朋一般招待,亏得楚三公子连逃狱的小零件都准备好了。
沈烟清倒是平静得很,手指摩挲着挂在身上的暖玉,道:“上意难测,从前就是这样,连楚大哥都猜不透他的想法。”
“哦。”楚风吟盯着小铜炉里荡出的缕缕轻烟,鼻端兰麝馨香,再加上珠翠环绕,俱是芙蓉面杨柳腰的美貌佳人,让他想与烟清说说话都说不痛快,楚三公子打了个呵欠,道,“都退下吧,我们要睡了。”
美人们面面相觑,见沈烟清也有倦意,便行了个礼,退到门外。
“现在是白天。”沈烟清撑起上身,瞪了凑到自己身边的人一眼,楚风吟笑得赖皮,道:“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要出手也得等天黑,昨晚赶了一夜,你不累?”
沈烟清皱眉,问:“你有什么计划?”
楚风吟半闭着眼,舒服地枕在他的肩头,道:“这要问你楚大哥了,我只负责盗出刑部的案卷。”
沈烟清一手抬起他的下巴,暗暗咬牙,口不择言地问:“你们什么时候开始勾结在一起的?”
楚风吟眨了眨眼,装出一付很无辜的神情,道:“我从扬州跟着你时认识他的。”
“为什么要瞒着我?”沈烟清怒气上涌,这股火早憋了半天了。
楚风吟心知在劫难逃,干脆搂住沈烟清的腰,从实招来:“楚瑛想重审赵将军的案子,而且,恐怕陛下已知晓了你的身份。”
沈烟清的头开始隐隐作痛,皇帝若较起真来,他这罪臣余孽难逃归案伏诛的下场,若想保住他,势必得为赵玄影翻案,真是进则死,退则亡,怪不得楚风吟要来京城。
虽然每年皇帝都有特赦,但若要赦免他,也就坐实了楚瑛当年的欺君之罪,而且,看那两人新仇旧怨、水火不容的形势,李容亭未必肯网开一面。
“别胡思乱想,天无绝人之路。”楚风吟拍拍他的脸蛋,笑道,“楚瑛和皇帝之间没那么简单,他应该不会为难你。”
沈烟清不解,翻过身侧躺着,一手搭上楚风吟的腰,低声问:“你看出什么来了?”
楚风吟温暖的气息包裹住他,道:“皇帝想利用你挟制楚瑛,所以我们才能平安无事啊。”
“废话。”沈烟清闭上眼睛,拉起锦被盖在两人身上,自言自语道,“大不了我一家团圆,未尝不是好事。”
“那我怎么办?”楚风吟怒道,“你舍得丢下我?”
良久,沈烟清凑近他的耳朵,声音低得宛如叹息,道:“我舍不得。”
楚风吟一身的骨头都酥了,伸手搂住沈烟清,柔声道:“睡吧,什么都别想。”
沈烟清低低地嗯了一声,闭上眼,呼吸渐渐平缓悠长,楚风吟凝视了他的睡颜片刻,伸手拂过某个穴道,沈烟清立时陷入无知无觉的酣眠,楚风吟为他盖好被子,起身放下床帐。
一道明黄的身影立在门边,气息收敛得微不可闻,楚风吟转过身来,淡然道:“草民参见陛下。”
李容亭在桌边坐下,道:“他长得很好,怪不得楚瑛念念不忘。”
楚风吟挑挑眉,沉默不语,李容亭看了他一眼,接着道:“朕原以为他是楚瑛所爱之人。”
所以才要痛下杀手——后面的话他没说,楚风吟心知肚明。
李容亭凝视着茶碗上细密的花纹,叹了口气,道:“可惜,不是他。”
“恕草民直言。”楚风吟道,“楚先生爱他如幼弟,陛下若伤了他,楚先生岂能善罢甘休?”
李容亭点点头,道:“朕明白,也幸好楚瑛对他并无情爱,否则朕无论如何也不能留他。”
楚风吟心中一紧,与李容亭视线相接,九五之尊的眼眸深邃而平静,似乎能看透人心的眼神竟带着淡淡的忧伤,道:“楚瑛毕竟还是看重他,否则不会答应入朝为官。”
那一瞬间,楚风吟终于明白为什么面前这人贵为天子,却对那个张狂傲慢之人如此纵容。
“带他离开京城吧。”李容亭站起身来,负着手踱到门边,道,“朕自会诏告天下,为赵玄影一家洗雪沉冤。”
“重审赵家的案子么?”楚风吟问道,李容亭跨过门槛,回身一笑,道:“不必重审了,李明瑾临死前已招认是他所为。”
咦?楚风吟不敢相信这千头万绪的麻烦事居然如此轻易就解决了,看着皇帝陛下满漾笑意的眼眸,他突然有了非常不好的预感——
“陛下原本已决定为赵家翻案么?那楚先生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无妨。”李容亭脸上带着狡黠的笑意,道,“我喜欢看他气得半死的样子。”
秋风乍起,北雁南飞,几度思卿,卿知晓?
——完——
CHAT——无比痛苦的打上介个完字,被惊到的同志们不要揍俺,介个最后一章俺腻歪了五个小时才挤出来,原本《君知晓》的设定是想写一个温情脉脉柔情万千的故事,结果在三分之一的时候本性暴发,开始狂涮小攻,原本的结局也偏得厉害,很多想写的桥段都串不上了,只好忍痛砍掉,过了五万字的时候,情节也开始失控,俺在要拖啊还是要砍啊之间举棋不定了两天,最后决定趁着剧情还没扯得太没边,快刀斩乱麻。
解脱啊……幸福地爬走,谢谢支持偶的亲亲们~
只记今朝(《君知晓》番外)
作者:桔桔a 发表时间: 2006/01/26 23:52 点击:1607次 修改 精华 删除 置顶 来源 转移 收藏
一
赔了夫人又折兵,这句话看来得留给他自己了。
一道圣旨洗雪了将军府的冤屈,皇帝为抚恤遗孤,赏赐府邸一座、金银万两、美婢数名。
一道圣旨召楚瑛入朝为相,一夕之间平步青云。
第三道圣旨封沈烟清为威远侯,以纪念赵玄影生前的战绩,光复赵家的门楣。
于是那个几乎被彻底遗忘的俊美少年,时隔六年之后,再度名满京城,只是当年为人不齿的男宠身份变成了卧薪尝胆忍辱负重的明证,人们恍然大悟之余,楚瑛也成了不畏皇权舍命救人的侠胆义士,再加上新帝如此厚爱,侯爷府与丞相府立时门庭若市,日日车马不绝,锦上添花、趋炎附势、趁水和泥,各人色等来来去去,烦得楚风吟直想掀桌揍人。
可惜也只是想想而已,他胆子再大也不敢将一桌子菜肴掀到对面皇帝身上。
那个笑得像狐狸一样的皇帝分明早就算计好了!亏得那时还一付很宽容大度的样子让他带烟清离开京城,现下这种状况,带得走才见鬼!
“朕看了沈卿的文章,字字珠玑,颇有见识。”皇帝端着酒杯,一脸和善的笑容,道,“如此栋梁之材,留在民间,可惜了。”
“陛下过奖,微臣愧不敢当。”坐在一侧的沈烟清淡淡地接话,另一侧的楚瑛宠溺地看着他,道:“我教出来的学生,没有不成材的。”
李容亭抿了口酒,转向楚瑛,道:“学你什么都好,就是别把‘弃官而逃’也学会了。”
楚瑛瞪了他一眼,悠然道:“那可不一定。”
反正威远侯只是个爵位,沈烟清并无官职可弃,也便不做声响,随他们去说。
“是么?”李容亭若有所思,目光朝下首的楚风吟瞟过来,又道,“楚卿武艺高强,为人正直,留在民间,也可惜了。”
言下之意,皇帝得了楚瑛还不够,想把另外两个也拖下水给他做牛做马。
楚风吟皮笑肉不笑地行了一礼,道:“草民胸无大志,怕是辜负了陛下的一番美意。”
他浑身上下没有一根当官的骨头,平生随性自由,快意江湖,无拘无束,逍遥似神仙。
对上沈烟清含笑的眼神,楚三公子连日来的积郁和缓了些,脸色稍霁,可惜好心情没维持多久,皇帝又开口了:“上月吏部刘侍郎告老还乡,孙尚书一心想提拔他侄子孙玉,楚爱卿以为如何?”
楚瑛皱皱眉,道:“那是全京城皆知的酒囊饭袋,弄进吏部做什么?朝中无人了么?”
李容亭饮尽一杯酒,站起身来,对楚瑛微微一笑,道:“朕记得楚爱卿说,你教出来的学生,没有不成材的。”
楚瑛脸色变了,然而当今圣上没等他答话,便起驾回宫了,留下楚相爷,跌坐在座子上,咬牙切齿。
楚风吟只顾着与情人眉来眼去了,哪管这边暗潮涌动?何况他对楚瑛本来就存了三分敌意,见他吃瘪,心里自然暗暗高兴。
沈烟清抿了抿唇,猜不透皇帝的来意——晚膳时分突然摆驾丞相府,坐下喝了一杯酒,说了几句不咸不淡的套话,却弄得草木皆兵,气氛紧张极了。
“小清……”楚瑛思量再三,抚着额头叫了一声,沈烟清坐直身子,不妙的预感袭上心头——楚瑛这么叫他的时候,多半没什么好事。
果然,楚瑛面露难色,道:“吏部侍郎的位子……小清可否……”
“你有什么把柄握在皇帝手里?”楚风吟开口打断他,问,“以至于拖烟清来垫背?”
这小子真是不讨人喜欢啊!楚瑛大叹一声,道:“李……陛下的言外之意你们听不出来么?如果吏部侍郎不能胜任的话,我八成要多一个姓孙的学生了,直到那个饭桶不再只会装饭为止。”
饭桶永远是饭桶,摆到吏部也是个饭桶,投到楚瑛门下依然会是个饭桶,只是当老师的肯定会苦不堪言怒发冲冠,自觉生无可恋。
毕竟那位小孙少爷气跑过十四位西席的趣事在京城也是人尽皆知,但是发生在自己身上就绝对不是趣事了——他这一把年纪,成日与那只狐狸明争暗斗就够耗费心力了,实在分不出精神来管教一头不成器的蠢物。
沈烟清哭笑不得,与楚风吟对视一眼,道:“陛下也许只是随口说说罢了。”
随口说说我还用得着烦恼么?楚瑛看着沈烟清,语重心长地道:“小清啊,你要记住,那个人说的每一个字,你都要从最恶意的方面去理解。”
这是为师血的教训啊!
二、
京城的街道宽敞而干净,青石板路每日都有人洒扫,在月色中显得更加光洁平整,夜里行人稀少,正合两人的心意,晚膳过后,两人向楚瑛告辞,并驾徐行,不紧不慢地往回晃。
被京城的犬马声色堵得心烦,今日难得风清月朗,夜深人寂,自然要好好享受一番。
楚风吟拉过他的手,揉捏把玩着修长的手指,问:“在想什么?”
沈烟清回他一笑,道:“你不喜欢长安。”
“烟清知我。”楚风吟笑道,“太繁华的地方,不适合我这等散漫之人。”
沈烟清扯了扯缰绳,沉吟道:“牡丹园中,不生苍松翠柏,风吟,你是个不受拘束的人,而我……怕是还得在长安多留些日子。”
已经没有商量的余地了么?楚风吟下意识握紧了沈烟清的手,问:“楚瑛不会只是怕教那个孙少爷吧?”
沈烟清摇摇头,道:“陛下只是暗示楚大哥该做出什么选择而已,为人臣子要会揣度君王的心意,即使话说得委婉,这件事却已成定局……而且,陛下最恨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人。”
楚风吟牙痒痒,阴森森地道:“当时他分明教我带你离开长安的,一国之君竟然食言而肥。”
其实仔细想想也知道不可能,赵家封侯诏告天下,楚瑛拜相,再加上沈烟清与楚瑛的关系,就算不被那帮拍马屁的堵死,他们六年未见,多逗留几天叙叙旧也是人之常情,李容亭八成是吃定了这一点,如意算盘打得哗哗响,弄得最后情也归他,理也归他,人也归他。
陷害人还陷害得人有口难言,这一点更加可恨。
沈烟清回握住他的手,安抚道:“往好处想,也许只是权益之计,陛下想要肃清旧王的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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