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俊友 完-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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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抵达荣宅,果然又是停在树影里,他略动了动,我便下车过去为他开门,他的助理和保镖业已下车,立于一旁,并不上前。 
他跨腿出来,我侧身相让,竟被他陡然扑来,压靠在车上,骨头被车窗硌得生疼,鼻端是他酒气扑来。 
他竟埋头在我胸前,如同孩子抱一只大公仔,我心中好笑,又想茶香袅袅里的他,阴狠毒辣的他,还有眼前醉酒的他,到底哪张才是他的画皮,或许个个都是他的真性情,容他徐徐换来,易人生百态。 
我示意他的助理过来扶他,他倒自己站起身来,目光炯炯,毫无醉意,我被他一骇,快步走开上车,连再会都不肯说,这荣宅本是地狱十八层入口,我今日胡涂,竟然送上门来。 
调转车头离去,几乎到家,我才平静下来,看来我究竟胆小,经不起大风大浪,一个荣四,就已使我心惊胆战,逃之夭夭。 
停车开门,游戏音乐震耳欲聋,聂雨正坐在地毯上打游戏,陶醉得浑然不知人来。我去冰箱取水,里面摆满可乐,排列整齐,蓄势待发,我几乎忍不住脱口而出的呻吟,我这是找情人,还是看孩子,柳江南害我不浅。 
这孩子发觉我来,关上音响,几步跑来,笑道:“秦先生!”便扑到我怀里接吻,技法娴熟,也霸道十足,可见女伴丰富,我耐心梳理,抢占主权,他又哪里争得过我,一会儿便松开口,气喘吁吁,唇色格外嫣红,我才发觉他头发已染为深蓝。 
我扶他腰到沙发上坐定,他有些不自在,却没敢把我手搁开,只是眼珠向外溜,不知道腹诽我什么话。 
我没有要求过情人更改生活习惯,于他这般混世魔王,也不知道如何开口,怕矬了他自尊,又不愿日日归来,仿佛进了游戏厅,百般忖度之际,这孩子已经打开电视,一边拍我腿,笑道:“快看快看,马上到我!” 
果然,一身材英挺的年轻人正抱着一土著族打扮的姑娘亲吻,绞缠如蛇,两人皆身体健美,肌肤金棕,所以并不觉得猥亵,反而觉得画面艳丽,异域风情无限。 
我等他尽了兴,得意过后,才踌躇开口:“我回来有时要工作!” 
他立刻转头过来,摆出一副同情面孔,道:“唉,唉!原来有钱人这么辛苦。”又埋头在我身上嗅嗅,道:“喝酒也是情非得以,怪不得当世吃喝玩乐的二世祖那么多,青年才俊那么少,谁愿意自讨苦吃。” 
我真是被他的性情脾气弄得无话可说,他又道:“柳先生教我,说秦先生人极好,十分体贴周到,只要把自己当作自己人便好。” 
他真是把我当作自己人,柳江南,你安得什么心? 
可情人还有情人的职责,我便拖他的手上楼,轻笑道:“要不要洗澡?” 
聂雨并非不经人事,自然明晓,仍仰头笑道:“我先!” 
我随他去。 
男孩子洗澡总是迅捷无比,十分锺不到,他便一身湿漉漉出来,腰间只有浴巾,右膝一块青肿,想是拍戏摔伤,他已开始享用娱乐圈艰辛。 
我洗完出来时,他正盘腿坐在床上,低头不语,优雅的颈项与脊背,历历可观,头发尚滴着水,蜜色肌肤诱人眼目,我竟有些口干舌燥,伸手抚上他后背,触感滑润,仿佛一块上好的羊脂玉,柔韧耐人,不由让人艳羡少年体态。 
聂雨慢慢仰头,他并不觉察自己面孔泛红,犹强作镇定。 
我慢慢俯身下去,满脑子都是这肌肤如蜜,已然忘却当年宏愿,必得佳人,肌光胜雪,才可倾顾。原来所有志向企盼,都可被流年尽褪颜色,纵水无痕。而我现下的绵软纵容,亦是对当年刁钻叛世的彻底更改。 
身下风光绝佳,已不容我却步。  
一夜绵缠,旖旎无限,这孩子终究年轻,没多久便丢盔弃甲,恣意索欢,最后趴在我胸前,沉沉睡去。 
我慢慢抱开他,他起先有些不愿,片刻便抱着枕头被子做起春秋长梦,还摊手摊脚,大模大样占据地盘,害我无处容身。 
我便到楼下客厅里吸烟,并不开灯,火影明灭,烟灰点点,这是男人最随意的玩物,我可放弃酒,却不能摒弃烟,柳江南则不同,他嗜酒如命,所以常常诽谤我的喜好:“香烟虽好,美酒更佳,我只见美人于酒后落衣,并不见一支烟后,哪个美人陡发兴致,肯同你一夜缠绵。” 
那时候,我但笑不语,他正裸身踞我床上,肌光胜雪,嚷着要我开酒助兴,可惜那酒他也未能享用多少,半数倾在他身上,尽付我口唇间。 
沙发过于舒适,无意有意,仿佛入眠,有霓虹光影变迁,归于黑暗。一梦醒来,但觉手麻腿酸,睁开眼,聂雨不知何时连人带一张毯子压到我腿上,入梦深深,一脸孩童颜气。 
我看过时锺,已然六点,便把他摇醒,他翻身躲避,差点儿跌到地上。 
我连忙揽住他,笑道:“快醒了吧!” 
聂雨勉力睁眼,喃喃道:“我只想睡觉!”仿佛我是日日唤孩儿起床的家长,恶行恶状,令人生厌。 
我便问他:“你怎么到楼下来?” 
聂雨晃晃脑袋,四下一望,惊道:“我怎在这儿?”又望向我,眼神无辜:“我只记得去洗手间!”又道:“难道我染上梦游毛病。”拉着我的手臂道:“以后秦先生费心,免得我睡梦中游过大西洋。”他倒愿意挑战吉尼斯。 
我连声答应,暗道只要你没有梦中杀人习惯,我皆可容忍。 
他便欢天喜地抱我,笑道:“我是孤儿,以前死在角落里也无人问津,现在好了,不过胡乱梦游,秦先生便四处找我。” 
我竟然心中一动,扶起他结实小巧的下巴,细细亲吻,他挣了两下,手臂便缠上来,微张着眼,睫绒细密,两泓清亮的眸。 
用完早餐,聂雨自去拍他的连续剧,我驱车去公司,年月相复,幸好最近保镖尽撤,独得一人轻松。 
处理完几件公事,竟觉心跳眼花,无端惴惴。 
突然电话接入,秘书小姐道:“傅篱先生!” 
电话里,他声音有些模糊,道:“秦欢,你现在有空么?我有话同你单独讲!” 
我便问地址,他道:“欣荣路,玉峰花园。”那是一个咖啡厅,去的人不多。 
我穿上风衣,驱车前去,暗自思忖,却是脑中空空。 
进了门,有人过来,轻声问道:“秦先生?” 
我点点头,他便带路,走廊深暗,鬼影幢幢,我心下有所警示,傅篱要同我玩什么把戏,他本妖仙,同我这凡人有何纠缠不清。 
行至一房门口,那服务生退去,我起手敲门,但闻傅篱声音细细:“请进!” 
我略一沈吟,推开门,但觉脑后生风,急忙侧避,转过身,一手枪抵住面门,已无可避。那持枪者我也认识,便是那夜行凶之人,至今腹部伤痕历历。 
我苦笑一声,叫道:“荣六公子!”可怜他为弄我到手,竟费这多工夫。 
荣六果然从一侧走出,周匝几人,衣黑持枪,面如木石。荣六仍是面容苍白,更显他眸光邪惑,只可惜他这一身骨骼清奇,本可恃宠在家,安安稳稳做个怡红公子,大家心静。 
傅篱坐在角落的沙发里,被人持枪相对,面前尚摆着一支行动电话,他眼里闪过一丝羞愧,顷刻淡无表情。 
荣六笑道:“我抓你可是费了好些功夫,哥哥几乎把我身边人都弄走,害得我孤家寡人一个。”口吻仿佛孩子抱怨,又一指傅篱,笑道:“正好刚才出来遇见他,便想让他把柳三弄出,然后抓你,岂不易如反掌,结果他更替我省工夫,告诉我不必通过柳三,也能把你弄到手。”多谢傅篱,没有知会柳江南。 
我便开口:“荣六公子找我有什么事,秦某能帮的自然相帮。” 
荣六笑道:“唉唉,其实你我本无冤仇,谁叫你在哥哥面前编排我,老头子也要教训我,我不报复你,怎么心甘!”说话间,他手里翻出一副手铐,丢到我眼前,道:“自己戴上!” 
身后手枪一顶,我便无话可说,我不怕荣六,却怕这亡命的祖宗。 
让人自缚的滋味总不好受,我也无可奈何,只好小心避开手铐内倒刺,为自己戴上,荣六笑嘻嘻过来,伸手在手铐上一捏一拉,鲜血淋漓而下。 
我皱眉叹气,像荣六这般单纯而手段恶毒之人并不多,他若生在寻常富贵处,也不过是个黄宝宝,若他足够聪明练达,亦可同他哥哥争争天下,可惜他招法恶而不阴,只学得他哥哥皮毛,再加上一群乌烟瘴气之人熏染,便成了眼前只知自己,不识旁人的恶少。 
我只庆幸,今日没有柳江南到场。 
荣六倾身过来,一脸厌恶,咬在我唇上,胡乱一亲,呸呸道:“不过如此,哥哥还五迷三道!”我头疼不已,宁愿与他哥哥打交道。 
他仿佛随身携带百宝箱,片刻手执长鞭,站在我面前,挥舞两下,神采奕奕。 
鞭梢挥来,并无准头,一下落在颈项,一下落在小腿,大约十几下,他便气喘吁吁道:“阿鸿,过来替我!” 
阿鸿轻声道:“少爷休息一下,一切有我呢!”便自我身后出来,接过鞭子,枪口没有丝毫离开我的头颅,这才是行家作风,不肯轻视他人,蔫知我有反心,亦无反力。 
荣六告状道:“抽人鞭子也这么累,以前不该只劳你动手!”我几乎气绝身亡,看来今天被打死前,先被气死。 
阿鸿轻声细语:“少爷歇会儿。”毫无当日在我眼前的嚣张气焰。 
荣六果然坐到一边,掏出耳机来听,含笑望过来,仿佛看电影般悠闲。 
阿鸿轻笑道:“你可以躲!”躲闪之间,又是猫咪戏鼠,被人毒打已是倒霉,为何还要抱头鼠窜,增人笑料。 
阿鸿抿唇一笑,扬手一鞭,果然是个中高手,简直痛不欲生,前胸一道血痕,我不由默念,柳江南,荣四,抑或封玉堂,无论是谁,出来一个,结束我此刻痛楚,阿弥陀佛! 
看来诸神一向忙碌,无暇顾及我区区凡人,额头上有血蜿蜒,模糊了眼,看什么都是血红一片。 
我渐渐自沙发上滑下,跌在地上,动弹不得。 
终于听见荣六道:“先停停,你去看他死了没?” 
脚步细碎,一人走到我跟前,轻声道:“秦先生!”是傅篱,将我翻身过来,仰卧在地上,唇上一片湿润冰凉,可能是沾了水的手帕擦拭。 
傅篱道:“人也教训了,请荣先生高抬贵手。” 
荣六笑道:“我没有理会你,你倒招惹起我来,你拿什么要我做你人情?” 
我心中一惊,勉力去拉傅篱,不许他开口。 
傅篱轻笑道:“你哥哥的喜欢!”一语中的。 
荣六似有不屑,道:“你能有什么手段?” 
傅篱仍是轻笑:“你哥哥喜欢他,你却只忙着争宠,如何招你哥哥喜欢?” 
阿鸿插嘴道:“少爷,莫要听他胡说!” 
傅篱仍笑道:“我只知道若要讨好人,便需把他喜欢的奉上,日久天长,又是兄弟,你哥哥还能慢待你?”这是黄宝宝讨好他哥哥的把戏,傅篱无师自通。 
荣六笑道:“果然如此,你出身娼门,最会讨好他人。” 
傅篱也不气恼,只是俯身擦我脸上血迹,气息冰凉,喷吐在我脸上。 
荣六扯开他,同我脸对脸,道:“你最聪明,若把今日之事告知哥哥,我也不会饶你,从今以后,我便待你好,你同意么?”又突然眉开眼笑道:“我现在便去搜寻漂亮宝贝,何愁哥哥不喜欢我!”我若有兄弟如此体贴,必如荣四一般呵护。 
我无话可说,荣六阿鸿同从人离去,仿佛小孩子过家家,一切尽可推倒重来,无人受伤。 
傅篱将我慢慢扶起,道:“可以走么?” 
我看向窗外,已然黑暗,轻声道:“可以。” 
傅篱道:“我被他们绑来,正好开你的车,然后去私人诊所,尽可放心,不会被媒体追踪。” 
我将车钥匙与他,由他折腾,筋骨未伤,只是肉疼,不知我欠荣家多少,非要我如此偿还。 
车停在一家小诊所,隐有灯光,傅篱下去片刻,便有人同他出来扶我。 
纱布蘸着药水敷在脸上,一阵刺痛,那医生笑道:“不必担心,我毕业美容科,如留疤痕,请你来砸我的招牌。” 
我忍不住反唇:“请先生看清男女,再行安慰。” 
那医生声如轻铃,笑道:“傅篱带来的人,没有一个不看重皮相。”又向傅篱道:“多谢你偶尔拜访,病人都是美人,医生也不会过劳死!” 
耳边剪刀起落,想必一地衣服碎片,凌乱如人心,我却已顾不得,且先休息片刻。  
依稀里,有人走动,笑声再起:“快起来,你嘴唇尚青肿,禁不起一个吻!” 
我缓缓坐起来,浑身酸痛,傅篱过来,道:“我们回去!”便伸手相扶,帮我套上一件外衣。 
那医生眼神欢活,同傅篱握手拥抱,致惜别之情,还道:“柳江南才是真美人,下次带来我认识!” 
出门上车;傅篱方道:“没想到你会如此隐忍。” 
我不由苦笑:“哪里,是我懦弱不堪。” 
傅篱低声道:“我以为你会立刻致电江南。” 
“要他出头挑荣四的场子,为我雪恨?”我看向他,眸中切切。 
他一手伸过来握住我手,道:“方才我告诉江南,我正同朋友聚会,回去晚些。” 
我略一沈吟:“明天我出差,意大利,短则半月,长则──至伤好可见人。” 
傅篱望我一笑,眼中水光隐隐,半天方开口:“秦欢,我愿你早日脱离苦海。” 
我微微一笑,闭目不语。 
傅篱尽职尽责,将我送至家,又开我的车施施然离去,他若生于豪门,连荣四都甘拜下风。 
聂雨果然在家,听见门响便跳过来,一见我就大叫:“怎么回事?你遇劫匪?” 
我便笑道:“哪里,平地摔跤,你难道没有过。” 
聂雨已然拉开我衣服,连声道:“摔跤能有这种伤,这根本是鞭伤,你唬我。”又去拨电话叫医生。 
我连忙拉住聂雨,同他坐下来,握住他双手,道:“安静些,我同你慢慢讲!”他眼睛一眨不眨,直望过来,所有关切,分毫无假。 
我绞尽脑汁,编纂理由,终于正色道:“我有一个朋友,为我公司融资,可他父亲与我父亲是世仇,故而被他父亲教训。” 
聂雨睁大眼睛,道:“父亲能有这么狠?” 
“啊!是他继父……”我连忙补救,道:“他继父请家法制他,我受人恩惠,岂能让他代罚,便亲自过去,结果……”我耸肩撇嘴。 
“是封先生么?”聂雨嚷道。 
“什么?” 
“你刚才楼下停车,我想下去接你,结果有电话打进,说自己姓封,又问你在不在。我说你马上进来,他便说夜深了,明日再同你谈。”聂雨一席话,如炒豆子,最后咬着下唇道:“他肯定也受了伤,所以没精神同你详谈。” 
我连连应下,感谢这孩子又愚钝又聪明。只是封玉堂,你这次看到多少,又知道多少。 
终于安抚下聂雨,他仔细看过我每道伤口,仿佛要揉眼睛,又被我随口的胡言乱语弄得笑起来,半天才道:“我都忘了,我们的女主角放导演鸽子,导演又找不到合适人选,好像还有赞助商撤资,只好暂停拍摄,无限制暂停,可怜我第一部连续剧,这么无疾而终。”一脸沮丧。 
我连忙安慰他:“正好明天同我去意大利。” 
聂雨立刻欢喜起来,咏叹道:“罗马,罗马是我到过的最美丽城市!”在我怀里挺直身体,微仰下巴,好一副贵族派头。 
我被他的欢喜熏染,也不管不顾起来,一觉睡到天明,打电话告诉助理要出门,幸好手下有几位经理,各有所长,且能独挡一面,又知会柳江南的秘书,说我要携美远游。 
带着墨镜出来,尚觉阳光刺目,一路直去机场,聂雨言语不停,十分兴奋,我劝他在古角斗场裸奔一匝,方不虚此行。 
到了机场,四周人皆满面肃容,行色匆匆,反衬得我一身闲适,悠然自在,心中万分得意,且美人在侧,夫复何求? 
坐下来候机,聂雨突然拉我,轻声道:“有人过来!” 
是封玉堂,阔步走来,面上喜怒不定。 
我便要聂雨去买水,今天登机人异常多,买水均需排队。 
封玉堂直接坐在我身侧,声音里无奈多于怒气,只道:“负伤远走,你真有本事!” 
我连忙笑道:“是我不中用,远走避祸。” 
封玉堂眸光陡变,道:“荣四的心,路人皆知,你存心要他歉疚,要他看牢一切人等,留你与柳江南平安度日。我若为荣四,便要哭死,只因幼弟不肖,便情绝佳人。你敢说,你被荣六拘押,毫无自救手段,还有傅篱在旁,他分明是个狐仙!” 
果然旁观者清,我逞荣四待我之心,着实不光明。 
封玉堂又道:“你进那门时,我便知晓,只是,你扶助柳江南,受那一顿鞭子,也是值得!” 
我笑着叹气,这般男人心地,天下共此。 
封玉堂颓然叹气:“你自己斟酌。”起身欲离,一身落寞。 
我伸手同他握别,但现腕上薄层纱布,封玉堂没有握手,只轻握在手腕上,轻声道:“若有人肯为此落泪,下次你还会不会这般妄行!”看了一眼奔过来的聂雨,转身离去。 
聂雨递与我水,问道:“什么人?” 
我捏捏他的脸蛋,笑道:“一个朋友,你买水怎去那么久?” 
聂雨努嘴:“你看那儿多少人!” 
我拉他去乘飞机,刚起飞便睡着,沉沉入梦。 
醒来时,聂雨正在摇我,四望机上无人,他有些气恼,抓着我的前襟,道:“好端端旅程,被你全睡光了!” 
我一边哈欠,一边安抚他下飞机,旅店安顿完毕时,他已生龙活虎,拉我出去浏览罗马。 
神庙,喷泉,广场,一一行来,聂雨有些心急,大有一日看尽长安花的迫切,其实不过是几根石柱,几段断墙,有些灰蒙蒙的,还要勉强我等去肖想它们当年的金碧辉煌。 
教堂还有几分趣味,高拱宽廊,间中镶嵌名画,用色亦是大片的亮蓝与朱红,鲜丽丰活至极,让人眼明心亮。 
还跑到雪莱的墓地看上一眼,这儿只葬有他的身体,他的心葬在英国,可这里的石头上仍刻着“心中心”,可见大家都喜欢他的心房。 
济兹墓相去不远,也没什么神奇,除了墓碑上最末一句:这儿躺着一个人,他的名字是用水写的。 
我念给聂雨听,他便曲解这是贾宝玉的墓地,不顾我告诉他本意乃济兹自谦,意在表达一生尽去,流水无痕。 
一天下来,身体累,脑子更累,被聂雨喋喋不休的胡言乱语吵闹,看他实在不肯停,便拿吻敷衍,因在大街上,他便识趣地脸红片刻,有路过的意大利男子微笑望来,他愈加羞窘,犹争强项,冲人家抛半个潦草的飞眼。 
晚餐时分,聂雨建议去吃最经典的意大利细面,尽管经典并不意味一定好吃,自餐馆出来,发觉离旅店并不远,索性步行回去。 
他不嫌风凉,衬衣全开,赤露胸膛,双手插入裤袋,一面催促我快行,恨不得拉我跑起来。 
我气喘吁吁追了两步,将他拦腰截住,肌肤触手微凉,滑腻柔韧,他便把头凑过来,胡乱亲吻,不小心亲到脸上药水,又连声哀叫:“好苦好苦!” 
回至旅店,他又强我脱衣看伤,一手在身上滑来滑去,啧啧道:“你该锻炼身体!” 
我诧异道:“如健美先生,身上块垒无数!” 
聂雨点头:“正是正是,你看那些浴血英雄,哪个不是铁胆硬汉,你这么不中用,一顿鞭子几乎爬不起来。” 
我不由笑道:“我以为人生贵在躲避挨打,而不是忍受。” 
聂雨摇头:“总有非挨不可的,身体强健,才能次次挺过,空有锦绣心肠,一击即碎,有什么用处!” 
我倒不由肃然起敬,赞他少年老成,他便愈发得意起来,指着自己大腿内侧一道伤痕笑道:“我当过一段混混,和几个同伴,看到鸭店,决定空手套白狼,哪知道我倒霉,抽签抽到去招架那胖子,害我全身只有一条内裤,从四楼爬下,又翻过铁栅栏,被钢筋从这里穿过,幸好身体壮,不然就血干死掉,像被吸血鬼咬过一样。” 
我一怔,未料他还有这般经历,他则笑容满面,仿佛描述旁人故事,又点上一支烟,装模作样地叹气:“唉,往事不堪回首!”娴熟地吞吐一口,按灭在烟灰缸里,笑道:“我尚有志出唱片,所以誓戒烟酒!” 
我一时无从开口,他便张牙舞爪地压上来,积极欢情,四处点火,眉眼之间,自有倜傥风情,我忍不住笑,同他上演──罗马城,夜未眠。  
31…40  
凌晨四点,竟有人打电话来,聂雨翻身熟睡,我便接听,暗骂是谁这般不解他人床第春情。 
竟是荣四,我连忙振作精神,听他低声问询:“你身体如何?” 
我便答道:“尚可揽月摘星。” 
荣四慨然一笑,道:“不错,经此事故,你我间距,有如天地。”又听他喟叹一声,道:“我竟情愿不姓荣。”一个兄弟,一个弟兄,俱是手足骨肉,其它的事由倒也罢了,为个外人,怎好处置。 
我无从劝解,只好沉默。 
荣四言语更轻,有些模糊:“历数下来,你全部伤痛,皆因我一人,我还有什么颜面对你妄言。”轻轻一声,他已挂断。 
我抛下电话,聂雨睡得滋润无比,毫无忧虑,我羡慕之余,也学他倒头大睡,皇天不应。 
再度睁开眼时,已近中午,聂雨早已起床,出来进去折腾,见我醒来,方道:“上午九时,导演打来电话,说新花旦到位,要我回去拍戏。”脸上十分歉疚。 
他走过来坐到床侧,低声道:“要不然我去推辞……,秦先生。” 
可我知他并不愿意,便笑道:“你去吧,我陪你回去。” 
他连忙拒绝:“不必,香港是你的战场,这才是休闲胜地,可惜我不能继续观光。” 
我不由笑道:“香港也是你的战场,愿你成功!” 
打电话订票,下午三时,犹能从容吃过午餐,聂雨有些寡言,他在进入状态,披起一身盔甲,利刺渐展,我盼他盔甲外面,先遮一层羊皮。 
送至机场,他步履轻快,挥手作别,连吻都是匆忙的,可见他的确热爱此事业。 
我离开机场,独去勃鲁格泽美术馆,这里有几副名画可看,出来时,时候尚早,沿街漫行,竟然下起雨,细密绵长。 
抬眼望见一画廊,索性踏进去避雨,沿墙一一看过,一幅油画张在角落里,云朵舒卷成一人侧面轮廓,下面是绿地河流,十分常见的欧洲画风,我只觉那侧面十分熟悉,忍不住开口问价。 
服务小姐轻声致歉:“店主嘱咐,那幅是非卖品。” 
我便笑道:“能不能请店主出来,我当面协商。” 
小姐离去片刻,我细细回想,这究竟是谁侧影,可买下相赠,告诉他购于罗马,何等传奇。 
一人声于身后响起:“忆南!” 
我惊而转身,对方亦是满面惊容,慢慢镇定下来,向我伸出手,薄削如玉。 
他是唯一的受害者,只因同我一夜欢情,我同他父亲间的斗争,他历历在心。 
当日我在柳江南处休养,意气岂能平,终于寻了个他父亲的破绽,毫不犹豫动手,如此大厦,顷刻土崩瓦解,那老头子当即中风,生命被抢救回来,半侧身体失灵。 
他与权门小姐亦未有成就姻缘,孤身远走,不知所踪。 
我握住他的手,他亦轻笑:“忆南!” 
我竟然百感交集,开口道:“苏青虞!” 
他便微笑,道:“你看中这幅画?”使服务小姐去摘,小姐十分惊异,道:“这画已悬挂五年。” 
我连忙制止,他却开口:“本来是要赠你的。”才发觉那侧影是我。 
我更加愕然,或是羞悔更多,他拉我至一角沙发坐下,为我斟出茶来,普通的中国绿茶,却是意大利水泽。 
我吶吶不能语,他却微笑道:“叙旧不如言新。” 
我不由点头,轻声问道:“你好吗?” 
苏青虞学我点头,继而笑道:“我很好。”他看看四壁墙,道:“开了一家画廊,声名不错,衣食无忧。” 
我感慨万千,认识他时,亦不是浮夸子弟,干干净净,面目清澄,更使我负罪良多。 
他突然开口:“为何流泪,忆南。” 
我尚不自知,胡乱抹下面孔,沾手清湿,勉强笑道:“见了你,方觉自身污浊,苦不堪言。” 
苏青虞摇头,道:“经历比离开更需勇气。”他面庞柔和,光明磊落,童真无邪,没有一种仇恨能够玷污。 
我不知他如何度尽那段离难,情人画皮,山河破碎。 
苏青虞微微笑起来,道:“你比我更不适合悲伤,尽管姿态诱人。” 
我也随他笑起来,在他面前,我有何资格言悲苦。 
油画已取下卷起,挂了五年,纤尘未染,可惜画中人物,已如槁木。 
服务小姐走过来,轻声道:“威廉,褒丽他们打来电话,请您去参加舞会。” 
苏青虞向我笑道:“附近大学的学生,偶尔相识。” 
我自觉扰人生活,连忙起身告辞,并再次拒绝那幅画。 
苏青虞执意相送,道:“确是为你所画。” 
我无力推辞,只好半挟半抱起那幅画,自知形象滑稽,因为苏青虞唇间止不住的笑,他的笑单纯到藏不住任何理由。抬头望天,阳光洒照下来,阴云无迹。 
坐在出租车里,我犹自迷惑,若不是身边这幅画,怀疑只是自己做梦,商场恶战,豪门情怨,在这下午是走近了,还是远去了。 
回到旅店,异常劳累,又睡不着,只好吸烟解乏,照过镜子,伤口痊愈状况惊人,没想到我还有这么好的生命力。 
终于熬不住累,一头睡过去,突然电话响起,竟是柳江南。 
我睡意正浓,只好敷衍:“拜托你算算时差!” 
他声音异常低沈,道:“给我滚回来!” 
我立刻头疼万分,埋怨傅篱竟不能瞒天过海,可已然东窗事发,只好回国。 
抵达香港,是第二天傍晚,一出机场,便看见柳江南那辆鲜红无比的跑车,我自动坐进后座,他也不开口,但只阴沉着脸。 
我连忙赔笑,道:“江南,生意可好?” 
柳江南冷笑道:“当然好,荣四公子大开方便之门,态度恭迎,我简直受宠若惊,你这鞭子挨得真值!” 
他也说值,我只好苦笑,无言反击。 
行至柳宅,下车进门,我才发现他一只手蒙着纱布,低声问道:“怎么受伤?” 
柳江南仍是冷笑,差点儿把我推搡到地上。 
我默然无语,看他在客厅里团团转,随手摔来,一地光怪陆离的碎片。 
他乒乒乓乓砸个热闹,若是他的女友或妻子,还可冲过去,大喝一声:“你砸它们,不如砸我!” 
我只看他发作,等他怒火暂消。 
终于他坐下来,双手掩面,半晌才道:“秦欢,你还当我是朋友?是我平日托大,以为是你挚友,到头来,也不过如此。言有所隐,意有所藏,干脆……算了吧!”竟心灰到如此地步。 
我一惊,念头转了数百个,只道:“若因误会算了,你觉得好么?”我探身拉下他的伤手,慢慢道:“你能听别人言语,姑且也听我解释。荣四对我的用心,你知道,可他还有雄心壮志,不可小觑,我们正经商人,不应也不必与他为敌。” 
柳江南冷哼一声,道:“是是,荣四本虎狼,对你一见钟情,柔情似水,反被你施美人计苦肉计,可怜卿卿!”他长吐一口气,仰望天花板上吊灯,这少年意气兴许要伴他一辈子。 
我道:“正巧那日被荣六捉到,反正也挨了打,我们态度大方,荣四岂不更是愧疚,这法子虽不堪,应该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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