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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委书记和他的秘书们-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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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舟”

一叶扁舟

飘向浩翰大海

说一声

我走了

告别绿色的浪漫

把真实留在梦里

飘向

水远

浪险

那个地方

留下两行

咸咸的诗

在我苍白的脸上

一行是

绵绵的思念

一行是

无期的等待

我用这两行诗句

铺一条

铁轨

在我的归心里

“老船”

岁月的骸骨

把你脸上的皱纹

写在海滩上

大海吹起狂乱的浪花

漫天飞舞

你潜入激荡的浪涛中

寻找献给世界的宝藏

满怀的雄心壮志

像白帆

虽然不断被扯碎

却仍然在飘扬

舵片把断断续续的思考

在大海的胸膛

划一条省略号

只剩下那船身的框架

晾晒着盐粒

弯弯的脊骨

像半个括号

记录了它在惊涛骇浪中

搏击的征程

黄昏

古松

托着弯月

枯叶

飘下暮霭

一片淡淡的金黄

凝住了半透明的宁静

你看着我

我看着你

像两座远古的雕像

隔着如丝的晚风

不能冰山似的碰撞

不能浪涛般的扑击

于是

彼此屹立着

任他们

在心底

崩裂

坍塌

粉碎

飞迸

在毁灭中也有生命的永恒

一片死寂

太粘太稠的血

胶结了

人性的萌动

两座对峙的大陆

隔着冻僵的时空



沉入海底

被地浆之火燃烧。

这几首小诗,信笔写来,是我心境的纪录。

你的友女小怡

年月日

张敬怀拿着信,看了又看。诗,读了又读,不觉潸然泪下。

他拿起笔,想了想。思绪像脱缰的野马,写了下去:

小怡友女:

我同意你称我为“友父”,因为我可以做你的父亲,但是又有忘年的友谊,你叫我“友父”再恰当不过了。

我以后写信要署名为“友伯”,即朋友和伯父两种含义。后来我想,你说你从小失去父爱,希望得到父爱,既然你称我为“友女”,以后我写信,也就署“友父”吧。你同意吗?

我好像没有可以告诉你的事,除了忙,还是忙。忙什么?完全是按照我不能自主的安排而忙。我的一言一行,既是我自己,又都不是我自己。人的一生,就是奋斗。什么时候闭了眼,才能结束。这是不以每个个人的意志为转移的事。

家里的事,一切如故,没有可说的。

你问到我的身体情况,好着呢!我现在除了每天早晨跑三千米,还时不时地“微服私访”,比如挤挤公共汽车什么的。这可是一个大课堂。在小汽车中是上不了这一课的。有时挤出一身汗,很舒服的。

你写的短诗,我以为很好。我喜欢古诗词,也读过一些。可是,你想一想,像我这样的人,在这样的生活和工作环境中,即使想写,哪里会出诗情画意呢?最近常常想一些问题,现在写给你,也算是我心境的一点写照吧。

我知道,路是从没有人的地方走出来的;我不知道,开拓者为什么

总是被荆棘撕得一丝不挂;

我知道,时间失去了,应该追回来;我不知道,为什么道路那么艰难;

我知道,我想讲的都是真话;我不知道,应不应该讲出来;

我知道,我听到的都是好话;我不知道应不应该去听;

我知道,人心都是肉长的;我不知道,每个人的心是不是都是肉;

我知道,人应该关爱别人;我不知道关爱别人的人是否都受到了关爱;

我知道,事实胜于雄辩;我不知道,雄辩为什么常常超越事实;

我知道,理论应该是挺拔的劲松;我不知道,舆论为什么常常超越理论;

我知道,真理应该是公认的;我不知道,公认的是不是都是真理;

我知道,做人应该有良心;我不知道,做人只有良心行不行;

我知道,我自以为知道的东西是不是真的知道;我不知道,不知道的东西,我是不是真的不知道;

我知道,亲人告别时应该哭,可是都是笑着告别;我不知道,相聚时应该笑,为什么人们总是哭

我知道,在胜利的时候人们应该笑;我不知道,为什么胜利时都选择了哭;

……

感想太多,写不尽,就此打住。

我没有自己的诗作,对你寄来的诗,无以为报,我随便抄了秦观等三人的几首古词,作为对你的诗的回应吧:

眼儿媚

杨柳丝丝弄轻柔

烟缕织成愁

海棠未雨

梨花先雪

一半春休

而今往事难重省

归梦绕秦楼

相思只在

丁香枝上

豆蔻梢头

散桥仙

纤云弄巧

飞星传恨

银汉迢迢暗度

金风玉露一相逢

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

佳期如梦

忍顾鹊桥归路

两情若是久长时

又岂在朝朝暮暮

虞美人

少年听雨歌楼上

红烛昏罗帐

壮年听雨客舟中

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

而今听雨僧庐下

鬓已星星也

悲欢离合总无情

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这里抄录几首词,聊以抒发一种心绪。所谓诗言志,如此而已。

友父老张年月日

第十二章 省委书记视察的台前幕后

这二年,张敬怀把主要精力都放在大型国有企业改造方面了,至于农村,自从实行了“联产承包责任制”,农业基本上在正常的轨道上运转,他没奇%^书*(网!&*收集整理有下工夫研究过农村和农业问题。

有一天,在吉秘书送给他的材料中,有一份标题是《五门地区关于推行“水火工程”经验的报告》。吉秘书在报告第一页,别了一张“内容提要”的条子,上写:请张书记阅。五门地委送来此报告后,曾经多次打来电话,他们希望省委批发各地,以便推广该项经验。

张敬怀一时不明白何为“水火工程”,便细看文件。

本省的五门地区,在全省各地,属于后进地区。原来所谓的“水”,是指他们地区采取的一项节水措施。本省东部十年九旱,他们用“渗灌”的方法,使农田灌溉用水节约百分之八十;所谓“火”是指农村普遍实现了“沼气化”。其中的东中县,是全省最贫困的县份,这个县地处平原,农民没有柴烧,地委在“水火工程”经验报告中,以东中县为例,经过推广“水火工程”,达到“一年脱贫”。

他们广泛推行的“沼气化”,不仅解决了生活用柴,而且同时解决了农田的肥料问题,和此相连带的还解决了农村厕所和沤肥中的卫生问题。前些日子,省报报道了这个消息,同时还有一个长篇通讯,描写该地区领导和县委书记在建设“水火工程”中的动人事迹。最近,各地纷纷请五门地区地委书记和东中县县委书记作报告,介绍他们“水火工程”的建设经验,一时几乎成了全省的“焦点”。从全省说,农村“水火工程”的建设经验,可以和“林钢改革经验”相媲美了。如果真是如此,那么,该县在农村的建设中,将起到示范作用。

地委在总结中,将推行“水火工程”经验归纳为:一要解决“三个认识问题”;二要抓紧“四个环节”问题;三要实行“五个落实”问题;四要干部解决“六个责任”问题……一共七个“要”。

“好经验!好经验!”张敬怀暗暗赞叹。

张敬怀到省里这么多年,第一段,还没有真正开始工作,就来了那场“文化大革命”;第二段是粉碎“四人帮”后,恢复工作不久,又主要抓落实干部政策和“拔乱反正”,只去了一次三平地区;第三段,又将工作重点放在城市和工矿企业的改造上。他自己认为,对农村和农业的情况,对地方组织中的各个方面,诸如地方干部的工作作风,上下级关系,各种工作的“运作”方式,可以说基本不熟不懂。他又将“简报”细细读了两三遍,觉得他应该实地考核一下,去摸摸农村和农业的情况了。

关于干部的工作作风,“大跃进”时,他在部队,略微知道有过“五风”,特别是其中的“浮夸风”最为严重,吹牛吹破了天,荒唐而又荒唐。他这几年还有一个重大发现:遇到问题,只要他先表了态,下面的干部总是讲“指示”如何重要,如何正确。有时,他发现自己掌握的情况不对,修正了自己的意见,听到的话,又是“指示”如何重要,如何正确。这种溜溜拍拍,顺着领导意见的“往上爬”的作风,使他十分讨厌。这不是尊重领导,这是领导被人欺骗,是帮助领导犯错误。殷鉴不远,不可不加以警惕!

他很清楚,目前的上下级关系,和战争年代是大大不同了。那时,在战场上到了紧急关头,指挥员可以大喊大叫:“娘卖皮!给我冲,完不成任务老子枪毙你!”可是下级并不会生你的气,如果这个下级真的牺牲了,指挥员仍然要泪流满面的。那时军民之间,人们用“鱼水”形容,上下级之间,人们用兄弟形容。

可是现在,他深刻感觉到,人们爱看领导的眼色行事。张敬怀没有去过五门地区,对那里的领导人只是在省里开会时见过面,对他们不熟悉。所以,他想来想去,到五门地区之后,切不可轻易对什么问题表态。他只要一表示高兴,他们会顺着你高兴的事往下说;如果你一有不快,对方会立即改变方向。他决定这次到五门地区视察,喜怒不形于色。无论他们对工作怎么汇报,对生活怎么安排,他要对地方工作的现状,认真体验一番。

张敬怀下去视察,按照惯例,省办公厅先通知了五门地区和东中县,说张书记要去他们地区视察工作,特别是要了解“水火工程”的经验,要他们准备汇报材料。同时要安排好张书记的食、住、行和保卫工作,不可发生万一。张书记在工作疲劳时,经他同意,也可适当安排些娱乐和参观游览项目等等。

五门地区接到通知,地委书记立即召开会议,研究如何接待问题,这是一件大事,是一项政治任务。地区各个有关部门,像一部巨大的机器,便迅速运转起来。

临行前,单秘书长又来请示张敬怀,是不是还带其他随行人员?如果需要的话,可以从办公厅、组织、宣传部门临时抽调。张敬怀说,只带吉秘书一个人就够了。

单秘书长走后,张敬怀谆谆告诫吉秘书:我们这次下去,只带一双眼睛,两只耳朵,只听,只看,不要发表什么意见,不要表示什么态度,更不发什么指示。

如果发表了什么意见,表现出喜、怒、哀、乐,就难看到什么真实情况了。你虽然是我的秘书,但秘书的一言一行,往往也会对他们产生一些影响。一切要自然,以看到下边实际情况为目的。

吉秘书表示理解:“明白了。”

次日一早,张敬怀带着吉秘书,乘张敬怀那辆老“伏尔加”出发了。过了两个小时,到了海天市和和五门地区的交界处,迎面停着一队小汽车。旁边站着一群人。张敬怀的车子一停,站在路旁的一个高个子,便快步走上来,紧紧握着张敬怀的手自我介绍说:“欢迎,欢迎,我叫袁东升,欢迎张书记来我们地区视察,指示!”

此前,省委开过多次市、地委书记会议,张敬怀当然认得他,但没有个别交谈过,也许他怕张敬怀忘了,才自我介绍。张敬怀打量着这个地委书记:面皮白净,身着一套笔挺的西服,在同志中间好像鹤立鸡群似的高人一头。张敬怀和他握了手,只说“知道。”就没有再说什么。

接着袁东升又一一介绍前来欢迎的人:两位地委副书记,各部部长,专员和副专员。因为他们来前,接到的电话通知是:张书记主要是到东中县参观“水火工程”,所以,此县的县委正副书记和正副县长们,也都来迎接了。

张敬怀一看那欢迎阵势,想:“迎接我这个大员的派头可真不小呢。”但他什么也没有说。

袁书记请示:“张书记还没有来过五门市,既然来了,就在这个市看看吧。

咱们明天再到东中县看他们的”水火工程“,来来来,”袁书记摆手招呼,两个穿着整齐的干部走过来,神色有点拘紧。“我给张书记介绍:这是东中县的县委书记罗希平同志,这是城关区的沈区长。城关区是我们抓的’ 水火工程‘ 的典型,我们是要去他们那里参观的。”

张敬怀和他们一一握手。

接着,袁书记的车掉头领路,来迎接的车队,也都调转头向地区所在的五门市开去。这时张敬怀才注意到,有一辆警车拉着警笛“呜呜鸣……”地风驰电掣般开去。那警笛声十分瘮人。

五门市号称四十万人,是地委和专署所在地,这个地区虽然还没有脱贫,但沿街已经建了许多高楼,宾馆也十分豪华。吉秘书在地区办公室主任的帮助下,先让张敬怀住下。之后,那位主任便到吉海岩的房间,说:“吉秘书,我们这里条件太差,希望领导多多担待。”

接着问:“张书记在吃饭方面有什么要求?”

吉海岩答:“张书记没有什么要求,客随主便。”

“我们这里有座笔架山,是有名的风景区。山里有一处道观,来这里视察的领导,是都要去参观的景点。请示一下张书记,有机会不妨去游览一下。”

“还是客随主便吧。”

“张书记吃海鲜吗?”

“张书记是在江西长大的。”

主任沉思半天自言自语说:“张书记吃不吃,我们都要上的。这标志着一种接待规格。”

这时,地委办公室一个工作人员来向他们的主任报告:“有一件事要立即向主任汇报……”

主任的脸面立即拉得很长,说:“你没有看见我正忙吗?”

那人在主任耳旁小声说了句什么,主任马上说:“省报来了一个记者。好呀,好呀!你怎么安排的房子?”

“安排在三号楼321 房间。”

“真是不会办事!换,换,换个大套间。”

“是是是!”那个干部连连说,随即退出去执行去了。

下午,稍事休息,大家到宾馆的一个圆桌会议室,由地委书记和县委书记分别向张敬怀汇报关于“水火工程”的建设情况、经验和建设过程中的动人事迹。

袁书记在介绍情况时,首先表示:对张书记来我区视察表示欢迎,他说:“张书记这次来我们地区视察,是对我们地区的关怀、鼓舞和促进,希望张书记对我们的各项工作,多多提出批评和指示”等等。接着介绍说:他们地区在文化大革命中,每个农民干一天活儿,工分只有几分钱。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以后,也只有一块五角钱,自从开展了“水火工程”建设,每个农民的年收入,平均已经达到了七百元。不仅解决了生活问题,同时也建设了一个“卫生农村”……

袁书记介绍了一个小时,接着是东中县委书记罗希平介绍情况:他从解放思想,到具体建设过程,取得的经验,说明他带领着县委和县政府一班人,如何艰苦奋斗,使这个贫困县一年脱贫。他谈到农民生活改善的情况时说:“过去群众能够有糠菜果腹就满足了。现在粗粮已经不吃了。家家吃大米饭,动不动还割二斤肉改善一下伙食呢!”在介绍“水火工程”经验中,他把解决“三个认识”;抓紧“四个环节”;实行“五个落实”等经验,也都“揉”进去了。

吉秘书只顾低头做记录,张敬怀则认真听着。介绍情况进行了三个小时。之后袁书记请张敬怀指示。张敬怀只说:“我们看看,我们看看。”

袁东升书记一再请张书记作指示,张敬怀还是说“我们看看,我们看看。”

袁书记从张敬怀的面容上,怎么也看不出他的喜怒。看来张书记是真的不想讲话。这也合乎他“下车伊始,不哇啦哇啦”的一贯作风,没有再让张书记讲话。

袁书记问:“明天怎么活动?”

“你们随便安排吧!”张敬怀说,仍然面无表情。

“那么我们明天就先到现场参观?先去什么地方?”

“去哪儿都行。”

“那……我们明天就去东中县的城关乡?”说着忽然想起似的:“我忘记介绍了:这是城关乡党委书记孙余同志。”

孙余解释说:“我有事耽误,来晚了。”急忙走过来和张敬怀热烈握手:“欢迎,欢迎。欢迎张书记到我区视察!”

这天晚饭,袁书记说是请张书记吃顿“便饭”,这“便饭”足足摆了三大桌。

主桌上作陪的是地委的书记们,专员们,东中县的书记和县长们,他们要去视察的城关乡的书记和乡长们。其他两桌则是为张敬怀这次视察做各项服务的工作人员,有地委办公室的,有负责安全保卫工作的公安局的头头脑脑人物,大多是处一级干部,能不能参加这次接待,成了一种荣誉和待遇。

桌上早巳摆满了五光十色的精美菜肴,各种各样的琼浆玉液。服务小姐站立一旁。

宴会开始又是袁书记致欢迎词,欢迎张书记视察批评指示等。接着是大家轮替向张敬怀敬酒。张敬怀把脸拉下来,说:“谁也不要敬酒,我从来不喝酒的!”态度严肃。

看张敬怀的神色,人们也不敢再敬。为此,所有在场的人心情都很紧张,是什么地方安排得不周,使得张书记这么不高兴?以后更得小心侍候!

次日,吃过早饭就出发了。一出市区,走了不多时,到了城关区乡下农村的地面。因为要在这里参观,那位孙余书记成了主人。他或前或后或左或右地一面带路,一边介绍他们实现“沼气化”的情况。城关区是一个小镇,有一群小学生站在路旁,还有一批干部队伍,向开过来的车队喊着:“欢迎,欢迎,热烈欢迎!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张敬怀还注意到,沿途新贴了许多标语:

欢迎张书记到我地区视察!

欢迎张书记批评指示!

向张书记学习,向张书记致敬!

文化大革命的遗风还没有消除,张敬怀想。

汽车刚刚在一家门口停下,这家老小七口,早就在门口等着了。

乡党委余书记带路,随后大家都进了并不宽敞的房子。很显然,这家的房里院外,是经过精心打扫的,连墙壁上的年画,也像是新贴的。孙书记向这家主人说:“张书记要参观一下你们的沼气化。”

一个四十多岁的农民,也说了些欢迎参观、指示之类的话。说得很别扭,好像还没有熟练,接着打开沼气灶,划了根火柴,像城市的煤汽灶一样,忽忽燃烧起来。主人又领着大家看了沼汽池,讲了沼气化的许多好处。特别说:“我们赶上党的好政策了。我们地区,县委、乡党委领导得好,我们都跟着享福了!”

又看了两户沼气化的人家,接着去另一个乡,看节水的“渗灌”工程。

汽车慢慢开出市区,郊外一派田园风光。这里因为缺水,全部种的是旱田。

高梁,谷子,玉米,长得茁壮。风一吹,像绿色的海洋。

昨天,袁书记曾经问过吉秘书:“张书记怎么还坐’ 伏尔加‘ ?”

吉秘书说:“张书记高兴。”

今天出发前,袁书记要张敬怀坐在他的“日产牌”车上,张敬怀不肯,袁书记又要坐在张敬怀车上陪同,张敬怀说“太挤。”所以,在书记的汽车上,只有张敬怀和吉秘书两人。张敬怀前后数了数,那陪同的汽车队,居然有二十多辆。

张敬怀问吉海岩:“哪里来的这么多汽车?”

吉秘书说:“地委书记和专员们,县委书记和县长们,乡党委书记和乡长们。

……咱们来时因为事前通知。为了保卫张书记的安全,地区公安局,县公安局,乡里负责保卫工作的干部,像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可不得几十辆车子呀。”

张敬怀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

警笛在前面开路,听着那“呜呜呜”的声音,张敬怀说:“这种’ 阵势‘ ,我们能看到什么呀?”

说着,带路的汽车在一片田野边停下来。张敬怀也下了车,袁书记立即走过来,告诉余书记说:“到了你这’ 一亩三分地‘ 了,你是主人,你向张书记介绍介绍吧。”

余书记领张敬怀来到一个池塘旁边,说:“这就是我们的节水渗灌工程。我们这里十年九旱,以前依靠我们修的那个小水库,进行漫灌,很浪费水,现在改为渗灌。下雨的时候,我们把水拦住。等需要灌溉的时候,我们打开阀门,通过这些塑料管子,一滴一滴渗透下去,流向禾苗。过去灌溉一亩地,需要十八吨水,现在只要三四吨水就够了。节约百分之七十多。”说着,打开阀门,清水果然通过管子一滴一滴地在禾苗根部滴出来。

张敬怀看了表演,问那位书记:“你们搞这个渗灌工程投资多少?”

书记回答:“八百多万。”

张敬怀继续向另一个池塘走去,余书记领路又看了一个渗灌点。又是那番表演。张敬怀看过,继续向前面的一个灌溉点走去。余书记赶忙说:“张书记,前面路不好走,有泥!”

张敬怀没有听他的,仍然向前走。他只好跟着。前面有一个水泥蓄水池,水池旁边也有一个水龙头。张敬怀走近一看,水池中是干的。张敬怀扭开龙头,没有一滴水。问:“这是怎么回事?”

县长抢先回答:“是……是……新建的,水管还没有接通。”

余书记也赶忙说:“水管还没有接上,没有接上。”

张敬怀晃了晃那根铁管,一用力,居然拔出来了。张敬怀仍然不想说什么,把管子往地上一撩,又向前走。又走了约半里路,在另一个水泥池塘旁边站下来。

这个红砖砌的蓄水池,只在面向大路的一面抹了薄薄一层水泥,背面还是锯齿狼牙的裂着大缝的红砖墙。他一用力,又把那根管子拔了出来,随即扔到地上。这才回头,走向停在公路上的汽车。他明白,这些蓄水池大部分是供人参观的样子货。

到了汽车旁,袁书记马上来解释:“我们的’ 水火工程‘ ,有的刚刚上马,还没有完善,没有完善。”

张敬怀还是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汽车在袁书记的带领下,继续向着既定目标前进。下一个参观项目,是看农民生活的提高。汽车在一个村子中间停下来。村子中居然没有一个人。袁书记解释说:“现在是夏锄大忙季节,农民都下地干活了,下地干活了。”

张敬怀走进一户人家,户主不在,但是门却没有上锁。袁书记解释说:“现在人民生活提高了。社会安定,小偷小摸的已经绝迹了。可以说是夜不闭户。”

他们推门进入这家。袁书记像到自己家里一样,在厨房揭开锅,锅中有热水,温着大米饭,旁边还有一盆红烧肉。袁书记说:“嗬!白米饭红烧肉!”

张敬怀看了看,从这户人家走出来,又看了几户人家的厨房,各家各户的铁锅中,全都温着白米饭红烧肉。张敬怀有点奇怪:怎么今天各家各户,都吃白米饭红烧肉呀?是事前约定好的吗?但他仍然什么也不说。

当他们进入第七户人家时,情况有些变化:这家的主人也下地去了,家里没人。张敬怀打开锅盖,锅内是一小口袋生大米,约有三四斤重,米袋上放着一个纸条,上写:“兹发给张二蛋大米三斤,猪肉二斤。”旁边放着一条五花肉。大约主人还没有来得及做,就放在锅中了。张敬怀想:“这戏法变得不高明,以为人们都那么好胡弄呢。”但仍然是什么也不说,便走了出来。

出了这个标志人民生活提高的村子,继续向下一个村子走去。汽车开出去约有二三十里,张敬怀让车子停下来,似乎要小解的样子。他告诉吉秘书:你让他们的车子先走,我们殿后。于是吉秘书便站在路旁,担当了交通指挥角色。他摆着手:“你们先走!走,先走!”

袁书记也停下自己的车子,张敬怀吩咐:“你们先走,你也先走!”

袁书记只好上了自己的车子向前开去。

车子又开了约十分钟。旁边有一个岔道,张敬怀吩咐司机:“往岔道开!”

司机尊命向岔道开去。

这是一条土路,凹凸不平,汽车颠簸前行。刚刚走了不远,一个站在路旁的人摆手拦住张敬怀的车子喊:“前面修路,前面修路。”

张敬怀下车一看,二里路之外有一个村庄,根本看不见有什么修路的工程队伍。张敬怀不管他,车子便开了过去。那人在后面赶着,一面喊些什么。但此时汽车已经进了村庄。

张敬怀下得车来,走进一户人家。一个七十来岁的老人说:“你们是要找碗水喝吗?”

张敬怀说:“是的。”

“水倒有,要吃饭可不行呀!”

张敬怀进了屋,见炕上的席子破烂不堪,几乎都掉渣了。张敬怀揭开锅盖,里面是地瓜叶子和没有成熟的苞米芯子。正当门的地下还放了一些青枣。显然他们是靠这些食物度荒的。炕上乱堆着一床破被。环顾四周,如果是进来个小偷,除了揭那口铁锅,整个室内简直没有什么可以偷的东西。

张敬怀和吉秘书都用筷子夹起一箸地瓜叶子,尝了尝,苦涩难咽。但还是咽了下去。

吉秘书问:“老人家,你们不是都脱贫过上好日子了吗?”

老人家半天才说了一句:“是,是,是。我们脱贫了!”

袁书记等人走出去很远,才发现张敬怀的车子没有跟上来。赶忙回头。这才见省委领导的车子下了道。于是急忙往回开。此时张敬怀的车子也开出了村庄。

袁书记解释:“这个地方治安情况不好,怕出问题,所以没有安排张书记到这儿参观。”

下午一点多钟,浩浩荡荡的车队,开到了东中县城。这个县过去是有名的穷县,俗称:一条马路看到头,一个公园一只猴,一个警察一岗楼……如今竟然盖了不少新式建筑物,街面也熙熙攘攘。汽车开进一个大院落。袁书记立即按事前定好的房间,安排张书记和吉秘书先住下。袁书记建议,让张书记稍微休息一会儿,洗漱洗漱再就餐。

这时袁书记没有忘记那位姓刘的记者,立刻走进记者的房间,道歉说:“实在对不起了,没有时间照顾您,请原谅。”

刘记者说:“不客气,我常常来你们这里采访的。”

袁书记说:“您上次在报上写的《一项爱民工程》,我读过了,你对本地区帮助很大,我们还没有表示感谢呢。”

记者说:“用不着感谢,宣传先进典型是我们的责任。”

又说了一些话,到了吃晚饭的时间,袁书记立即到张敬怀房间,请他吃饭。

袁书记请张敬怀进了餐厅,参加宴会的客人比在地区还多,摆了五六大桌。

仍然是山珍海味,琼浆玉液。张敬怀注意到:有几个服务员好像曾经在地区的宴会上见过,她们可能是从地区“借调”来临时服务的,那些餐具也似曾相识,也可能是从地区宾馆运来的。

宴会开始,这次是由东中县县长作为主人,致欢迎词了。

之后,袁书记说:“吃吧,吃吧,大家都饿了。”用筷子示意,让张敬怀先动筷。张敬怀不说话,接着吃起来。过了好半天,吉秘书还是不动筷。张敬怀小声说:“你怎么不吃?”

吉秘书还想着在那个老人家中的情形,说:“我吃不下去。”

张敬怀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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