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兽童 作者:幻影莉-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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啸过一阵血腥杀气!
这一爪,光听那撕破空气的尖锐嘶声,便可感觉,绝对是开碑裂石的功夫!
花老爷子的武功,倒数二十年,绝对是江湖上一等一的绝顶高手!
即使只是倒数十年,也照样是人人敬畏的一代枭雄!
当年力毙山西猛虎门堂主,一掌震关西;当年连战洞庭十八水寨寨主,为北方男儿树立出一代天骄的风范。。。。。。往日事迹,数不胜数,谁人听到花错大名,都会下意识地竖起大拇指
但!
有一种东西,可以让最尖锐的棱石变作鹅卵、可以让巍峨的山峰化为沟壑、可以使浩瀚的江河退缩成溪涧。。。。。。沧海桑田,世上最强的东西,永远不会是人、是物,而是看不见也摸不着的。。。。。。时间!
其实,这一爪击出去的那一刹那,花错心里已经清楚,当他看到那男人仍旧一脸悠然轻笑,他便知道自己已经败了!
他的心中,只有惶恐愤怒、而没有杀气!
只有自己胜券在握或者有机会全力一搏时,杀气这种另类的自信,才会从人的身体里衍生出来!但现在,他所面对的,是一个年轻的、全无破绽的、比自己盛年时期还要强大的敌手!而当他发现自己面前这个年轻人原来是自己的敌人的时候自己竟然已经老了!?
他突然发现,自己身体里,只剩下一个意念不想死!他想活!倒退二十年,这个时候,自己只会想着手刃叛徒;但现在,自己却只想着别死就可以!
时间,消磨得最多的,反而不是人的身体,而是意志!
当习惯了高高在上的意志,突然被一举崩塌时,他身体里剩下的,便只有蝼蚁般可怜的偷生!
所以,花错在一瞬间,便打算好了自己的退路!
自己这一击,就算不能重创十三,但至少可以迷惑对方的视线!此时就趁机翻窗而出,只要能出得了这雅间,外面有的是刀子手替自己卖命!
于是,充满腥风的一爪险险逼近十三的脸时,他大喝一声:〃阿九、断后!〃
阿九,断后!
曾几何时,他也面临过比现在更险峻的形势!
那时候,他也说过这样一句话!
然后,他失去了一个年轻人。
一个忠心耿耿的、有一双大眼睛、总是站得笔直的大孩子!
喊出这一句时,花错的心底突然生出一丝奇怪的遐想自己一手带大了许多孩子,那些孩子们,总是用一双诚挚的、忠耿的眼睛,跟随在自己身后!而那些孩子们,如今却全都回归到了土壤里,留在世上的,只有一个排列顺序的符号而这串符号的最末一位,此时此刻却用一双笑吟吟的、冷冰冰的眼睛,看着自己
一声嘶哑而愤怒的呼喊从老人胸中炸开
〃十三!?〃
〃老爷子,我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自己身后传来,这道声音,很像当年的阿九,也只有阿九,才会有这么简短的回答!他的答案,往往就是绝对哪怕牺牲自己,也会保住‘老爷子'的一条命!
花错等的就是阿九给他这条命!
但!
当一只坚硬无比,犹如铁钳般难以撼动的手,突然掐住自己的手腕时,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一样,花错浑身一颤,不敢置信地转过头去看向自己的阿九!
他突然发现,自己又错了!
这一次,真个错得离谱!
阿九,是个已经死掉了的孩子,此时此刻,站在自己身后的人,并不会是当年的那个阿九!
就像世上,也可以有许多人叫‘花错',却绝对不会是'折枝堂'的老爷子那样!
一切都在爱电光火石间瞬息万变,当花错发现时,为时已晚!
自己一手拉拔大的孩子,如今已经变得比自己更有力量!就连一个少年重九,都可以单手钳住自己的攻势,花错除了愕然,已经没有更多的想法他知道,面对自己的,只留下死亡!
他突然想起自己经常说的一句话:江山代有才人出!而自己,似乎很快就要下去,见见那些早已生疏很久的,熟悉的年轻的面孔!那些,为了自己而死掉的孩子们。。。。。。
这么多年来,为自己死去的孩子,到底有多少?自己又记得多少?如果要拿命来偿还,一个花错,要用多少次死亡,才能填平这些孽债!?
〃啪啪啪。。。。。。〃稀稀拉拉的掌声从另一边传来,陆二爷得意地笑道:〃不愧是花老爷子教出的人才!十三爷真是痛快!看来我们乌鸦倒真个选对了合作对象。。。。。。〃
〃你借我一把尺、我借你一剪刀,谈不上合作,也谈不上痛快。〃轻描淡写,十三依旧没有改变对陆二爷的鄙视,他的注意力放在花错身上,看着对方的目光,就像一头正当壮年的勇猛雄狮,凝望着齿摇发落的年迈兽王一样,充满怜悯。
〃啧啧。。。。。。以前你不是这样的。就算知道要死,你也会搏一搏。有搏才有命教导我们这些话的人,原本是你。〃
〃我只想知道,我待你们不薄,你们为何要这么对我?!〃气数已尽的花错,惨笑着道。
〃您还没睡醒么?〃俊美而年轻的面孔凑近些,与年迈苍老的面容近在须臾,十三叹息着道:〃是你呀!你这么教我的!想要什么,就要靠自己的双手去拿,拿不到,就抢!对了,您说过,不能用偷的!小偷最下贱,你告诉我的,我已经很下贱了,所以不能再去学偷,那就只好学抢了!〃
〃混帐!你这个禽兽!老子一手把你养大,没想到养虎为患!〃
〃你恐怕早就想到了吧!?〃十三哂然大笑,像是遇到什么最无敌的笑话一样,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晶莹的水光混淆在他冥黑的眼瞳里,忽闪着一道暧昧的光泽,一道沉淀着黑色的光泽!
〃不然,你干吗叫小九与我对着干?当年,叫花无是打我的人,不也是你么?把我抽一顿,再喂我一口饭,想看看我这条小兽崽子,会不会养家?再后来,你把我身边的女人抢走,不就是在告诉我学聪明点么?这个世上,只有牢牢把想要的东西抓在手心里,那东西才是自己的!不是么?是你教我的!只可惜你没想到,跟你比起来,小九比较喜欢跟我,大概。。。。。。我们都是兽崽子,彼此比较亲近。。。。。。〃
〃你全知道。。。。。。〃花错咬牙切齿,但如今他的怒气,再也恐吓不了任何人。
〃我当然知道。因为你们都把我当成一头禽兽,没把我当人看!所以,当禽兽有了人的智慧时,你们就没法子发现而已。。。。。。〃悠然地躺在椅子上,那漆黑湿润的目光凝望着花错,竟然是异常平静的。
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凤鸣城里。。。。。。是你和乌鸦合作。。。。。。〃花错道。
〃谁知道呢?我也不知道!我只晓得怎么活下去的方法而已。你儿子想要我死,我当然得拖住一根救命的稻草。。。。。。〃似乎想到了那根稻草的好处,男人的目光里,有一丝默然的自嘲。
〃是你、是你害的无命〃花错话音未落,一道凌厉的光线突然掠上他的脸,像是被什么东西激怒了似的,十三突然扬手刮了他一耳光,虚空中将拳头死死一握,沉声道:〃你们果然是父子!都喜欢把烂帐往别人身上堆!〃
谈到这里的时候,陆二爷似乎脸色有些离奇,他突然道:〃十三爷,多说无益,夜长梦多,就地解决吧!〃
这话一出口,引来十三那沉黑的目光!似乎被看不见的刀锋抵住咽喉,陆二爷突然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我都不急,你急什么?!我说过要杀他吗?!〃冷笑着,十三示意重九松开花错,冷哂道:〃现在我知道,就算小九不管你,你也不敢逃。因为你知道自己逃不了,因为你已经老了!有搏才有命这句话本来是你教我的!可惜,到了现在,你自己却不敢搏了!〃
〃你不如杀了我!只要别害无命,你杀我都作罢!〃花错恨声道。
此话竟然引出十三一阵放肆的大笑,笑声中,竟有一丝苦涩的悲壮苍凉!
〃原来老爷子您最担心的还是留种啊?!放心吧,不可能了!你儿子这一辈子也不会抱女人的。。。。。。你懂么!?〃
声音突然黯沉,一道赤红色的光线从他的眼瞳中迸射出来!
〃你真的很过分。。。。。。只想着自己!你想过别人么?老爷子,你有没有想过别人?!二十五年前,你有没有想过。。。。。。因为你的贪婪,你做过什么?!真感谢你!没有你的贪婪,世上便不会有我!所以我不会杀你!绝对不会!比起你儿子,我其实比较像你!说我是禽兽,你就是禽兽他爹!〃
〃你。。。你说什么。。。。。。你是。。。。。。?!〃一道尘封的印记,从花错的身体里苏醒,他似乎嗅到了什么,一种有关于‘仇恨'的气息,在自己身体周围悄悄蔓延!
〃别误会啊!我不恨你!我没有那种感情,没有你,不会有我,我感谢你都来不及,怎么会恨得想杀你!?〃十三默默一笑,用一种很低沉的声音,凑到花错的耳朵前,让那幽幽的声息,以一种异常诡异的方式,钻进了花错的身体里
〃当年和你兄弟相称的四方城总兵,你最后是怎么对他的?你那一手,我到现在还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无本生意就这么让你做成了,逃开战火,骗走四方城全城百姓捐出来的银子,交出一批连鸡都杀不死的破铜烂铁假充走私军需你走得好干净啊!没有四方城,世上哪来的'折枝堂'?!四方城从此灭绝,世上还有谁知道你当年干过走私军需、欺骗朝廷命官、以次充好的生意?〃
〃你。。。你是殷永望的儿子。。。。。。〃那个尘封的记忆,由这个名字开启!被朝廷口诛笔伐的民族之耻、武将之羞二十余年来无人敢提及的已经消失、沦为胡人领地的四方城原总兵殷永望!
〃嗤我怎么可能是那蠢蛋的儿子?!那个年纪轻轻的总兵,连洞房都来不及,就站着死在城头,他刚过门的老婆,连丈夫长什么样子都还没见到,就成了胡人的奴隶,你说。。。。。。我该是谁的儿子?〃那刻骨的声音,低沉得不能再低,两人就像很亲密的伙伴在互相咬着耳朵,传递着,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尘封的秘密。
〃你是。。。。。。〃
〃我是我是个连自己母亲都不知道父亲该是谁的孩子!〃十三缓缓地露出那口雪亮尖利的牙,像是随时要咬住敌人咽喉一般,轻轻贴在花错的脖子边,幽幽道
〃知道吗?那个总兵大人的老婆,叫她生了三天两夜才生下来的男孩,叫他‘兽儿'。兽儿。。。兽儿。。。。。。兽儿。。。。。。总是这么叫着。她不想给那孩子取名字,因为那孩子只配叫兽儿!因为那孩子的爹,在她眼里,全都是一群随时欺负她的野兽!野兽生下的孩子,不叫兽儿?该叫什么?!好歹你还给我一个名字我怎么会恨你?!我不恨。。。我不恨。。。。。。我既不喜欢那女人、那女人也不喜欢我。。。。。。我对她来说就是耻辱,对你却至少还有点用!所以,别以为我是冲着你来的真的只是碰巧,我想要你的折枝堂,你想要我的力量。。。。。。我们彼此彼此,像做了笔生意!只不过,这一回,做无本生意的人。。。。。。轮到了我!〃
花错突然一声怒嘶,张口朝十三咬去,然而,重九却比十三反应更快,刚把花错制住,就听陆二爷那不阴不阳的声音传来:〃叙旧也该结束了吧?十三爷,如果您舍不得亲手做,我们乌鸦可以替您代劳!〃言下之意,是花错必须死!
〃谁要替我做?〃微微抬起脸来,十三看向陆二爷三人时,脸上再次换上那种懒洋洋而充满杀气的神情!
〃十三爷,就算整个折枝堂现在都惟您马首是瞻,但别忘了,江湖上最击毁窝里反,您将来走到哪里,都得批上个不响亮的名头!我们乌鸦一番好心,世上少了花错,才会少些乱嚼舌根的人!〃眼中凶光一闪,陆二爷示意那粗壮汉子起身。
〃我自有打算,不劳谁代劳!〃微微一笑,他悠然道:〃老人家年纪大了,最好的日子就是享享清福,每天有两个漂亮的粉头儿伺候着,老爷子应该会很满意的,你说是吧,紫海?〃
他的目光飘向门口站立的刀子中的其中一个,只见身材略小的那个利落地抬起头来,露出一张俊秀得略显妖异的面容。
少年轻轻一笑,充满自信:〃老年人的身子骨容易折,我看,老人家整天躺着就足够了,反正有吃有喝,生活应该很清闲。〃
一个医术精湛的大夫,有办法让一个瘫痪的人站起来,自然也会有办法让一个站着的人从此躺下。
〃这未免太随便了吧!?还是由我们乌鸦动手比较干净。。。。。。〃陆二爷察言观色,示意那汉子冲向花错,十三眼中厉光一闪,人已动了!
他说过的话,向来是言出必行的!
所以,他要么不说话;要么,说了就一定要做到!
。。。。。。
〃不。。。。。。这不是真的。。。。。。〃松开掌心,瞪着被鲜艳的红色染红的手掌,里面什么也没有,空空的,什么也没抓住。
长叹一声,老人轻轻摇头,背过身去
〃食君之禄,为君所用。。。。。。小老儿已经庸碌一生,看到的、听到的,但愿只是过眼云烟。。。。。。〃
〃你为何不说?听到了,看到了,为何不说。。。。。。?〃
气若游丝,薄弱的身体里,只剩下这毫无意义的疑问。
〃即使您看到了,听到了,又会说么?〃青色的背影佝偻着,回以淡淡的声音。
〃会的。。。。。。我一定会说的。。。。。。我让他一万步,换不来一个谢字,我为何不说?〃
〃即使您会说,小老儿也不会说的。。。。。。〃
〃所以我问为什么?!〃声音咬断,碎在风中。
〃可能。。。大概。。。也许。。。。。。只是因为他每次看到小老儿时,都会鞠的那一躬吧。。。。。。小老儿读的是圣贤书,做的却是虎狼事。。。。。。也许只是因为,每当他向我鞠那一躬时,还能让小老儿记得。。。。。。自己也曾是个读书人。。。。。。〃
〃老爷子自己会识字,所以并不需要读书人。。。。。。但他不一样,他说他只会写自己的名字。。。。。。就这一点,小老儿当是怜惜他吧。。。。。。〃
那佝偻的背影远了。
池塘边上,依旧是水也青青、草也青青。
绿色的丝绦依旧在风中飘扬,如此美丽的景色,怎么让人相信,它的繁华,只有短短一月呢?
所以无命笑了。
嘶哑无声地笑了。
他迈开脚步,挺起胸膛,一边朝外面走着,一边从袖子里,翻出从来没有见过血的,他时常会放在手里,却一直没有机会用到的,那把小小的匕首。。。
兽童【26】 死灰
梦半醒 我方知这样寒冷
何谓爱 无非凄风苦雨间
流着血 红着眼就算多转几个弯
明日纵酒醒 宿醉未散
我颤抖 你的嘴帶热还冷
沉下去 沉于枕边黑发间
明是错 无力挽
让爱主宰這瞬间
何用理悲欢哭笑聚散
寻常一对到头來 毫无乐趣
然而呼喊痛哭拉扯可是对
为何烧到猛火里 我都不介意伴随
话我知 这生醒了又再醉
问苍天 有几多快活儿女
《儿女》
〃不能进去。〃
冰冷声音来自于'福禄寿'门前两尊人形鹰犬,往日打开大门做生意的'福禄寿',如今严密封锁,像个幽冷的魔窟,两个折枝堂的刀子,像看着从不认识的人,一手将无命格挡在门前。
也许在昨天,这两个人,还曾向自己鞠躬问候,尊敬地称自己一声‘少爷'!但,那毕竟已是昨天的事了。
一水城依旧是原来的那座城,城中那条自西向东的大河也照旧流淌不息,一切都不会改变。
只有无命知道自己必须改变。
不仅是立场,还有心。
如果不变,那么自己无法活下来。
他必须要知道,必须要确定!他告诉至少要知道爹爹还活着!自己还来得及,不管用什么办法也好,总之要赶得及!
〃滚开!〃一字一顿,咬着雪白整齐的牙,无命冷冷地说着。
〃回去吧!别难为我们!你好吃好住,什么都不缺,大不了,回头我们兄弟照样称您一声‘小少爷'。〃其中一个似乎有些怜悯,小声说道。
这声不痛不痒的‘小少爷',像块烧红的烙铁煎在心上,油然发出烧焦的糊味!那像针炙般疼痛的错觉,如同恶意的嘲笑,眼前突然晃过那张熟悉的、时常嘲弄着的笑脸,无命红了眼睛!
〃人又不是鸟兽,活着不全是为了那三顿米饭!〃
〃可是,我们弟兄活着,就为了那每天三顿饱饭。〃说话的那个刀子,沉声道。blzyzz
〃我爹缺过你们哪顿?〃一声冷笑,寒飕飕得犹如夜鬼哭嚎。
〃你爹没缺我们哪顿,但就像您说的,人也不是鸟兽,咱们弟兄,总还有点资格,选择自己想吃哪家给的饭吧?〃脸色一沉,刀子似乎不想再说了。
就在这时,大堂里走出一个年轻矫健的身影,当无命看到那双闪闪发亮的大眼睛时,一阵心悸油然而生。
〃原来。。。。。。你也一样啊!〃破碎的自信,从声音里泄露出悔恨的血块,为什么人的眼睛,只能看到外面的表象呢?
如果,能够一眼看穿一个人的本质,那该多好?
〃小少爷。〃少年少有的微笑着,仿佛在刻意模仿着另一个喜欢懒洋洋笑着的人。身上的阴郁沉闷一扫而空,仿佛阳光穿透乌云一般放晴的脸庞,看在无命眼里,着实讽刺。
〃你不该叫重九的,你配这个名字!〃
〃不,这世上,原本就只有我配得上这个名字。〃眨眨眼,少年的脸上无悲无喜:〃我大哥叫阿九,我叫重九,一点不过分。〃
〃你放屁!〃尖叫着嘶吼出声,再也无法顾及身后的路人纷纷,无命扑上去揪住少年的胸襟,怒吼道:〃你简直侮辱这个名字!阿九哥自己说过自己是孤儿。。。。。。〃但与此同时,无命也不得不悔恨,为什么如此相象的两双眼睛,无法给予他和爹爹一个预警?
〃小少爷,你错了!〃轻轻拂开无命苍白的手,少年道:〃家里有人干上这个营生,谁都希望是越少越好吧!大哥大我十岁,就是这么一边撒谎一边把我这个不中用的弟弟养大。只是他到死也没想到,绝对不让走这条路的弟弟,最后也会步他的后尘。〃
〃你想报复?!〃无命赤红着眼,尖着声音道:〃阿九死得其所,你弄错了对象!〃
〃我没有这意思。就像十三哥说得那样,为主子而死,是我哥的愿望,跟我是无关的,重点只有我想怎么做。十三哥说,老爷子喜欢的阿九,并不是指我哥,而是一个可以为他而死的人这个人,可以是张三,也可以是李四。相比之下,大哥却只肯为老爷子死,这样算下来,这场赌博本来就不公平。〃
〃就这样。。。。。。就这样你便替他卖命?!为他背叛?!〃
〃不一样的。老爷子一生都在想着一个死字!不管什么问题,他第一个总想到死!然后就会想到谁来替他死!这样的人,其实不算本事。可十三哥却说,死是最容易的,一个人不管遇到什么问题,都还想着怎么活下来,那才叫厉害!就像今天一样,我这个该替老爷子死的人突然不想死了,老爷子自然就败了。〃
〃是吗?〃凛凛一笑,无命突然向重九深深鞠了一躬
〃原来如此,无命受教了。这一礼,算是我为令兄敬的。无命昔日曾见过令兄几次,心目中,他仍是一个真英雄。却不知,九哥的弟弟,并不稀罕这份英灵。〃
〃有何不可呢?人活在世上,有时候,要求其实是很小的。。。。。。我也只不过是,不想走哥哥那条路而已。〃悄悄侧开半个身躯,让出一条通道,重九默然了。
'十三爷说了,他不需要弟兄站在他面前挡刀子,所以小六我大概还可以活很久。。。。。。'
'小老儿,也许只是为了他每次私底下见到我时,为我鞠的那个躬罢了。。。。。。'
'我也只不过是,不想走哥哥那条路而已。。。。。。'
就这么小吗?
他们的愿望,其实只有那么小?
不为财,也不为名,只是为了作为一个还算完整的人,想活下去时所需要的那一点点尊严?
而爹爹呢?
把他们当什么了?
牺牲品?棋子?智囊?还是。。。。。。垫脚石?
输了。。。。。。
一开始就输了。。。。。。
他们输了。。。。。。全部。。。。。。
花家的一切,都输掉了!
〃让我进去吧!礼尚往来,十三爷干了这么漂亮的一笔生意,按规矩,无命应该朝贺的。〃
〃如果您想去见他,我是不会拦的。不过有话先说前面,您最好还是不要做太多打算比较好。拼命的话,您得不偿失,也达不到效果。图个什么呢?小少爷,您好好想想吧。。。。。。〃
重九的声音,在背后幽幽响起。像是一个警钟,敲了又敲,已经失去了警醒的作用。
图的是什么呢?他不知道。
跑来这里,还想拣回些什么?
爹爹的活命?
爹爹的尸身?
还是十三的忠心?
那似乎是不可能的了。
原来,他们花家,欠下了那么多的债,一笔一笔,怎么也还不完!那还来做什么呢?来看看,那个男人。。。。。。在已经功成身就的日子里,还会不会愿意,表露出他的真心么?
真心。。。。。。
真心。。。。。。
这个东西,花无命原来从未得到过啊!
真是一场血淋淋的恍然大悟。
〃这样让他上去,会不会闹起来啊?重九哥?〃无命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后,刀子好奇问。
〃别多事了,我已经自作主张,你们可别乱说话!〃无命一走,重九终于如释重负地露出符合他年龄特征的表情,不就正是昔日,那个在混沌摊子上与十三说话的精悍少年么!
〃十三哥才刚见了血,万一小少爷像娘们一样闹起来,不定会又死一个!〃刀子后怕起来,十三对他们的威慑犹如魔神,天性里有着崇拜的心态。但对花无命,刀子们还是感念的,毕竟,相比起来,小少爷是个美丽又温和的好主子。
〃放心吧,杀谁也不会杀小少爷的,他们。。。原本就像双生子一样。。。。。。〃少年幽幽叹着。
〃双生?啥意思啊?!十三哥和小少爷,哪里像双生了?〃粗汉子眨巴着眼睛,一脸憨厚。
〃你懂个屁啊!说你是粗人你还不乐意!我怎么知道?!管他啦!看好你的门,废话多!〃被问得太过详细,少年憋红了脸,望向熙熙攘攘的街头,目光再次严峻起来。
躺在厚实的波斯地毯上,鼻端充斥着幽幽的龙涎香,滚烫的热水在白橡木桶里渐渐变得温和,散发着泡软木头时,会飘散的刨花香味。
身上的地毯是那么华丽,金线与银线交织出来诡异的图腾花纹,象征着异民族的淫靡世界。闪烁着瑰丽的光芒,在色泽幽深的毯子上,折射着迷乱的反射。
比这些金银丝线更加闪烁明亮的,是男人的眼睛。就像深蓝的苍穹陨落的星子,灿烂而光明。但这双眼却是一瞬不瞬的,仰躺的角度,让他凝视着天花板上垂落下来的层层叠叠的纱幔,仿佛那里有他值得一看的玄机。
俊美深邃的轮廓是静止的,开在他身上的血色花朵也是静止的。脸上如沾满了雨丝水珠,只是那些痕迹通通是鲜艳的红色,犹如一朵朵诡谲的牡丹,红得发黑,从他身体里开了出来。
一眼看去,他像个没有生命的死人。
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还活着。
活着,好象是一件很艰难的事呢。
看看自己,再看看自己身边这个局限的世界丁四海,果真是个懂得享受的人!
这间名叫‘比目鱼舍'的雅间,正是丁四海平日最喜欢的一间私用房间。琳琅满目的奢侈品互相堆叠,几乎已经超出了人能够理解的奢侈范围!
光是他身下这块地毯,恐怕也是价值万金,一个人,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为什么喜欢独占这么多奢侈而无用的东西?
再回想一下,他便发现,自己简直是个相当无趣的人呢!
曾几何时,他总会发觉,自己竟会略感嫉妒地看着别人因为每个人都知道自己需要什么、喜欢什么、讨厌什么而他却不知道。
丁四海花了那么多时间与金钱堆砌出来的毫宅,如今被他席地而拥,却丝毫没有丁四海那种满足的感觉!仿佛是自己身体缺少了什么感应的器官,面对这些凡人皆爱的东西,自己竟没有任何感动,不得不说,有时候,自己是嫉妒的。
花错喜欢权力、生下自己的女人喜欢诅咒、丁四海喜欢享受、诸葛夫子喜欢酒、紫海喜欢别人需要他、小九喜欢学武功。。。。。。就连无命。。。那个无命。。。也有他喜欢的。。。。。。比方说白色的衣服。。。。。。比方说他曾说过喜欢他。
谁都知道自己喜欢什么。
惟独他不知道。
总是拼命去抢别人的东西,想得到别人珍惜的东西,拿到手里后,却又没有满足与感动。只为了‘得到',以为自己拿在手中,便拥有一切。。。。。。
只是为了‘得到'而活着。
他还记得,曾有人说他喜欢‘女人',尤其是长腿细腰的那种。
而事实上,他记得很清楚,那只是十四岁那年,为了离开花错的监控,刻意制造出来的假象,久而久之,也成了一种习惯。反正身体的新陈代谢每天都在循环,女人看待他的目光,就像拾荒的遇上垃圾堆,一个要倒,一个要收,两全其美。
他还记得,曾有人说他喜欢‘黑衣服',总是浑身漆黑,像打鬼的无常。
而事实上,那只是为了方便而已。黑衣服耐脏,也看不出杂色,小时候,自己身上总是满身血,不是自己的,便是敌人的,若像无命那样一身洁白,恐怕每天换十次都不嫌够!根本不知道何时会面对战斗,为了方便夜行与暗杀,自己身上的黑色,不是喜欢,而是必须。
。。。。。。
原来,自己根本找不到喜欢的东西。
等到得到了一切,收获了一切之后才发现,自己并不是那么喜欢这些东西,这种感觉。。。。。。还真是有点坏。。。。。。
但他还是想‘得到'!
如果时光倒流,自己仍旧还是会去抢夺!
就像一个肚子饿了十年的人,不管面前的食物自己喜不喜欢,好不好吃,都会一样奋不顾身地扑上拆吃入腹一样!
所以他不后悔。
世上没有‘后悔'这条路花错说过。
老爷子有时候还是会说些有道理的话,所以,他为了这个人,干了连自己都不相信的傻事!
他杀了人。
不是为了花错,也不是为了自己,连他自己也不懂,为什么要下意识保花错,总之,在这种微妙的关头,自己因为花错的命,而同乌鸦撕破了那层伪装和气的面纸!
这绝对不是好事!
刚刚换主的折枝堂,修身养息都来不及,便盲目地树立了一个强劲的敌人,这不像他会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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