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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之门-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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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跟楼上的几个客人打声招呼,又在楼下转了一圈,唐鸣回到吧台的时候,发现沈航还真没客气,脸已经喝得红扑扑,连忙收了他的杯: 
                  “让你喝你就喝,还真把这里当你家,一点不客气啊!” 
                  沈航并没喝醉,却也没与他争执,趴在桌面上,一只手支着头,目光迷离: 
                  “你们怎么都爱管我?” 
                  “你这种人,没人管能活下去么?” 
                  “哦,怎么人人都这么说?” 
                  “可见是真理!” 
                  沈航飘忽忽地想着,沈飞说过这话,“娘娘”说过……苏辉,也这么说过,只是他说的时候横眉竖眼,“不用我管?不用我管,你能长现在这么大个儿么?”可他管得确实太多了,例如,不能抽烟,不准吃川菜,不准一个人去酒吧,不准喝烈酒,不准不接手机,不准……他哪背得住那么规矩,有时候不小心犯了,又得挨他骂。唉……沈航不禁叹了口气,沈飞那胡作非为的女人倒活得自在,怎么这么乖顺的自己却要给人管着呢? 


                  潘来的时候很愉快地跟他问好,再递给唐鸣一包东西,接着,两人似乎说笑了几句,面露喜悦,然后唐鸣接近了潘的脸,很快地一下,似乎在他耳边短暂低语,又似乎,亲了潘一下。坐在一边的沈航看在眼里,头脑却不那么敏捷,晕乎乎反应过来,潘已经坐在他身边,仍旧笑眯眯地: 

                  “听说你今晚不开心。” 
                  “谁说的?” 
                  “唐鸣。”潘见他不再答话,也喝得差不多,“我带你出去坐一会儿,外面空气好。” 

                  深夜,路上还是有不少车,风一样驶过,耀眼的车前灯,划过一道刹那的明亮,象凝结在清凉的空气中一样,许久也未消失。温润的风从湖上吹过来,刚才屋里的沉钝似乎被稀释,脑袋里轻快了不少,肚子也适时地叫了两声,潘在轻笑之后说话: 

                  “吃晚饭了么?又空肚子喝酒?” 
                  “六点的课,没时间吃。” 
                  下午好不容易把苏辉劝走,已是精疲力竭,哪还有心思吃饭?晚上的课也是上得心不在焉。 
                  “你等我一下。” 
                  潘转身进了“夏之门”,出来时候,手里多了个盘子,里面有点白饭和菜。 
                  “这是什么?” 
                  “板栗猪脚,我***拿手菜。拿过来给唐鸣的,还好他不吃独食,愿意分你一点。” 
                  沈航暂时压下心中的疑问,专心吃饭,皮肉闷得很烂,一夹脱骨,还带着点板栗的香甜。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饿,平时不怎么碰的猪蹄子,今晚吃得格外香。肚子饱了以后,下午一直纠缠他的烦恼也不再那么恼人,心情跟着解脱了一些。沈航伸长腿,舒展着身体,突然问潘: 

                  “你有爱人么?” 
                  “有过。” 
                  “谁啊?” 
                  “唐鸣。” 
                  没想到潘会回答得这么干脆而不犹豫。沈航早觉得他们之间有些特别,好奇时,也算计过怎么才能问出真相,却没想到潘说得这么直接,竟不知要如何继续问。潘却完全不介意的模样,简单地说了下去: 

                  “他刚来厦门我们就在一起,不过已经分几年了。” 
                  “哦,那你妈妈还给他做猪蹄?” 
                  想到苏辉奶奶的酸菜蒸饺那么好吃,自从他家里怀疑自己跟他的关系以后,再没吃过了。 
                  “我只说我想吃,她就做了一大锅,要是知道是给唐鸣的,估计能在里面下毒。” 
                  “那,确定是没下毒么?我,我可吃了不少。”沈航连忙摸着自己的胃,正忙着工作,没有绞痛的迹象。 
                  潘大笑,无边眼镜后的眼睛弯了起来。沈航似乎分不清别人是玩笑还是正经,而他也分不清沈航的,只觉得这人实在是太别具一格。 
                  “那,你们是谁提出的分手?” 
                  “他。唐鸣贪玩,喜欢热闹,追求自由,他也不相信,两个人能过一辈子。” 
                  “能么?一辈子?” 
                  “不试怎么知道不行?” 
                  “哦,”沈航的目光迷失在迷离的夜色之中,既然分了,不就是试过,却失败了么?多少人试过?几个人赢了?“你相信?” 
                  潘的声音里完全没有慨叹,语调平静:“什么信不信的,人跟人是缘分,我只是不想他跟那么多人混,也不安全。” 
                  “所以才总来盯着他?” 
                  既然分了,潘到“夏之门”的频率是高了些。 
                  “朋友么,总得互相照应着。” 
                  沈航不敢想象,自己跟苏辉分手以后,还能不能象潘跟唐鸣这样做朋友,他总觉得以苏辉的性格,怕要仇视自己一辈子。本来也好的,他宁愿如此,也不想苏辉跟他藕断丝连地纠缠不清。可不知道怎么,看了唐鸣和潘之后,又有那么点奢望,盼着还能与苏辉象童年那样,单纯地相处。潘断断续续地说了些他和唐鸣的事,也明确表示了,他再没找到合适的爱人。沈航开始默默地听着,渐渐地也说了些自己的事,简单的,关于自己的朋友的,“娘娘”他们,一群人,没有目标,没有终点,白天里嘻笑怒骂,夜深人静的时候,也觉得孤单。 


                  沈航喜欢跟潘说话,他的语调总是很平缓,态度温和,既不隐瞒自己,也不过分打听别人。只是在他提到苏辉追过来的时候,潘侧脸看了看他,却没说话,半天,两人谁也没出声。苏辉的摧毁力果然不容小觊,单单一个名字,就活生生切断本来很流畅的对话。 

                  “要跟他回去么?”良久,潘才说。 
                  “明明说过是分了,他耍赖皮。” 
                  “当初怎么会想要分?一起八年不是好好的?” 
                  “谁跟你说好好的?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 
                  沈航嘟囔着,到最后也没了声音,他也开始细细地追寻的头脑里的线索,当初为什么会想要分?因为他一次又一次的相亲?因为争执不断的生活?因为他的独断专行,对自己的千管万管……还是因为自己,只是想还给他,一段崭新的生活?那一晚,月亮只剩一半,抬头,是片没有星星的,光秃秃的夜空。 


                  车子开进了小区,停在沈航的楼下。刚下车,潘叫住他,绕到他身边,递给他一个方便饭盒,是“乐善好施”的唐鸣开恩,分给他做明天的午饭的板栗猪脚配米饭。 

                  “你明天有早课吧?要我打电话叫你起床么?” 
                  “不用,我会记得定闹钟。” 
                  “确定闹钟叫得醒你?” 
                  沈航确实有次上课迟到,因为闹钟响却给他扔到一边,摔坏了,潘和唐鸣因此总拿这个嘲笑他。 
                  “我买了不锈刚的,摔不坏。” 
                  潘明天也要上班,也没多停留,开着车走了。沈航看着他的车离开,转弯后渐渐消失不见,才慢慢朝楼里走。高大的槟榔在路灯下,树影婆娑,紧走了两步,刚要开楼门,身后忽然传出沉闷一声: 

                  “他是谁?” 
                  沈航完全没防备,只觉得心一下提到嗓子眼儿,再“扑腾”落下去,摔个疼。 
                  “你,你怎么又回来了?” 
                  苏辉却不理会他的问题,再问了一次: 
                  “蓝马自达是谁呀?” 



                  第七章 

                  “朋友。” 
                  沈航说完,犹豫地看了看叉着的双脚,他不知道怎么对付这样的苏辉,他既然没走,说话的酸气也看出,他是误会了自己跟潘的关系,今晚怕是要难熬。为什么要挑自己精疲力竭的夜晚摊牌? 

                  “你才来多久啊,朋友就交上了?”声音高了起来,夜幕弥漫中,只能隐约看见他愤怒的眼。 
                  “就是一般朋友,你别想歪了。” 
                  “歪?你还正么你?大半夜一身酒气,弄个‘朋友’送回来,还送你东西,叫你起床,肉麻死了!” 
                  “你左拥右抱'泡妞的时候不肉麻么?你又是哪只眼睛看见我跟潘有问题了?”沈航借着那还没完全消散的酒气,狠狠地顶了一句,又觉得这般说了又能解决什么?退身靠在门上,无奈地再说了一句:“有什么话明天说吧!我累了。” 

                  “花天酒地的时候怎么不累?今晚话不说明白你别想休息!上次也哄我‘明天说’,结果第二天留了条儿就走人!傻子才会再信你鬼话!说我泡妞,我没跟你交待么?哪次我不跟你明说的?哪象你偷着跟人约会?” 

                  靠走廊一楼的邻居,灯亮了一盏。沈航只好转身开门,有什么话屋里谈吧,站在这里吵,太丢人了。苏辉没用他请,就跟着上了楼。 

                  “我以为我们都谈好了,你怎么又变卦?” 
                  “谈好什么了?你压根儿没坦白‘马自达’的事儿!” 
                  “我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就是普通朋友而已,有什么好坦白的?”沈航也压不住心里的火,说的好象错都是自己的。 
                  “那你干嘛那么着急打发我走啊?闹过那么多次,说说就好,怎么这次就说不通?好不容易找到你,连个机会都不给,煞费苦心要赶我走,你说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已经反复说了很多次,分就分了,没什么好说!” 
                  “那我呢?我说过不会跟你分,你怎么也不听?” 
                  “你痴呆么?要我重复多少次?还是我的话都是***大便,怎么说你都听不进去?我警告你了,你再去跟女人谈一次,我们就分!我说过的,你听么?你在乎我的感受么?你当在我这里备了案,就可以为所欲为,那下次是不是跟我说,你***要去结婚了,还要我跟个表子一样,给你当二爷啊?”说是对牛弹琴,都对不起那牛,这人根本就是块大石头,打又打不过,说也说不通。有时候象是打在石头上,对方没怎样,自己却支离破碎,有时候又象是踹一团棉花,轻轻的,一点反应也求不到。沈航见苏辉却似乎给震住,不再象刚才那么斗志昂扬,于是见好就收,只觉得自己是从里到外的累,歪在沙发里,抱着快要裂开的头,却又没了决心: 

                  “我真累了,有话以后说吧!” 

                  苏辉楞楞地,呆呆看着蜷身的爱人。沈航大大咧咧,不记仇,是很好相处的人,有什么烦心事,傻笑笑就过了,很少这么跟自己翻帐。这次闹大,也确实是自己的错,他相过三次亲,沈航跟他说笑一样提过,你要是敢再来一次,咱就玩完了。他以为沈航没认真,而且这次是奶奶亲自来接他,就只好去了,倒没把沈航的话放心里,总觉得要是他生气,回去哄哄就好了。不料,沈航似乎真火了,根本没跟自己吵,平静而不带感情,只说,没意思就分了吧!这跟平时的沈航不太一样,他的火向来来势汹汹,去势也汹汹,可那次好象格外认真,甚至第二天就消失不见人。刚才“马自达”带来的醋味慢慢散去,苏辉终于意识到这次不是个简单的问题,是需要重视和耐心才能解决的矛盾,他也不忍看着沈航疲倦的脸再与自己周旋,只得离去。 


                  头埋在手臂里,目不能视,只在一段好长的空白之后,听见衣物“悉悉簌簌”的响,棉袜的脚走在地板上,到了门口换鞋,门开了,再关上,下楼时一级一级的脚步声,远去……沈航明知这得过且过的懒惰行为,不过是暂时之计,难以解决问题的根本。可就象“娘娘”说过,跟苏辉分手,本来就是个高难度的挑战,而资智平庸的自己,确实找不到一个容易的方法,来简化这漫长的过程。 


                  第二天,沈航还是迟到了。他忘了定闹钟,不管是不锈刚的,还是玉石玛瑙的闹钟,不定时,是不会响的。同居关系中,要是能有个闹钟多好?在需要提醒的时候,告诫问题已经出现。与苏辉同居的八年里,每当有了矛盾,他想说想沟通的时候,苏辉会笑话他叽叽歪歪跟个娘们儿一样,于是慢慢也不去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过且过。有时候觉得自己是条变色龙,这散漫糊涂的性格,其实是在环境中的一种自我保护,粗神经,有些时候可以避免伤害。沈航一直觉得,这样,挺好。 


                  匆忙赶到中心,教学主任已经板着脸要跟他谈话。上午的课要去郊区的“迎才学校”,外国人的课,他负责给当个翻译,顺便维持一下课堂纪律。因为起晚了,与他上课的英国人卡尔已经来不及等他,只好一个人搭车过去。中心负责教学的刘主任临时打了电话给“迎才学校”,希望他们原谅。在走廊里,上课回来的卡尔,笑着跟他说没什么。可沈航知道自己麻烦大了,“迎才”是个财大气粗的私立学校,也是中心的大主顾,这下耽误了课,对中心的声誉影响很不好。沈航心中感到愧疚,工作不保是小事,给中心带来的损失,心中怎么说也过意不去。刘主任不算太为难他,只说希望以后不会再犯,他要先跟那里负责的潘主任沟通,一切等事情解决完再说吧! 


                  沈航灰溜溜在中心对面的“蓝与白”快餐喝了点稀饭,又回去办公室备课,这一天过得特别缓慢,晚上的商务英语课前,看见刘主任阴沉着脸从外面回来,也知道事情不太妙。下课以后还在办公室流连了一番,想着大概明天就通知自己被炒,再也回不来了,沈航感到一阵挫败感,自己真的是什么也做不成么?做什么砸什么,这么简单的工作也搞不定。 


                  看着晚上九点半依旧拥挤不堪的十九路,人已经塞到门口,跟填鸭一样黑压压挤在一起,沈航忽然后退了一步,不想做最后一个,夹在门口的一堆肉。晃悠悠,又来到“夏之门”。人不多,显得难得的清静,唐鸣坐在二楼,跟几个朋友谈话,见他来了,冲他招手。坐了五六个人,有两个似乎也是一对,其他的都是熟面孔,可沈航向来对人名不敏感,也记不得谁是谁,只依稀觉得应该是这里的常客就是。他坐下后,四处寻了寻,没看见潘。 

                  “他今晚有事,不会来。”唐鸣跟他说,“我们要玩游戏,算你一个?” 
                  “什么游戏?” 
                  “猜拳你会不会?” 
                  沈航想了想,“我只会‘小蜜蜂’。” 
                  “什么小蜜蜂呀?”唐鸣用看外星人的眼光扫了沈航一眼,“你以前男朋友管你那么紧的?连猜拳都不让你玩?” 
                  沈航想,如果我告诉你,他只允许我在酒吧喝菊花茶,你一定笑掉大牙了。于是做罢,一边任唐鸣取笑,一边悄悄地喝光了唐鸣杯子里的啤酒。猜拳并不难,沈航学得很快。 

                  “输了可以喝酒么?”他眼巴巴地问。 
                  “不给喝,”唐鸣说,“输了要说句真心话,或者做件冒险的事儿。” 
                  “哦,”没酒喝,谁跟你们玩儿呀?沈航的小算盘落了空,有些失望,可也没打搅他们玩乐的雅兴,陪着玩了一会儿。他是新手,刚学会,第一个输的就是他,于是别人问“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呢?”。沈航心里想,又不认识你们,傻子才跟你们说真心话呢!冒险还能怎么冒险?难不成你们找个三十楼让我跳下去?我现在又失恋,又失业,早就想跳楼了,谁怕谁? 

                  “那就冒险吧!” 
                  “好!北方小伙就是爽快!”其中一个人说,“那,秀秀你的屁股吧!” 
                  沈航蒙了,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你说什么呀?” 
                  “你不是愿意大冒险的么?大家都觉得你屁股长得好看,秀秀呗!” 
                  眼睛四周瞟了一圈,最后落在唐鸣的脸上,目光征询着问:“你们不是认真的吧?”唐鸣向来贪玩,但笑不语。沈航这下脸红得跟猴子屁股一样,刚要说: 

                  “什么破游戏,不跟你们玩儿了!” 
                  还没等他出声,发现在座的人都朝他身后看去,他也扭头,吓得打了个寒颤,苏辉叉着手,黑着脸就站在他身后,这家伙竟然跟踪他? 
                  “谁要看他屁股的?” 
                  都不知道他是谁,没有人说话,苏辉再说了一次: 
                  “我问刚才谁让他秀屁股的?” 
                  唐鸣观察着沈航脸上的表情,加上这人毫不掩饰的袒护,和为沈航撑腰的口气,基本确定了这人的身份,大概就是小航以前的情人,这么想着,连忙站起来,解释只是玩笑,因为大家觉得沈航是个玩笑和真话分不太清楚的人,所以想逗他,并没有别的意思。说着伸出手,很礼貌地自我介绍: 

                  “我叫唐鸣。” 
                  苏辉皱眉看着那只向他伸过来的手,却没迎上去,只一把拉起沈航: 
                  “跟我出来,我有话对你说。” 



                  第八章 

                  潘走进“夏之门”的时候,看见沈航的破录音机放在吧台那里,却没见到他人。唐鸣倒是坐在一边,见到他就迎上来,拉他到一边悄悄说: 
                  “沈航躲着的那个人追过来了!刚才凶神恶煞地,差点要砸了我的店!” 
                  “哦?”潘想起刚才进门的时候,隐隐看到一边有两个人在说话,有个人外形是挺象沈航的。“什么样的人?” 
                  “挺帅的!一看就是有来头,据说他们年纪差不多,不过看上去长得比沈航老。哎,你不说今晚有事,不来么?” 
                  “刚喝完,你闻我这一身酒气。就在湖对面,所以顺路过来看看。” 
                  “得了吧!你想的是谁,我还能看不出来?昨天那猪脚你都给他吃了。” 
                  潘笑了笑,没接话,拨弄着柜台上的破录音机,心里晃悠悠地想起那双眼,暗淡的灯光里,也遮挡不住的一股清澈。耳边听着唐鸣跟他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刚才他们玩游戏,有人要看沈航的屁股,潘皱了皱眉,有些不快: 

                  “谁呀?问这种问题?” 
                  “胡成呗!他说他是开玩笑,我看他是真有那心思。你不觉得沈航瘦归瘦,屁股长得是真好!我都想跟着借光,可惜人家有保镖,那人站出来吓我一跳,真怕他动真格儿的。” 

                  “以后别把沈航往你朋友那里推,他迷迷糊糊一个人,不定哪天就吃了亏,还有你能不能别跟那些乱七八糟的人交往?” 
                  “你管我?”唐鸣有些不高兴,“你还真把他当私有财产啊?人家情人大老远追来了,你有戏没戏还两说呢!再说我朋友怎么了?他们就是贪玩,也不是坏人。” 

                  潘没搭理他,跟他要了杯冰水,坐在一边默默地等。时钟的秒针一圈圈转个不停,分针却挪得缓慢,午夜十二点一过,乐手汤力坐在键盘前,清凉简单的伴奏缓慢响起来,Five 
                  for Fighting 的一首“100 
                  Years”。潘看着透明的水杯,想起那个下午,在沈航狭小厨房里,挤着喝水,那日阳光热得有些过分,他却只觉得温暖。 

                  星月微茫的夜,连路灯也无精打彩。苏辉说出“对不起”的时候,沈航感到心给狠狠揪了一下。他若是飞扬跋扈,自己还能扯着嗓子跟他吼;他若是敢动手,自己打不过也一定奋起还击;只是当他哑着嗓子道歉,沈航象是个充气的刺猬破了个洞,那本来高高举起的坚硬的刺,都瘪了。他侧着头,努力不去看苏辉的眼睛,却也没说话,沉默在空气中流动,无声无息。八年的相处,谁也瞒不了谁,两个人之间的问题即使没有正式拿出来谈过,心中也各自有数,不过在难以排遣,找不到出口的时候,都互相蒙蔽罢了。如今逼不得已,晾出来,才发现长了苔,发了霉,老旧得无法收拾。 


                  初识的年代都是黑白的,恍惚的记忆,有时侯也会骗人。幼儿园里的事情,都是后来阿姨陆续跟他说过,其实他自己没有记住什么。阿姨说,沈航是后转过去的小孩,向来乖巧得很,却总是跟苏辉合不来。她还做了个很可能的猜测,“大概是苏辉偷着欺负你吧?反正你就是不喜欢他。”沈航觉得这哪里是可能?一定是事实。可说给苏辉听的时候,他很不屑地回答:“怎会?我从来不偷着干坏事,要欺负你也会明着来,你记得什么?”沈航确实也不记得什么了,所以也不去追究这些陈年往事。 


                  后来是怎么合好的?是因为苏辉的奶奶搭的桥。苏辉的父母都在北京军区工作,还有一个哥哥姐姐,也都跟着父母住在北京。因为他那时候年纪小,一直跟爷爷奶奶住在东北。上幼儿园的时候,所有的小朋友都希望自己是第一个给父母接走的,然后在所有的小朋友的注目下,牵着父母的手离开,那是比写字算数第一名得了小红花还要光荣的事。苏辉总是将那荣誉紧紧地抓在手里,而沈航正好相反。后来发现两人是住在一幢公寓里,苏辉的奶奶向来热情,也就两个孩子一起接了,这习惯一直到他们上小学也没间断。这些沈航是有记忆的,他模糊地记得开始三个人是坐公车的,有了座位,奶奶会让两个小家伙挤着坐。沈航小时候是瘦瘦一条儿,用苏辉的话说,“他有条缝就够坐了。”慢慢地,苏辉家里有了车,司机就会开车来接他们,车很宽敞,他们有时候还会在车里疯仗,或者头挤在一处看《三国》的小人书。 


                  那么多年,一眨眼就过去了,沈航宁愿回到那无忧无虑的年代,两个人放学后一边吃冰棍一边在跳上路边的栏杆比平衡。然而时光总是在你想停的时候,走的飞快,在你希望跳进的时候,缓慢地摩蹭。就好象现在,两人谁也不知道要如何解决面前的难题,这样的瞬间,却好似永远也不会过去。 


                  长久的沉默似乎帮着沈航积攒了勇气,他觉得这疼痛的一步,总要有人来执行,自己来割,伤了苏辉,自己也跟着疼,算是公平。 
                  “从懂事开始,就咱俩在一起,也不知道没了我,你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去试试吧!也许那样的日子更适合你,不试就永远错过了。” 
                  “我要是不想试呢?” 
                  “试吧!苏辉,我知道咱俩不一样。‘娘娘’说我是爹不亲娘不爱,姐姐嫁老外那种三不管,我是不是同性恋,结不结婚,生不生孩子,没人管,没人在意。你不一样,奶奶最疼你,等着帮你看孩子。这些我懂,之前跟你发飙,是我不对,你没错,我也没错,可我们在一起就是错了。趁着你还年轻,再去尝试一下新生活,我占了你八年了,现在期满释放,还给你自由,你应该珍惜机会,好好做人!” 

                  沈航想笑一笑,他觉得自己难得这么热乎乎地幽默,可咧了咧嘴,嗓子却又酸又堵。苏辉抬眼睛看着他脸上丑陋的微笑,伸出手,在那柔软的短发里温和地抓了抓,沈航却连忙躲开了,他向后一缩身,靠在墙壁上,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那手好似上了咒一样,在他头上那么一摩擦,他的眼睛就酸涩得睁不开,可他不想哭,没什么好哭的,分手是自己提出来的,被甩的也是苏辉,这时候 

                  再哭太矫情,活该! 
                  “你想么?”苏辉脸色很严肃,低声问道,“你想过段一个人的清静日子么?” 
                  “想。那样对我们两个都好。” 
                  “可我不想。” 
                  “你不用,你可以去相亲,爱怎么相怎么相,再不会有人给你臭脸。” 
                  “如果在相亲跟你之间做选择,我宁愿选你……” 
                  “别,”沈航连忙打断他的话,紧张地说,“你这一变卦,不又回到谈判的原点了么?A和B你想选哪个,在两个都试以后才能做出选择不是?苏辉,别倔了,分了吧!你要是不喜欢B,再回来找A,A保证不会离开。” 

                  苏辉瞬间抬头抢白:“A说话算话?” 
                  沈航也不知道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转了半天,才发现自己情急之下,竟做出这么吃亏的承诺。可他敢说那不是心里话么?他难道不清楚自己的心,早已习惯了这个人,一时之间都无法再对别人展开么?沈航终于点了点头,却不了苏辉得寸进尺起来: 

                  “‘马自达’也不行!你让他离你远点儿!”见沈航瞪起眼睛,才放缓语气,却显得更加认真地说,“你要分,就分一段。如果不听你的,你又说我把你的话当大便。你说你才出来几天?就学会这么恶心的脏话?再继续留几个月,就整个一流氓,那不是逼我对A死心?” 


                  尽管两人都尽力维持在一个笑脸的结束,可沈航不觉得苏辉的表情比自己好看到哪里去,目送着他的身影消失在灰朦朦夜色之中的时候,沈航的心,每一次跳动,都隐约传达着一种莫名的疼痛。“夏之门”传出一阵阵音乐,那是汤力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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