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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族之血 下-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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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家族历史很吸引我。我可以花好几个礼拜阅读这些东西。」丹尼尔吃完东西,开心地笑了。「我已经决定不去理会我的拜访名单上的其他教堂了。虽然我还是会去看看那里的壁画,跟克斯特比的比较一下,但老实说,这没有太大的实质意义。光是写一份你这里的《三个活人和三个死人》的初步报告就足够当我的学位论文了。我以前没想过要攻读博士学位,可是眼下有这麽多资料可以研究……可以让我再好好多读几年书。」
亚当回报以一个微笑。「去读博士吧,如果能让你留下来的话。我喜欢有你在身边。」
丹尼尔笑了。「你是喜欢我在你的床上。」
「我喜欢所有你的一切。」
现在他害羞地红了脸,眼帘低垂,手玩弄著马克杯的把手。「你一直对我很好。不仅同意我进礼拜堂做研究,供应我吃住,还教导我有关……有关……」
「有关什麽?」
「有关控制。」丹尼尔短暂地闭上眼睛。「我以前不知道我竟然如此喜欢这种感觉。我这麽需要它。」
「有些人从来都知道。」亚当说。「有些人只有跟特定的人在特定的状况下才有所体认。你就是一个例子。」
丹尼尔定定看著亚当,心脏扑通扑通直跳。「你是说,我只会跟你有这样的感觉?」
「一点不错。我会是你唯一的支配者。」
一股强烈的性欲突然涌起,令他全身瘫软。丹尼尔放声笑了,对亚当充满自信的话语感到又兴奋又畏怯。「那麽我得充分利用在这里的时间了。」
「我已经说过了,你不用离开的。」
「我也不想,可是我必须走。我不能留在这儿,我的生活都在伦敦呐。」
亚当直勾勾看著他,不发一语。
丹尼尔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麽。他很清楚,亚当不可能求他留下,可是心里又觉得失望,亚当没有坚持下去。丹尼尔动作迅速地把茶一饮而尽,把杯子放在托盘上。两人之间的静默似乎越来越沉重,於是他改变了话题。把文件堆推到自己面前,手指轻扣最上头的那张纸,吸引亚当的注意。
「哦,对了,这里有个地方我觉得很奇怪。在一五三六年和一七五三年之间,有个叫克里斯汀·伊黎的名字一直出现。是有好几个人都取这个名字吗?还是有其他原因?真奇怪,你看这些笔迹和签名,简直是一模一样呢。」
过了几秒,亚当才接腔道:「他们确实是一样的。」
丹尼尔抬起头,噘了噘嘴,接著就笑开了。「不可能的。如果是真的,克里斯汀·伊黎岂不是活了两百多年。」
亚当微微勾起嘴角。「他名字取的不好。或许应该叫做麦修撒拉(注)才算名副其实。」
「说正经的,一定不只一人才对。是谁在克里斯汀·伊黎之後继承男爵的头衔?」
「这个城堡当初由一名堂姐继承。最後是由她的後代传给了我。」
「地产可以限定继承,可是头衔不能。」丹尼尔嘴上虽这麽说,但其实心里不是很确定。「到底是谁继承了克里斯汀·伊黎的头衔?」
又是一阵沉默。比之前的沉默还要久上许多。末了,亚当开口说:「是我。」
丹尼尔盯著他看。「好吧。」
亚当双臂环抱在胸前。「丹尼尔……」
「没关系。如果你要跟我打马虎眼,我无所谓。你不想告诉我实情,也不要紧。反正这又不是多重要的事。」
「丹尼尔,听我说。有件事我一定要告诉你。」
他不想听。这一定会是他一生中听过最可笑的事,是亚当玩的某种无聊游戏。在脑中寻找另外的话题时,丹尼尔想起他在图书室做研究时注意到的另一件怪事。
「你知道一七五三年以後的家族资料在哪儿麽?」
这一次亚当只沉默了短短几秒。「在我的书房里。」
心中的气恼越烧越盛,转眼成了熊熊怒火。丹尼尔深吸一口气。「我能看看麽?还是你又把它们藏起来,只因为不想让我看见你的签名和笔迹出现在过去这两百五十多年来的文件上?」
亚当叹著气说:「你简直是不可理喻。」
丹尼尔心里清楚,可是他实在无法管住自己的嘴。「你说过我可以看那些档案的。」
「我指的是关於礼拜堂和壁画的档案。」
「你的家族历史也一样很重要。」
「那对我而言不重要。我没有家庭。」
注:在圣经的故事中,麦修撒拉共在世969岁,在亚当的家族中高居榜首,成为活得最长的老寿星,後世西方人就以「比玛土撒拉还要年迈」来恭维别人享有高寿。
丹尼尔慢慢呼出一口长气,身体在发抖。突然升上来的这一阵火气把自己也吓了一跳,他双手在脸上搓揉几下,试图让心情镇定下来。舔了舔嘴後,再度开口:「我知道你对史提夫明天来访的事很生气,可是我不知道你竟然就为了这件事,不让我去接近那些研究资料。还是……你在耍什麽诡计,想骗我留下来?」
亚当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丹尼尔顿时明白自己似乎说的太过分了。他想要道歉,可是一时之间却找不到适当的话来。
「十八世纪以後的文件资料你是不会感兴趣的。」亚当严厉地说。身体离开窗户,大踏步穿过房间,最後停在门边。「没有任何你想看的东西。」
丹尼尔打起精神,对亚当话中的打发的语气觉得难受,身体一僵。「已经有几个《死之舞》壁画在各地被修复完成,据我推测,大约是在维多利亚时期进行的。我只是想知道修复工作的细节。」
「那是在西元一八八九年的四月十二日到五月十六日。」亚当毫不落拍地念了这一串,彷佛这些字深深刻在他脑海中。「该名工匠是从伦敦来的,暂住在小羊酒吧,每天有连续三小时的时间可在礼拜堂工作。」
丹尼尔咽了咽口水,低头去看笔记本。「谢谢你。」他应该把这些资料写下来,可是却无法移动手指将笔拿起。「但你怎麽会知道这些?」
「因为是我雇用他的。」
房间遽然黯淡下来,像是太阳忽然躲到了云後;可是外头灰蒙蒙的天空本来就没什麽天光。身子一凛,丹尼尔感觉到自己的心猛地一跳,好似撞到了肋骨。「你……」
亚当不安地扭过头。「不过我当时不在这儿。」
丹尼尔紧紧抓住这句话,像是在大海中抓到一块浮木,丝毫不肯放手。他顿时松懈下来,哑著嗓子说:「你当然不在现场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亚当伸出手,提起胆子往桌子靠近。「丹尼尔,你愿意听我说吗?」
「不。」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从椅子上站起来。「不,我不想听。」
「丹尼尔……」
「我要出去透透气。」
他匆忙地从爱人身边擦过,直冲向房外,门也顾不上要关。他一边跑下楼梯,一边留神听後头追来的声音。可是什麽都没有。即使如此,他还是加紧脚步,迅速往楼下跑,速度之快令他头晕眼花。当他冲出红塔楼下的大门时,几乎一个踉跄绊倒在地。
他倚靠在略为倾斜的石墙上喘了一会儿气,等待缓过劲来。心脏跳的很快,他几乎要害怕起来。丹尼尔闭上眼睛,只见一片血红。
丹尼尔在接下来的二十四个小时偶而会想起跟亚当在图书室内的那一段古怪、回避的半正式交谈,但是并没有思索太久。
当他从红塔跑出,惊魂甫定,就到村子里来回走了一趟。然後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花了半小时淋浴。热水著实让身体放松不少,从莲蓬头喷洒出的水花好似针尖一般刺在身上,理智也回来了。他不想质疑亚当告诉他的话。也不想去烦恼论文以外的任何事。
擦乾身子,穿好衣服,就下楼到厨房去,在那儿找到了一包速食面。他直接拿起面块就啃,漫不经心地走回房间,不去理会从要塞发出的光亮在远处引诱著他。一本恐怖小说陪伴他一段时间,接著就听见了敲门声。
「丹尼尔。」
他躺在床上,心下还没准备好面对第二次的争执,可是却很渴望被爱人紧紧揽在怀里。听到亚当转身离去的脚步声,他终究还是放下小说,快步走到门口将门打开。
「哦,丹尼尔。」
亚当脸上的宽慰表情让自己的心情顿时激动起来。他伸出手将亚当拉近房内,一脚把门给踢上。亚当正想开口说话,丹尼尔赶紧制止他。
「对不起,我刚刚真像个娘们。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在认识你以後,我的情绪似乎也开始起伏不定。天哪,亚当,我真的不想明天走。」
「那麽就不要走。别离开。」
他想反驳,说自己必须离开,他还有论文要写,可是亚当将他推倒在床上,自己的意志也就彻底沦陷了。每当亚当摸他的时候,他很容易就失去了自己,即使整个缠绵过程没有困绑、没有命令、没有安全字,丹尼尔还是全心全意地投入对方的拥抱里。
此刻,他双手插在口袋里,站在城堡外头,等待史提夫那辆红色飞雅特的熟悉身影出现。早晨的寒冷空气令他不禁打了寒颤,单薄的夹克抵挡不了从东边海面上吹来的劲风。忍住看表的欲望,他在马路上来回踱步,让身子暖起来。
他看著城堡,把所有细节刻在脑海里。他想要记住关於城堡的一切,好在回到伦敦之後可以时时回味。墙脚石块的锐利棱角、北塔上翻飞的三角旗、门房阴森森的外观……这个地方将会永远在他梦里出现。
传来一阵引擎声还有一喇叭声,他转过身去看。只见一辆红色车子朝他驶了过来,在身旁停住。他不禁露出笑容,挥了挥手。他可以忍受车里传出的嘈杂电台广播声,这熟悉又平常的声音对比城堡的寂静,有那麽一刻,令他极度想家。
史提夫下了车,走向丹尼尔,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史提夫的衣著有些邋遢,顶著一头蓬乱的淡栗色头发,肤色苍白,眼睛下方挂著黑眼圈。两人拥抱时,他浑身派对上的混杂气味直冲丹尼尔的鼻子:香烟、啤酒还有大麻。他在心里畏缩一下,无法克制地暗暗拿他跟亚当身上的清新气息做了比较。
「嘿,兄弟。真高兴见到你。」史提夫往後退一步,伸手想要弄乱丹尼尔的头发。
这个动作丹尼尔很不喜欢,於是笑笑地躲了开。「看样子派对很不错啊?」他边开玩笑边用一根手指去刮史提夫脸上的胡渣。
史提夫一面回想一面赞叹。「噢,是很棒啊。你应该去的。班的新男朋友跟艾比跑了。天啊,这简直是不可思议!我警告过班,千万不要跟双性恋男子交往,他们最後总是喜欢大胸脯多於那话儿……」
丹尼尔轻蔑地大笑几声,一边领著路踩过开合桥走向城堡。他比想像中还要怀念这样随性的聊八卦,对朋友的感情顿时又回来了。他一只手环在史提夫的肩膀上,两人一起通过大门走进城堡里。
光秃秃的要塞在灰色天空和绿色草地的对衬下,显得特别荒凉,史提夫顿时停止了说话,目光往四周张望,此时丹尼尔的手可以觉出史提夫的肩膀僵硬起来。
「哇赛,真他妈的夸张耶。」他惊叫著。「你过去整个礼拜就住在这里啊?难怪你不想离开。」
丹尼尔一听见这样的评论,暗暗在心里高兴了一下,彷佛他是城堡主人似的。他推著朋友往厨房去。「要不要喝点什麽?进来跟女管家打声招呼吧。」
两人跟喜波尔太太坐著谈了一会儿,一边喝咖啡、吃饼乾。史提夫不断地四处张望,问一些尖锐的问题,比如:打理一座城堡需要多少钱,税要怎麽计算,靠这份地产能有多少收入等等。当丹尼尔发现希尔达被这一串连珠炮似的财务问题给轰炸的很不耐烦,便赶紧示意史提夫闭嘴。
「史提夫在银行工作。」他说道。希尔达听了之後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等到两人喝完咖啡,丹尼尔就带他去看礼拜堂。史提夫又开始述说派对的事,明显对礼拜堂门边那精致的石雕艺术没有兴趣,也对中殿内那五座墓|穴和伞状拱顶以及异教祭坛装饰品视而不见。不过他倒是沉默了一阵,去欣赏墙壁上的彩绘,於是丹尼尔就决定原谅他了。
「真是见鬼了。」是史提夫对於《三个活人和三个死人》的评论。「这东西也太诡异了吧。看看那几位瘦的只剩骨头的家伙。」
「他们是《三个死人》。」丹尼尔说。「瞧,他们身上有部位脱了皮,还有蛆从体内爬出来。第二位死人的右眼珠悬在眼窝子外。」
「噢,这也太恶心了吧!」史提夫身子凑上前去看仔细。「天,我都快吐了。上面还有虫和蛆耶。」
「可别小看这些死人,他们学问可大了。」丹尼尔在他身後说。
「死人还有学问?」
丹尼尔笑著说:「当然有。这些死人将会在我的论文里面当主角。这整座礼拜堂会是论文题目。一切都太完美了。」他站在史提夫旁边,手指著从三个死人嘴里冒出的字串,兴致勃勃地翻译著。
「丹。」
他猛然打住。「啊?」这时才意会过来,史提夫并没有在听他说话,却反而盯著通往要塞的门口看。
丹尼尔顺著他目光望了过去,就见亚当出现在门口,不由露出笑容。「史提夫。」他得意地宣布:「这是亚当。」顿了一秒,接下去说:「克斯特比男爵。」
身旁的史提夫往後退一步。丹尼尔听见他喃喃地说:「男爵?」
丹尼尔露齿一笑,误解了史提夫脸上震惊的表情。「或许我应该早点告诉你这座城堡其实是他的。但他也的确在这里工作。」
史提夫努力恢复镇定,目光迅速地在亚当和丹尼尔之间扫了一遍,最後停在亚当身上。他一脸的震惊,好像看见鬼似的。「是啊,」他期期艾艾的。「很高兴认识你……男爵大人。」
「我也很高兴。」亚当的语调略嫌冷淡。
丹尼尔对他皱了皱眉。两人对彼此反感也不是太讶异的事,但他原本希望亚当可以好客一点。强迫在语气里加入愉快的气氛,他急著要掩饰这紧绷的沉默。「我们正在欣赏壁画。史提夫喜欢那三个死人。」
「呃,是啊。」史提夫的话一点说服力都没有。「他们真的……很像死人。」
「嗯。他们是画的很逼真。」亚当继续盯著他看,一点都没有离开门边的意思。
丹尼尔察觉史提夫已经被这冷酷的眼神盯的畏惧起来。「那麽,接下来,」他又试著化解尴尬。「我们该到酒吧去了。要走了吗,史提夫?」
他的朋友含糊地应了一声。丹尼尔含笑望向亚当,用眼神示意他别摆一张冷脸,然後就转过身去催促史提夫快走。
就在两人抵达另外一头的出入口时,亚当的声音突然响起,又冷酷又乾脆。「晚餐时间是下午五点半。通知你们一声。」
这其中隐含的命令语气让丹尼尔打了个颤,但同时也激怒了他。私底下对他指使是无所谓,可是在他朋友面前这样做就显得醋意重、控制欲强了。
「知道了。」他也用同样冷淡的语气回应亚当。「待会儿见。」
他的夹克不足以御寒,丹尼尔心想要是跟亚当借他那件Barbour外套来穿就不会觉得这麽冷了。他整个身子缩在单薄的衣服里,双臂紧紧贴著腰侧,手揣在口袋里,跟著史提夫缓慢地沿著城堡南边的海边小径散步。他不想去北边,不想去踩星期三和亚当一起漫步的那片沙滩。把他的朋友和爱人分开似乎是比较安全的做法,於是城堡便成了隔开两人的分界点。
往南走,通过城堡下方那个内凹的小海湾,海岸景色就变得较为单调:只是一片乾净的沙滩,时不时有海浪拍打上来。还有几座起伏的沙丘,一条铺设整齐的柏油小路,每隔一百码就竖有一道告示牌,提醒狗主人随手将宠物的排泄物清理乾净。
丹尼尔的眼睛注视著柏油路,一任肆虐的海风吹乱了头发。天气很冷,冷得让他几乎流泪,他多麽想要躲到屋子里去取暖啊。即使现在是星期日的午餐时间,小羊酒吧也没有营业。他刚刚原本是想开车到邻近的村子去,可是史提夫说他还不饿,所以就决定到这儿来散步了。
两人之间堵著一道令人不自在的沉默,丹尼尔不知道是为了什麽。他一直都很开心跟老朋友见面,稍早走路到村子里的时候两人聊到往事也显得很轻松。他几乎把所有和亚当有关的事都告诉史提夫,甚至不知不觉地坦承他觉得自己好像恋爱了。
可是自从史提夫跟亚当会了面,一股紧张就开始升起,这让他想起那晚吹到城垛上的湿冷海雾,彷佛此刻也有类似的东西在头顶上逐渐壮大,很快地就会将两人吞没,淋得他们又湿又空虚。
一想到这儿丹尼尔就发起抖来,这个动作似乎引得史提夫主动开口说话。
「你没跟我说过他是中国人。」
朋友语气里的忌妒让他感到惊讶,丹尼尔笑了。「实际上是半个中国人。但这件事重要吗?」
「不重要。只不过你以前都是跟白种人交往。」
「你忘了在Dilshad餐厅的那位可爱印度裔服务生啊,我喜欢他。」
史提夫的眼神一直注视著前方,不理会丹尼尔正与他分享过往的共同回忆。「你不过是跟他调调情罢了,况且,他说不定是个异男。你们之间根本没发生什麽事。」
「但亚当跟我之间发生了许多事。」
「不要紧的。你不用防卫心这麽重。」
「我没有。」丹尼尔的肚子突然涌起一股紧张,觉得自己口是心非。「提到他的中国血统的人是你。但不管怎样,其实我也有中国血统,所以我不在意,好吗?」
「我不知道你也是中国人。」
「我的高祖母是中国人。亚当看得出来。」
史提夫皱起眉头,撇过脸去避开强烈的海风。「你说怎样就怎样吧。」
「你这是什麽意思?」
「没什麽意思。」史提夫耸耸肩。「听我说,我不想跟你吵。」
丹尼尔笑了,让了步。这没什好吵的。「我们没有吵架。」
「天啊,你真是令人难以忍受。」
这句话说得既突然又激动,吓了丹尼尔一跳。一定是有什麽地方不对劲。他谨慎地说:「你不喜欢亚当。」
史提夫斜了他一眼,锐利的灰色眼睛里透著不开心与恐惧。「你到底有多了解他?你只知道他住在城堡里,拥有一屋子有趣的老旧东西,其他的呢?搞不好他已经结了婚。你知道他们大部分都是已婚人士。我敢打赌,他一定有个太太住在伦敦。太太也好,情妇也罢,搞不好还生了一屋子的小孩。」
「他是同性恋。」
「他虽然跟你上了床,但这不代表他就是同性恋。就算他是,也不见得就是单身。」
丹尼尔的脾气也开始上来了。「史提夫,拜托你……」
「总之,我就是不相信他。」
「你根本就不认识他!」
「你也不了解他。」史提夫突然停住脚,转过脸来看著丹尼尔,从口袋里伸出一只手轻轻搭在他的胸前,缩短了两人之间渐行渐远的距离。「丹,我没办法清楚地告诉你我对这个男人的感觉,但我就是不喜欢他。你以前也曾跟一些没用的家伙交往过,可是这个男人……在他美丽的外表下似乎隐藏著什麽卑劣的东西。总之,他让我感到害怕。」
丹尼尔注视著大海。「我不喜欢你叫我『丹』。」
「你能不能别再故意跟我唱反调了!」
「你到底是哪根筋不对啊?」
史提夫别过脸,嘴唇微微打颤,一只手覆在头上,彷佛在跟自己的良心对抗。然後他又回过脸来看著丹尼尔,并握著他的双手。
「史提夫,现在是怎麽了?」丹尼尔想要笑以化解这个诡异的气氛。「发生什麽事了吗?」
「先坐下来再说。」他对著小路前方不远处的那张长椅努努下巴。
「为什麽要坐?我不累啊。」
「有件事我一定要告诉你。最好先坐下来。」
「什麽事?」
史提夫没有回答,迳自走向长椅,坐在摇摇晃晃的椅背板条上,双手埋在口袋里,回过头来看著丹尼尔。丹尼尔没有办法,不耐地叹了一口气,走过去加入他的行列。
那把长椅是由塑形水泥加上随意油漆的木头制成的,上头溅了许多鸟屎、刻了许多涂鸦文字,他虽然不想坐在这种东西上面,但还是坐了,算是对他那焦虑不安的朋友的小小安慰。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坐著,听著海浪声、海鸥叫声,还有强劲东风的呼啸。
「欧奇失踪了。」史提夫终於开口。「警方怀疑他已经死了。」
丹尼尔愣愣看著他,震惊地无法反应。「什麽?」
「欧奇。达伦·欧克汉普顿。你记得他的。」
「我当然记得他,可是……死了?」有两种情绪在他体内骚动:欣喜和恐惧。不管是哪一种似乎都跟这个消息不相称。「怎麽会?发生了什麽事?」
「问题就出在这儿。没有人知道发生什麽事。」史提夫低头看著自己的脚,一只脚尖来回摩擦著椅座边缘。「警方公布了一些监视录影带的画面,有几个镜头显示,在星期三晚上的某条小巷子里,有个男人走向欧奇。应该说星期四凌晨才对──你知道的,那些监视器画面上都会显示时间。」
「有发生打斗吗?」
「没有。」史提夫绞起眉心。「真的很诡异。他们看起来就好像在交谈,接著这名男子就突然扑了上去……吻了欧奇,只是他吻的不是他的嘴。」
「我听不太懂。」
「他吻了欧奇的脖子,然後就咬了他。」
一阵寒意迅速爬上他後背,丹尼尔翻起衣领。「咬?!你的意思是就像……」
「就像一只恶犬扑咬猎物那样,又或者像吸血鬼。但不管像什麽,都是惨不忍睹的画面呐。」史提夫边说边发抖。「然後欧奇就瘫软在地上,动也不动地躺在那儿,伤口一直冒出血来。那名男子站在他身旁有一会儿,好似在琢磨下一步该怎麽做。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都会逃跑,可是他没有。最後,他抱起欧奇,欧奇在他怀里就像没有重量似的,就这样离开了现场。」
丹尼尔抿了抿嘴。「天啊!」
「小巷子很黑,可是现在的监视器很先进,加装了夜视红外线的摄影机还是拍到不少,警方用了去掉杂点之类的技术,终於取得那名男子的清晰影像。」
丹尼尔几乎无法呼吸,一副无法承受似地摇著头,他希望史提夫赶紧把话说下去,把来龙去脉说清楚。目前为止他还搞不清楚这件事跟其他事到底有何关联。
「你是知道凯伦这个人的,简直就是八卦传播站,他不知道从哪里搞到了这些照片,上传到一些罪犯锁定网站。还寄了群组信,信件标题是『我真希望在暗巷里遇见他!』。我猜啊,凯伦要是知道你的新男友,肯定会忌妒死。」
「亚当?你是说那名男子是亚当?」
「我发誓,这两个人长得简直一模一样。」
「不可能的。」他的语气虽然很肯定,却在微微颤抖。「星期三晚上他跟我在一起啊。」
史提夫眉毛一抬。「整晚吗?」
「是啊。」丹尼尔想起当晚两人做的事,霎时红了脸。「完事之後我还看了时钟,当时是两点四十五分。」
「你能肯定吗?」
「当然。欧奇是在什麽时间遇害的?」
「三点十五分左右。」
丹尼尔顿时放心不少,脸上浮现一丝笑意。「那就不可能是亚当了。他不可能只花三十分钟就从这里赶到约克郡。距离太远了,他不可能办得到。」
「可是那男子真的长得很像他。我对天发誓,如果那不是你男朋友,就是他的分身。」史提夫用恳求的眼神看著丹尼尔。「凯伦发电子邮件给每个他认识的人,他一定也发给你了。赶快打开你的笔记电脑连上网,你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
「我不能上网,亚当家里没有电话。」
史提夫一脸的不可置信。「你别开玩笑了。」
「我没开玩笑,我之前就告诉过你了,他是写信跟我连络的,不用电子邮件也不打电话。他写了一封信邀请我到城堡参观。」
「这个男人住在城堡里可是连支电话都没有?」
「肯定是他自己不想装电话吧。」
「话说的没错,可是……」史提夫困惑地露出了苦脸。「难道你不觉得这样有点奇怪吗?」
「这不是我管得著的。」
「但如果他是你的男朋友你就得管。我问你,你离开这里以後要怎麽跟他保持联络?难不成只是每个礼拜写信?就不用靠电话Xing爱、简讯Xing爱或者MSNXing爱来熬过漫漫长夜?所以说,你打算把你的性幻想写下来每个礼拜寄给他,然後他就对著那些信自蔚?」
丹尼尔对这样的说法很生气。「我还没想到那麽远。」
「你说你爱他,但你却对他一点都不了解。你说他给你有生以来最棒的Xing爱,但你却没有好方法跟他维系感情。丹,你用脑子想一想,他是在占你便宜啊!因为你很容易上勾。你看看这个地方,那些去他妈的壁画、礼拜堂,城堡,我打赌你一定很快就躺下来对著他撅起屁股。」
「我没有。」
史提夫轻蔑地哼著鼻子。「你倒是否认的很坚决啊,就好比你从来不曾跟欧奇做过什麽似的。」
丹尼尔的心脏顿时停止跳动,彷佛冻结了,他几乎得用全身的力量才得以看他朋友一眼,最後终於吐出一句问话,语气既尖锐又古怪。「你刚刚说什麽?」
「噢,拜托,丹尼尔!」史提夫似乎觉得尴尬。「人人都知道他在新鲜人舞会那天上了你。」
感觉就像被埋在湿冷的泥土里,呼吸凝结在喉管,令他几乎窒息,史提夫的那句话在脑袋里轰隆作响:人人都知道。人人。人人。
「不。」他想要反驳,嘴巴却好像麻痹了。「没人知道这件事。没人说什麽……」
「大家都知道。」史提夫发窘地看了他一眼。「只是我们都有共识不说出来,你知道的吧?为了照顾你的心情。你当时喝醉了。醉得不醒人事。」
疼痛,羞愧和愤怒纠结在一起,从体内爆发出来。「我被下了药!」丹尼尔大声怒吼,双颊好似有火在烧,脑袋痛得欲裂。「我的饮料里面有迷|药,我不是喝醉酒,我是被他妈的下了药。他强暴了我,史提夫。第二天醒来,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事,可是我知道──天啊,我知道他干了什麽。而你却不告诉我。没有人告诉我。为什麽?为什麽你连一个字也没说?」
史提夫畏缩了;在长椅上蠕著身子,想要躲远一点,免得丹尼尔揍他,也不敢去看丹尼尔的眼睛。当他开口回答的时候,语调生硬,听不出同情与理解,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你不是唯一的受害者。」
这句话让他震惊不已,令他喘不过气来。「难道你也……?」
「不,我不是他喜欢的型,可是你……天啊,丹,看看你自己,你长的多漂亮。」
「我叫丹尼尔!」
史提夫的脸因为痛苦与内疚而扭曲起来。「丹尼尔,我很抱歉。我不是有意要欺骗你,我们都不是有意的,我们只是觉得这样做对你比较好,因为你似乎不记得了,既然如此,又何苦去提醒你那些你已经遗忘的事呢?」
丹尼尔费力地想去理解这样的逻辑,他在心里纳闷,如果他是史提夫,是否也会这麽做。最後他摇摇头说了:「那麽你是怎麽知道的?」
「欧奇喜欢到处跟人家炫耀他和谁上了床,你一直是他最爱名单上的第一名。他说……」史提夫突然住了嘴,难堪地扭著身子,坐立不安。「算了。别再提了。」
「什麽!他到底说了什麽?」
「噢,去他的。我们忘了这件事好不好?」
丹尼尔的怒气顿时上涌,一阵凶猛的痛苦压得他说不出话来。眼睛里渐渐噙满了泪水,他厉声说道:「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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