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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故事下-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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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说了!我会等下去,只要他活着!
那我也没什么要说的了,他已经转到病房了,你可以去探视了。
王其实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陈医生盯着他的背影,深深叹了一口气。
燕子躺在病床上,没有丝毫的表情。
王其实握住了他的手,软软的没有丝毫的活力,如果不是还有心跳,大概没有人会知道,这个人还活着。
王其实把耳朵贴在燕飞的心口,贪婪地聆听着心跳的节奏,砰!砰!砰!一声一声。
感谢老天,你还活着!王其实露出了笑容,好好活着吧,我陪着你,活着就好,活着就还有希望,是不是?
坐轮椅的老头又在走廊上亮开了嗓子:自从儿夫西凉战,妻为你在寒窑受尽熬煎。早来三天还相见,迟来三天不能团圆。看罢书信望长安,王三姐,宝钏,我的妻啊——
王其实亲吻着燕飞的额头,王宝钏等了薛平贵18年,你要让我等多久?嗯?
46
早报登出了特大新闻:《铁拳出击;捍卫长城!——我市刑警大队协助省厅破获军火贩运大案》。
包仁杰拿着报纸翻过来调过去地看,市刑警大队在各级领导的关怀下,在省厅刑事组的指导下,积极请战,顽强战斗,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精神,连续埋伏在……终于成功抓获犯罪分子,捣毁军火贩运集团,缴获各类枪支共计……这报纸在胡说八道什么呢!
王队长捏着报纸进了局长办公室,这是怎么回事!省厅那帮人是吃干饭的吗?审了一个多月就审出这么个结果!
局长没抬头,端起茶杯嘬了一口,这个结果……有什么不对吗?
什么不对?长了眼睛的都知道不对!这个案子没那么简单,局长,你不要告诉我说你不知道!
没那么简单?唉,简单不简单不是你我说了算的,我也知道这个案子很复杂,可是现在上面的意思是要把复杂问题简单化,你当队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您的意思?这个案子就这么结了?那东城支队牺牲的两个人就白死了?还有二组组长,他差点为这个案子送了命!
就因为我已经赔上了东城分局!我不想再赔上市局大队!这个案子有多深你知道吗?!局长提高了声音。
不管有多深,这个案子不能就这么完了!省厅不肯查我来查!
不行!
为什么不行!这个案子我查定了,不能让老百姓指着脊梁骨骂我们给警徽丢脸!
王志文!别忘了你是个警察,警察的职责是服从命令!局长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警察的职责是为人民服务保一方平安!王队长毫不示弱把桌子拍得更响!
局长愣住了,王志文很少这么激动过。
你这话,跟老包说的一模一样……
老队长?
当初,他去查那条走私船……局长慢慢坐了下来,我劝他不要去,太危险,他也是这么回答我的,那是他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就因为那句话。我让他去了,他去了,就再也没回来……我到现在都在后悔。
王志文嘴角动了动,想说点什么,没有说出口。老队长牺牲的情景怎么可能忘得了。
今天,你也说了这句话……我不想让你做第二个老包。
局长,您别忘了,王志文沉吟了一下,每个队员进刑警队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写遗书,就算我成了第二个包队长,我相信,肯定也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王队长,怕死不能当刑警。
我跟自己发过誓,只要我还在这张凳子上坐着,刑警队就不能再死一个人。我老了,干不了几年了,这是自然规律,我想得开。可是你们都还年轻,我不想你们走在我前面。帮我守住这个誓言,行吗?
王队长摇了摇头,局长,我还记得我进警队的第一天,您给我们讲话,您说的一段话,您还有印象么?
局长苦笑了一声,每年都是老一套,还不就是那些套话嘛。
可是我一直都记得,您说,生,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也。局长,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
局长沉默了。
过了很久,局长挥了挥手,去吧,保重!
王队长啪地敬了一个礼,转身向外走。
站住!
局长,你……反悔了?王队长站着没回头。
不是,局长摇了摇头,你听好!保护好小包,他是我看着长大的,他要是少了一根汗毛,我拉着你一块到地底下给他爸爸赔罪去!
王队长点了点头,打开门走了出去。
王其实来到了红星路,手里攥着一张破破烂烂的旧报纸,逢人就打听,红星路医院怎么走?
一个梳着辫子的小伙子随手一指,闻到一股臭味没有?戗着(戗:逆、迎头)味儿走就到了。
我找的是医院不是厕所。
没错!医院就在公共厕所后头。
王其实就这样找到了那家医院。
院子里堆着乱七八糟的草药,一个穿着灰不溜秋的白大褂的中年妇女热情地迎了上来,大哥,看病啊?
有个专治肿瘤的胡大夫……
哟!您找胡大夫啊?他在里屋呢,您得先挂号,去排队。
排队?这年头得肿瘤的人还真多。
里屋很小,又黑又潮不通风,偏偏人还不少,挤得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胡大夫坐在桌子后头,肥头大耳满面红光,眯缝着眼睛给一个老头诊脉,厚嘴唇里念经一样地念叨:
精血不足……肝火太旺……先抓两服药调理调理,去吧。
老头感激涕零,胡大夫您真是神医啊,说得一点都没错!
王其实有点发愣,那个胡大夫明明什么也没说啊。
又一个带着孩子的老太太抹开了眼泪,真是多亏了胡大夫啊,我们这孩子在肿瘤医院开刀,手术完了说是失败了没救了,成了植物人,医生让拔管,我们舍不得啊!心说死马当活马医吧,送到胡大夫这里来看看,没想到,这才两个月,孩子能下地了。胡大夫真是活菩萨啊,救苦救难的观世音啊……
胡大夫笑得露出了黄板牙,哈哈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嘛,孩子醒了就好啊……王其实拨开众人挤了过去,大夫,您看看,看看这个!说着塞上燕飞的病历。
喂!喂!排队排队!我们都等着呢。有人高声叫起来。
胡大夫收起了笑容,小伙子,别着急嘛,一个一个来嘛,先排队……哦,你这个病人情况特殊,病情比较严重啊?那大家伙先等等吧,他这个情况比较急,就让他先看吧。
谢谢!谢谢大夫!
没什么,救死扶伤嘛,应该的应该的。
王其实心说什么应该的?你明明是看到了病历里夹的200块钱!
大夫,您先看看,这个是他的CT……
不用看不用看,这些什么检测啊是西医那一套,我们中医没那么复杂!脑瘤是吧?小毛病!我先开两个疗程的药给你,拿回去不要洗,拿水泡两个钟头,用小火慢慢地熬,熬得只剩一小碗了趁热给他喝下去,记住要趁热,凉了就没效果了。行了到外边交钱去吧。
王其实答应了一声要走,想了想又站住了,大夫,您这药多钱一疗程啊?
一个疗程2000,你先买两个疗程的吧。抽什么凉气啊?嫌贵?我这可是包好,你想想,4000块钱换回他一条命,值不值?太值了!也就是你运气好,搁别人谁能碰上这么好的事!
王其实咬咬牙,行,我先上银行取钱去!
王队长抽空回了趟家,好久没回来看父母了心里过意不去,王其实一心扑在医院也难得回家,父母嘴上不说什么心里肯定也难受。
一进门就看见王其实吹着口哨在捣鼓什么东西,哟,你今天怎么这么高兴啊碰上什么好事了?
王其实没抬头,哥,你过来,帮我看看,我后脑勺上是不是长白头发了?
王志文没动脚,没有,挺好的,就只有几根,少年白,挺正常的。
是吗?也对,肯定是遗传,你不是也有嘛。王其实没在意,笑了起来,不过我还真得去染染了,不然燕子醒了该不认识我了。刚才在车上给个抱孩子的让座,那老太太居然跟孩子说,孙子,快谢谢爷爷。吓了我一跳!
王志文没有笑,弟弟的白头发不是几根,而是几片,看上去就像个小老头。
王其实找出保温瓶,哥,你陪着爸妈,我得去趟医院,这药得趁热给他灌下去。
灌?他不是没醒吗,怎么灌?
你别管了,我有办法!王其实风风火火地出了门。
陈大夫刚进病房就看见王其实正干着儿童不宜的勾当,你干什么呢?想憋死他啊!
王其实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哎哟大夫,我没干坏事,我给他喂药呢。
喂药?用嘴?
是啊,他自己喝不了,我想……王其实不好意思地解释。
什么药?我没给他开口服药啊,拿来我看看!
王其实赶紧把那张报纸和药一起递过去,把事情经过源源本本讲了一遍。
陈医生捏着报纸,脸色铁青。
大夫?怎么了大夫?怎么不说话?
陈医生按下了呼叫铃,护士长,到食堂要盆冰块,把这个糊涂东西给我按在里头凉快凉快!
47
王队长开始着手调查龙华公司。
龙华公司前身是本市一家大型工业企业,改组为股份制合营企业后短短十年,已经一跃成为省内知名的大公司。公司董事长许龙和总经理许华是双胞胎兄弟,38岁,均未婚。俩人的私生活十分神秘,没有固定的异性朋友,同性朋友也仅限于商务往来……
包仁杰吐吐舌头,队长,你说他们是不是也是……
王队长说你给我闭嘴!
军火走私案已经以惊人的速度宣判了,就像公诉人说的那样,‘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一个字,杀!
王队长急得腮帮子都肿了,这个案子自己不能参与,两名案犯又被重点羁押,再不想办法就来不及了。
局长,能不能帮我开张介绍信?我有话得问问他们。
唉……局长爱莫能助地摇摇头,这个案子,上面封得太严,我也没办法。
王队长犯了愁。
包仁杰也着急,队长,咱们直接去找厅长吧。
老厅长还是那么乐呵呵的样子,听完王队长的汇报后考虑了一会儿,你们觉得案子有疑点?
对!这个案子绝对有问题。
那你们就查吧,老厅长很大方地给他们办了手续,不过,没证据的话,翻案是不可能的。
包仁杰很兴奋,这下好办了,咱们肯定能找到证据!
队长瞥他一眼,有那么简单就好了。
事情果然没那么简单,两个人软的硬的都用过了,什么资料也没挖出来。
这俩混蛋,当初真该直接扔河里淹死他们!包仁杰气得鼻子都红了。
王队长点点头,小包你总算说对了一句话。
局长把王志文叫到了办公室。
碰钉子了?
王队长叹气,您早就料到了是吧?
局长笑一声,转移了话题,好久没见你照顾我老婆的生意了。
王志文一声苦笑,谁还有那个心情啊。
拉倒吧,谁不知道你对那地方是能躲就躲,优惠券全送你弟弟了。现在可倒好,你们哥俩儿都不去了……说起来,燕飞的病怎么样了?
听说……还没醒过来。
有件事……不知道该怎么说……
什么事?
医保部门通知,如果他还不能醒过来……从下个月起就停止负担医护费用了。
什么意思?说清楚点。
医保的意思是,费用由个人承担,或者……拔管。
不行!我弟弟会疯了!王队长断然拒绝。
唉,你劝劝他吧。我知道他和燕飞感情好,可是……这些日子,他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局长,您……别说了,你不懂。王志文坐下来,刑警队真TMD流年不利。
你啊,给自己压力太大了。我给你个建议吧,这个案子,先放一放。
为什么?
这一次龙华公司虽然侥幸逃脱,毕竟也算是隔山震虎敲了他一下子,他们肯定会防着你,把什么都抹得滴水不漏。你现在查,就算查出点蛛丝马迹估计也很难抓到真正有用的东西。还不如先放一放,等他们以为风声过去了,放开胆子出来活动了,你再捣了那帮兔崽子的窝!
王队长考虑了一下,行,局长,您说得有道理。
趁着这几天没什么大事,给队里安排一下串休吧,让大家也清闲清闲。
行,我走了局长。王志文起身告辞。
等等,有个好东西交给你。局长从抽屉里拿出一叠资料。你不是在找案情的原始记录吗?这个复印件可是我拼着顶上乌纱从厅刑事组偷出来的,没有经过一点加工的版本,你可给我收好了。
王队长睁大了眼,局长,怪不得大家在背后叫您老狐狸呢,你真TMD狡猾到家了。
你小子!没把小包教出来反倒跟他学了一身的毛病,什么话都说!滚蛋!
包仁杰在外边等着,队长,局长怎么说?没为难你吧?
队长说小包你来得正好,我这里有份资料要看,你替我去趟肿瘤医院吧,把这份文件带给我弟弟。
包仁杰答应得脆生生,好啊我正好想去看看燕飞呢队长您忙您的我保证完成任务!
王队长偷偷擦汗,进了办公室。
刚坐下来门就被踹开了,哪个混帐东西起草的狗屁文件!这不是存心要他的命吗!
王队长没说话。
包仁杰把文件往桌子上一摔,燕飞要是死了,王其实也活不成!队长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么缺德的差事你还让我去办,你就不怕我出门被车撞死!
包仁杰!有你这么跟领导说话的吗!王队长终于忍不住跳了起来。
包仁杰吓住了。咬了半天嘴唇,队长,你真的不怕你弟弟出事?
王志文叹了一口气,抓起那份文件三下两下扯成了碎片,你还是去看看他吧,别告诉他文件的事,我这边再想想办法。
是!唉,燕飞要是能马上醒过来就好了。
不记得是哪位诗人曾经说过,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当王其实忽然看见燕飞病房外悄悄开放的那一树桃花,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了这句话。
桃花开了,春天来了,燕子,为什么不飞回来?
燕子曾经说过,燕伯伯死的时候,窗外就开满了桃花,红的粉的白的……王其实心里一悸,不行!燕子!不行!
狂乱而炽热的亲吻印在冰冷的双唇,心,也渐渐地变得冰冷而僵硬。绝望的痛苦的感受就像凌厉的刀锋,毫不留情地刺破心底最柔软的角落,血流出来,凝固成冰。死生,只一线。睁开眼,就能跨越过来的生死线。
燕子,为什么你不肯睁眼!不肯看看我看看这个世界!为什么!
难道你就真的不留恋?滚烫的眼泪落在冰冷的双颊,燕子,你醒过来!王其实疯狂地摇撼着燕子没有知觉的身躯。
包仁杰推开门冲了进来,王其实你干什么!不许折腾燕飞!
你看清楚是他在折腾我!王其实疯狂地吼了回去,我受不了受不了,再这样下去我宁可和他一起死掉……
难听的号啕声响起来,王其实把头埋在燕飞怀里,鼻涕眼泪沾了燕飞一身。
别哭了,小心燕飞醒过来骂死你。包仁杰轻轻拍着王其实的后背。
小包,你说……他,还能醒过来吗?王其实停止了哭泣,抓起毛巾擦擦脸。
能,肯定能。他这会儿肯定也着急,想醒过来跟你说话,他心里最看重的就是你了。你放心,他肯定能醒过来。对了,今天我和队长在网上找资料的时候,翻到了一条消息,你看看?包仁杰拿出一张纸,你看,某地有个老头,也是昏迷,他老伴天天给他唱歌,唱他最爱听的,《真的好想你》,结果这老头真的就醒了。
王其实说拉倒吧,你就别害我了,上次你给我的报纸,害得我到现在都不敢跟陈大夫说话。
这个又不是假药,你就试试嘛,多跟他说说话,说不定他听见了心一软,就醒过来了。包仁杰把纸往王其实怀里塞,你跟他说啊,说啊,算了你不说我说!燕飞,你快点醒过来吧,王其实为了你都快疯了!他每天都偷偷占你便宜,你再不醒过来就太吃亏了。我跟你说,你别看他表面上什么都不懂,其实他特喜欢你特在乎你,连给你换裤子都不准护士插手……
王其实一把捂住包仁杰的嘴把他推了出去
包仁杰扒拉开王其实,看!快看!燕飞!燕飞的眼皮动了!
48
王其实站住了。
确切地说,王其实呆住了。
就好象被哪位武林高手点住了|穴道,王其实全身的经络都短了路,僵硬得动不了。费了半天的劲,就像蚊子哼哼一样,迟疑地冒出了一句话,你……你说什么?
包仁杰没搭理他,直接冲到病床前大声地呼唤,燕飞!燕飞!
燕飞静静地躺在床上,就像一个熟睡的孩子。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我明明看见了,他的眼皮动了的!包仁杰焦急地推着燕飞的肩膀拍打燕飞的脸,醒醒!燕飞你醒过来!你说话啊!
王其实背对着病床,仍然一动不动,两行泪从眼角流出来,顺着脖子落在了衣服上。
小包,你出去。
不!燕飞,燕飞肯定要醒了!我没看错!我不出去!包仁杰不死心。
出去!王其实猛地一声厉喝,瞪大血红的双眼。
包仁杰委委屈屈地住了嘴,磨磨蹭蹭地向外退,边退边不甘心地嘱咐,你仔细看看这条新闻,多跟他说说话,唱唱歌,他肯定能醒过来。别忘了啊。
门,关上了。
王其实一屁股坐在了冰凉的地上,揪着自己的头发,呜呜地哭了起来。
那种哭法,一个男人,失去了自己的最爱,绝望到极点的哭法,没有人听到过——听到的人,心会碎。
雪白的病床上,一个陷入了沉睡的人,深深地皱了一下眉。
晚上,查房的陈医生被一个声音吓了一跳,他还没哭够啊?都好几个钟头了!
值班的护士支起耳朵仔细听了听,不是,他在唱歌呢,不过真是比哭还难听!
唱歌?
对啊,《真的好想你》,你听,真的好想你,那是我灿烂的黎明。寒冷的冬天哟,也早已过去,能承受我爱你的心……天啊,好好的歌能被他糟蹋成这个样子!什么《真的好想你》?简直是‘好想杀死你!’算了,随他去,我看他迟早要疯了。
真的好想你呜呜……你是我生命的黎明呜呜……燕子,你怎么还不醒啊——啊——
一声凄厉的呼唤,犹如午夜的狼号,凶狠的狼王失去了伴侣,一声声月夜下尖利的号叫,让人不寒而栗。
起风了,风很大,桃花落了一地。
王其实终于止住了哭泣,一脸的鼻涕和眼泪,脏兮兮地不成个样子。找出毛巾轻轻走出来,陈医生正站在门外,哭够了?
王其实低着脑袋匆匆点点头,让开身往水房走,没敢跟大夫搭腔。
今儿晚上我负责的这一层15个病人有14个出现血压异常,唯一一个没被你害到的就是他。陈医生不凉不热地说。
王其实当没听见,快步走进水房把脑袋伸到水龙头下面,一把把开关扭到最大。冰冷的自来水冲在头上,浑身一个激灵,冻得牙齿格格地打架,人却清醒了不少。
拿毛巾胡乱擦了擦头发,回到病房,陈大夫已经离开了,王其实轻轻地别上了门闩。
燕飞仍然沉睡。
王其实跪在了床前,依次亲吻着燕飞的额头、眉毛、眼睛、鼻子和脸,最后,落在了双唇。
燕飞的唇还是很凉,一股淡淡的薄荷味,王其实每天给他涂的护唇膏的味道。柔软的双唇在外力的作用下轻轻展开,像一种邀请,极具魅惑的邀请,王其实小心地感受着、探索着……
很久没有这样深吻过了,曾经那样熟悉的味道,贪婪的吮吸,不甘示弱的啃咬,激烈得像是打仗一样的吻,深得像要把舌头连同生命一起吃下去,吃进肚子里,消化、吸收。而现在,燕飞的舌头软得像没有了生命,依然是熟悉的味道,却不再有贪婪的吮吸和不甘示弱的啃咬,不再是激烈的吻。
唾液从两张嘴之间流出来,打湿了燕飞的病号服,王其实摸索着解开了衣服上的纽扣。
这之间王其实一直没中断和燕飞的亲吻,虽然很吃力,可是似乎不这样就不能感受到生命的存在一样,不这样就不能活到明天一样,即使是累得出了一身的汗,即使边亲吻边脱裤子的姿势难看到了极点,还是不能放弃亲吻,不能。
王其实趴在燕飞身上喘气,一丝不挂,燕飞的衣服没能完全脱下来,全堆在手腕处扎着针管的地方,羸弱苍白的身躯在月光下显得那样地不真实,仿佛一个触碰就会破碎。
顺着脖子吻下去,肩胛上的凹陷,锁骨,胸口,一根根浮现在外面的肋骨,王其实的舌尖在燕飞的肚脐处打转,然后,来到了两腿之间。
两个人从来没有这样做过,似乎是从第一次就直接做到了最后,疯狂激烈,却少了很多温情的感觉。总觉得这样的姿势太过卑微,两个骄傲到极度的男人谁也低不下这个头,宁可互相刺探互相伤害,在撕裂的疼痛中获得高潮——只是高潮,不是满足,那种爱着珍惜着对方、也被对方爱着珍惜着的满足。从来不在乎,不觉得那样的满足感有多宝贵多幸福,直到崩溃,直到失去。
深深地把燕飞含在嘴里,用尽力气的吞吐,唾液从嘴唇的缝隙中流下来……燕飞似乎本能地有了反应,男性的器官在王其实的口中变得火烫、坚硬,生命,在这样一个时刻,悄悄绽放。
埋在心里一点点微小的希望忽然就冒出了火花,王其实更加努力地吸吮着,小心地用舌尖描绘着燕飞的轮廓,一时间泪如泉涌,视线变得模糊,泪水混合着苦涩的味道充盈唇齿之间,什么都不存在了。名誉、面子、高傲,种种世俗的曾经是难以放下的东西,都不存在了,只有身下这个男人,这个有点倔强有点别扭有点小性的男人,倔强别扭小性可是爱他爱得一塌糊涂的男人。自己怎么会那么蠢?居然为了一些不存在的东西忽略了这样的至爱,居然为了那些根本毫无道理的东西差点失去了他!
燕子终于在王其实的舔舐下投降,伴随着一阵痉挛似的冲动,性器的尖端喷发出大量的液体,王其实眼睛一热,努力地吞咽了下去,似乎是要把燕子的生命一起吞下去。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做出这样的行为,王其实努力地不去思考些有的没的,燕子高潮的时候腿似乎也动了一下,可是却依然没有醒来,没有反应。
很快的,嘴酸了,酸得不得了,徒劳地讨好,你却不醒来,王其实的心里忽然就委屈得不得了,没有原因的火熊熊地燃烧起来。
自己的那个器官已经硬得不行了,王其实小心地垫高燕飞的腰,伸出手费力地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摸索着找出给燕飞按摩用的茶树精油。
把瓶子凑到嘴边,一口咬掉盖子,手一翻,要把精油倒出来,哗一声,大量的白色药片落了下来,倾泻在身上、床上和地上……
该死!拿错了。
再打开抽屉,摸到了另一个瓶子,不放心地凑到鼻子跟前闻一闻,芬芳淡雅的香气扑鼻而来,这次总算对了。
小心地把精油一点点倒出来,仔细地涂抹在燕飞的两腿之间和自己的性器上,然后,慢慢地倒在那个洞口,一点一点往里抹。
下腹像有火焰在燃烧,硬得发疼,燕子,对不起!王其实闭了一下眼,鼓起勇气把性器缓缓送进燕飞的身体。
很紧,不能适应的洞|穴难以容忍这样粗暴的东西,紧闭着不肯打开。那种感觉难以形容,似乎是终于感受到了燕飞的温度,火热的甬道让人想哭,王其实努力地向里面挺进,好象每前进一点就离他更近了一点。
那东西就像钉子一样,一点一点地向里挤,柔软的地方经不住如此的强硬,燕子终于被撕裂了,温暖的液体流出来,是血。
燕子,疼吗?疼吗?疼就醒过来,疼就说话!你说啊,说你疼,说你受不了,说你叫我滚下去,说啊,你醒过来说啊!王其实不知道在喊些什么,又是一脸的泪水鼻涕……
努力地擦掉眼泪,王其实不甘心地抬头,猛然就对上了燕飞的眼睛……眼睛?!
燕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眼,静静地、带着困惑和愤怒地,瞪着他。
啊!王其实没防备,傻掉了。
49
燕子?燕子!燕子你醒了天啊燕子你醒过来了大夫大夫他醒了!王其实跳下床撒腿就要跑,一个趔趄栽了个倒栽葱,脑袋咚地一声撞在了床沿,眼前一团一团的金星直冒。
这才反应过来,裤子绊住了脚。
王其实手脚并用,慌慌张张地爬起来,燕子你别、别生气,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我我我着急……不是,我害怕……不是!我……你,你疼不疼?
燕飞的眼神显得清醒了一点,也更加锐利了一点,虽然没说话,可是脸上很明显地浮现了两个字:愤怒。
王其实顾不上那么多了,很狼狈地金鸡独立着套上了裤子,七手八脚地找出卫生纸给燕飞擦身子,低着脑袋不敢抬头,全身的血液都涌上了头顶,整个人都快冒烟了。
燕飞的身体仍然虚弱得没有丝毫的力度,软软地任凭王其实摆弄,隐蔽的部位还残留着情欲肆虐过的痕迹,王其实找出湿纸巾,手忙脚乱地擦拭,冰凉的纸巾接触到最私密的部位,燕飞忽然一个寒战,低低的一声呻吟,嗯……
王其实手一抖,腿都软了。
好不容易收拾个大概,冲出走廊刚要去砸值班室的门,陈医生已经顶着乱糟糟的头发一脚把王其实踹了个‘山路十八弯’,让开点!好狗不挡路!
王其实已经顾不上愤怒了,他现在的心情很难用一句话形容,激动!慌乱!害怕!害怕到了疯狂的地步,害怕一切都只是幻觉,害怕燕子只是给了他一个苏醒的假像,害怕燕子再有什么意外,也害怕……燕子不会轻饶了他。
好在陈医生很快走了出来,打断了王其实的胡思乱想,你,跟我来一趟。
进了办公室陈医生指了指椅子,坐。
王其实说没关系大夫我我我还是站着吧。
陈医生走到水池跟前洗了把脸,从镜子里盯着他,怎么了,做贼心虚?
不是!王其实赶紧否认,大夫我我我不是……我没有……那什么大夫,我真真不是故意的我……王其实的声音越来越小。
陈医生把毛巾挂了回去,别解释了,好在没出什么大问题,我也懒得追究了。你回去收拾收拾准备一下,病人现在很虚弱,需要全面调理,你给他熬点稀饭什么的,清淡一点,越烂糊越好。对了,不许再做那个什么毒羹了……
不是毒羹,是鸭血蛋羹……
闭嘴!陈医生脱下白大褂,我下班了,再见。
大夫,我,我什么时候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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