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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鸦与模范生 by 李葳-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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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克愁不知道是否能这么想,这一切其实是场恶梦,一场很逼真但绝不是真实的恶梦。
  他举起格外沉重的手臂,以不时发软的手肘撑住自己的上半身,慢吞吞地、转趴为跪地起身——就在他弓起膝盖的瞬间,收缩的臀部自然放松——鲜明的、某样比水更浓稠的液体,从两腿之间滴了下来。
  低头一望,床单上一摊摊||||乳白中杂着血色的雄性体液……也许有克愁的,但更多是另一人的。
  这是两人纵欲了无数小时的证明。
  突地,苍白的脸像染色纸般,红色由脖子往上爬升到耳垂,接着占领了整张不知该哭该笑该怒该怨的清秀脸蛋。
  现实是无法逃避的。
  仿佛,这就是命运之神给他的答覆。
  没有时光逆转的可能、没有抵赖不认的空间,铁铮铮的事实不容粉饰太平,如同男人一次次把体液注入他的体内,那多到流出来的窘态也是事实。
  他有股想要伸手把每一滴都挖出来的冲动,因为「男人的东西仍在他体内流动」的念头,给了他一种他们还在做的错觉。
  男人进入时的痛楚。
  抽动时的热度。
  一波一波迸射在温暖的黏膜上——这本该没有知觉的器官——但他就是忍不住敏感地、痉挛地,圈着男人搐颤的淫悦。
  哈啊、哈啊……
  耳膜里甚至反覆响起男人沙嗄、激动的喘息,每次一晃动强悍的腰,然后自己深深地紧缩,一声又一声苦闷与喜悦的呻吟便掠过了自己耳边。
  色的的,淫欲的,令人不禁脸红心荡,娇软发热的靡音。
  不行!
  他得立刻把「男人」从自己的身上冲洗掉。不把它冲出来,冲得一干二净……他根本没办法思考男人以外的事、或处理其他的要紧事。
  克愁心急一动,翻身想下床,却忘了自己发抖的膝盖和酸疼的腰根本负荷不了「走路」这件简单的事,才刚踏到地板整个人就软腿跌倒。
  「呜哇——」
  狼狈地趴在地上喘息着。
  ……我会让你累到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
  脑中忽然浮现这句话,克愁咬牙。「可恶,嚣张什么,我也不会认输的!」
  我偏要下床给你看,而且就算得用爬的,我也会爬到浴室去,把你这该死的家伙的味道全部洗掉给你看!
  拿出自婴儿期以来,最不怕丢脸的勇气,克愁开始手脚并用地攀着床边,宛如佝偻老妇往浴室前进。
  不知努力了多久,眼看着自己就快碰到浴室的门把时——
  「我可以问一下吗,你在做什么?」
  什么?这家伙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是在他像乌龟爬的时候,还是从床上摔下来的时候?如果是一开始就在,克愁发誓,一定会在他的脸颊上赏一记天诛铁沙掌。
  「你都看到了,还不知道吗?」
  「你是要去上厕所,还是想去洗澡?如果是后者,就免了吧。」若鹏微笑地说:「即使你洗干净了,也会马上被我弄脏的。」
  克愁回头,以「杀千刀」的眼神一睨。
  「你以为我会上当吗?已经做了那么多次了,我才不相信你还能再做,一个人的身体是有极限的,别闹了。」
  「你这番质疑,听起来非常有挑战性。」原本倚靠在门边的男子,放下环抱在胸前的手,走了过来。
  「你、你、你别开玩笑喔。」
  「我没有开玩笑,只是想证明给你看,一个隐忍了十年的男人的『欲望』到底有多么强大……我先说声抱歉,万一不小心把你弄坏了,我也没办法生出另一个你来赔。」
  一把被男人抱起时,克愁「哇啊」地发出尖锐的喘息。「给我放手!谁管你要证明个屁,我要去洗澡!放开!」
  「我知道了,你不想在床上做,其实在浴室也是一样。我早就想实现和你泡鸳鸯浴的美梦了。」
  发现自己走上一条自掘坟墓的道路时,克愁已经来不及回头了。
  密闭又满是水气的空间里,任何一丁点细微的声音都带着清脆的回音。
  「哈啊……啊……」
  吸气、哽咽,噙着泪光的倔强美人,半扭着头,羞愤难当地对身后的若鹏怒道:「把我的手解开,你这个虐待狂,放、开、我!」
  他以一条柔软的长毛巾,把克愁的双手手腕,缚绑在华丽的纯金天鹅头水龙头上。如此一来,站在浴缸中的他不得不微微向前弯身,而挺出的紧俏双臀,也更落入了站在身后的若鹏手中。
  来回抚弄着比果冻还光滑的雪臀,当他的手指陷入中央的凹沟处,克愁更用力地扭动身子闪躲。
  「哈、啊……你在摸什么……不要!」
  若鹏裹着泡沫的指尖,慎重地探索着微热微肿的花蕾。事先把他绑起来是对的,不然像这样剧烈的挣扎,难保不会伤了他自己。
  「啊、啊……」
  几度的刺探后,一根长指大胆地挺进,在温暖的内襞里面,轻缓地爱抚着。
  「啊嗯、啊嗯……」
  抗议声中,多了妩媚喘息。
  不管主人顽固的嘴巴怎样拒绝,连日不停的疼爱,已经让身体食髓知味,在快感中解放了矜持的坚硬花蕾,学会了怎样以花瓣淫荡地吸吮住他的长指,如何以放浪的收缩,诱发更多的颤栗欢愉。
  「乌鸦……啊、啊……不……」
  克愁的双膝打起了哆嗦,痛苦地扭动着。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的接吻吗?办完了校庆,大家都回去了,我们喝着偷渡的啤酒,两人有些醉意地聊到了和女孩子交往的事,突然间你亲了我一下,记得吗?」
  激烈抽插玩弄着花蕾的手指,和温柔的话声恰成反比。
  「之后,我们不是装作没那回事,不去讲它吗?」
  他在克愁雪嫩的背上舔吻着,汲吮馨香的每寸肌肤。
  「可是从那天以后,我每天、每天都在做有关你的梦。白日上课时是用什么眼神在看着你,到了深夜一模一样的场景,我却在梦中恣意地凌辱你。不分白天黑夜,哪一边的我都渴望着你,甚至到了……我怀疑自己会不会哪天分不清楚现实和做梦,将你拖到哪里去侵犯的程度。」
  蓦地停下了爱抚的手,若鹏凝望着克愁,说:「你不知道吧?那阵子我满脑都是这些东西,以及我有多爱你的念头。直到你的那一句话敲醒了我。」
  克愁张大了眼。「我……」
  「之前我说过了,我很庆幸你那句话改变了我。」若鹏立刻笑着摇头,表示他无意再回头去「检讨」那句话是真或假。「当年是我太傻了,如果是现在厚脸皮的我,就算你真的只是同情我,我也会巴着你的同情不放。不,我会希望你给我同情也好……」
  脸色转为凝重,若鹏绕了个圈子,回到起点说道:「我已经把外头的『爱因』是赝品的消息放出去了。」
  「咦?」克愁错愕。
  「透过一个黑市的有力人士,他答应替我放消息,只要有买主出现,他就会通知我与对方见面。我不知道事情能不能顺利、可不可以找到杀害博士的犯人,可是我会睹上自己的一条命去做。」
  若鹏紧拥着他,低语:「所以,我求你……我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能听你说一声爱我,为了这句话,我死也瞑目了,克愁。」
  克愁从讶异到生气到愤怒。
  「笨蛋!你……你这样子……我说什么都会变成是同情你,知道不知道?!」
  「同情也没关系。」
  「没关系个头!我唐克愁可没有那么多同情心。」俏脸气到生烟地说:「我不会因为同情而说爱一个人,我的爱没有那么廉价。如果你真的想听我说『我爱你』,那就活下来努力!」
  听在若鹏耳中,这已经是笨拙情人拐弯抹角的「爱的大告白」了。
  「好严格,不能放松一点吗?」
  「笨蛋,已经很松了啦!」
  若鹏坏坏一笑,大手往他的臀部一掐。「的确,这边是很放松了。」
  「笨——唔!唔唔!!」
  舌尖火辣地探入深处,情热地吻着,吻到缺氧的状态。
  然后解开了束缚在水龙头上的双手,翻过克愁的身子,双手抱住他滑嫩修长的大腿,让他整个人抵在墙壁与自己的身体之间。
  「哈啊!」
  悬空的下半身,一下又一下地、与若鹏着了火的下身摩擦着。
  再次沿着颈项一路吻到克愁的双唇,甜蜜地啮咬着他的下唇,邀他的舌与自己嬉戏。
  浑圆的黑眸迟疑地眨了眨,湿润的眼眶里动荡着潋艳光泽,最后克愁轻舔他自己的唇,害羞地把舌尖递了出来……
  「唔嗯……」
  不似过去的强横热吻,这次是舒服到令克愁浑身酥软的甜蜜交缠,舌头在彼此的嘴中嬉舞。
  微量的电流窜及全身。
  大量的天然快感吗啡,集中到了心脏,跟着扑通扑通地输往四肢。
  若鹏稍微分开了唇。「克愁,把你的腿交叉到我的身后,手臂也是。」
  吻到忘我了,连平常总会冒出头来的反抗心都消失了,他难得一次顺从地照着若鹏的要求……宛如大只的无骨无尾熊,以双脚锁住男人的腰,双手锁住男人的脖子。
  伟岸的硬刃,徐徐地向上顶,压迫着花蕾。
  「啊……」
  被拓开了。
  深处的深处,清晰地感受到,硬刃在内襞里滑动的颤栗销魂滋味。
  「唔!」
  扣住男人颈项的指尖,激动地抠入。
  男人强悍的筋肉回应似地绷紧,硬挺的刀刃仿佛又胀大了几分。
  「啊嗯嗯嗯……」克愁耐不住地扭动着腰。
  徐缓的上下动作,加大了力道,在潮湿的柔软中抽送。
  「哈啊、哈啊!哈啊——」
  「嗯、嗯、嗯……」
  苦闷的吐息与喜悦的激喘,缠绵交织。
  男人在不规则的晃动中,眼神落到了克愁惹人怜爱的小嘴,频频喘息而微分的唇,隐隐可见娇嫩的舌诱惑地轻颤着,情不自禁地再度占领。
  「唔嗯……唔嗯……唔嗯……」
  几近窒息的吻,全身抽搐,刺激得掉下泪来。
  于是当若鹏移开了嘴,已经完全被快感掌控理智的丽人,在男人忽快忽慢的狂野攻势中,仿佛是脱了缰的雌兽,淫乱而狂放地在男人的腰上放纵扭动,失控地陶醉在征服、同时也被征服的销魂之界。
  「啊嗯、啊嗯、啊嗯……」
  「唔——」
  白光一迸。
  他的撒在他身上,他的射在他身子里,他们的意识则在这刹那间相互融化在彼此的怀中,久久不分。
  九、
  要将一间公寓化为坠落的乐园,并不需要太长的时间。
  口渴了,肚子饿了,用不着到树上摘取果子解渴止饥,也无须在林子里寻觅猎物。这个世界已经演进到,一通电话就会有外送到府的服务,比天堂还周到。
  感到无聊,打开电视。感到乏味,听听音乐。在这个世界中,能找到一根手指就可以解决的娱乐,远比恶魔发明的还多。
  但真正的堕落是……
  晓得了直接用手指挖冰淇淋来吃,这不过是第二美味的方式。
  ——真正美味的冰淇淋,是在恋人的舌尖上头,正在融化状态中的那一口。
  体会了一毛钱都不必花,最好穿的一件衣服。
  ——好洗涤、容易干,适合在耳鬓厮磨的时候穿。一旦习惯了这种一丝不挂的状态,你便会舍不得换掉。
  实现了童年时化身为某种小动物的愿望。
  ——关键的秘诀是,什么事都不去想,睡到自然醒,醒了找乐子,饿了找饭吃,过足把自己当猪养的瘾。
  这是他们俩几天下来的生活写照,刻意隔离了外界的干扰,把握每一分、每一秒能在一起的时间。
  若鹏有意不去提起迫近的「危险行动」,现在随时都有可能会接到「打到买主」的简讯,到时候即使不想也必须告别这段短暂的快乐时光。既然如此,那又何必让杀风景的话题,打扰所剩不多的相聚时间。
  把握现在,才是最重要的。
  「唔、嗯……」
  比恋人先一步醒来,望着他恬睡的侧脸,不禁调皮地从他的肩膀开始咬吻,沿着昨夜曾造访过的红色瘀痕,再次更新。
  被吵到受不了而终于醒来的恋人,报复地把他压在身下,有样学样咬起他的胸肌,吮吻着他结实的小腹。
  不一会儿,被褥底下的四肢已经纠缠在一块儿了。
  这类早晨床第间的缱绻,经常从相互抚摸彼此的身子、细雨似的轻吻,渐渐燎火到相互舔吻彼此的硬挺器官,迫下及待的最终结合。这已经是堕落乐园里最常见的场景了。
  他们像是为了享受鱼水之欢而活着、而呼吸、而生的野兽。
  「哈啊、哈啊……啊啊……」
  白皙的修长身躯,在微暗的晨曦中,暧昧地上下晃动着。
  想到几天之前(仿佛己经是上辈子的事了),还不习惯男子间交媾情事的「他」,在自己一而再地侵犯着纯情生嫩的花蕾,强摘这朵孤高而不该亵玩的奇迹之花时,在那漂亮的俊秀五官上,「他」的表情总是苦多于乐,懵懂不解多于忘我投入,哀怨多于狂喜。
  谁能想到几天之后,在「他」终于愿意为自己敞开身心的那一刻起……纯洁的花朵也跟着为之一变,绽放妖冶、放荡的万种风情。
  若鹏望着他缓慢地摇晃着螓首,双手不停抚摸着他自己发烫的脸颊,目光又落到纤细的颈项、再到单薄的胸口上。
  双眼迷离的恋人扬起炫耀的唇角,明知若鹏火热的视线正紧盯着不放,还刻意玩弄着自己尖翘的小||||乳头,诱惑男人快些化身为自己最爱的猛兽。
  想当然尔,没有任何迟疑的理由,若鹏欣然接受他的邀请,箝住克愁的腰顺势而起,逆转了原本被夺走的主导权。
  「哈啊!」
  在热楔更换角度的刺激下,先行攀上了一波小小高潮。
  火漾的肉鞘抽紧,难以言喻的强烈快感几乎夺走了男人的呼吸。但他在重整呼吸与脚步之后,成功地夺回了主导权。
  高高地折弯了双膝,他们深深契合的部位一览无遗地暴露出来。
  淫亵好色的视线,与一进一出的深赭色男根,携手侵犯他。
  「啊——啊——啊……不要、不要看……」
  长时间的情交,羞涩的花蕾翻出了美丽蔷色的肉瓣,妖娆地吐着白浊的泡沫。
  在羞耻心的催|情效果下,花蕾敏感而狂乱地颤抖。
  试图维持理智面具的男人,再也无法冷静地呢喃温柔的爱语,给予恋人一记掠夺的深吻过后……
  深深地贯穿,掏弄。
  转动着,蹂躏着,任凭雄性本能主宰着残酷又甜美的冲刺节奏。
  ——止不住的快感。
  理智消失了,意识消失了,啜泣着、呻吟着,尖叫的快感侵犯着感官中枢。
  瞬间,彻底地投降。
  双双被对方击沉于柔软的床铺大海中。
  一听到手机简讯的铃声,浅眠状态中的若鹏迅速关掉铃声。先确认身旁熟睡的他未被吵醒,然后才打开简讯查看。
  这是他等待已久的,黑市大老传来的联络。一名出价比其他人高出三倍的积极买家已经出现了——今夜在大老经营的俱乐部中碰头。
  终于,到了这一天。
  若鹏删掉简讯,重新回到床上。
  「嗯……」睡梦中的克愁迷迷糊糊地问:「有电话?」
  「没有,你听错了,继续睡吧。」以手臂环住他的小脑袋瓜,若鹏爱怜地亲吻着他的眼皮。
  克愁一脸安心地,重回他的梦乡中。
  在这或许是最后能够与克愁相拥的数小时,若鹏觉得非常不可思议,他以为自己会不顾克愁想要或不要,直接叫醒并疯狂地要他——但他却没有这种冲动。
  不是他不想要,他的身体的亢奋余火仍处于微熏状态,随时都可以重新再燃。可是他发现,自己似乎更想要这样静静地注视着克愁的睡脸,把他安详恬睡的模样收入护身符中,陪自己一起上战场。
  「睡在这边会着凉喔,克愁。」
  用过晚餐后,若鹏要克愁陪他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但是坐不到五分钟克愁已经不敌睡意,靠着若鹏的肩膀睡着了。
  「克愁?克愁?」
  喊了两声,确定叫不醒之后,若鹏默默地起身,从卧室取来了一条毛毯,轻轻覆盖在他的身上。
  「抱歉,虽然约好带你一块儿去,但是我不能让你冒险。」
  在克愁逼自己许下约定的时候,若鹏就已经做了这个决定,就算得欺骗他、迷昏他,若鹏还是不会让他去冒险。事后,克愁若要抗议这是「你看不起我」、或是「你不信任我」的行为,若鹏也无话可说。
  出生入死是若鹏的职业,不是克愁的。
  现在已经和高中时候不同了,当年自己依赖他,现在……「克愁,我希望你能依赖我这一次就好,你就在这里等我回来吧!」
  啾地在他唇上印下一吻。
  若鹏离开了家门。
  听到大门关闭的声响,熟睡的年轻人张开了清醒的黑眸。
  「哼,难道我会不知道,你从一开始就不打算遵守约定吗?你耍诈在先,别怪我耍老千在后。」
  克愁取出自己的PDA手机,之前他已经先在若鹏的手机上动了手脚,任何拨打到若鹏手机的电话或简讯,都会再传送到他的手机中。就算若鹏删了他的,自己手上也还有一份。
  「果然被我猜到了。」
  我可不会那么容易就让你摆脱我,严若鹏。
  想「找死」,当然要找哥儿们一起去,否则不是太见外了吗?
  更不用说,他们现在的关系已经超越了「哥儿们」。要是严若鹏打算以「男人」自居,而把自己降格为需要保护的「弱小」,他一定会让他知道——他唐克愁过去不是、现在不是,将来更不会是等着谁来拯救的「小男人」!
  拿起外套和PDA,克愁飞快地冲出大门,不过在去追若鹏之前,还有个地方得先绕过去。
  一个保证会让若鹏大吃一惊的地方。
  昏暗的灯光下,钢管女郎们在酒吧台上扭着身躯,握着细柱旋转。底下的男人们个个目光紧盯不放——
  唯独坐在吧台最尾端的拉丁裔男子是个例外。拥有这间店和其他的「娱乐」事业,这个看似企业大亨的男子,真面目是经营黑市买卖的头头儿,他之所以开这间店,也是为了方便掩饰更危险的交易行为。
  「我来了,你说的买家呢?」进入酒吧后,完全不左顾右盼的高大东方男子迳自来到他的面前。
  这个说自己绰号是「乌鸦」的男子,和他往常接触的黑道、杀手或掮客、投资客都不同。他说他是前?联邦探员,因为缺钱所以出手抢了一样价值连城的「军事机密」,打算卖给出价最高的人,可是不可以在黑市拍卖。
  拉丁男子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他,介绍男子的人是可以信赖的家伙,而这个东方人又允诺给他一笔不错的佣金。几经考虑……抱着姑且试试的心态,先帮他放个风声看看。
  本来以为这种连听都没听过的,叫什么「爱因」的玩意儿,说出去应该也没有多少人要买,没想到各地的军火商都发出了愿意讲价的回应,拉丁男子才觉得自己或许得到了一笔不错的生意。
  「买家已经到了,你是一个人吧?」
  乌鸦点了点头。
  拉丁男子放下撑在脸颊上的手,露出大片的消肿贴布。「那跟我来吧。」
  「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哼,倒是挺有警觉性的,不愧是前联邦探员。「我牙痛,问这干么?」
  乌鸦默默地挑了挑眉。「走吧。」
  呼。拉丁男子默默地一喘。
  噢,对,这会是一笔不错的生意,假如不是昨天闯进来的那几个凶神恶煞把他打个半死,并且威胁他必须「把手上持有爱因的男子,骗到这个地方来」,让他吓到魂不附体的话。
  他们走出俱乐部,进入隔壁栋建筑,那是有着废墟外观的秘密交易所。
  「这里,你进去吧。」
  拉丁男子可不想再和那些凶神恶煞碰头了。人他带到,其他的他不管了。
  「里面有几个人?」
  「我哪知道啊!」
  拉丁男子一个转身要走,后头「喀啦」地传出令人丧胆的声响,他自己聘雇的保镖们纷纷掏出了家伙。
  「笨蛋,放下!距离这么近,你们是想射到我啊?!」拉丁男子一脸倒楣地说:「喂,老兄,这真的不干我的事,你们可不可以自己解决?」
  「我要知道里面有几个人,还有房间的布置等等。」
  翻翻白眼,一五一十地全部详说之后,拉丁男子终于获得释放了。想当然尔,他不会蠢到留下来当人肉盾牌,忙不迭带着保镖退出大楼。
  「去,倒楣死了,我是走什么狗屎——哇!更,你不会看路啊,这是老子的地盘你知不知道!」
  靠,怎么又是个东方人?旧金山是在亚洲吗!
  「抱歉,你有没有看到长这个样子的男子?」
  嗯?这不是方才的……「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啊?你算老几?
  年轻男子一笑。蓦地,从四面八方涌出的蓝夹克,背上写着三条大大的英文字母的探员们,纷纷举枪对着拉丁男子。
  他绝望地举起双手,对着老天爷怒吼:「我是忘了缴规费哟?靠,你也太过分了!」
  预先得知敌人的「位置」,对于制敌机先是非常重要的事。
  若鹏敲了敲门。
  「进来。」里面的人以中东腔的英文回答。
  他谨慎地打开一条小缝,接着再踹门进入。敞开的门板将藏身在右后的敌人打得后退了数步,若鹏把握机会对付左边的敌人,两个飞踢加一记铁拳,解除对方的武装。
  「到此为此!」
  正前方的「老大」亲自持枪起身。「我、你,可以谈谈、没必要动手!」
  「我可以跟你谈,但是带着枪谈话,不可以。」
  「OK,没有枪。」
  老大率先放下了武器,接着是他的手下们,跟着若鹏也把枪放下。
  「谈什么?」
  老大操着生硬的英文:「我,『爱因』是假的。你,是真的,真的吗?」
  「那得看你是怎么弄到手的?你杀了Dr。李,抢到的,是假的。」
  「……我没有杀了Dr。李,我没有抢『爱因』,这是我买的。」
  「Dr。李死了。」
  「我不知道,和我没关系。交换的。」老大摇了摇手说:「给我看,你的,真的『爱因』。」
  「抱歉,『爱因』是美国政府的,不是你的。我是为了找出杀了博士的人,才会说『爱因』在我手上,但我手上没有它。」
  老大爆出了迭声辱骂,激动地把枪口重新对准若鹏。
  「你,不能欺骗真神,你不能欺骗我,你死定了!」
  第一声枪声宛如引燃炮竹的火种,转眼间房间里烟硝弥漫。若鹏翻倒面前的铁桌当作屏障,与对方你来我往地互射了数枪,子弹飞窜,随时都有中弹的可能。但是枪声大作,传到外面,警方应该很快就会派人前来……他只需要撑到那时候,不让这些中东人跑掉就行了。
  「严若鹏!」
  什么?听到克愁的声音,他大吃一惊。不可能,明明确定他睡着了……
  「严若鹏,趴下!」
  趴下?为什么要趴下?
  「炸弹!」
  清晰无比的「炸弹」,加上一颗远远飞来的圆形物体,几乎所有的人,包含那些非法份子都不约而同地在那瞬间仆倒在地,并且以双手护住自己的耳朵。
  但是严若鹏地毫无惧色地站在原地,摆好架式。
  「『砰!』」
  以人声配音的爆炸声,一点都不具震撼力。
  而在地上滚动的玩意儿,在停止打转之后,露出了令众人眼珠子快掉下来的真面目。
  笑着,现身在门口的唐克愁吐吐舌,说:「我很抱歉,后面忘了加两个字……这是个『炸弹面包』。」
  这时双手放在头顶上的中东三人组,为时已晚地发现,自己面对的不是只有严若鹏的枪,而是N把枪——探员们早将屋子里里外外全部包围起来。
  「你跑到这个地方做什么?!」
  看着杀害Dr。李的嫌疑犯(虽然他们坚称不是)被上了手铐,带上了车,若鹏揪住克愁的衣领气愤地问道。
  「如果不是某人瞒着我自己偷偷行动,当然会知道我在这儿干什么。」克愁摇了摇自己的手机。「你的一举一动,早就在我的监视中了。」
  「唐克愁!」
  「嘿,我觉得干联邦探员好像也挺不错的,今天这一趟,让我觉得自己挺适合这种刺激的职业。」
  「不!绝对不!你刚刚开那什么炸弹的玩笑,是你运气好,不要以为每次都能以这种幼稚儿戏的手法成功。」
  笑嘻嘻地看着重逢以来一直占上风居多的男人,居然失去了镇定,手忙脚乱地想劝阻自己加入他行列的模样,让克愁原本只是说笑而已,现在却认真地考虑是不是加入调查局也不错?
  「喂,联邦探员的资格怎么取得?取得国籍之后几年才能考?」
  「别傻了,我不会帮你的。」
  「嗯?噢,我晓得了,你是因为没有我的帮助,这次的事件就不可能圆满达成,所以觉得有失正式探员的面子,才想要千方百计阻挠我吧?」
  若鹏面色如土地说:「你干脆告诉我,要我怎么做,你才会答应放弃当联邦探员的蠢念头。」
  「我真不懂你,为什么你可以干探员,我却不能?你说我缺乏专业训练,那么我去学习啊,我的IQ可是有国家挂保证的喔!」
  「我不管你的脑袋是IQ一八〇还是IQ一〇八,我只知道你要是加入了,我就永无宁日。」
  克愁眉头一挑。「刚刚才被我救了一命,现在却在这儿说大话。」
  「要不然、要不然我辞职,我不做探员,你也别做探员了!」
  这倒是让人感到意外。
  「不做探员,那你打算做什么?」
  「做、做什么都好。」严若鹏灵机一动。「有了,我让你养,你就把我包下来,做你的家庭主夫好了。」
  克愁张大眼。「这种事有谁好意思自己说啊。」
  「别这样,试用看看嘛!我很不错的,白天可以帮你赶小偷,夜晚还会用中国功夫帮你抓龙,然后在你需要的时候,一天二十四小时随时待命填饱你上面的嘴,和下面的嘴。」
  「……」瞟他一眼,克愁一语不发地摇头转身。
  严若鹏追了上去。
  「喂,等等,为什么不说话?我的体力可是有国家挂保证的喔!」
  克愁红着脸,在前面越走越快。
  「要不然,我免费让你试用几个月……」
  他在后头圈住嘴大声嚷道。
  唐克愁蓦地停下脚步,一个旋身。「没有终身保固的产品,我才不要。你回去重练,顺便连脑袋里面的那根粗神经也给我剪掉,否则,一辈子别来找我!」
  「喂,哪有人这样的,明明是你叫我辞职的说!你要负责我的下半生……和下半身,啦!」
  远远瞧见这一幕,珍?贝瑞德不禁张口结舌。
  那个像个哈巴狗的家伙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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