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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情薄 (新版 1-24 章 完)-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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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平却道:“白小安,王爷昔年于你也是有恩,你私自逃走,也是王爷说放你去的,如今王爷流落到此地步,你好歹要救他一救。” 
小安心中一震,苦涩难言,他与林寒卿的纠缠,哪里是恩情二字说得的?这些年来偶尔想起林寒卿,便是初见时他两眼朝天一付傲然的样子,那样妖丽的一张脸,生气时满脸戾气,开心时又笑颜如花,实是个喜怒无常的骄矜王爷。 
这时听崔平说道要救他,小安好生吃惊。 
扶了崔平坐好,道:“到底是怎生一回事,请崔管事细细说了。“ 

原来小安避居在此,着实偏远,朝廷里的消息竟是半点也不知道。他本是平头百姓,政事什么的与他无关,他遭逢变故,更无心挂怀国事,只是偶尔看路过的流犯,妻小儿女,被官兵押了,真是好生凄凉。 
这几年里朝里形式大变,当今圣上身子不好,前一两年突然宠幸一名武姓妃子,这女子却是相当利害的角色,皇帝体弱,初时让她代看奏章,到得后来竟将批阅奏折这等大事也交与此妃去做。这女人先是害死皇后,自己登上皇后的高位,接着在朝中培植势力,渐渐地把握了军国大事。 
皇帝身体孱弱,始终没有儿子,又素昔钟爱幼弟颖王,这颖王是英明厉害的人物,武妃深恐将来皇帝传位于颖王,便没她的立足之地,于勾结了靖王丞相一干人,在皇帝面前百般地陷害颖王。 
林寒卿性子高傲,对这女人始终瞧不上眼,甚至当着皇帝也不给武妃面子,渐渐地双方积怨更深。 
这武妃与靖王内外勾结,在皇帝面前屡次构陷林寒卿,终于成功,皇帝念着旧情,始终不愿意真的下手杀掉自己的同母胞弟,只是将林寒卿的爵位一削再削,更命他解散府中文臣武官,林寒卿却始终不肯奉诏,这一年终于酿出了大祸。 
他府内一名谋士,仿照林寒卿笔迹写了一封计武檄文,然后派人密送入宫中,武妃以此为据,向皇帝哭诉,恰好此时武妃有了身孕,皇帝自己有了子嗣,又怎么能放心这个文才武略俱齐的兄弟,当下大怒,颁下圣旨,王府一干大小官员尽皆获罪,流配各地,林寒卿削夺王爷封号,流放到千里之外的梅州。 
他是宗室子弟,虽不是人犯,流放到梅州称颖国侯,王爷降为侯爷倒也罢了,皇帝又另颁密旨,要当地官员严加看管,配给几亩薄地,令其自食其力。 
堂堂王爷,沦落到土里刨食,府中人烟散尽,侍婢姬妾无一愿意前往,只有崔平一人,到处托人,将自己的流配地改为梅州,万里迢迢地陪林寒卿到了梅州。 
林寒卿锦衣玉食惯了,这里夏季气候湿热难耐,冬天又寒冷刺骨,娇生惯养的金枝玉叶,几曾受过这般苦楚?地方官恶意捉弄,将他贬到梅州最为偏远的十八里铺,还不准在镇上居住,只在镇外山地里拔了几亩地与他主仆二人,林寒卿只来了三月,便一病不起。 
这一日天寒地冻,林寒卿却发起了高烧,灶下连烧水的柴禾也没有了。崔平只得自己摸到镇上来,想要寻个大夫去瞧瞧,他自己也是一天不曾吃东西,才走到小安铺子前,便倒在门边。 

小安听崔平说完,心里百感交集,以前曾听李堤讲过,伴君如伴虎,此时才深深体会这话的意思。 
他对崔平道:“崔管事,你先吃些东西,我到街东头请大夫去,等我回来咱们一起去瞧瞧王爷。” 
崔平站起身道:“小安,管事什么的莫再提了,你如不嫌弃,咱们便兄弟相称,我长你几岁,便做你大哥如何?” 
小安一怔,点了点头,提了灯笼匆匆地去了。 
一时请了大夫回来,又叫李妈将热饭菜装了满满一食盒,外面用棉袱子包了,提在手里,临出门时,见椅上搭着李妈新作的棉衣,一并带了,同了大夫与崔平,三人提着灯笼,连夜往镇外走去。 

出了镇,便皆是山路,天下着冷星小雨,雨虽不大,淋在身上却是冰冷的,当地人称之为冻雨,这种天气,最是寒冷刺骨。小安三人随崔平一直走了约摸两里地,远远见一处山凹里,几间破败的小屋,寒风凛冽,那几间屋子上的茅草几乎也要给吹走,窗户里隐隐透出一点灯火,三人还没进屋,便听得里面一阵咳嗽声,崔平抢先进了屋,道:“王爷,你看谁来了。” 
小安跟着他进了屋,屋内只得一张床,一张桌子,几把椅子,俱是断腿不全的,床上半躺一人,面色苍白,嘴角边渗着一缕血丝,容貌俊美,五官精致,两道黑眉斜扫入鬓,一双狭长秀美的丹凤眼,依稀便是当年那不可一世的小王爷林寒卿。 
小安见了他,心里上下翻腾,竟不知是喜是忧。 
林寒卿初时不曾认出他来,细看之后,突然间嘿嘿一笑,喃喃说道:“白小安,你我还真是有缘呐。” 
一语说完,喷出一口血来,身子往后一倒,竟然晕了过去。 

崔平与小安都是大吃一惊,那大夫却走上前去,细细诊了脉,皱眉对小安道:“这是个伤寒之症,第一他这屋子冷成这样,那是不成的,第二他腹中定是多日不曾正经吃过东西,需得热热地给他吃点软和饭食,三我再写了方子,按方调理,他年纪尚轻,或许还救得回来。” 
小安忙将食盒里的热汤取出来,所幸还有些温热,忙倒了一碗,给林寒卿喂了下去,扶着他肩时,只觉得瘦得骨头硌人,想起第一次在王府大门上见到那英姿不凡的小王爷,倍感辛酸,原来世事难料,从小百姓到王侯公卿,都是一样的。 
摸着那被褥也是薄薄一层棉花,将自己带来的新棉衣替他盖上,那大夫写了方子,小安对崔平道:“大哥,我随大夫回镇上抓药,你好生看顾王爷,天亮前我定会赶回来。” 
崔平点了点头。 
小安便同大夫一起回镇里,按方子检了药,又回自家铺子拿了两床棉被,将灶下一捆新柴也拿上,捆作一个担儿,自家挑了,往林寒卿那里去了,待得走到,天却已经蒙蒙亮。 
小安看林寒卿还睡着,崔平坐在床边也睡着了。 
自己便到灶下,煎了药,那天色尚未大亮,他忙碌了一夜,此时着实困乏,靠在柴禾堆上,竟自睡了过去。 


16(上) 

等到再醒来时,已经是红日满窗,他连忙起身,看窗外,那雨不知甚时停了,下了一夜的冻雨,四周山上树木都洗得碧青,一眼望去,漫山遍野地绿,山腰都悬着烟丝般雾气,在林间袅袅盘绕,日光照过来,变幻出许多色彩来。 
他望了一阵,被一阵咳嗽声惊动,连忙将炉子上煨的药倒了一碗出来,端到厢房中,却见林寒卿倚在床头咳嗽,崔平半扶了他,轻轻替他捶着背,见小安进来,林寒卿止住了咳嗽,觑着他看了半日,突然间微微一笑:“怪道我寻遍了京城,只是找你不着,白小安,你倒是躲到这地方来了。” 
他本来一脸病容,实在是憔悴得不得了,然而只这一笑间,小安一阵恍惚,仿若又见到当年那个挑了下巴对他说话的俊美王爷,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滋味,端了那药到他床边,轻声道:“王爷,先吃药吧。” 
林寒卿不接他话,只是上下地打量他,小安只得将药搁在床前柜上,转头看了看四周,那屋子着实地寒冷,真不像个能住人的地儿,他眼睛四下看着,却听得哗啦一声,林寒卿手一抬,将那碗药扫了下去,小安与崔平都吓了一跳,不明他是什么意思。 
林寒卿还没说话又是一阵猛咳最后吐出一口血来,小安皱眉看着他,林寒卿冷笑道:“白小安,我不用你来做好人,我如今落难,你瞧着开心得很罢?” 
崔平又急又不敢说话,只得替他擦了嘴角血迹,小安低头想了半日,说道:“王爷,这世上没人叫白小安了,我如今姓吴,镇上人都知道我是吴新。从前的事,我全都忘记了。王爷,也还是忘记的好。” 

林寒卿一怔,喃喃地道:“吴新?无心?” 
小安不在与他多说,到灶间重又倒了一碗药出来道:“常言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王爷年纪尚轻,将来的事怎么说得清。从前有人跟我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想来无论贵贱,都是一般样的。又说否极泰来,王爷不保重自己的身子,将来那什么来东山再起?您再不为自己着想,崔平大哥弃了家小,万里迢迢地随你来了,你一病死了,对得起谁?第一个对不住的便是崔大哥。” 
他这些年历尽世事,看透人情,这一番言词侃侃道来,却是句句在理,林寒卿听了他的话,转眼看了看崔平,三十来岁的汉子,乌发中竟夹了不少白发,顿时默不作声,小安见他不说话了,端了药碗,一点点喂他喝了药,将昨夜带来的饭菜热了热,三人胡乱吃了,小安便将带来的棉被盖在林寒卿床上,林寒卿吃了药,不一会便出了一身透汗,小安替他擦了汗水,看他慢慢地睡着了,便拉了崔平出来说话。 

两人坐在屋前,那院里昨夜下了雨,四处皆是泥泞,竟没半点干净地,四周瞧瞧了,连户邻人都没有,小安便道:“崔大哥,这个地方如何住得?为什么不在镇上找处干净屋子住?偏要住这地方?” 
崔平心想朝中之事却不好与小安说,只得道:“这是地方官落井下石,将王爷发放到这偏荒地方来。” 
白小安怔怔地想了一会,心想当今天子怎么会这般对自己的亲生兄弟?不是一母同胞么?就没半点亲情?想起从前李堤跟他讲过的那些史事,心下感叹,怪道有人说愿生生世世不生在帝王家,威风时固然威风,这一落了难,连普通百姓的日子也不如了。 
小安道:“不能找人通个人情,就住镇上也好,我店铺在那边,也更好照料你们。” 
崔平摇了摇头道:“圣上旨意便是如此,更改不得。” 
小安嗯了一声道:“若是请王爷到我那里住几天养病,这行不行?” 
崔平道:“王爷生性骄傲,我怕他不肯。。。。不肯受人施舍。” 


16(下) 

小安低头想了想,林寒卿病成这样,却半点不落气势,那自是生性骄傲,如要他搬到自己店中去住,只怕他是病死也不肯的。看那小院着实地破落,便对崔平道: “大哥我铺子里还有些事,得先回镇上。灶间里柴禾尽有了,等他醒了,把药热了再与他吃一次,大夫说了,这病只要将养得好,没大碍的。” 
崔平点头应了,拉了小安的手道:“小安,大恩不言谢,他日若能。。。。。。”小安摆了摆手道:“大哥却休提这些话,些许小事,不值什么。” 
说着与他道过别,径回镇上,见李伯已经开了铺子,李妈却在门口张望,看他回来了,忙端出早饭来,小安匆匆地吃了,嘱咐李伯看店,自己先去置办了许多东西,购些零星物事,满满的装了两大筐,唤个小子挑着,却又到西街上唤了做泥水匠的张五来,说有一处老屋子要修缮,双方讲定价钱,张五与三个徒弟,带了家伙跟他一起往林寒卿住的地方去。 

一行几人到了地方,那地方一连下了几日雨,这一日却是雨过天晴,倒是难得好天气。张五手脚麻利,将那茅屋里内收拾好了,小安又取出绵纸,将那屋内墙壁都裱了,又将买的许多东西拿出来,屋内家俱破烂,小安全部换过,虽然都是些粗笨样式,却还结实。林寒卿也不作声,冷眼瞧着小安好半天忙碌,直弄到日头偏西了,送走了了匠人们,小安团团打量一番,对崔平笑道:“这屋子此时才住得人,不然天寒地冻,王爷又病着,怎生搁得住?” 
崔平正蹲在地下点燃了小安带来的炭盆,屋内顿时暖和许多,听了小安这话,却使了个眼色,往林寒卿那边微微地摇了一下头。 
小安何等机灵,转头去看,却见林寒卿面沉如水,两眼中全是冷光,他一怔,这神情他再熟悉不过,那便是要发作的征兆,只是他一片好心,这小王爷又生的哪一头气? 
正想着呢,只听林寒卿冷笑了一声道:“白小安,你是要我感激你么?” 
那语气里没半分热度,隐隐一股怒气。 
小安怔了一怔,当下明白,林寒卿性子骄傲,小安往日在他手里,由他摆布,此时却沦落到靠小安相帮,自然心中不快。 
他也不分辩,绷了一张脸道:“王爷的感激比天还大,小人哪里受得?这些东西不过是感念崔大哥一腔忠义,万里迢迢陪王爷赴这南蛮之地,王爷可以拼着性命不要,崔大哥家有老母妻儿,难不成也陪王爷把命丢在这里不成?” 
崔平白了脸,生怕林寒卿受不住这话,转头看时,林寒卿却翻身向内,倒头便睡。 
小安悄悄朝崔平作个手势,二人便出屋来。 

小安道:“大哥,王爷脾气古怪,我在这里他多半不快,再说我铺子上也得照应,这里屋子收拾一下勉强已经可以住得,你且与王爷安心住着,闲时我打发李伯来与你们送些东西。” 
他说一句,崔平应了一句,待得小安说完,崔平叹了一口气道:“当真是日久见人心。小安,当初受过王爷恩惠的多少人,到头来却只有你小安肯照看他。这也不枉了王爷跟你。。。。。。”话说到这里,突觉得下面的话便十分不好出口,便即住口不说。 
小安听了,面上一红,他与林寒卿是怎么回事,这崔管事自然知道得明明白白,他住在这里几年,早已经是心如死水,此时相帮林寒卿,那也纯是一片好心,恩怨什么的,从来也没想过,此时听崔平这般说,突然间想起旧事,心中一乱,不再多说,匆匆道别而去。 

自此小安便不再去林寒卿处,闲时打发李伯与他们送钱送物,自己却绝足不去,不几日打听得林寒卿病已经好了,便放下心来,如此过了些日子,眼看着年关将至,店内生意也忙得差不多,这一日正好艳阳高照,他将店内上好的绸缎留了一匹,请李妈做了件锦缎棉袍,这一日送来给他。 
那锦缎颜色素淡,触手柔软,小安且搁下帐,抱起那棉衣在脸上挨了挨,新做的棉衣,柔软光滑,心中一动,收拾了东西,带了衣服,独自一人往镇外来。 
才走到一半,远远的看见崔平过来,肩上却扛了把锄头,他闪身躲在树后,知道他定是上山侍弄那几亩薄地,这是皇帝旨意,要林寒卿事农艺,知稼穑,自食其力。这几亩地却一直荒着,小安知他主仆二人哪里会这个,央求李伯找了几个农人相帮,崔平无事也跟着去学些农活,小安自那日别过崔平,一直不曾来过,此时更不愿意崔平知道他过来,闪过一边看他去远了,这才悄悄地往小院那边去。 
隔着竹篱笆便见院内放着小桌,桌上放了一件旧衣,一个针线箩儿,林寒卿坐在桌边,正掂了针,就着阳光穿线呢,只是他哪里做过这种活计,半日也不曾穿过去,这天暖和,想是才冼过澡,长发披了一肩,身上穿着半旧的青布棉衣,瘦得下巴尖了出来,越显得五官纤丽,眉睫浓黑,虽是布衣旧裳,难掩绝丽风采,小安隔了篱笆看得呆住了。 

(汗;有木有人觉得得小林越来越像受?) 
17(上) 

林寒卿手里掂了针,却半天也穿不过去,他性子这两年已经被磨得和缓许多,仍是慢慢地穿着,阳光有些晃眼,他半眯了眼,那小小针孔却无论如何穿不进去,正在费功夫呢,手中一轻,被人轻轻接过了针线去,这人从容不迫,倒像作惯的一般,只一下,便将那线穿了过去,正是白小安。 
他穿过线;针线掂在手里,转头望着林寒卿,两人对着看了一会,一时之间,都说不出话来。小安便在桌边坐下,看桌上一件旧衣,扯脱了纽绊,就手里的针线,给他钉好。他独自生活几年,这些事虽做得不甚地道,比之林寒卿却是熟练得多。 
林寒卿也不出声,只微微歪了头,打量着他。 
几年不见,小安个子窜高不少,脸上稚气退尽,眉眼更见秀美,比之从前,多出几分沉稳,昔年那些轻佻油滑都不见了,想到初见时那无赖少年,林寒卿嘴角微微一牵,扯出个淡淡的笑来。 
小安见他笑得奇怪,转眼看他,林寒卿突然说道:“白小安,你如今还像当年那般招蜂引蝶么?” 
白小安一愣,咬断了线,将衣服扑地扔到林寒卿身上,站起身绷着脸道:“这是李妈替你做的棉衣,你自己收着吧。” 
说完转身便要走,才行得一步,只得林寒卿幽幽地道:“小安,这几年你过得还不错吧?我派人找遍京城,两下江南,皆无你的消息,只道你。。。。只道你。。。。。”说到这里,语声轻颤,当年白小安失踪,他四处派人打探,却终究一无所获,有时候静夜思及此事,只怕他当时寻了短见,每念及此,心里上下翻腾,竟是从没有过的难受。 
小安听他语声真挚,心里不由自主地软了下来,回过身来道:“王爷,此地虽然偏僻,然而民风淳朴,到比京中那腌臜去处清静得多。王爷在此养好身子,总有一日圣上念及兄弟情分,自会接你回去。。。。。” 
林寒卿不等他话说完,将手一挥道:“这些事不要再提,也莫叫我什么王爷,天下再没颖王这一号人啦,咱们你我相称吧。” 
小安见他神色惨淡,住口不说,岔开话道:“王爷。。。。你。。。。。你身上可大好了?” 
林寒卿道:“死不了。白小安,你在这里人地两生,这些年却是如何过下来的?” 

小安见他不提旧事,当下也不再说,便将自己如何走到这里,又如何遇着刘掌柜,如何盘下布店,一一地说了。 
林寒卿听他说完,点头道:“我从前倒小看了你,只当你是寻了短见。。。。”他黯然片时,重又展开笑颜道:“你过来,我好好瞧瞧你。” 
这句话和着面上的笑,竟有两分调笑的意思,小安脸上一红,林寒卿朝他招一招手,小安不由自主走到他身边,林寒卿仰脸看他,手指抚上他的下巴,呆呆地瞧着,小安低头看他,正对着一对幽深如井的眸子,心中一阵慌乱,对这王爷,似乎没有爱也没有恨,却总是有什么死死拴着自己和他,山重水复,总是要相遇,瞧了他清瘦的脸庞,虽在难中,却不减半分神采,依然是那容华绝代,气质清贵的小王爷。 
正在胡思乱想,林寒卿突然张臂抱住他,脸埋在他腰间,只听他低低地道:“小安,多谢你。”他遭逢大难,一路咬牙硬撑,从不露半分怯弱。到那日病中见了小安,他素性骄傲,一时难承小安的恩惠,这时抱住小安,突然之间,想起从前的事,只觉得在这人跟前,就算是哭出声来,也不算十分丢脸,百感交集,却只说得一个谢字。 
小安被他可可地抱住,一时呆愣,听他喃喃自语,心中一软,手抚了他的头发,乌黑的发在风中微微散开,映着阳光黑得令人眼前发亮,他自己也不明白此时心里的感受,这还是当初那骄矜蛮横的小王爷么? 
过了良久,林寒卿放开双手,双眼微红道:“你去吧。我身上已经大好了,我是朝廷重犯,你以后莫再来此,免得牵连了你。” 
小安也不作声,将那棉衣指了指道:“新絮的棉花暖和,你换了身上的旧衣吧。” 
林寒卿点了点头道:“你去吧。” 
小安走到门边,突然又回过头来道:“你若不嫌弃我粗鄙,我便时时来看你。牵连什么的话,休再提起。叫化子贬着讨口子,还有什么更糟的。” 
说着推开那篱笆院门,走了出去。 



17(下) 

自此,小安隔三岔五便往林寒卿哪里去,林寒卿初时还劝他,后来见他无所顾忌,也就不再劝阻,转眼便是春暧花开,林寒卿闲时也学着做些农活,他本性聪明,虽从不知农艺,学起来却甚快,春耕正是大忙的时候,小安找了五六个乡农去帮着他们,自己闲时也跑去帮忙。 
这一日从田里回来,乡农与他们道过别便各自回家,崔平这一日到州里去应卯,只留了小安与林寒卿拉在后面。 
小安见林寒卿挽了半截裤腿,长衣撩在腰间,脚下却尽是泥,便道:“这般泥宁,在江边冲洗过再回去吧。” 
林寒卿应了一声,边走边打量自己那几亩地,对小安道:“我从前在京城,真不知原来一片菜叶一粒米饭竟要费这许多功夫。皇兄罚我作这事,到也没什么坏处,知道世道艰难,方晓民间疾苦。” 
一面说着一面到江边洗净手脚上泥泞,林寒卿先洗过立在一边等着小安,江边石滑,小安洗过了才要上来,脚底一滑,身子晃了两晃,眼看着便跌进江中,那江水湍急,这一跌下去便是凶多吉少,林寒卿手疾眼快,一把拉住,向后一扯,两人齐齐倒在岸边草丛里,林寒卿手里死死地抱了他,惊得一张脸煞白。 
小安被他死死抱住了,脸儿对着脸儿,眼睛对着眼睛,呼吸之声相闻,心下都是一动。半日林寒卿放脱了手,道:“走吧。” 

两人跟着回到院里,小安手脚麻利,一会儿便煮了饭,胡乱弄了两个菜,两人对坐着吃了,却都没甚言语。 
正值红日西坠,将对面山上一片野山桃花映得火焰一般血红,院里槐树正好吐露新芽,虽是山野之景,到也清新。 
他二人这几个月相处,到颇为有趣,都是以礼相待,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客客气气,瞧着却多出几分诡异。 
适才江边那一抱,此时便都觉得心里万千言语,却不知从哪一头说开,只是呆呆对坐着,小安偷眼看他,那一点富贵骄矜气早洗脱得干干净净,眉眼五官却还是那般浓丽,肤色略深,人虽瘦,却精神得多,突然间便没来由地脸上一红。 

慢慢地那一点残阳如血,缓缓堕入江中去了。 
小安便道:“天色不早,我回镇上去了。” 
林寒卿嗯了一声。 
小安便往门边走,还没走到,林寒卿手一伸,便将他揽在怀里,小安吃了一惊,才要挣扎,只听得林寒卿在他耳边低低地喊了一声:“小安。。。。。。”这一声叫得低徊婉转,竟是缠绵欲死,小安浑身一颤,身子竟然挣挫不得,由得他死死抱了自己,那天色已经翻着浅黑,只西边天空在残存几缕艳红,衬着暮色,越发地红得妖异。 
林寒卿的脸近在咫尺,那样纤长浓黑的双眉,漆黑的眼珠儿,湿润水红的唇,给暮色点染上几分苍茫,小安的心顿时狂跳了起来。 
蓦地里脑子里闪过李堤的模样,他一惊伸手便推开了林寒卿,转身便要走。 
腰间一紧,却又被林寒卿死死抱住,低低声道:“小安,我不是那人。” 
“我从没忘记过你,这话随你信也好,不信也好。白小安,我没什么好听话给你,只有这颗心给你,你若愿意就留着,你若不愿意,嫌弃它,也没什么,只要你信我。” 
小安听得痴了,由他死死地抱着自己,想起了雕梁画栋的王府里,这人或轻薄或狠绝或迷恋的模样,心一点一点地软,残阳一点点的尽了,连西边天空也黑得尽了,苍茫茫的山间,便只有风吹过耳边,轻柔的,煦暖的,树木看不清颜色,四周都是一团模糊,只有眼前这人一双眼睛是亮的,灼灼地亮,直要看到人心底里去一般。 
“你信不信我?”林寒卿问。 

小安眼神迷茫,犹如眼前暮色,痴痴呆呆想了一阵,突然笑了,信不信有什么要紧? 
他放松了身子,抬眼看他,他和他这般脸儿挨着脸儿不知有多少回,他知道这张脸艳极丽极,一对浓长的黑眉总爱高高地扬起,刀锋般的眉角,凌厉冷酷,这时候却是软软地卧着,那眉梢弯处全是温柔,原来漆黑的眼珠儿总是不怀好意地转动,戾气时隐时现,这时节安安静静地,好似清江水般明净,眉眼还是当初那艳丽之极的眉眼,却是活生生换了一付面孔,手指摩挲过自己的脸,掌心里竟然有了新茧,粗糙不平却温暖如春,手指依然纤细修长,指端却没有当初那般寒凉,轻轻抚过,指头底下的肌肤微微地颤抖,那两片曾经凉薄的唇,这时水灵灵地红着,浅淡的轻红,像清晨初出的朝阳,红里带着些许暖意,小安闭了眼,想也不想,轻轻地在那唇上一点。 
林寒卿双臂一紧,死死地抱住了他,轻轻地咬了他耳垂一下,喃喃地道:“五年了,小安。。。。。我没想过还能见着你,那时候你突然不见了,我叫人去找你,我也不是要抓你回来,我只是想知道你在哪里,过得好不好,我一生没对什么人留过心,那时候只想着只要你过得好,我再不与你相见,也没什么,我。。。。我心疼你。。。。。。。。我想从前我对你太狠,我盼着能好好地待你,你却一走就不见。。。” 




18(上) 

他低低地说着,小安听得呆了,一句话说不出,只是死死地靠在他身上,春夜轻寒,两个身子紧紧挨着,林寒卿接着道:“我知道你伤了心,我怕你想不开,可是我又找你不到。我便去找那个人的麻烦。。。。小安,他不让你好过,我也没让他有好日子过。。。。。。。” 
小安听得心里一阵阵地翻腾,手指揪紧了他衣衫,轻声道:“你这又是何苦?那人。。。那人。。。。我早忘记了。” 
林寒卿抬了眼看他,眼珠儿隐在浓密的睫毛后面,目光闪烁不定:“你忘了他?” 
小安道:“他有他的苦处,那也是由不得他的。” 
林寒卿眉毛一挑:“他害死了你娘,你也不怪他?” 
这件事是小安心里最痛的,此时听到林寒卿说了出来,猛地一颤,睫毛轻闪,泪水忍也忍不住地要往下掉,好容易忍住泪,身子却抖得说不出话来。 
林寒卿张臂抱住他:“不怪就不怪吧。小安,我想我这般寻你也找不到你人,你性子又那么倔,多半是死了吧?我从没这样挂念一个人,我一想到你就去寻他的晦气,他怕我怕得要死,我的幕僚们都劝我不要为难他,可是我偏偏就是要为难他,我想对你好,却找不着你,我为难他一次,就觉得对你好了一次。我本来已经绝望了,却万没料到在这里遇到了你。。。。。我只当我已经病死了,魂灵到了阴间,这才能又见着你。可是这时候见着你,我又能怎么样?小安我如今只会牵累你,所以我那时候骂你,赶你走,可是你走了我又想你。。。。。。”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说的人已经早就说得痴了,那听的人却也听得痴了,屋内一灯如豆,床上两人肌肤相接,紧挨在一处,一个说一个听。 
只听得林寒卿接着说道:“刚才在那江边,你跌了那么一下子,小安,我吓得一颗心几乎要跳出胸膛,那时候我就想,只要你不怕我连累你,不讨厌我,我要一直这般抱着你,你肯不肯?” 
小安默不作声,室内只听得风从窗棂上吹过,糊窗纸簌簌而响。 
肯与不肯?一个肯字出口那便又是一场山盟海誓,小安闭了眼,他信不过,不是身边这人,而是那些海枯石烂的誓言。 

他轻笑一声,伸手轻轻地搂住了他,慢慢地解林寒卿的衣服,林寒卿不明所以,小安双颊微赤,眼波流转,烛火下宛然是当年那艳色逼人的白小安,他抱紧了他道:“你是肯了?” 
小安低下眉眼,脸轻挨着他胸膛,含住他胸前轻红,齿间轻咬,手指却探向林寒卿腰间,这般婉转相承,林寒卿满腹的话全被打回肚里,颤抖着手抱了他,一点点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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