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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剑屠龙-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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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面一沉,旋又叱道:“滚!扫了本官的游兴,小心我杀了你!”

褚鹏杰欲再争辩,两名婢女已离鞍飞过来,双剑一阵扫劈,硬将褚鹏杰等人,逼退到山路弯处看不见的地方去。

朱玉梅这才重又绽出笑容,道:“不凡,这一下你总该可以放心了吧?”

徐不凡听郡主直呼自己的名字,心里感觉怪怪的,道:“郡主在此,他当然不敢冒犯虎威,郡主一走,褚提督一定还会再回来。”

“你是耽心二老八骏与血轿的安全?”

“他们已经是在下生命中的一部分。”

“这好办,本宫叫阿香留在这儿,看他们谁敢动。”

朱玉梅对徐不凡可谓仁至义尽,再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只好爽快的答应下来,命将血轿抬往一个僻静所在,略作交代,当即与朱玉梅登上丈人峰的步道。

途中,二人并肩而行,相谈甚欢,不知羡煞了多少青年男女。

“不凡,俗称妻父为岳父或泰山、或丈人,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在下不清楚,请郡主指教。”

“哎呀,你这人也真是的,人家早就叫你的名字了,你还叫人家郡主,听起来怪不舒服的。叫我玉梅。”

“郡主乃金枝玉叶,在下不敢。”

“别人是不敢,你可以,快叫啊。”

“这……玉……玉梅。”

“嗯,这还差不多,这样我们才像是朋友。”

“玉梅,你还没有说岳父、泰山、丈人的来由呢。”

“啊,是这样的,相传古时唐明皇来泰山祭天,封张说为封禅使,张说的女婿郑镒本来只是一个九品小官,借着他妻父的力量,一下子便提升为五品大官,明皇不悦,责问所以'奇+书+网',张说无词以对,一旁的黄幡绰答谓此泰山之功,后人引伸附会,遂称妻父为泰山,妻母为泰水。”

“岳父又有何曲故?”

“泰山为五岳之一,亦称五岳,故泰山亦称作岳父。”

“岳父也被称为丈人,一定是因丈人峰而起?”

“不错,丈人峰为泰山的主峰,所以就顺理成章的也称岳父为丈人了。你将来如想飞黄腾达,希望你也能找一个有权有势的好丈人。”

“玉梅,我已经没有这个资格,因为我小时候就订亲了。”

朱玉梅心头一震,但表面上仍力持平静,道:“你已经订亲了?恭喜恭喜,不知是那一家的姑娘这么好福气。”

“是常恒甫的女儿常小琬。”

“啊,常家也是将门之后,可谓门当户对,那一天欢迎你们到济南王府来,让本宫亲眼瞧瞧这位小琬姑娘。”

“这恐怕有困难。”

“有什么困难?”

“小琬在五年多前便失踪了,我还没有找到她。”

少女的心,似朝露,似晨雾,适才的那一层阴霾好像又散了,在朱玉梅心扉的最深处,似乎又升起一线希望之光,情不自禁的靠拢在徐不凡身边,拾级而上。

愈往上爬,愈觉得神清气爽,及至峰顶,数百里山河尽收眼底,莫怪古人有登泰山而小天下之壮语,徐不凡觉得此话的确恰如其分,灭非虚语也。

峰头甚是宽广,名刹林立,摊贩麇集,游人来往穿梭,更是目不暇给。

朱玉梅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拉着徐不凡朝一座寺院走去,想找一处清静的地方歇歇脚。

不料,甫至寺院一侧,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娇声喊叫:“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做那种事。”

随着喊声,从寺院后面墙角处,跑出一位姑娘来,正是上官巧云。

上官巧云头发蓬乱,衣裳不整,边喊边跑,状至狼狈,一眼瞥见徐不凡与朱玉梅在一起,陡然愣住了。

不旋踵间,钟玉郎也从寺后追出来了,死拉着上官巧云不放,及至发现徐不凡,朱玉梅时,才悻悻然的松开手。

徐不凡一直是上官巧云心目中的白马王子,曾几何时,父亲因他而死,现在又移情别恋,一时醋海兴波,妒火中烧,浓浓的杀机袭上心头,窜上眉梢,断然决然的对钟玉郎说道:“玉郎,只要你杀掉徐不凡,我什么都给你!”

钟玉郎闻言受宠若惊,在鼻子上擦了一下,当即提足两掌真力,大踏步的冲上来,厉色说道:“徐不凡,听到没有,巧云要我杀掉你!”

铿锵!徐不凡拔剑在手,蓄势以待,道:“哼,鹿死谁手,尚在未定之天。”

“血剑一出,无血不归,你拔剑一向很慎重……”

“为了巧云的幸福,为了铲除四衣卫,我今天要杀掉你!”

“哼哼,想杀你家钟爷爷,没有那么容易,凭你一人之力,绝对不是我与巧云的对手呢。”

“住口!”

对钟玉郎,早已没有妥协的余地,更没有浪费言词的必.要,喝声中徐不凡血剑一挺,分心就刺,钟玉郎腾挪三尺,顺势也拔出一支剑来,扫他下盘,徐不凡提足一跃,左铁臂砸他肩胛,钟玉郎沉肩矮身,长剑上挑,徐不凡回剑横扫,原想斩断他的剑,不意钟玉郎反应极快,贴地回旋。利用回旋的机会,从下三路连攻七剑八掌,外加三记漂亮的螳螂腿。

钟玉郎的确不含糊,手脚并用,掌剑交加,顺势弹身而起,攻势仍自绵绵不断,不禁激怒了徐不凡,杀机更炽,虎吼声中,血剑三绝招已告连续施出。

血剑三绝招盖世无匹,钟玉郎睹状大骇,第一剑尚可勉力应付,第二剑便将他的佩剑削断,第三剑一出,钟玉郎那敢硬接,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拔腿就溜。

“那里跑!”

徐不凡决心要他的命,怎肯放过,左铁臂猛一甩,通!正中后背,闷哼声中,钟玉郎跌跌撞撞的向前冲出去,一屁股跌坐在悬崖边上,差点失足坠下。

剑光如血,在日头照射下,射出万道彩霞,徐不凡收回铁臂,扬剑而上,道:

“钟玉郎,你本凶残野狼,修成正果后,仍不思悔改,作恶多端,明年的此日就是你的忌辰!”

手一扬,就要挥剑杀人,冷不防上官巧云从横里刺来一剑,被迫退后三四步,不由愕然一愣,道:“巧云……”

仅仅叫了一声巧云,上官便变脸了,道:“我已经告诉过你,你没有资格叫我的名字了。”

徐不凡苦笑一下,道:“是,上官姑娘,钟玉郎他根本就不是人,让我杀掉他,为天下除害。”

上官巧云横剑当胸,严阵以待,声色俱厉的说道:“我不准你杀他!”

“上官姑娘,他……”

“他是我的朋友。”

“姓钟的不是人,是一匹灰狼的化身。”

“有时候,狼心也许比人心要好得多。”

“上官姑娘,我杀他是为你好。”

“谢谢,我不需要你的关心。”

“令尊的死,我很难过,请勿因此而走极端。”

“该怎么做,我自己心里有数,你管不着。”

“但是,无论如何,我今天必须除掉钟玉郎。”

“想杀钟玉郎,你必须先杀掉我。”

“唉,巧……姑娘,你这是何苦。”

“闭嘴,我不想再跟你磨牙,也不想再看见你,滚!滚得越远越好,最好永远永远不要让我看到你!”

说来咬牙切齿,气冲斗牛,一副情断义绝,决心拚命到底的样子。

朱玉梅乃绝顶聪明之人,从二人的谈话中,已略知梗概,这时轻启朱唇,柔声说道:“不凡,这个女人爱你极深,不然她不会这么恨你。”

这一来,上官巧云更加恼怒,长剑一指朱玉梅,厉声叱道:“你是那来的野女人?”

什么时候有人敢跟朱玉梅这样说话,脸色立变,徐不凡急忙介绍说:“这位郡主是鲁王爷的千金朱玉梅,请上官姑娘不要乱说话。”

徐不凡本来是一番好心,避免二人之间引起冲突,结果却如火上加油,被上官误以为朱玉梅真的是他的新情人,一肚子的妒火醋意,全部发泄在朱玉梅身上,连株炮似的说道:“郡主有什么了不起,我偏要说,野女人!野女人!野女人!野……”

这真是太岁头上动土,老虎嘴里拔牙,朱玉梅修养再好也咽不下这口气,猛地怒叱一声:“闭嘴!”

娇躯一拧,左右开弓,劈!清清脆脆打了上官巧云一个嘴巴子。

上官巧云猝不及防挨了一巴掌,眼看第二掌又将打到,头一偏,剑已刺出,接着就是一串疯狂的进攻,朱玉梅虽养尊处优,却具有第一流的身手,攻守有序;进退井然,立与上官巧云打起来。

徐不凡大为焦急,不论谁胜谁败,他均问心难安,忙道:“两位姑娘请住手,千万别伤了和气。”

二女正在气头上,谁也听不进去,仍自恶斗不休。

徐不凡又不便插手,因为一旦出手,即便公正无私,也很难令双方满意,一个不小心说不定会更糟。

忽见钟玉郎正挣扎着要站起来,当下心一横,挺剑就刺。

当!横里飞来一块石子,血剑震歪五寸,徐不凡骇然一惊:“什么人?”回头一望,见鞑靼法王巴尔勒、布鲁图、乌兰格师徒,从寺院内射出。

这师徒三人好快的动作,徐不凡的眼皮子才动了一下,布鲁图已将钟玉郎拖出一丈以外,巴尔勒、乌兰袼就挡在他的面前。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浓浓的杀机直窜眉梢,徐不凡抖动一下血剑,道:“巴尔勒,前次徐某行功未毕,被你们腿快溜了,想不到这么快就重逢。”

巴尔勒皮笑肉不笑的道:“大概是有缘吧,或者老天存心想让本法王欣赏一下圣剑的神采。”

徐不凡将剑举起,道:“看吧,徐某今天不但让你们看个够,而且还要你们亲身试试血剑的锋芒。”

“徐不凡,听你的口气,好像要拚命?”

“不是拚命,是为我徐不凡索血仇,为大明除外寇。”

“你最好把话说清楚,本法王与你们徐家何仇?与大明又何恨?”

“你与本朝奸臣合谋,除去我大明第一猛将,复以塞外大片江山为条件,欲助奸小篡夺皇位,家仇国恨,国恨家仇,这还不够吗?”

“徐不凡,空口无凭,本法王要你拿出证据来。”

“当然有证据,褚鹏举的信件里已有概略说明。”

“拿给本法王看。”

“抱歉,信件尚有其他机密,不足为外人观。有什么遗言后事,你们现在就可以交代,徐不凡网开一面,可以留一个活口。”

乌兰格闻言勃然大怒道:“他奶奶的,说大话也不怕闪了牙,我就不信你有翻江倒海之能,来,让贫僧陪你走上五百合。”

此人牛性大发,攻势猛锐,一路近身肉搏,原想给徐不凡一个下马威,他那里知道,徐不凡早巳决心要杀掉他们师徒,尤其在目前这种以一对三的局面下,惟一求生求胜的机会,就是以最狠的招式,最快的速度,先打倒一个再说。

是以,徐不凡毫不考虑,暗将功力运足十成十,“龙飞凤舞”、“开天辟地”、“旋转乾坤”,一出手就是三绝招,而且连成一气,威力倍增。

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巴尔勒是老行家,当然识货,忙不迭的大叫一声:“乌兰格快退!”

说话同时,人也扬掌虎扑而出。

退?飞也飞不了,乌兰格发现情势不妙时,已经来不及,惨嗥声起,血如雨下,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早已飞到断崖下。

“还我徒儿命来!”

“还我徐家命来!”

巴尔勒疯狂扑到,双方一言不合,立即干上了,

布鲁图也没闲着,欺至徐不凡侧后,企图偷袭,徐不凡打出二枚袖箭,道:“布鲁图,别害臊,上吧,我不在乎。”

这正好给了布鲁图一个借口,立即投入战圈。

论功力,巴尔勒与褚良约在伯仲之间,亦即较徐不凡略胜一筹,换言之,徐不凡与巴尔勒单打独斗,求胜的机会不大,令师徒二人挟怒齐上,惊险可知,徐不凡所凭恃的是血剑,勇气,与智慧!

智慧是最重要的一个因素,血剑是攻击的利器,再加上无畏的勇气,构成一套以寡击众的战法。

对巴尔勒全力防守,用铁臂,短刀、袖箭;对布鲁图全力攻击,血剑招招不离他全身三十六处要害,怎奈乌兰格的死,得到教训,有机会就打,打了就跑,从来不让血剑沾到他身上来。

这样拖下去,吃亏的当然是徐不凡,徐不凡双眉上挑,陡生一计,故意卖了一个破绽,让布鲁图攻上来,然后连打三枚袖箭,阻住巴尔勒,猛的奋力进扑,用血剑三绝招,以雷霆万钧之势攻上去。

快如风,急如电,布鲁图全身发毛,拔腿就逃,徐不凡看着他追上去,寸步不离。

螳螂捕蝉,后面还有个巴尔勒,就卯在他身后五尺处。

—前一后三个人,向前奔跑了还不到三丈,徐不凡正好施展到第三招,噗!的一声,剑中布鲁图上盘,一剑穿肩而过。

可是,徐不凡付的代价太大,几乎超过成本,拔出血剑,本待再补一招,结果他的性命,身后掌风呼啸,巴尔勒的蒲团大手已兜头盖面打下来,促卒间,只能举臂护头,连出剑的机会都没有。

蓬一声巨震,如山崩楼塌,更似泰山压顶,徐不凡震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一下子矮了半截,坐在地上。

还亏徐不凡机伶,应变得法,巴尔勒是打在铁臂上,要是一掌正中头部,怕不脑袋开花才怪。

巴尔勒也吃了苦头,手掌发麻,弹退五六尺。

一场恶战,霎时三败俱伤,朱玉梅、上官巧云都被这惊天动地的一仗吓呆了,不约而同的停下手来。

胜负俄顷,生死全在一瞬间,巴尔勒甩甩手,仅仅喘了半口气:“徐不凡,在本法王师徒联手之下,绝对不允许有生还者!”

呼!呼!呼!三掌连成一气,排山倒海而出。

徐不凡暗喊一声:“要糟!”鼓足余勇,弹身一跃,拔起三四丈高,巴尔勒原式不变,也咬着尾巴迫上去。

“徐不凡,你今天是死定了!”

“我死也要拉上你巴尔勒!”

巴尔勒全力抢攻,徐不凡奋身进击,龙腾虎跃,惊心动魄,两个人眼看就要撞在一起,胜败立明,生死立判。

就在这个紧要关头,布鲁图封住肩头血脉,腾空而起,钟玉郎调息片刻,伤情大有起色,也接踵而上,二人有志一同,一左一右,从徐不凡的后方攻上去,决心要将徐不凡埋在丈人峰。

一个对一个,徐不凡已经吃不消,一个对三个,前后受敌,复在负创之后,恐将百死而无一生。

场中又飞起两条人影,一个是上官巧云,一个是朱玉梅,朱玉梅以为上官巧云想趁火打劫,在半空中将她截下来。

猛可间,更高的空际坠下一个人,钟玉郎喊了一声:“断肠人!”

还没有来得及出手发招,一缕强有力的指风已箭射而到,接着又是一记绵阴掌,不禁心头大骇,落地而遁。

断肠人回转身来,正想如法泡制,再解决掉布鲁图,布鲁图抢先—着,手掌已印上徐不凡的后心,断肠人大急大怒:“你找死!”竖掌如刀臂下去,布鲁图被迫撒招后飘,断肠人再添一掌将他震落地面。

可是,击退二名悍敌,依然救不了徐不凡,蓬,一声,天摇地动的巨震划破长空,血剑首先脱手飞出,闷哼声中,徐不凡也波震出悬崖之外,飘飘而下。

紧接着,巴尔勒、断肠人、钟玉郎,布鲁图、朱玉梅、上官巧云,所有的人都飞出去了。

他们有的是想抢夺血剑。

有的是想将徐不凡杀掉。

有的是想将徐不凡救起来。

只有上官巧云的企图不明。

断崖下是一道无底深渊,三十丈以下烟云飘缈,深不见底,没有人救起徐不凡,没有人杀掉徐不凡,也没有人抢得血剑,大家眼见山势险恶,却未敢造次,先后纷纷飞回到断崖上。

只有断肠人一个人不顾死生,一泻而下。

瞬间,血剑,徐不凡,断肠人皆没入烟云飘缈中。

“不凡,要振作一点,睁开眼睛,千万不要碰上山壁石头!”

“不凡,要打起精神,睁大眼睛,千万要看清楚地形地物!”

断肠人千叮万嘱,群山回鸣,声声断肠!

血剑屠龙

第十八章  血旗为证

血剑屠龙

第十八章  血旗为证

丈人峰下,有一条狭长的山谷。

谷底有水,不大,可涉足而过。

山谷的尽头,有一方平整光滑的大青石,青石的四周,长着几株弯樱驼背的老树,正好形成一个伞盖,宛若屋顶一般。

青石上躺着一个人,正是徐不凡。

从树缝里射下来的阳光,已经照到他的屁股,仍自沉睡不醒,呼吸均匀,容光焕发,没有丝毫伤重不起的迹象,倒像是一个贪睡的入睡过了头。

朝阳照到他的脸了,徐不凡的眼睛感觉到强烈的光线,揉揉双目,陡地站起身来。

脑海中马上想到丈人峰顶的惊险遭遇,第一个动作就是先察看剑鞘,怪!血剑业已入鞘,居然毫发未损,探手入怀,血书,文件等俱在,弹弹腿,甩甩臂,运气周身,体健身轻,亦无受伤的征兆。

很显然,是有人救了他,仰目望去,自己所在之处,根本就不是原来掉下去的地方,血剑更不可能自动插入鞘中。

可是,目力所及之处,却再也见不到第二个人。

回想一下那生死关头的情形,背后挨了布鲁图的一掌,由于断肠人驰救及时,并无损伤。严重的是,被巴尔勒一掌击中前胸,当时就进入半昏迷状态。

昏迷中,他听到断肠人的呼唤,也曾睁大眼睛,偏偏眼皮子不争气,很快就合起来,以后的事,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不知道救他的人是谁?

也不知道已经过了多久?

甚至,连自己所在的地方,都无法确定。

空际突然飘来一只鹿,一只会飞的梅花鹿,上面还坐着一位独眼老尼,很快便停在徐不凡的面前。

梅花鹿,独眼老尼,徐不凡血脉贲张,精神紧张,连话都忘记说了,还是眇目神尼先开口:“你醒了,有没有觉得什么地方还不舒服?”

徐不凡立刻明白是眇目神尼救了他,忙深施一礼,道:“谢谢前辈搭救之恩。”

眇目神尼仔细观看一下他的气色,道:

“能够把你救活,真可以说是奇迹,贫尼费了大半夜的工夫,用尽了所有的方法,总算使你碎裂的心肺愈合,从死神的手里抢回来一条命?”

“前辈是在何处发现在下的?”

“在丈人峰的峰腰上,你摔在一棵大树上,又被弹了出来,贫尼正巧经过,便将你救来此地。”

“这儿是什么地方?”

“也算是丈人峰的山脚下。”

“离在下摔下之处远不远?”

“大慨十来里地。”

“可曾见到断肠人?”

“断肠人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个以黑巾蒙面的少女。”

渺目神尼的神态平静的近乎冷漠,独眼平视,没有半丝感情的成份,慢吞吞的说道:

“没有,贫尼先发现血剑,再发现你,以后就没再见到任何人,丈人峰高耸入云,烟雾飘渺,视线甚差,你撞上大树后方向偏离,她可能直落谷底,或被藤葛绊住,另觅出路,但无论如何没有死。”

无根大师说她生性孤僻,此刻见她侃侃而谈,倒还平易,只是语气略显生硬而已,徐不凡最担心的就是怕断肠人发生意外,忙道:“何以见得断肠人没有死?”

渺目神尼目注远方,有条不紊的说道:

“将你救活后,发现前方火把通明,贫尼曾趋前暗中观看,见巴尔勒师徒,兖州府的兵马,在你可能跌落的地点,展开地毯式的搜索,直至半刻前始行离去,并没有发现半具尸体。”

徐不凡闻言心下大安,道:“前辈,在下想向你老人家打听一个人,务请指点迷津了。”

“是谁?”

“就是令高足小琬姑娘。”

“你认识小琬?”

“晚辈徐不凡,是小琬的未婚夫。”

“嗯!嗯。”

神尼仍旧不带丝毫感情。

“我相信小琬一定常在神尼面前提起晚辈。”

“提过,但不是经常,最近这一阵子好像已经绝口不提。”

“小琬现在何处?”

徐不凡倒抽一口冷气,道:“希望前辈能够告诉我。”

“琬儿离庵已久,贫尼也有数月未见到,不清楚。”

“晚辈是否可以请教,神尼共有几位高足?”

“只小琬一个,别无传人。”

“然而,江湖上目前却有两个身怀前辈独门绝技的人。”

“这怎么可能,非习得本门独特心法,根本不可能修练,成功。”

“事实摆在眼前,钟雪娥、断肠人都是穿心指、绵阴掌的佼佼者。”

“她们之中,一定有一个是琬儿,一个可能是小琬传授给她的。”

“很不幸,她们都不承认自己是常小琬,断肠人讳莫如深,钟雪娥说是偷学的,如果她们两个真的都不是小琬,会前辈独门绝技的人就变成三个了。”

眇目神尼以斩钉截铁的语气说道: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贫尼的独门绝技,非资质绝佳,悟性极高的人,连毛皮都学不会。”

“前辈坚持,小琬必是钟雪娥与断肠人当中的一个?”

“正是这样。”

“那她为何不出面与晚辈相认?”

“这可能因素很多,身在佛门,带发修行,是原因之一,毁容可能是最主要的障碍。”

“我们从小就有极深厚的感情,我不在乎。”

“女为悦已者容,她不能不在乎,怕得是始乱终弃,遗恨终生!”

“老前辈,见到小琬时请告诉她,不管她有多丑多难看,我都不会在意,请她赶快出面,我……我不能没有她。”

徐不凡的话词恳意执,充满感情,几乎要落下泪来,渺目神尼却无动于衷,依然是那副冷漠面孔,道:

“话,贫尼会替你传到,琬儿见不见你可—点把握也没有,她也许觉得,与其见了面让你失望,不如在你的心目中永远留下一个美好的印象。”

“老前辈,我爱她,我一定要见她,见不到她我怀疑自己还有没有勇气活下去。”

“唉!孽!孽!又是孽!”

一句又是孽,提醒了徐不凡,道:“老前辈最近是否回去过恨天庵?”

“没有,贫尼云游数月未归。”

既然没有回去,老妪的话自然传不到,徐不凡的脑海里马上浮现出血魔王的影子来,道:“有一位血魔王,老前辈知道吧?”

一提到血魔王,渺目神尼的眸中立即闪出亮光,但语气仍极平静,道:“知道,血剑就是他当年成名的兵器,曾在当时的武林,带来一场大浩劫。”

徐不凡望着她,道:“血魔王前辈有几句话,要在下转告老前辈。”

眇目神尼的眸光更亮,脸色也跟着变了,脸部的线条明显抽动,声音也显得急促而颤抖,道:“血魔王有话要告诉我?他……他还活在世上?”

“不在阳世,是在阴间。”

“在阴间?阴间什么地方?”

“目前可能在小洞天。”

“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血魔王叫你告诉贫尼什么话?”

徐不凡将自己的遭遇说了个大慨,有关血魔王的部分却巨细靡遗,最后以无比郑重的语气说道:“血魔王前辈说,自始至终,三百年来,他一直爱着你,想着你。”

爱着你,想着你,就这么简单的六个字,马上在眇目神尼平静的心湖里掀起轩然大波,整个身子在剧烈的颤抖着,脸部的线条更加扭曲,时而仰望天际白云,时而俯视深谷草丛,口中不时发出梦呓似的语声,却听不清楚她在说些什么。

毕竟,三百年的爱情不是—件平常的事,神尼的感受,亦非局外人所能够完全体会。

气氛显得有点窒息,尴尬,徐不凡想说几句安慰的话,一时间却想不出适当的语句,只好默然相对,陷入无尽的沉默中。

打从听到那六个震憾的字眼后,神尼就一直背向着他,这时忽然摆摆手,说道:“你走吧,贫尼想独自—人静一静。”

爱情的力量实在太伟大了,可使枯井扬波,老树开花,连眇目这么修为深厚的得道老尼都承受不住,在这种情形下,徐不凡别无选择,只好一声不响的独自离开。

奔出百十余丈,王石娘蓦的飘然而现,劈面就说:“谢天谢地,可找到主人了,这一夜半日,我们大家都快急死了。”

劫后重逢,徐不凡也显得甚是欣慰,道:“石娘,辛苦你了,这半日一夜,你们一定在到处找我。”

“可不是吗,从丈人峰到谷底,我们几乎找遍每一寸地方,丈人峰周围十里以内,亦曾在空中搜寻,怎么始终没见到主人的踪迹?”

徐不凡将经过的情形告诉她,道:

“那个地方很隐密,在空中根本看不见,你们当然找不到。快说你是怎么知道我出事的?”

石娘娘道:“主人去后,久久未归,大家都放心不下,叫奴才上山察看一下,这时候,主人已出事,巴尔勒师徒正在觅路下山,是朱玉梅告诉奴才的,当时郡主显得很焦急,正准备下山去找你。”

“外面的情形,现在怎么样?”

“巴尔勒师徒,褚鹏杰的兵马都撤走了,钟玉郎、上官巧云,还有朱玉梅,均已先后离开。”

“血轿呢?”

“我们已转移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正由二老八骏与天木守着、主人已见到神尼,一定已经查清楚谁是小琬姑娘了?”

“别提了,神尼似乎同样不甚了了?”

“主人是说,连眇目神尼自己也不清楚,小琬是钟雪娥?还是断肠人?”

“嗯,他们师徒已有许久未见。”

“真是急死人,一日找不到小琬姑娘,主人的心就一日不得安宁,这该怎么办?”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我在怀疑,小琬是有意躲着我,除非她自己出偭,可能谁也无能为力。”

徐不凡是个很痴情的人,爱情属一,择一而终,偏巧事与愿违,常小琬如神龙现首不现尾,主仆二人谈至此处,不由的有感而发,同声一叹。

翻过两座小山,血轿就停在—个山岔子里,二老八骏见主人安然归来,皆喜不自胜,为之雀跃不已。

此刻正当午膳时分,徐不凡交代人家,就在此埋锅造饭,饭后决定直奔济南府。

岂知,刚刚用毕午饭,轿子还没有动,山岔子的出口,突如其来的被古月蝉率众堵住了。古月蝉跨步而上,嘻皮笑脸的道:

“徐不凡,恭喜你了,被巴尔勒一掌打下丈人峰,居然没有死,你的命可真大!”

徐不凡约略计算—下火焰教的人数,二名黄巾道士、二名紫巾道士、八名白巾道士,连古月蝉算在内,总共才十三人,道:“你的胆子也不小,昔日城隍庙一战,未曾占得便宜,今日势孤力单,居然也敢找上门来?”

古月蝉黛眉一挑,嘴角挂着一丝冷傲的笑意,道:

“别紧张,姑娘我今日此来,一不是投书下帖,二不是抢夺血书血剑,你尽可大放宽心。”

说真的,动不动刀兵相加,徐不凡确实有点厌烦,闻言笑道:“姑娘是否另有指教?”

“指教不敢,首先我愿意说一句坦白话,对你徐不凡个人,我不仅没有恶感,而且还有相当程度的好感,”

“谢谢。”

“可惜,家师火眼真人,与令师无根大师,是八百年的老冤家,死对头,注定了我们不可能成为好朋友,因此,只好退而求其次,我们是否可以另辟蹊径,建立某种方式的友谊呢?”

“古姑娘,恕在下愚鲁,我还不十分明白你真正的意思。”

“姑娘我的意思是,我们何妨效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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