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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情线 (上)-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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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白白让机会溜走,真气人!
※※※
樊禛祥涉足烟花之地,行踪渐渐让身边的人发觉异样;老掌柜和季贤生好生纳闷,主子入夜后好几回都来到布庄的分铺,这情况以往少有。几经询问才知主子上摘星楼。
每回,樊禛祥满怀期待的来,再失望的走……几番轮回,他依旧不死心。
心系着摘星楼的小倌儿;甚至向嬷嬷提出想为段玉赎身,内心渴望的不仅是得到他的人,也想要他的心以及给予一份自由。
渴望他除尽铅华,一身干净的恢复男儿装扮,脱离卖笑、卖身的荒唐生活。
无法预料会有多少像钱氏公子哥儿想沾他的身,以及那醉后的媚态勾引,「喀」一瞬抡紧双拳,几欲掩藏不住内心的焦急,步履愈走愈急。
身旁带着季管事,存心让人皆知他意属了谁。
老鸨在摘星楼外,眼尖地瞧见贵客又上门来,「樊爷──」她喊得亲热,已经打听出来人便是锦纤布庄的老板,是相当有钱的商人呢。
她眉开眼笑地问候:「怎好些天没瞧见您大驾光临,您就不知柳青思念得紧呢。」她睁眼说瞎话,企图哄得樊爷心花怒放,转移捧场的目标。
「段玉仍是不肯见我?」樊禛祥开门见山地问。
「呃……他是不肯哪。」
他随即掏出银两巴结嬷嬷,「希望嬷嬷为我美言几句,说动段玉见我。」
「呵,我尽量。」老鸨大方地收下银两。「但是,不敢保证那尊姑奶奶肯哪。」
季管事颇吃惊,「爷迷恋了谁啊?要见上一面这般困难?!」他以为这一个月来,爷涉足烟花之地是为了发泄生理需求,结果不是……心下一凛,老实忠厚的爷八成是犯桃花,依他那坚持、固执的性子,要断桃花可不容易。
「呵呵……」老鸨抛了个媚眼,一把团扇挥到年轻客人的肩头,要他注意听了。
「樊爷迷恋摘星楼的红牌小倌儿,啧啧,樊爷的眼光不俗,喜欢段玉喜欢得紧,不惜花大笔银两来包下段玉。」提到这事,老鸨就呕得很──
近来,段玉那尊姑奶奶不接客,若不是和他熟络的爷们来捧场,他对谁也不甩。
更离谱的是姑奶奶不陪宿,只肯露脸陪爷们喝酒,一整夜下来,人也醉死。
几位强要留宿的爷们不尽兴,此事一再传到主子的耳里,段玉不仅受教训,更令主子生厌。幸亏有锦文私心护着,否则那尊姑奶奶还能再摆什么架子?
想挑客人……去慢慢等。
老鸨不禁叹了一口气,认为无心也无情的主子对段玉算是宠了。
经她这些年看来,主子让段玉接触的客人都是权贵士绅,至于那些三流的胚子是休想碰段玉一根寒毛。主子把人捧在高处哄着,要什么就有什么,衣食无缺。
然,段玉爱上主子,虽得不到主子的心,好歹也该看在主子待他不薄的分上,心存感激。
干这行贱业,谁不是每天过着送往迎来的日子,哪管什么阿猫、阿狗上门,还不都得陪着笑脸,巴着客人的大腿不放。
段玉拿乔,压根是想不开,和自己过不去!甭说令主子生厌,就连楼里的小倌儿、姑娘们,逮着机会也会奚落他一顿。
想想段玉坐拥摘星楼的红牌头衔,为他痴迷的爷们如过江之鲫,小倌儿们能不眼红的有几人。啧!那尊姑奶奶就是太死心眼,错过不少从良的机会,无论她如何劝说,那尊姑奶奶就是听不进耳。
这下可好了,段玉一再诱惑花爷的事,楼里的小倌儿私下取笑与传开,姑奶奶的心情更差,天天醉生梦死。
樊爷若想包下人,可不容易得偿所愿。
段玉光是听见锦纤布庄的樊爷又来纠缠,哪管樊爷长得是圆还是扁,一句不见客就打发,任她道尽好话也没用。
「这回,依我看,得来点手段了。」
樊禛祥心下一凛,「什么手段?嬷嬷的意思是要强人所难?」
「当然,他目前还在陪爷们喝酒,今夜肯定又昏醉。我干脆让您先到他的房里等,一旦他回房,想推也推不了,如此一来,皆大欢喜。」
樊禛祥闻言,终于落下心中大石。他就担心嬷嬷耍了些花招逼迫,人儿处在摘星楼,若遭遇了些什么,他也无权干涉。
难掩眉宇间的一抹焦虑,他随着老鸨一道上楼。
「就这儿了。」老鸨事先说明:「我瞧您对段玉有心,才出此下策。其实我也是希望您能为段玉赎身,依您的身分和条件,能看上他是他的福气。偏偏那尊姑奶奶太死脑筋了些,不懂得把握!」老鸨也不便在樊爷的面前说出太多详情,仅是三言两语带过。
「您见着了他,就加把劲儿让他肯跟着您,总比他待在这儿好。」以免继续下去,她难保段玉能有什么好日子可过,主子已下警告,要段玉认分!
「我明白。倘若无心,我也不会来了。」他掏出一张银票递给嬷嬷。
「我包下他三日。」
「呵,这有什么问题。不过,咱们先把话说在前头,您要怜香惜玉,可别将人伤着了。」老鸨信手拈来银票,收入口袋。
「嬷嬷大可放心。」
「您快进房吧。」她朝他身后一推,「砰!」地将房门关上。终于达成一桩交易。
「呃,爷……」季管事瞪着老鸨,一手指着自己,问:「我呢……要怎么办?」
「这还不简单,我介绍另一位楼里的小倌儿给您不就得了。」老鸨掩面笑道:「既然来了,怎能例外呢。」
尔后,季管事被老鸨带往柳青的房,夜渡资就从樊爷给的银票里扣除,她还小赚一笔呢。
「呵……」老鸨眉开眼笑地离去,殊不知房内的季管事惊传怪叫──
「我为什么要来嫖小倌儿啊──」
4
处在陌生的房内,环顾四周摆设别致,踱出房外来到阳台,淡淡的清香随风吹拂渗入心脾,低头瞧人造的假山流水池内养着花色相间的锦鲤,抬头凝望天上的一轮明月,任光晖洒满一身晕黄,樊禛祥沉静在此等待厢房的主人回来。
无法预料将会是什么场面,但可预知人儿绝对不会赏给他好脸色。
一、两个时辰悄然消逝,樊禛祥回到房内,最终停驻在一扇墙面前,温柔的眼神隐藏着日复一日的迷恋,画中人瞬间夺去了呼吸,心魂纷飞,无形地勾引着他来牵系画中魂。
「喀!」房门轻合,惊动了矗立不动的人回神注意。
樊禛祥缓缓回眸,眼底的画中人与现实中的影像重迭;瞧他满脸酡红的倚靠在扇门,安静地望着自己,祥和的气氛持续维持,直到他脚步蹒跚地踱至眼前──
温柔的目光在他绝色的容颜穿梭,细凝那双眼眸带着醺醉的色彩,两扇眼睫轻合上又倏地撑开;偏头一脸纳闷地望着。
樊禛祥不由自主地抬手勾开那垂落的几绺发丝,抽起他的发簪,一袭黑瀑般的发自然流泄,收拢拨开他的鬓发,视线专注那小巧的耳垂有颗朱砂红痣,指尖轻触小巧珠垂,当下惊动他浑身一震,醺醉的眼眸倏地瞠大──
「啪!」
巴掌声划过寂静。樊禛祥瞧手背浮现红痕,不意外他凶恶地拒绝触碰。
抬眸见他退离好些距离,「别怕我。」
「原来樊爷就是你!」段玉疾言厉色。
樊禛祥回以一抹温和的笑,「是。意外么?」
「是意外。」见多了为他痴迷的男人,「呵……」死缠不放的人为的就是这副身子。
接纳众多男人的躯壳早已没有感觉;陪宿一回、两回……无数回,又有什么差别?
他唯一的价值,不就是依靠美色赚钱么?
颓然地瘫坐在贵妃椅上,缓缓地倾身倚靠,绝色容颜枕在软垫,黯然神伤的敛下眼眸,逼回凝聚于眼眶的心碎。
室内,美人醉卧贵妃软椅,宛如一幅画。
樊禛祥安静地欣赏,情不自禁的表露:「我喜欢你。」今夜,他又来找寻失落的画中魂。
「很多客人都喜欢我……」缓缓地撑开眼眸,潋艳的红唇漾起魅惑人心的笑,适才,他从毛手毛脚的纨裤子弟手中脱离,现在又掉入另一个丑男人的手里,他认了今夜注定倒霉。
衣衫半褪,勾引男人上前欢爱以换取大笔的银两入帐,主子或许会记得他的存在,卖身契不是废纸一张,他也不是供在摘星楼里,任众人私下取笑的小倌儿。
主子警告他该认分,嬷嬷劝他该趁着年轻有本钱大捞一笔,数不清的入幕之宾不论美丑,脱了衣裳压上身来发泄不全都一个样。
他轻唤:「来啊,你不是包下我三天么,还杵着?」
樊禛祥依言上前,低头注视上他冷冽的眼神;出乎意料之外,他察觉不到任何一丝勉强。是习以为常,或是不当一回事。「我不是来糟蹋你。包下你三天,是要给你三天的自由。」
段玉随即冷哼:「你当我希罕?」他甘愿待在这座美丽的牢笼里任人议价,从未渴望飞出这片污浊之地。
「你是不希罕,否则,你也不会留在这儿了。」他一语道破他的心事,「来此摘星的人众多,有情人却把心给了无情人。」
喝!段玉瞠然。
樊禛祥谈笑风生般地拆穿他的秘密,欣赏他吃惊的神色,任他想破头也不知早在一个月前就泄漏了满怀心事。
沉了脸色,段玉思忖丑男人八成是听其它小倌儿说长道短;不少姐妹皆取笑他自取其辱,不该心存奢望……只因花爷喜欢卖油的傻子,甚至忙着为傻子开油铺。哪会再瞧他一眼,尽管他生得天资绝色,仍比不上平凡无奇的丑傻子!
「笑话我,很有趣么?」哼了声,他紧闭着眼,不愿去看丑男人嘲笑的脸嘴。
「我没有笑话你的意思。」他怜他,困守在这里,作茧自缚。
蹲下身子,为他拉起半褪的衣衫,遮掩这副令人遐想的身子,轻勾开他垂落于脸庞的几绺发丝,顺手移至脑后,取下那多余的缀饰。
「这些珠翠发簪不适合你。」
段玉骤然转身,背对着,懒得再搭理他。
凝住他纤弱的背影,樊禛祥有股冲动想将他收纳入怀。良久,暗敛了心魂,站起身来踱至床前随手抄起软被,踅返为他轻轻覆上。
「别着凉了。」他温柔的叮咛。
被褥下,蜷缩的身子轻颤,段玉悄然地揪紧棉被,脑中拒绝去想任何有关樊爷这号人物,如何不同于其它包养过他的恩客。
闭紧眼眸,再也抑止不住满怀心伤,泪水悄然淌湿枕巾,他带着七分醉意,怀抱仅存的骄傲入睡。
樊禛祥随手勾来一张红木束腰圆凳,静坐在他的身旁,待他传出均匀的呼吸声,才悄然地凑唇在颊边印上一个吻。
轻捻起垂散于软榻的一根发丝,细细缠绕于小指,温厚老实的脸上露出一抹满足的笑容──
今夜,总算没有再白走一遭,人儿一旦落入手里,他就不会再让他回头。
悠然苏醒,撑开的眼眸映入一张老实的脸,段玉一瞬瞠然吃惊,扬手推开凑近的胸膛。
刹那,头皮一痛,他拧眉坐起,脑海开始回忆昨夜发生的事──
扯断的发丝缠绕于指,樊禛祥悄然收起,纳入腰侧的袖珍囊袋。
他随身珍藏从月老庙求来的红丝线,目光瞥向他裸露在被褥外的白皙脚踝,伸手握于大掌之中,思忖是否能圈锁住他甘愿地伴在身侧。
「你有一双小巧的脚。」笑了笑,他竟然产生一股想亲吻的念头。
段玉抬眸望着丑男人怪异的举动,胸口登时涨满了怒气,抿紧唇瓣隐忍丑男人的触碰,揪紧被褥的指节泛白,别过的脸庞瞬间露出嫌恶的表情。
他等待客人对他上下其手,心中一再重复告诫自己这副身子目前属于花钱的大爷。
樊禛祥的眼眸一暗,难以忽视由斜侧角度所见的影像;似又揭开了他不为人知的一面。
心存试探,昂然的身躯凑上前,轻嗅着他的发,半敛的眼眸没错过他双肩轻颤又猝然而止。
既不愿承欢,却又流连在此环境。
只为了一个不爱他的人。
多么傻……
满怀怜惜,他抬手轻触他的脸颊,温柔的目光细凝良久,他忍不住轻叹:「别人不要的,我要。」起身,抬脚将红木束腰圆凳勾回原位。凝视桌上搁着精巧细致的发簪,「这女子的缀饰不适合你,我喜欢你白净的模样。」
段玉一瞬讶然,听他在说什么蠢话?!
他唯一自豪的就是容貌。当初,花爷就是看中他貌美,才他从勾栏院赎来。「你懂什么!」啐了声,嫌丑男人不懂得欣赏。
樊禛祥上前伸出手掌,语气温柔地唤:「段儿,过来。」
猛地抽气,段玉心惊于丑男人竟然喊得如此亲昵。
「怎么,没人这样唤过你?」
段玉怔了怔,蓦然──
脑海浮掠而过一张与自己相似的脸庞,他回忆着她说话的语气好温柔。
「段儿……过来娘的身边……」
只稍轻唤,他便会扑进她的怀抱,紧紧搂住那孱弱的身子。
狭窄又潮湿的房内时而传出她剧烈的咳嗽声,幼小的心灵随着那剧烈起伏的怀抱而隐隐抽痛着。
他仰起小脸,担忧的眼眸映入她苍白的病容,勉强漾着一抹温柔的笑……
拧眉,他斜瞪着丑男人,想不透他总是触动了他的伤处。
火气一扬,他赫然怒斥:「不关你的事!」
樊禛祥不以为忤,问道:「有镜子吗?」
「废话,你没长眼瞧见么。」不耐烦地应付,他就是无法给丑男人好脸色,连一丁点儿的谄媚都嫌多余,简直当他是仇人似的。
「你去照照镜子,就会知道不擦脂粉的模样比较适合你。」
「放屁!」他傲然起身,「哼」了声:「我倒要看看究竟哪点令你瞧得不顺眼?」他对自己的容貌有十分自信,妆点胭脂的美色令人迷。
「我等着,你会认同我说的。」
「若不呢?」
樊禛祥断定:「你会的。」
段玉不禁咬牙,丑男人真啰唆,又固执!
骤然兴起打赌的念头,「如果我照镜子过后,仍是不认同你说的,从此你就别再出现我眼前,如何?」
当下看穿了他的心思,樊禛祥道:「好。不过我也要开条件。」
「可以。」
「你若是认同我的眼光,从今以后,你得任我包养。」
「好!」段玉答应得干脆。「樊爷,我赢定了。这张脸是我的,无论如何,我怎会瞧得不顺眼呢。」他得意洋洋地勾唇一哂。
樊禛祥回以一抹笑容,赞道:「你是很美。」然,愈是漂亮的人,就愈容不得脸上有瑕疵。
他赌上他高傲性子,贸然一掷的筹码是否能赢得他的未来,就看他的反应如何了。
段玉经过他身旁,瞟了他一眼,不客气地下逐客令:「樊爷,您准备打开房门滚出去!」
樊禛祥笑了笑,不讳言:「我是想走,但是我会带你一起离开这儿。」
「哼,走着瞧……」
一甩头,他迎上铜镜的刹那,「啊!」的一声惊叫,当下彷佛见鬼似地立刻冲至盥洗架前,拿起浸湿的巾帕往脸上猛擦──
「如何,白白净净的模样比较适合你,不是么?」
低沉又温柔的语气吹拂过耳际,段玉抬起脸庞,惊愕地瞪着丑男人,「你……」
樊禛祥取来他手中的巾帕,拧了拧水分,动作轻柔地为他拭净脸上的五颜六色。怜他哭花了脸,谁道小倌儿无情,躲在人们视线的背后,那真性情才会显露。
「我赢了。」浅浅一笑,提醒他输了什么。
段玉一瞬哑口无言,只能呆杵着任丑男人拭净脸庞,心有不甘出口的话收不回。
他倒霉,运气背。
※※※
段玉回眸望着摘星楼离自己愈来愈远,步履愈来愈沉──
万般勉强跟随丑男人,途经街道新开张的油铺,猝然止步。
充满怨懑的眼眸凝望着一道熟悉的身影,无心又无情的人不该属于卖油的傻子。
「我不好吗……」喃喃问道,只见那伟岸的身影与田老板一同走进油铺。以后,花爷会和卖油的傻子一同双宿双飞。
而他,连继续醉生梦死的权利都没有。被包覆的手心隐隐发颤,犹豫着该不该脱离丑男人的掌控。
滚开的话闷在喉头,他敛下眼,映入一双七彩缤纷的绣鞋,似提醒着自己是什么身分。
不过是卖身的贱种!
心猛地一震,深汲一口气化开自卑自怜的情绪,他就算再低贱也不愿从良!
昂然抬首,丑男人的面孔凑近,段玉愕然吃惊,「干什么……」休想他会在大街上与人卿卿我我。
「还要继续待着吗?」樊禛祥没干扰他的心思,等他将注意力转移到身上来。
轻握着他的手,挺欣赏他愿赌服输的干脆。樊禛祥环顾热闹的街道,不在乎他人的眼光扫上身──瞧他牵着绝色美人。
没有选择的余地,段玉低垂螓首,愤恨地咬牙磨了会儿,随口敷衍:「你要我去哪就去哪。休想我会恢复男装。」
「呵,你会的。」眼角的余光瞥见他不悦地摆臭脸,樊禛祥脸上的笑容依旧,心情愉悦得很。
爷一整夜没回宅,也没睡在锦纤布庄,沈四不禁摇了摇头,感叹:「宅院的人都说爷愈来愈反常,不知是被哪只媚狐狸勾了魂。
「今儿早上,来了几位贵妇,说什么他们家老爷在摘星楼谈生意,有瞧见爷去嫖妓。啧啧,宅院的众人猜得没错,就连小姐知道后,也担心爷一头栽进温柔乡而无可自拔。」
沈四拿着鸡毛掸子,有一下、没一下地乱挥,赫然跳起,鬼叫:「去去去,什么桃花精、狐狸精统统滚出去,离爷远一点!」
「你在干什么?」
樊禛祥动手攫住差点挥上身来的掸子,不禁纳闷沈四是着了魔,还是吃错药?
「呃,」沈四瞠目结舌,下一秒,惊叫:「爷!您带狐狸精回来?!」他歪斜着脑袋,瞧爷身后的姑娘好生眼熟。
段玉挑眉「哼」了声。狐疑地环视屋内一圈,问:「有大夫人、二夫人和小妾是不是?」呿!撇撇嘴,真瞧不出来丑男人的艳福不浅。
这屋内若是冒出几个萝卜头,他也犯不着感到意外。
「鬼扯什么。」樊禛祥推回掸子,扳正沈四的脑袋瓜,严肃道:「看清楚他是谁。」
「啊!」沈四霎时想起,「他是爷以前带回的姑娘。」
「不是姑娘。是段公子。」
「爷确定?」姑娘明明穿裙罗,上衣是流行的镶边抹领,顶上戴花冠,怎瞧都好生标致。「您……看错了么?」
「有眼无珠。」段玉瞪了小厮一眼,不避讳地说:「我是樊爷包养的小倌儿,听清楚了没?」存心让樊爷难堪;最好是马上跑出几个妒妇来喳呼,他就能理所当然的摆脱丑男人。
「啊!爷包养小倌儿?」沈四一瞬瞠目结舌,爷不是被狐狸精勾引,是被美男子勾引……
「我是没打算隐瞒此事。好了,去做事,别大惊小怪。」
段玉等着看好戏,小厮会马上去通风报信吧。哼,他就不信丑男人能有多镇定。
樊禛祥回过身来对他解释:「别见怪,沈四就是这性子,反应过头了。」
段玉勾起一抹笑容应付,「不要紧,我才不介意。」甚至很坏心的算计;丑男人的家眷因为他而闹得鸡飞狗跳更好。
两手一勾,他紧攀住丑男人的双肩,他仰起脸来问:「樊爷,我是不是很美?」他没擦半点胭脂呢,仍是令人错认性别。
「你是很美。」说不心动是自欺欺人,脑子可明白他并非真心。
丑男人果然是爱上他这张脸,「你怎没带我回宅,却带我来这儿做什么?」段玉嗔道,抱怨呆头鹅不解风情。
「我带你来布庄学习。离开摘星楼之前,我坚持要你换上男装,你却不肯。」他也不强人所难。
「愕,学习?」,段玉霎时怔住,「你不是带我来寻欢作乐的么?」
「不是。」
「要学习什么?」他擅长勾引的招数,做生意是一窍不通。
樊禛祥彷佛谈论天气般,说明打算:「我想让你学习布庄的生意经营,从最基本的认识布料、价钱、来源、销路、纺织坊的供应买卖交易,还有……」
段玉怔了怔,听他说了一大串,唯一的重点就是来打杂做苦役。不会吧……
亦步亦趋地跟着丑男人拉拉杂杂的介绍各式织品,包括介绍布庄的环境,花了一、两个时辰,段玉索然无味地撇撇嘴,没认真记住丑男人说了哪些废话。
樊禛祥垂首问他,「你知道身上穿些什么料子?」
段玉勉强摆出好脸色,装傻:「不知道。」
樊禛祥旋身至架上挑选一块上等绸缎,约略丈量所需,拿起剪刀「刷」地剪下。他以独到的眼光继续挑选几块质料,待回到他眼前时,低头说道:「不明白的事,你可以慢慢学。」
「我只会陪酒、陪睡。」挑衅般的口吻存心唱反调,丑男人究竟在玩什么把戏?既然包养他,怎不像以往的恩客会哄他,或是……哼,段玉转念一想,还不到夜晚,丑男人的兽性尚未显露。
面无表情地撇过头去,嫌恶的感觉在心底蔓延;丑男人贪恋自己的美色,妻妾成群还不安分,最恨这种人!
偏偏,他摆脱不了掌控。
眉一拧,他凝望布庄外,心底隐隐泛起一丝苦涩,任由身后的一双手摸上身来,没有酒精麻痹的身躯难以忽视厌恶的感觉。
「别看轻自己,只要你肯学,以后会的不是只有陪酒、陪睡。」樊禛祥不舍他轻贱这副躯体,耳闻他发出低浅的抽气声,双手仍继续丈量他的身材。
尔后,他至柜台提笔写下测出的肩围、腰围、身高等等,搁下笔,对站在柜台内的沈四交代:「把这张纸和这些料子交给制衣铺的老板,请他在近期之内赶出几套男衫。」
「喔,我马上去。」
沈四走出柜台,瞧了段公子一眼,心里不断嘀咕:爷的态度是认真……老天开了什么玩笑唷!
段玉目送小厮离开,内心压根不屑丑男人替他制衣。
一双温柔的视线落在他梳得漂亮的发髻,手掌渐渐握成拳,隐忍一股冲动想拿下那不适合的缀饰。
须臾,樊禛祥淡然一哂,踱至柜台内,开口轻唤道:「段儿,去后面记下有哪些布料和匹数。」
段玉瞠目回神,不可置信丑男人将他当奴才差遣。
随即递给他一本簿子和沾墨的毛笔,没商量的余地,他命令:「快去。」
「走就走!」好想把接来手中的本子和毛笔砸到他身上。
段玉甩头,咬牙磨啊磨──丑男人果然不安好心眼;美其名为包养他,实际上是物尽其用,真刻薄!
眼眸一瞬迸射锐利的光芒,急步至后头储放布疋之地,提笔随便一划,再将本子和笔抛往身后,他拉起宽大的袖口,拖着一捆白色丝绸布至门口,整个人一顿,赫然吃惊丑男人站在门口干麻?
樊禛祥盯着布料上的一块墨渍,再瞟向他露出一脸无辜的神色。「怎么了?」
「我刚绊着,不小心将这块料子……」段玉睁眼说瞎,可不怕丑男人不高兴。
樊禛祥没点破适才所见的真相。即使逮着他小心眼的一面,也不计较。他脸上露出一抹淡笑,「没关系,架上有剪刀,剪掉染黑的部分即可。待你清点完后,我带你去仓库搬货来补足布庄内所缺的料子。」话落,他回身去应付上门的客人。
铿!
脑神经登时绷断了好几条,段玉僵杵在门口,怀疑自己究竟有没有听错丑男人刚才说了什么?!
晌午,樊禛祥检阅段玉交给他的纪录本子,早已了然布庄内有哪些料子需要补足,数量等等。
他头也没抬地吩咐沈四:「去驾马车来门口。」
「哦。我这就去。」不知爷要马车做什么事,遂问道:「爷要带段公子回宅?」
「才不是!」丑男人要荼毒他,真恶劣!段玉轻哼气,不愿让人瞧不起他只有美色,其它什么都不会。花了几个时辰记住布庄内有些什么鬼东西,唯一感兴趣的是绣品。
站在陈列架前,段玉头也没回地问:「你在相国寺的交易市场收购这些绣品?」
「嗯。」樊禛祥来到他身后说明:「坊间刺绣盛行,相国寺是最大的绣品交易市场。」
由于近佛殿两廊皆是绣姑卖绣作;食肆酒楼外挂满珠帘绣额、灯光晃耀,形成彩楼相对、绣帘相招的热闹景象。
「我也收民家妇女的绣作,只要手工精巧;不论是绣画、绣额、珠帘、绣伞、绣毯皆是我转往各地贸易的精品。布庄内只卖些贵妇喜爱的手绢儿,不瞒你说,那是出自云儿的一双巧手。」
云儿是谁?
段玉狐疑地猜想八成是他的妻妾之一。
回头瞧丑男人一副宠溺的神情,哼──多希罕似的。
搁回绣品,他于心赞赏这名叫云儿的女子有一双巧手;手绢上绣着琵孔雀,以接针绣松柏、细乱针绣草地、疏悠针法绣七彩孔雀,栩栩如生的精品令人赏心悦目。
他也喜爱针黹玩意儿,童年时期耳濡目染,也学得一手。不过,他可不想让丑男人知情。
樊禛祥又继续道:「云儿亲自制嫁衣,婚期将至,我会将她风风光光的嫁给陆府。」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至请期皆已完成,云儿不似以往将自己深锁不出房门,小女人的脸上难掩将嫁做人妇的羞涩之情。
「待咱们回宅,你会看见她的。」
段玉愕然,「云儿不是你的妻妾之一么?」
樊禛祥闻言,盯着他好一会儿,才笑说:「不是。云儿是我唯一的妹妹,我没有妻妾。」他是怎么想的,可见错得离谱。
「没有妻妾……没有……」噢……如意算盘破灭!段玉抡紧拳头,咬唇懊恼摆脱丑男人的机会渺小,除非让人厌。
「走开!」他嚷嚷。
肆无忌惮地摆臭脸,不甘心受困在此当奴才,洁白的贝齿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该死的祸从口出!
「不是要去仓库搬货吗?你的小厮驾马车来了。」径自踱出门外,他打定主意让丑男人讨厌他。
彷佛直率与任性才是他的真面目,樊禛祥细细观察他的一举一动,须臾,对甫进门的小厮交代,「我带段儿去仓库,往后补货的事宜就交给段儿,不许你插手帮忙。」
「啥?!」
沈四好生吃惊,「爷……您是包养段公子还是雇请段公子啊?」他被弄胡涂了,爷真舍得让娇滴滴的段公子做粗活?
「我不养无用的人。」
平淡的口吻瞬间刺激到站在门外的美人儿,樊禛祥立刻接收到两道杀气腾腾的目光。
「你少瞧不起人,别以为我这身打扮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软脚虾!」哼,他拔起头上的花簪缀饰,尽数丢弃,气冲冲地登上马车前座,等着丑男人放马过来。
樊禛祥撩起衣袍下摆登上驾驶座,大掌握住缰绳一甩,驾车驶离锦纤布庄。
沿途,眼角的余光瞥见身边的大美人披头散发,气得脸红脖子粗。他不禁感到莞尔──那性子和身子果真都禁不起刺激。
5
仓库距离锦纤布庄并不算远,半刻钟内便已到达。
樊禛祥雇请四名汉子日夜轮流固守,加上仓库位在热闹市区,宵小窃贼欲偷盗也有不少顾忌,几年下来,鲜少发生失窃。
「平日,若无我的允许,能自由出入仓库的只有季管事,各分铺的调货事宜由他包办。」樊禛祥带段玉一同进入,继续说明:「仓库内,排列整齐的架上分别搁置各坊来源的布料与明细,出入仓库的每一批料子都须详细纪录,早晚由雇守仓库的人负责核对,若出了问题,追查也容易。」
他心思缜密地掌握旗下布庄生意,待手下的人也不薄,能主事的皆是从家父时代便跟随至今,彼此信任多年,也无须担忧出现内贼监守自盗。
「哦。」
眼看仓库的规模不小,段玉随着丑男人一一介绍,其中一区陈列着外销至各地珍贵的织品或绣品。
收购或以物易物而来的则另置一区,分类的功夫做得非常仔细。丑男人肯定是花了不少时间与心思在生意上。
「你跟我说这些是炫耀吗?」他呿了声:「别以为我会为了钱就死巴着你不放!」
「你当然不会。」他笑说:「我很庆幸你不是这种人。」
「……」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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