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泛情睿意-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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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冶翔鹃叹了口气,将眼光移回客栈门口,便见到了一位面貌白净秀气的姑娘走了进来,正当她疑心地要问公冶翔鹫那姑娘会不会就是简泛儿时,却又瞧见那姑娘的身后紧接着走进另一个男子。
那男子轩昂的身形与阳刚的面容,竟使得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就连已到了嘴边要同大哥说的话,也瞬时被她抛到脑后。
“隐睿二师兄,你认识坐在左边那桌喝茶的那位姑娘吗?她一直朝我们这边看着呢!咦?不对呀,是这客栈里每一位姑娘都正向着二师兄猛瞧……”察觉了这情况,捡饭儿不知怎地竟觉得烦闷了起来。
“都不认识。”傅隐睿脸色未变的朝着柜台走去,吩咐掌柜将皮囊里的水装满,再要他交代厨房打包两斤卤牛肉和十个馒头。
看看俊逸温文的公冶翔鹫,再看看飒爽英挺的傅隐睿,客栈里的众姑娘们个个脸红心跳,直觉得自己真是挑对了黄道吉日出门。
捡饭儿虽然天性良善,但历经父母早逝、家道中落等变故,又曾随着丐帮长老四处游历乞讨了几年,所以她当然不是成天躲在深闺不知世事、或是心思迟钝的呆姑娘,尤其姑娘家和姑娘家之间与生俱来的敏感以及敌我观色,更让她此刻感觉到同时有数十道评估打量的眼光正不留情地射在她的身上。
捡饭儿心里暗暗地想着:哎!看来隐睿二师兄可是非常容易受到姑娘家的青睐呢!
念头一起,捡饭儿觉得心里酸酸的很不是滋味。她闷闷地转过头去,不经意的与一道投向她的目光直直地对上。
公冶翔鹫紧紧盯着甫进客栈大门的捡饭儿。
花枝招展、环肥燕瘦的各色佳丽,他已见过不知凡几,大抵上来说,名门千金过于娇贵矫情,小家碧玉则无耐人寻味的特殊气质。
但眼前的她……没有令人惊艳绝美的外在,但那素净婉约且双眸蕴涵灵动之气的模样,就是莫名的令他无法移开目光。
感受到弥漫在整个客栈里的异样气氛,一嘴花白胡子的老掌柜不禁莞尔地暗想着:难不成今儿个他这客栈倒成了各路公子、姑娘的招亲大会场地了?
“傅公子。”公冶翔鹃羞人答答的离开座位,摇曳生姿地走近傅隐睿和捡饭儿。
啊?还当真有姑娘认识隐睿二师兄呢!捡饭儿瞧着婀娜多姿、像朵含笑桃花似的公冶翔鹃站在面前,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只好轻轻一扯背对着她们的傅隐睿的衣袖。
“公冶姑娘。”将一枚银粿子递给掌柜,接过盛水皮囊和油纸包后,傅隐睿朝着公冶翔鹃微一点头以示招呼。
公冶?不会又是和凤吹山庄有关的公冶吧?二师兄认识凤吹山庄的人怎么不先告诉她呢?捡饭儿心里纳闷极了。却又不敢马上出声询问。
“翔鹃还未谢过傅公子上回的援助之恩呢。要不是傅公子在朴林镇时见义勇为抓到那个扒手,那时翔鹃可就要流落街头了。”公冶翔鹃以轻柔娇甜至极的声音说着。
她一双大眼里盛满崇拜和倾慕,希冀能在傅隐睿的鹰眸中见到一丝对自己的爱慕之意。
“我只是也要顺手取回自己的银袋罢了。”傅隐睿态度冷淡地回答,旋即转头朝捡饭儿问道:“还要买些什么吗?如果没有就继续上路吧。”
捡饭儿嗫嚅着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在马背上。颠簸了大半天的路程,她实在是很想在客栈里喝杯热茶,好好的歇一会儿,但如今见到公冶翔鹃瞧傅隐睿的热切眼神,却又让她想要马上离开……
“傅公子,这位姑娘瞧起来很疲倦的样子。这样好了,两位就稍作停留,和我们一起喝杯茶水吃些点心裹腹如何?”公冶翔鹃隐藏起因傅隐睿不给颜面而产生的浓浓失望,硬逼自己挤出一抹笑容,朝着立在傅隐睿身旁的捡饭儿点点头,希望能借此留下他们。
由于公冶翔鹃在场,傅隐睿不好直接对捡饭儿明言,只好以眼神暗示着捡饭儿,希望她明白目前最好不宜与公冶翔鹃多纠缠。
“呃……我不累,谢谢公冶姑娘的好意。”捡饭儿不好意思地对公冶翔鹃笑了笑,见到公冶翔鹃脸上一闪而过的失望神色,她心里不由自主的觉得有些抱歉。
“翔鹃,还不请这位公子和姑娘过来喝杯热茶,就这么站着真是太失礼了。”公冶翔鹫走近提醒着妹妹。
虽是江湖儿女,但凤吹山庄的大小姐也不该在大庭广众之下,就这么站着与陌生男子闲谈。况且,他也需要有个借口与那俏生生的素雅姑娘结识。
“是妹妹疏忽。”有了帮手留人,公冶翔鹃灿笑着对傅隐睿和公冶翔鹫相互介绍着:“傅公子,这位是我的哥哥公冶翔鹫。翔鹫哥哥,这位是妹妹跟你提过在朴林镇时,帮助过羽鹉堂兄和妹妹的那位傅隐睿傅公子。”
傅隐睿对公冶翔鹫抱拳招呼,公冶翔鹫微微一笑回礼,神态中自然流露出一股世家子弟所具有的傲气。
“我们还有事在身,实在是必须先行离开,告辞了。”傅隐睿心里更是急着想将捡饭儿带离客栈,因为他不想让捡饭儿在未上凤吹山庄前便暴露了身份,更不想让捡饭儿继续笼罩在公冶翔鹉那亟欲亲近结识的热切目光之下……
“傅兄先别忙,家父平日交代,倘若在外遇上云丫伯父的高徒上官公子和傅公子,必定要以礼待之,尤其傅公子又仗义帮助过舍妹,于情于理在下都该将傅公子和这位姑娘请回凤吹山庄奉为上宾。”
公冶翔鹫诚心邀请傅隐睿是真,但他更是诚心地想知道一旁那位佳人的身份。
云丫老人从未对外公开过他还收了一位女徒弟,所以公冶翔鹫兄妹压根儿不知道他们眼巴巴等待的简泛儿,也是云丫老人的弟子之一。
捡饭儿看了傅隐睿一眼,心里偷偷地接话:我们就是要去凤吹山庄呀。可是当你们知道我就是简泛儿时。还会将我们奉为上宾吗?恐怕是马上就要翻桌子、踢椅子的兵戎相向吧?
“公冶公子,我们师兄妹的确会上凤吹山庄去给公冶老爷子祝寿。但现在还有要事缠身,必须先行去办妥,只有暂时辜负你的一番美意,后会有期。”傅隐睿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将捡饭儿轻盈的身子拉离开客栈。
“翔鹫哥哥。看来博公子他们真是有很要紧的事呢。”公冶翔鹃瞧傅隐睿旋风似的失去了身影、却一点也没露出不愉快的表情,因为她已经知道在父亲的寿宴上。便会再次见到心仪的人儿。
“嗯。”虽然佳人被博隐睿像阵风一般的卷走,但她淡雅浅笑的脸庞却仍萦绕在公冶翔鹫的眸底。
第四章
“隐睿二师兄,你认识凤吹山庄公冶家的姑娘,怎么没先跟我说一声呢?”捡饭儿一边问,一边疑心自己在客栈门口未让傅隐睿抱上马前,眼角好似瞥见了她的那匹花骝马。
“识得与不识得,有什么差别吗?”虽然明知道公冶兄妹不会紧跟着追来,但傅隐睿仍是微略催急了马匹的脚步。
“我刚好像看见了二师兄买给我的那匹花骝马耶!”仔细一想想,捡饭儿几乎可以确定她在客栈门边远远见到的那匹马就是她的花骝马。
“是你的花骝马没错。”傅隐睿轻轻搂实了捡饭儿的细腰,踢了踢马腹更加催快黑驹马的步子。
“啊?那位公冶羽鹉姑……呃……公子也在那客栈喽,我们怎么不去将花骝马要回来呢?”虽然仍是对马匹残存着些许恐惧,但是花骝马对她的友善也令她依依难舍。
傅隐睿还未回答,捡饭儿就又想到些什么,抢先一步接着说:“隐睿二师兄,你是故意要避着公冶公子他们,所以才这么催快黑驹马吧?为什么我们要避呢?和他们解释清楚我不是去寻仇的不就好了吗?况且有隐睿二师兄在我身边护着我,他们一定能冷静的听我解释完,说不定公冶公子还真的会将咱们迎回凤吹山庄奉为上宾哩。”
傅隐睿松了松缰绳、缓了缓马步子,不懂自己为何要那么冲动的将捡饭儿带离客栈,带离公冶翔鹫瞬也不瞬盯着捡饭儿的目光。
或许正如同捡饭儿所说的,在他的保护之下,事情说不定还真能提早和平圆满的解释开来。
皱了皱浓眉,傅隐睿为自己失常的判断力感到些许懊恼。
“隐睿二师兄。”有个疑问闪过捡饭儿的脑海。
“嗯?”傅隐睿仍在检讨自己的失常态度,因而回答得有些漫不经心。
“如果、万一、假使……凤吹山庄的人听不进我的解释,而硬是要和我殊死决斗,那……那二师兄你怎么办?”捡饭儿带着紧张,小心翼翼地措辞。
她侧坐在马背上,敏感地察觉到傅隐睿虽然放缓了马步子,却没将轻握在她腰上的大手移开,这使得她偷偷地红了耳根。
“什么怎么办?”傅隐睿觉得捡饭儿吞吞吐吐的问题,真是问得莫名其妙极了。
“我是说,你和那位公冶翔鹃姑娘是相识的,如果我和凤吹山庄里的人有了冲突,你不是会很为难、很不好做人吗?”捡饭儿一咬牙,干脆直截了当的问;她很想看看傅隐睿会以什么样的表情来回答这个问题,可是又没勇气抬头去看。
“没什么好为难不为难的,事情到头了,该怎么着就怎么着。总之,既然我已经答应了师父,便不会让他人伤了你分毫。”傅隐睿平淡地回答,仿佛这问题完全不重要般。
“可……可是我瞧那公冶姑娘好……好似很钟意隐睿二师兄的样子呢!”哎呀,二师兄怎么都听不懂她真正的意思呢?竟然还要她说得这么明白。
捡饭儿再也忍不住地抬起眼,偷偷观着傅隐睿,屏息以待他的回答。
“嗯,我知道。”傅隐睿看看天色,评估着日头西落前能否到达可投宿的市镇。
“呃?”捡饭儿没料到傅隐睿会这么样直接的回答,但见他无风无浪喜怒不形于色的脸庞,又深深地想知道他心底的感觉,“隐睿二师兄,那……那你对公冶姑娘呢?”
“对她什么?”傅隐睿至此总算低头看着捡饭儿的小脸,想搞清楚她究竟是想知道些什么。
被傅隐睿一凝视,捡饭儿难为情的垂下头,小小声问着:“对公冶姑娘……有没有也钟意呀?我瞧二师兄对她的态度有些过于冷淡了呢!”
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洁亮整齐的白牙,傅隐睿微微地了解捡饭儿的意思了,他开口说道:“说钟意是太过,但我以前确实曾考虑,再过几年该成家娶亲时,依她的长相、家世应该是个很不错的对象。
目前我与凤吹山庄的公冶世家没什么太过深入的交情,态度上当然不会有热络和冷淡的分别,何况公冶翔鹃是个姑娘家,我更不可能对她有什么特别的态度。“
细瘦的肩头微微瑟缩,捡饭儿不了解为什么心口会突然像被支凿子刺了一记般疼痛。
她镇静心神想了想,虽然傅隐睿对公冶翔鹃尚无特殊好感,但依公冶翔鹃姣美的外貌和能帮助傅隐睿拓展事业的家世,傅隐睿充满实际的考量的确也没错。而且,最有助力的条件是……公冶翔鹃已经先对傅隐睿钟情了。
“公冶姑娘人长得好看,性子也似可人,隐睿二师兄倘若能娶得如此佳人真是再相衬也不过的。
二师兄,你就别再磋跎时光了,免得公冶姑娘让其他求亲的公子给抢了去哩。“捡饭儿说完还举首对傅隐睿灿然一笑。
捡饭儿那阳光般的温煦笑容,竟使得傅隐睿莫名的感到一丝躁闷,他皱了皱眉,觉得非常不满意捡饭儿的开朗表情和回答,因为那好似真的希望他和公冶翔鹃早日结成连理一般。
他非常、非常的不喜欢捡饭儿有这种念头。
“为什么大家看起来都魂不守舍的呢?”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已换上干净绣裙的公冶羽鹉发问。
“羽鹉堂哥,你不也是瞧起来没什么精神的样子吗?那你是怎么了呢?有什么心事吗?”
公冶翔鹃对于公冶羽鹉仍然是作女装打扮,实在也没什么气力去劝阻他了,只是她忍不住对他头上那些美丽精致的珠翠多看了几眼,纳闷着叔父到底是将羽鹉堂兄视为败家“子”抑或是败家“女”呢?
手一抖,差点又将茶碗打翻的公冶羽鹉偷瞟了堂妹一眼,心虚地微低着头回答:“我……我哪有什么心事啦!”
哎,他如何好意思对堂妹说出,他是因为想起上回和堂妹在朴林镇逛布行,堂妹被扒手窃去荷包后为一身材高大的男子所援助的情景。
之后他看出了堂妹眼里对那匆匆离去的男子的倾慕,也在方才换装时猛然想起那男子的背影和傅隐睿简直就是一模一样,而倾慕之情,他在郊道旁被傅隐睿救助时也已懂得了……
“那简泛儿还有个武功不弱的二师兄傅隐睿要与她一同上凤吹山庄呢,我说翔鹫堂兄你心里可得先有个底哪!”公冶羽鹉略嫌紧张地将话题转往他处。
“傅隐睿?!”
公冶兄妹闻言后,心里皆不约而同地打了个突,继而神色各异的思索了起来。
“傅隐睿是简泛儿的二师兄?”公冶翔鹫疑问出声。
他微眯起俊眼,实在是不能、也不愿相信那抹萦回在他脑里的淡雅身影,竟然会是欲上凤吹山庄寻仇的简泛儿。
“是呀,我亲耳听见简泛儿口口声声唤那位傅公子二师兄的哩。”公冶羽鹉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情!惊吓的轻嚷:“云丫老人是伯父的老友,也是傅公子的师父,而傅公子的师父不也正是简泛儿那魔女的师父吗?但是那云丫老人为何又会飞鸽传书给凤吹山庄,向伯父示警呢?”
公冶翔鹫以略带不满的眼神斜睨了公冶羽鹉一眼,心里有股冲动想斥责堂弟以“魔女”二字来污蔑淡美如清荷的简泛儿,但是以目前自己和佳人的敌对立场,他却又无法开口在堂弟与妹妹面前维护她。
公冶翔鹃抬起一张微显焦虑的粉脸,急急地想表示看法,“会不会是那简泛儿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想上凤吹山庄寻爹爹的麻烦,云丫伯伯没法阻止她的胆大妄为,所以才送讯给爹爹,要爹爹小心他那穷凶恶极的女徒弟?而傅公子因顾念着师兄妹的情谊,所以才不得不和那简泛儿走上一趟,好盯着那女魔头别做出什么祸事?”
“对呀、对呀!一定是这样的,难怪简泛儿那女魔头一知道我是公冶家的人时,傅公子的表情马上就变得很怪异,一脸很为难的样子哩!”连用膝头去想都嫌多事,公冶羽鹉当下便加入堂妹声讨简泛儿的行列,他衷心的深信傅隐睿会同师妹上凤吹山庄去寻衅,千错万错一定都是简泛儿的错。
左一句穷凶恶极、右一句女魔头,让公冶翔鹫的脸色益加青绿。但是另两人都认为是他们的话打进了他的心坎里,而使得这位凤吹山庄的少庄主正费心思量该怎么去对付那个天杀的魔女简泛儿。
公冶翔鹫二十几年来未曾悸动过的心,才刚因那抹巧笑倩兮的影子翻腾起波涛,随即便也跌入了无边苦海……
傅隐睿和捡饭儿终是没能在日头西落前赶至市镇里投宿,所以他们只好在野外的树林子里寻找可露宿的地点。
聚集细小枯枝起火的傅隐睿转头瞧见捡饭儿抱来的“薪柴”,不由自主的吃了一惊。虽然已经知道捡饭儿力大无穷,可是见她双手拖着男子环臂不及的巨大枯木,那景象还是有些惊人。
“这些薪柴烧个一整夜应该是够了。”捡饭儿折下枯木上的枝干堆成一堆。
“何止一夜?要盖个小屋恐怕都够了。”傅隐睿取过捡饭儿手上的柴薪,示意她已经不需再折树枝了。但他随即皱紧眉头,握住捡饭儿的手腕问道:“怎么回事?你在流血。”
捡饭儿无所谓地回答:“可能是方才折枯枝时给划伤了吧,没关系的,我劈柴火时也常常这样,过几天就好了。”
映着火光细看之下,傅隐睿果然在捡饭儿一双略微租糙的小手上瞧见许多新旧伤痕,他冷着脸拿出水囊倒水清洗着她的伤口,并且挑出数根脏污的小木刺扔在地上。
“女孩子家别这么不经心,弄得都是伤痕以后怎么嫁人?”傅隐睿由怀里掏出一只瓷瓶,倒了些清凉的药水在捡饭儿的伤口上。
捡饭儿红着小脸,说不出口师父在她小时候曾经开玩笑地告诉她,倘若她长大后嫁不出去,就在两位师兄里随便挑一个嫁了。
庆幸着红红的火光让傅隐睿瞧不清她颊上的羞赧颜色,捡饭儿赶紧转移话题:“这药水闻起来真香,而且让我的伤口马上就不痛了呢,二师兄,你是在哪儿买来的呢?”
“这是凤吹山庄的玄雪花水,专抬外伤,而且是江湖人士眼中评价很高的治痕良方。不过不是买的,是上回在朴林镇抓扒手时,公冶姑娘见我让摊贩的桌子勾破手臂后便送给我。你留着擦,十天半月之后你手上的新口子和旧有细疤便能去除。”傅隐睿旋紧瓷瓶口后递给捡饭儿。
捡饭儿甜着笑却苦着心,谢过他之后收下了。
看看傅隐睿转过身去添柴火的背影,再看着手心里造形圆润讨喜的瓷瓶,捡饭儿突然灵光一闪,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原来,自己和那公冶翔鹃除了若有似无的家仇之外,在不知不觉中也已经成了情敌。
没道理,没道理,真是没道理!
略微松开襟领、脱下鞋抹,蹲在溪畔拧着手巾擦拭手脚的捡饭儿,为了自己突然明白对傅隐睿的爱慕之意而伤脑筋。
怎么会这样呢?虽然不常相处,但她又不是第一天认识隐睿二师兄,怎么会因为一同离开铁猴山就对隐睿二师兄起了……呃……“非分之想”?她摸摸小脸,发觉脸热热的,心想自己一定是生病了,才会有这么奇怪的念头。
而且隐睿二师兄自己也说过了,等过两年该成亲娶媳妇儿的时候,公冶翔鹃姑娘可是个上门求亲的好对象哩。
唉!公冶姑娘人美声甜家大势大,对隐睿二师兄一定又温柔体贴得紧,她这个人矮劲大、无父无母还行过乞的丑姑娘,如果不是运气好成了隐睿二师兄的师妹,怎么还敢妄想隐睿二师兄会多看她一眼呢?
她是个笨姑娘!,她是个丑姑娘!她是个穷姑娘!她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傻姑娘!
捡饭儿不断的在心里头糟蹋自己,期望自个儿能够说服自己真的是个样样不如人的姑娘,好对傅隐睿断了初初萌起的情芽。
不对!
她不笨!她不丑!她也不穷!而且她更不是什么都不会!
捡饭儿猛然睁大眼站直身子。
她想起了自己绝对不是个脑筋不清楚的笨姑娘,也知道自己虽然称不上美艳绝伦却也秀气清丽,而且有个是天下第一大帮的丐帮长老干爹,师父又是江湖中大名鼎鼎的云丫老人,她怎么可能会穷困到哪儿去?再说,姑娘家该会的炊、煮、绣、缝,她明明也都很拿手哩。
怜玉大师兄打从她十岁起,就天天对她耳提面命着,只要是见着了会让她心儿怦怦跳的真命天子,就要赶紧把他拐上手。
他还对她说,如果不好意思或是不知道怎么下手,就告诉他或是师父去一棒子敲昏那个真命天子抱回铁猴山上,免得让其他识货的姑娘率先一步枪走人,到时哭死了也没人会去安慰她。
而且师父和大师兄还每年过年时就兴高采烈的替她打金饰存嫁妆,光是玉环镯子就买了好几对藏在她床底下。
捡饭儿拍拍脸颊,再次提振起精神,在心中大声的告诉自己:有师父和大师兄这么疼我,我没有什么是比不上公冶翔鹃的!
虽然以往捡饭儿总是因怜玉大师兄荒谬的话而摇头苦笑,但她现在倒还真有那股冲动想试一试。
只是……谁来行行好告诉她该怎么试呢?怎么试才不会因觉得丢人而羞惭至死呢?
傅隐睿远远地听见捡饭儿快速站起身子踢翻溪边卵石的声响,还以为她遭受到了什么危险,紧张得想飞奔过去。
但继而看到她嘴里念念有词,一双小手还不断的握拳挥舞,好似因气愤而在抗议些什么,可是她面前分明没有任何人影,他不禁好生纳闷。
“捡饭儿。”傅隐睿一个纵身跃至捡饭儿的面前,关心的询问着:“你还好吧?”
“啊?隐睿二师兄?”红霞窜满双颊,捡饭儿暗自祈祷自已方才的举动没让傅隐睿瞧见。
她披散着一头映着月光柔晕亮泽的黑发,略微松开的衣领露出一截曲线优美、柔润皙白的颈项,使得傅隐睿一双鹰瞳更显幽黑。
月下溪畔的捡饭儿美丽得令他晕眩,尤其是那双盛满他身影的眼眸,看来更是让人迷醉失神。
傅隐睿单手握住捡饭儿的臂膀,想再靠近点,好看仔细她那双眼瞳里的自己,而他也的确在那么做……
“二师兄?”捡饭儿从没见过傅隐睿如此恍惚的神情,而且他靠得越来越近,近得她脸上都已经满是他身上的气息——让她觉得好闻的气息。
傅隐睿让捡饭儿的那句“二师兄”给敲回了神智,着火般的松开五指,后退了数步,离开她身子自然散发出来吸引他靠近的香氛范围。
“咳。”傅隐睿借着轻咳一声移去方才萦回在他身上的迷咒,接着弯身捞起捡饭儿落在溪石上的手巾递给她,嗓音微显生硬地说道:“晚了。该回去火堆旁歇息,免得明日没办法早些起身上路。”
“哦,好。”捡饭儿接过手巾在溪水里洗去砂尘时,想起自己未拢紧的衣领,不禁羞得手忙脚乱赶紧整理好,快速地拿起鞋袜要穿上。
随着捡饭儿拿起另一条干手巾擦拭洁白细瘦脚踝的动作,傅隐睿的双眼似有自主意识般跟了过去。
“隐睿二师兄,请你……转过身去好吗?”捡饭儿红着脸,不需抬头也能敏感地察觉他注视的焦点是在何处。
她自己也觉得纳闷,在铁猴山上将裤管卷到腿上在河边洗衣时,怜玉大师兄有时还在一旁替她拧干衣物,她从来也没感到不妥或羞涩。
但现在,仅是让隐睿二师兄见到她未着鞋袜的脚踩,她便羞得格十根脚趾头全紧紧的缩起。
这……这是为了什么呢?
“失……失礼。”快速转过身去的傅隐睿,耳根子霎时全热了起来。
她睡得不好,翻来覆去辗转难眠。
从来都不太积极争取什么的捡饭儿,无法置信自己竟然会在短短时日内便动了情,尤其当隐睿二师兄说出有考虑过向公冶翔鹃求亲时,她那种似乎被马车碾过胸口的疼痛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捡饭儿突然好讨厌从小师父常对她说的那句:“江湖儿女不应拘泥于小节。”到底是谁说不应该拘泥的啦?这个时候根本就应该彻彻底底的拘泥嘛!
她坏心眼地想着,二师兄都搂过自己的腰、看过自己的襟口和脚踝,再怎么样也应该……有点表示嘛!
不对哩!那怜玉大师兄在她十岁刚上铁猴山时,还曾搂着因为没听过山林里风吼兽鸣而害怕不已的她入眠,几年来该避的嫌也从来没避过……
捡饭儿脑子里乱烘烘的,这是她从来没有过的纷乱思绪,初开情窦的感觉让她感到既新鲜又刺激!既担忧又懵懂啊!
而卧憩在火堆另一处的傅隐睿,虽然没有辗转反侧的动作,亦是合眼却不能成眠。
对于男女之间的情事,虽然他向来不刻意规避,但也从未特别向往。
所以纵然他明白以自己俊挺阳刚的外貌、只手挣出的武林地位,以及初具规模的皮货营当,确是有许多武林世家的闺秀、富商千金对他青睐有加,却总认为事业未成,无心思去谈论已身的姻缘。三妻四妾对他而言虽不是难事,但他却觉得那是件麻烦且无谓的事情。
“娶妻”在他一贯的想法中,不过是多个辅助生意的帮手,以及可以为他傅家开枝散叶的女子罢了,两情相悦这回事,几年来从未浮现在他的脑海里过。
这想法,直到他因捡饭儿心神慌乱为止。
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方才月色下潺潺溪光波动,眩得他眼花时吗?更早之前在客栈里,发现公冶翔鹫目不转睛的看着捡饭儿时吗?或是面对马背上微仰着头、含笑听他说话的捡饭儿时……
心智成熟的他早已经不该为了动心或为了身体的一时冲动而爱。这是他多年以来不断训谏自己做任何事前皆需深思熟虑、评估利弊得失后再下决定的结果。
只是他万万没有料到,当捡饭儿盖着他的披风睡在火堆另一头,所传来的微微鼻息声会令他脑袋里仅余下一片空茫,所有的思虑和评估都在瞬间飘扬至千里之外。
第五章
山头微露曙色,震撼山林的猛兽嘶吼声瞬间惊醒了刚刚才陷入浅寐之中的两人。
久居山林的两人当然明白那是何种野兽所发出的声响;那是头怒奔而来、体形庞大的山猪。
达达的蹄声正朝着他们的方向奔来,捡饭儿紧张地望向傅隐睿,并且以极快的动作朝他奔去。
傅隐睿见捡饭儿一脸惊惶地向自己奔来,正想出声告诉她别害伯,只不过是头山猪,他很容易便能将它摆平,替两人加道菜。
“二师兄,你别怕!也别乱动!”说着,捡饭儿双手捏紧傅隐睿的衣襟,双腕一扭,便将他给高高地抛了出去,力道拿捏得十分精准,让他落在身旁一株巨木的枝丫上。
“捡饭儿?”傅隐睿讶楞地发现自己落在巨树的横干上,根本还来不及懊恼。
“二师兄,你放心,在咱们铁猴山上时,倘若要给师父和大师兄加道下酒菜或过冬裁件皮袄,什么山猪野虎都是我猎回去的,这方面我可是得心应手。”捡饭儿丝毫不敢轻忽地盯着不断沙沙作响的草丛,一面安抚着傅隐睿。
捡饭儿听见山猪蹄声已经近在咫尺,立即将树下一块两臂合抱不拢的岗岩抡起,算准了时间,朝那直奔而来的两只火红睛子当中击去——
砰!
这一下强烈的撞击不仅打断了山猪的一只撩牙,更将它击飞出去,直至又撞裂另一颗巨石才停下所有的动作。
捡饭儿猛烈俐落又一气呵成的举动,使得傅隐睿又一次傻眼。他苦笑地想着:或许如同捡饭儿所说的,他的确不需要陪她走这一趟凤吹山庄。但是,她总要给他英雄救美的机会吧?
傅隐睿的男子气概着着实实地又受了一回重创。
“二师兄,你先别下来哦,我怕它还没断气,让我再敲它一记,然后你再下来。”捡饭儿抱起百来斤重、已口吐白沫的山猪,将它的头颅朝一块看起来更坚硬的大岗岩使劲抡去。
抬首望着已破晓的山头,傅隐睿为了捡饭儿的心思和清灵的模样心动,却也对她惊人的神力感慨不已。
危难当头,她率先顾及他的心意令他感动。
但是一个雄赳赳、气昂昂的男子没有抢先担负起英雄救美的责任已经是失颜至极,竟然还让个瘦弱的姑娘挡在猛兽面前来保护他?这……这岂不让人气短?岂不让人懊窘?
傅隐睿挫败的低低叹了一口气后,才姿势优美地跃下树去。
傅隐睿和捡饭儿路经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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