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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枭-第1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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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汉人!”被那几条黑影按着,杨荣拼命的挣扎着,一边挣扎,他还一边对按着他的人喊着:“放开我,我们是大宋的汉人!”
“少跟老子装!”没想到,他的喊声并没有得到对方的认可,拿了他剑的那个人抬手朝他脸上抽了一巴掌,骂骂咧咧的说道:“老子在这抓的辽狗多了,哪个不是汉人?给契丹人做狗,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大宋的人!”
被抽了一巴掌,不仅没有把杨荣给打怕,反倒引发了他胸中那股悲怆的爆发,他猛的扭过头,瞪着抽了他一巴掌的人,咬着牙说道:“老子的兄弟都被辽军给杀了,过来这边,是与潘惟吉、潘惟清二位将军商议好,要他们来接应我等的!你们是什么人?竟敢阻拦我!”
听他这么一喊,几个按着他的宋军兵士愣了愣,其中一个人凑到刚才抽了他一巴掌的人耳边,小声嘀咕了句什么。
那人眨巴了两下眼睛,眼神中透出几分惧怕。
“大哥,好像真有这么回事!”打杨荣的人还没缓过神来,又一个宋兵对他说道:“两位将军驻扎的地方就在离这里不足一里的地方!”
“去看看那个人怎么样?”打了杨荣的宋兵吞咽了两口唾沫,对身旁的一个宋兵说道:“问问那边的兄弟,看看那人死没死!”
蹲他身旁的宋兵应了一声,连忙站了起来,朝着站在阎真身旁的另几个宋军跑了过去。
没过多会,跑去询问阎真情况的宋兵跑了回来,对他那位大哥说道:“没死,只是摔昏过去了,那边的兄弟让我来问大哥,怎么办?”
“去告诉潘惟清将军!”听说阎真没死,那位大哥这才松了口气,他舔了舔嘴唇,对回来报消息的宋兵说道:“就说我们抓了两个辽国的探子,不过这两个探子却是说和两位将军事先有约定,才没敢擅自杀掉,问两位将军该如何处置!”
“好!”刚跑去询问阎真情况的宋兵应了一声,站起身,朝着东面跑了。
“让他坐起来!”派了人去找潘惟吉兄弟,那位大哥对身旁的几个人说道:“在没确定他们就是探子之前,先不要为难他们。”
“大哥,你刚才还打了他一巴掌……”大哥的话刚落音,一个宋兵就咕哝着提醒了一句。
“啪!”又是一记清脆的耳光,不过这次挨打的不是杨荣,而是那个多嘴的宋兵。
“我打了你吗?”抽了那宋兵一巴掌,大哥歪着头,向捂着通红脸颊的宋兵问了一句。
这一巴掌抽的很结实,那宋兵一手捂着脸,却是连吭都没敢吭一声,连忙摇了摇头。
“啪!”他刚摇头,另一边脸颊又挨了一巴掌。
“我到底打没打你?”又抽了那宋兵一巴掌,大哥蹲在他面前,眼睛冲他一瞪,又问了一句。
连续挨了两巴掌的宋兵本来还想摇头,可看到大哥那凶狠的眼神,连忙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嘛!”见那宋兵点头,大哥又问道:“我总共打了你几巴掌?”
“两巴掌!”宋兵一手捂着脸,另一只手从脸上挪下,竖起了两根手指头,刚说出是两巴掌,见大哥又扬起了巴掌,连忙改成三只手指头说道:“不对,是三巴掌!”
“这就对了嘛!”大哥满意的点了点头,对一旁的另几个宋兵说道:“兄弟们都记好了,刚才这里总共响了三声巴掌,若是两位将军问起来,就说我是抽的狗娃子,记住了没?”
其他宋兵听他这么一说,连忙应了一声,都说知道了。
被抽了一巴掌的杨荣看着这位大哥自编自导的故事,心内不由的感到一阵无语。
做假证也不带这么玩的,苦主还在这坐着呢,居然当着苦主的面,愣是把一巴掌给转到了别人的脸上。
“若是真的跟潘惟吉兄弟告状,凭着你一个小兵,敢撒谎么?”看着那位宋兵大哥,杨荣苦笑了一下,无奈的摇了摇头。
没过多会,一个宋兵跑到大哥身边,对他说道:“大哥,两位将军好像来了!”
第二卷血火河山第100章打仗就会死人
在那宋兵说过话后,杨荣扭头向东面看了过去。
果然东边出现了一片火把,那片火把足有百多个之多,它们跳动着,朝着杨荣在的位置快速移动着。
火把越来越近,在到了距离杨荣只有二十多步远近的时候,他看到跑在最前面的,果然是两个穿着宋将衣甲的年轻人。
虽然背对着火把,看不到那两个年轻将军的面容,可杨荣却知道,带人跑过来的,一定是潘惟清和潘惟吉。
一百多人跑到近前,冲在最前面的潘惟吉手按着腰间的佩剑,站定脚步,向四周看了看,高声喊道:“杨义士,是你吗?”
“是我!”潘惟吉手按剑柄,双眼平视,根本没看到被几个宋军控制起来,虽然不用再趴着,却只能坐在地上的杨荣,杨荣只得抬起头冲他喊了一声:“潘将军,我在这!”
听到杨荣的喊声,潘惟吉连忙低下头,一看到杨荣被几个宋军扭着,控制在地上坐着,顿时冒起火来,冲那几个宋军骂道:“杨义士是与辽军厮杀过的英雄,你等竟敢如此对他,可是嫌脑袋在颈子上生的太牢固了?”
他这么一骂,那几个宋兵连忙松开了杨荣,早先打过杨荣一巴掌的宋兵更是浑身像筛糠般的抖着,低下头不敢去看潘惟吉。
“在下没事!”几个宋兵松开后,杨荣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朝潘惟吉和潘惟清拱了拱手说道:“两位将军能来,在下已是感激不尽,请二位稍等,我要先去看看我那伴当!”
@文@说完话,他抬脚朝着还昏迷的阎真走了过去。
@人@见他向阎真那边走了过去,潘惟清与潘惟吉相互看了一眼,也跟了过去。
@书@到了阎真跟前,杨荣蹲下身子,查勘了一下她身上的伤势。
@屋@阎真的头上没有受伤,只是身上的衣服擦破了一些,见她呼吸平稳,好像没什么大碍,杨荣才长长的吁了口气,伸手把她抱了起来。
他刚把阎真抱起来,就感觉到眼前一黑,脚下趔趄了两步,险些栽倒。
潘惟清兄弟连忙上前搀住他,潘惟吉更是一脸关切的问道:“杨义士是否受了伤?”
杨荣脸色惨白,缓缓的摇了摇头,对潘惟吉说道:“可能是连番奔波,太过劳累!”
“我来背他吧!”潘惟吉伸手从杨荣怀里接过阎真,当他抱起阎真的时候,虽然阎真身上穿的衣服很厚,他还是感觉和抱个男人完全不同,有些纳闷的向杨荣问道:“他不会是位姑娘吧?”
“正是!”杨荣点了点头,用很虚弱的声音应了一声。
“其他人呢?”在另一侧搀扶着杨荣的潘惟清向四周看了看,拧起眉头问道:“杨义士先前不是说有很多人吗?还有那位早先与你一同过去的义士,如何没有见他回来?”
“都死了!”杨荣垂下眼帘,在潘惟清的搀扶下,一边向前走着,一边幽幽的说道:“我们被辽军包围,兄弟们让我和阎真藏在了一个小洞穴里,他们冲出去与辽军厮杀,全都死了!”
听了杨荣的话,抱着阎真的潘惟吉和搀着杨荣的潘惟清都愣了一下,他们相互看了一眼,脸上都现出了一片惊愕。
与杨荣分开仅仅只是半天的光景,没想到在这半天里,竟发生了这么多的事。
几百条性命,在杨荣说要回到大辽找他们的时候,还都在,就这么半天,竟然全都没了!
“杨义士,莫要想太多!”潘惟清舔了舔嘴唇,对情绪消沉的杨荣说道:“只要打仗,就一定会死人。我们兄弟过去随着父帅出征,也曾失去过许多手足,只要我们挺直了腰杆,将来在战场上为他们洗雪仇怨,他们在九泉之下,也能安息了!”
杨荣没有说话,只是在潘惟清的搀扶下默默的向前走着。
潘惟吉抱着还在昏迷的阎真,虽然是他抢着要抱的,可那完全是因为他不知道阎真是个女人,在知道怀里抱着的是个女人后,他感到浑身一阵不自在。
到了跟他们一起来的兵士们面前,潘惟吉朝举着火把,站在最前面的两个兵士一瞪眼,没好气的说道:“还不快过来接着?”
那两个兵士被他一吼,愣了一下,连忙将火把熄了,跑上来接过阎真,其中一人背起阎真,另一个人在侧面扶着,等待着潘惟吉下一步指示。
“回营!”可能是受了杨荣低落情绪的影响,潘惟吉的心情也不太好,他把手一摆,对跟着他们一同前来的兵士们吼了一声,迈开步子,率先朝着东边走了过去。
潘惟吉所说的营寨,不过就是一处背风的山口。
许久没下雨,地面很是干燥,兵士们把行军的被褥往地上一铺,半铺半盖的,也能勉强在寒冷的野外度过整个夜晚。
到了驻扎的地方,潘惟吉将他的铺盖展开,让两个兵士把阎真放到铺盖上。
可能是觉得仅仅一床铺盖会冷,潘惟清也把他的铺盖拿了过来,给阎真多盖了一层。
走了一里多路,杨荣的感觉已经好了很多。
虽然很累,但他却半点睡意都没有。
寻了处稍微高些的地方坐了下来,杨荣仰着头,望着那轮缺了半边口的月亮发起了呆。
“杨义士!”就在他看着月亮,脑子里一片空白的时候,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他扭过头朝身旁看了一眼,看到的是潘惟清那张略带着几分悲戚的脸。
见他扭回头,潘惟清挨着他坐了下来,也像他一样仰头望着天空。
“听五弟说当初陈家谷一战,杨义士就在山谷旁的高岗上!”坐下后,潘惟清也像杨荣一样,仰起头看着天空,用一种带着萧瑟的语气说道:“不知杨义士有没有看到杨延玉是如何死的?”
“乱箭射死!”杨荣低着头,双眼看着脚面说道:“和我那些兄弟一样,被辽军在身上射满了箭矢!”
“三哥和延玉二哥的私交最好!”潘惟清望着明月没有说话,手中提着三个酒坛的潘惟吉从后面走了上来,挨着杨荣另一边坐下后,先是给了杨荣一坛酒,随后又扔给潘惟清一坛酒,叹了一声说道:“可惜,延玉二哥如此年轻,便战死沙场!”
说着话,潘惟吉把手中酒坛的封泥拍开,对杨荣和潘惟清说道:“今晚想必杨义士定是没了睡意,不若我三人痛饮一番,也好度过这漫漫长夜!”
“好!”杨荣盯着酒坛看了好一会,点了点头,把封泥拍开,先是站起身高高举起酒坛,对着明亮的月光高声说道:“第一碗酒,敬战死沙场的兄弟们!”
在他喊过这一声之后,潘惟清和潘惟吉也站了起来,将手中酒坛高高举起,共同喊了一声:“敬战死沙场的兄弟们!”
仨人将酒坛稍稍倾斜了一些,每人倒出了大约有一碗多的酒。
酒浆洒在地面上,溅起一颗颗晶莹的水珠,三人脚下的地面,分别洇出了一小片水渍。
“杨义士,逝者已去,生者自勉!”潘惟清一手提着酒坛,举了起来对杨荣说道:“只要我等还活着,定不让契丹人踏进雁门关半步!”
“踏进来也没什么!”杨荣眼角微微抽搐了两下,举起酒坛朝潘惟清手中的酒坛碰了一下说道:“若是他们敢踏进雁门关,我等定要让他们有命来,没命去!”
“对!让他们有命来,没命去!”潘惟吉也提起酒坛,和杨荣、潘惟清的酒坛碰了一下。
仨人提着坛子,都仰起脖子狠狠的灌了一口酒下去。
躺在潘惟吉和潘惟清铺盖中的阎真,眼皮轻轻跳了几下。
在杨荣和潘氏兄弟说话的时候,她恰好醒了过来。
可她并没有睁开眼睛,在听杨荣说到要让契丹人“有命来,没命去”这句话的时候,两颗泪珠从她的眼角滑落了下来。
一天之间,她熟识的人都离她而去,自从乔威带着马贼们冲下小山坡的那一刻开始,她的世界里就再没有一个值得信赖和依赖的人。
她曾经以为杨荣可以依赖,可杨荣并没有把他们活着带离辽国,在被辽军围困的时候,杨荣能做的,仅仅只是护着她,默默的看着辽军屠杀那些对她来说像亲人一样的人!
想到已经死去的乔威和马贼们,阎真禁不住轻声的抽泣了起来。
正举着酒坛痛饮的仨人听到抽泣声,起先还感到有些奇怪。
潘惟吉扭头朝传来抽泣声的方向看了看,挠了挠头,有些纳闷的说道:“夜色深沉,谁人还在哭泣?莫不是荒郊野岭,真会闹鬼不成?”
潘惟吉也是拧着眉头,一脸的纳闷,歪头听了一会,接口说道:“听声音应该是个女人,莫不是有女鬼?”
狠狠灌了自己好些酒的杨荣脸颊通红,微微摇晃着身子,带着些醉意的摆了下手,对潘惟吉和潘惟清说道:“即便有女鬼又能如何?若是有女鬼,我帮你们把她给揪出来,当着你们的面,好生羞辱她一番!”
他的话音刚落,一个兵士朝仨人跑了过来,到了跟前,双手一抱拳对潘惟吉和潘惟清说道:“二位将军,那位与杨义士一同回来的姑娘正在哭泣!”
第二卷血火河山第101章男人也会哭
从兵士口中听说哭泣的是阎真,潘惟清和潘惟吉兄弟同时把视线转向了杨荣。
俩人的眼神里都带着一种“看你如何羞辱”他的意味。
虽然有些醉意,可杨荣的脑子并没有完全糊涂,他尴尬的挠了挠头,对兄弟俩说道:“可能是那丫头想到熟识的人都死了,悲从心来,才会深夜哭泣吧!我且去劝劝她!”
“快去吧!”潘惟清叹了一声,朝杨荣的手臂上轻轻拍了拍,对他说道:“女人家,终究是要柔弱些,好生哄着,若是她真的想哭,就让她哭出声来,这样憋着,会憋坏了身子!”
“嗯!”杨荣点了点头,一手提着酒坛,一步三摇的朝阎真睡着的地方去了。
躺在铺盖上的阎真,脸上挂满了泪痕,她睁着婆娑的泪眼,望着满天的星斗,默默的流着眼泪,只是不时的会发出一两声轻轻的抽泣。
寂静的夜晚,虽是轻声的抽泣,却也能让人听的异常清晰。
“你好些没有?”到了阎真跟前,杨荣盘腿坐下,手里提着酒坛,仰起脖子狠狠的灌了一口,对她说道:“若是想哭,就放声哭出来!”
听到他的声音,阎真扭头朝他看了过来。
当她看到杨荣通红的脸颊和手中的酒坛时,她紧紧的闭上了眼睛,贝齿咬着嘴唇,痛苦的摇了摇头。
“哭吧!放声哭出来吧!”杨荣又仰头灌了口酒,伸手抹了一把嘴,对阎真说道:“我也想哭,可我知道,男人不能像女人这样随意发泄感情!我只能忍着,直到有一天,为二当家、为黄七哥,也为兄弟们报了仇,再好生的痛哭一把!”
“都是你!”他的话音刚落,阎真猛的坐了起来,粉拳紧握,朝着他胸口狠狠的擂了几拳。
这几拳打的是异常沉重,再加上阎真本身就会武功,杨荣哪里承受的住!
虽然胸口就如同被铁锤夯过一般疼痛,可他却强忍着,没有躲闪,也没有去揉胸口。
“哇!”连续朝着杨荣胸口捶了好几拳,阎真突然伸出双臂,紧紧的搂住他的颈子,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放声哭了出来。
“哭吧,哭吧,哭出来就好了!”虽然胸口被捶打的很痛,可杨荣却没有心情去考虑疼痛,他放下酒坛,伸出双臂,紧紧的搂住阎真的脊背,一只手轻轻的在她脊背上拍着,柔声说道:“哭出来,让他们听到,你很想他们!”
“他们都死了,以后再没有人关心我了!”痛哭着的阎真一边哭着,一边说道:“从今往后,我再也没有亲人了!”
“你有我呢!”紧紧的搂着阎真,杨荣柔声对她说道:“只要我还活着,从今往后,除非我死,否则再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也不知阎真有没有听到他的话,她在放声哭了一会之后,轻轻的推开了杨荣,把脸扭向一旁,抬起衣袖擦拭着眼泪,还带着些哭腔的说道:“我好多了,你也早些睡吧!”
杨荣点了点头,很温柔的对阎真说道:“好好睡一觉,明天早上我们还要去大营拜见潘太师!”
阎真抿着嘴唇,轻轻嗯了一声,重新躺下,盖上了被子。
她的肩头还有一小块没有裹进被子里,杨荣伸手帮她掖了掖肩膀上的被子,提起酒坛,又朝不远处正望着他们的潘惟清和潘惟吉兄弟走了过去。
到了兄弟二人跟前,杨荣一屁股坐在地上,对兄弟二人说道:“若是把她留在军中,显然不太合适,我想在拜见过太师之后,将她送到就近的城池中,先安顿好再说。”
“是!”潘惟清和潘惟吉也坐下后,潘惟清对杨荣说道:“军队出征,向来不宜带同女子,给阎姑娘找个去处安身,确实是要比带着她好上许多!”
提起酒坛又猛灌了一口,望着远处深沉的夜色,杨荣的眼睛微微眯了眯。
他没有说话,自从离开大同府,他经历过的事情要比他前二十年经历的事情加起来还多。
人,还真是脆弱。
当初杀赵凤、抢劫辽军辎重,以及与辽军短兵相接时,阎真给他留下的都是一个强悍女匪首的印象。
可没想到,到了如今,她竟然也有脆弱的一面,也会靠在他的肩头上哭的如同一朵带雨梨花。
坐在他身旁的潘惟清和潘惟吉也没说话。
他们虽然不知道杨荣在想什么,可他们心内却也清楚,这个时候的杨荣,思维一定是极其复杂和具有跳跃性的。
在这种时候跟他说话,反倒不如安静的陪他好好醉上一场。
一口一口的喝着酒,一坛子酒很快被杨荣喝了个精光。
一坛酒少说也有五斤,虽说酒性偏柔和,没有高度酒那么烈,可喝下一整坛,寻常人也是会吃不消。
可杨荣就好似浑然未觉他已经醉了似的,在喝完一坛酒后,他又伸手从一旁的潘惟吉手中夺过酒坛,仰起头“咕咚咕咚”的灌了起来。
见他喝的凶猛,潘惟吉正想出言相劝,一旁的潘惟清朝他摇了摇头。
看到潘惟清摇头,已经打算出言劝解杨荣的潘惟吉叹了一声,把头扭向一旁,将视线投到别的方向。
将潘惟吉那坛酒也给灌下了肚,杨荣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趔趄着向前走出几步,双手张开,一手提着空酒坛,仰头望着明亮的残月,高声喊了起来:“莫邪三尺照人寒,试与挑灯仔细看。且挂空斋作琴伴,未须携去斩楼兰。”
当他念出这首南宋词人辛弃疾的诗时,潘惟吉和潘惟清都愣了愣。
俩人相互看了一眼,眼神中不免露出了几分钦羡。
“好诗!”完全不知这首诗出处的俩人,还以为是杨荣的原创,潘惟清更是伸手朝大腿上猛的拍了一巴掌,赞叹着说道:“杨义士吟的好诗!”
“且挂空斋作琴伴,未须携去斩楼兰。”潘惟吉低着头,重复了一遍刚才杨荣吟的诗后一句,抬起头对潘惟清说道:“三哥,杨义士有如此豪情,你我何不也附庸风雅一番?”
“好!”潘惟清本来就是文武双全,颇有几分才情,听潘惟吉这么一说,连忙应道:“既然如此,我也献拙一首!”
“边关狼烟冲天起,连营号角声声急。沙场埋骨且莫悲,志士向来血染衣!”念完这首即兴做的诗,潘惟清提起手中的酒坛,仰起头狠狠的灌了一口,饮罢酒,他用衣袖重重的抹了一把嘴,大叫了一声:“痛快!”
“如此豪情,没些刀光剑影,岂不是少了许多情致!”在潘惟清念完诗后,潘惟吉一把抽出腰间的佩剑,对潘惟清和杨荣说道:“小弟便在此为两位哥哥舞剑,以助雅兴!”
说罢,他将长剑一抖,剑尖挽出朵剑花,耍起了一套剑法。
纵然杨荣已经醉了,可他却还是被潘惟吉舞出的这套剑法惊的目瞪口呆。
只见潘惟吉手持长剑,在月光的映照下,身上的铠甲反射着粼粼的银光。
龙行虎步、身影翻飞、剑如游龙、剑光似虹,一套剑法,竟是让杨荣看的如痴如醉。
“千里塞北披飞霜,落日残霞映城墙。旌旗飞扬平胡虏,笑卧箭林又何妨?”随着剑舞到妙处,一首豪迈的诗也随着剑影在苍茫的夜色中飘荡起来。
“笑卧箭林又何妨!”听到这一句,杨荣再次扬起了头,他猛的将手中的酒坛掼在地上,抱头蹲在地上,放声大哭了起来。
他醉了,他是真的醉了。
潘惟吉的这首诗,让他想起了死在箭雨中的马贼们。
笑卧箭林又何妨!那些马贼正是在箭雨中倒下,从此长眠在塞外的土地上。
丝丝晚风从三人身旁掠过,晚风带来了浓浓的凉意,杨荣身上穿的单薄,可他却丝毫没有感觉到寒冷,只是双手抱着头,嚎啕的哭着。
潘惟清和潘惟吉一左一右站在杨荣的身后,他们并没有上前相劝。
经历过战争,他们很清楚眼睁睁的看着战友死在眼前,会是一种怎样的感受。
杨荣会哭,或许是他还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战场,还没有经历过眼睁睁看着成千上万的将士如潮水般涌向敌人,然后又成片成片的倒下。
如水的月光铺在大地上,在随风摇曳的枯草草叶上,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银光。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杨荣的嚎啕大哭声,在夜色中回荡。
躺在铺盖里的阎真紧紧的抿着嘴唇,她听到了杨荣的哭声。
她再一次哽咽了,原来杨荣一路上并不是不难过,而是他一直都在憋着,一直都在忍着,直到喝醉了、癫狂了,他才敢放声哭了出来。
男人有的时候也很脆弱,只是他们太会掩饰,太会强忍着心中的悲伤,纵然心如刀绞,却依然强忍着悲痛,试图用他们的坚强,来安慰身边的人。
早先已经对杨荣失去了信任,可就在这一刻,在听到杨荣放声大哭的时候,阎真那份原本已消失了的信任,再次回归了。
他值得依赖,值得信任,只是太多的时候,他的力量太过渺小,根本改变不了即将发生的事情!
第二卷血火河山第102章我愿投军
强烈的阳光直射在眼睛上,杨荣抬起手臂,挡住眼睛,微微睁开眼扭头朝四周看了看。
宋军官兵们早已收拾好了行装,正三五成群坐在不远的地方闲聊,看样子像是正在等他。
“你醒了!”他刚扭过头,正准备坐起来,身旁传来了个甜甜的女声。
不用猜都知道这个女声的主人是谁,杨荣放下挡在眼睛上的手臂,坐了起来,对站在他面前的阎真说道:“你什么时候起的?”
“有一会了!”阎真朝杨荣笑了笑,虽然笑容里还带着些许苦涩的意味,不过与前一天满脸凄苦比较起来,已经好了许多。
坐在铺盖上,晃了晃因为喝醉了酒而发胀的脑袋,杨荣仰头朝天空看了看。
太阳已快要到了正中天,眼见就快到正午时分了。
“都快中午了!”他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向阎真问道:“两位潘将军呢?”
“潘惟吉将军一早返回太师大营,去向太师禀报接到我二人了!”阎真扭过头,朝不远处正靠着一块大石头闭眼打盹的潘惟清看了一眼,对杨荣说道:“见你睡的香甜,潘惟清将军没让人唤醒你,说是即便晚些去大营,也没甚打紧!”
“还是赶紧起来吧!”听说潘惟吉已经向潘美禀报这边的情况去了,杨荣连忙站了起来,看着阎真那张还糊着炭黑的脸,对她说道:“你也该找些水,把脸好生洗洗!像这样糊的像个花猫,见了太师,于礼节上,终究说不过去!”
阎真嗯了一声,站在一旁等着杨荣。
杨荣刚起身,早先就等在一旁的两个兵士连忙上前,帮他把铺盖收好,他原本打算自己去做的事情,竟是一样也不用他动手。
见有人帮收拾好了铺盖,杨荣也不矫情,抬起脚,径直向着潘惟清走了过去。
听到身旁传来脚步声,潘惟清连忙睁开眼睛。
当他看到站在面前的是杨荣时,脸上带着笑,对杨荣说道:“杨义士,你起身了?”
“是!”杨荣笑着点了点头,对潘惟清说道:“昨晚喝了太多酒,恐是失态了,睡的太沉,劳烦将军等了这许久,还望将军海涵!”
“呵呵!”潘惟清站了起来,朝杨荣笑了笑对他说道:“敢问杨义士年岁?”
“二十二了!”听潘惟清问起他年岁,杨荣虽然心内有些纳闷,却还是很老实的回答了。
不过他回答的这个年纪,恐怕只是他活着的时间总和,若是按照真实年龄,他的年龄应该是负的一千多岁才是。
“杨兄比小弟年长!”在杨荣报出年岁后,潘惟清朝他拱了拱手说道:“日后杨兄只管叫我三弟便是,你我也莫要再义士将军的称呼,听起来生分的很!”
“好!”潘惟清这么一说,杨荣自然是欣然应允,他早觉得别人叫他什么义士,听起来别扭的很。
“杨兄,五弟早先已返回大营,向父帅禀报!”见杨荣答应了他的提议,潘惟清接着又对他说道:“眼下已是快到正午时分,想来父帅应是等的有些急了,杨兄是否……?”
“我和阎真这就去拜见太师!”杨荣听出了潘惟清话里的意思,连忙应了一声。
“整队出发!”听杨荣说是该去拜见潘美了,潘惟清侧步向一旁跨出,朝正闲聊着的宋军们一招手,下达了出发的命令。
只是一声招呼,百多名宋军立刻开始整起了队形。
与杨荣早先见过的队伍相比,这队宋军果然是训练有素,潘惟清的命令刚下达,只是顷刻之间,一条两人并列的长蛇形队伍,就整整齐齐的出现在杨荣的眼前。
“杨兄,请!”潘惟清向杨荣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接着又对不远处站着阎真做了同样的手势说道:“阎姑娘,请!”
杨荣和阎真骑着马,在这队宋军的护送下,与潘惟清并骑朝东北方推进。
潘美的大营就在他们东北方不远的地方,若是骑马疾驰,顶多半柱香的时间就能到达,可如今他们是骑着马慢慢的向着那边行进,速度显然就要慢上了许多。
走了大概两柱香的时间,在杨荣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座由木料搭建起的临时营寨。
营寨的寨墙上,还建着一些三角型的哨楼,哨楼上站着身披铠甲,手持弓弩的宋军。
远远的朝营寨看去,能看到在寨内,不时的会有一队手持长矛的宋军走过,想来应该是负责警戒的巡逻队。
到了寨门口,虽然潘惟清是寨内官兵熟悉的人,可守卫寨门的兵士还是上前拦住了他们。
“小将军,请出示手令!”拦在队伍前的宋军一手持着长矛,长矛竖在身边,矛尖直指着湛蓝的天空,在拦住潘惟清等人之后,将空着的那只手伸了出来,向他讨要起手令。
潘惟清并没有因为前进的道路被一个士兵拦住而恼怒,他伸手从腰间解下腰牌,朝那宋军亮了一下说道:“手令在此!”
看了腰牌,那宋军才侧步站到一旁,给他们让出道路,对潘惟清说道:“小将军请入寨!”
在进入营寨之前,杨荣就感觉这里很大,因为木制的寨墙延伸了好远,才开始有了转圜的弧度。
真正进了营寨,他才发现,先前的感觉根本就不完整,这座寨子不只是看起来大,它实际上也确实是很大。
寨内每隔四五步,就会搭建着一张行军帐篷,纵向上,帐篷与帐篷之间保持着一段距离,可横向上,每座帐篷却与后面的帐篷紧密相连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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