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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女御邪王-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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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是不是怕我护不了你?”
  “不,你当然能护我周全。”她柔声低语。“我信任你,封无极。”
  说著,她朝他嫣然一笑,笑意甜甜如蜜,在他心里融化。
  他神魂俱震,一时无语。
  “那,我要开始喽!”
  她朗朗宣布,好似一只小雏鸟,在他强大的羽翼保护下,迎著风,展开一个小小的冒险──
  第七章
  “谢谢你,我玩得很开心!”
  一个时辰后,封无极护送月姬回到房里,她才坐下,还来不及喝茶喘口气,便笑盈盈地冲著他说道。
  “好久、好久没这么玩了。”她捧著茶杯,脸蛋玩得红滟滟的,如两瓣水莲,泛著莹亮光泽。
  封无极心跳一突,怔望她。
  她美极了!
  他怎会觉得她不如芙蓉美呢?天下佳丽何其多,能攫住他神魂的,唯她一人啊!
  他紧凛下颔,鬓边冒出两滴热汗。
  她一句“我信任你”,比芙蓉在他耳畔腻唤几百声教主都还令他心旌摇曳,一朵温暖的微笑,便教他冷凝的胸口破冰。
  他该拿她如何是好?从不曾对任何人有过这般的异样……
  “唉!”月姬忽地幽幽叹息。“等我回明月宫后,一定不能再这样玩了,要教我娘知道了,肯定紧张得惊天动地。”
  封无极闻言,一震。
  是啊,她就快回明月宫了。他答应过她的,待冷宫主送来赎金,他便会送她回去……
  她就快离开了,她不会永远留在这里。
  不知怎地,封无极觉得全身不对劲,双手颤抖,胸口忽冷忽热。他试著运气调息,却怎么也无法平静下来。
  他看著她,半边戴著面具的脸颊刺痛著。
  她要离开了,她会离开他……
  “你很想回明月宫吗?”他涩涩地问。
  “啊?”她愣了愣,似乎没料到他会有此一问。
  “待在这里,很令你不快乐?”
  “怎么会呢?我方才不就玩得很开心吗?”她连忙解释,顿了顿,粉唇又浅浅一扬。“其实你们对我够好了,虽然我是俘虏,却没将我捆著铐著,还让我自由走动。”
  “那是因为你看不见!”他粗声道,否认自己给了她特别待遇。“谅你也逃不了。”
  “是啊,我是逃不了。”奇怪的是她也从没想过要逃。月姬敛眸,啜了口茶。“无论如何,还是要谢谢你们待我如此礼遇。”
  他轻哼,不置可否。
  “说实话,我有时会有种错觉,以为自己是在这里作客呢!”她忽尔嫣然一笑。
  他胸口震动,清炯的眼神蓦地射向她。“你愿意吗?”
  “什么愿不愿意?”她不解。
  “倘若……我们真邀你留下来作客,”他困难地挤出嗓音。“你会留下吗?”
  “我?在这里作客?”她怔忡,不可思议地微微张唇。
  他见她半日不答话,以为她是感到为难,胸臆蓦地翻起一把怒火。“你不用回答,我知道我们天魔教邀不起你这样的贵客!”
  别说邀她作客了,就连她受他劫掳来此的消息传出去,都会在江湖掀起轩然大波,她的名节肯定不保。
  一念及此,封无极懊恼地拧眉。他究竟在想什么?
  “其实我……”月姬感受到他的不悦,沙哑地开口。“若是可能的话,也想在这里多盘桓几日,只是我爹娘一定会很担心我。”她顿了顿。“尤其是我娘,别看她在江湖上说一是一、呼风唤雨,一副强悍又高傲的模样,她私下可是个慈母,待我格外和蔼,自从我失明以后,她更是自责不已,一心一意只想保护我。”
  只是有时未免保护过头。
  “这回我失踪,我娘一定很焦急,我爹若是知道此事,肯定也不好过。”
  封无极沈郁地凝视她。
  她提起爹娘时那温柔又略带怜惜的语气,教他胸口冰火交融,似恼非恼。
  “看来你爹娘很是疼你。”他冷冷地、不带感情地评论。
  “是啊,他们是很疼我。”她甜蜜地颔首。“他们总是‘菲菲’、‘菲菲’地叫我,把我当成孩子似的。”
  “菲菲?”
  “是我的小名。其实是我爹取的,二十年前他跟我娘要好的时候,就曾说过将来若是生下女儿,就叫这个名字,我娘一直记著,后来虽然跟我爹闹翻了,生下我之后还是给我取了这个小名。”
  菲菲。
  封无极默念这个可爱的小名,心念一动。“为何你爹娘会闹翻?”
  当年曹开朗和冷枫可是名动武林的鸳鸯侠侣,以一套乾坤剑法纵横江湖,人人称羡,只是后来不知何故,劳燕分飞。
  “唉,提到这事就好笑了。”月姬听问,神色顿时黯然。“你相信吗?其实只是因为我爹有个小师妹一直很仰慕他,老是千方百计想接近他,有一天我娘恼火了,嗔著要我爹跟那小师妹断绝关系,我爹当然不肯,责备我娘任性,后来我娘又无意间瞧见我爹跟那小师妹抱在一块儿,一怒之下,当众甩了我爹两巴掌,我爹面子挂不住,也发火了,两人大吵一架,竟闹到分手。”
  “当时你娘已经怀了你吗?”
  “嗯,可是她没让我爹知道,一个人回明月宫,悄悄把我生下来。”说到这儿,月姬不禁忧烦地颦眉。“我爹是几个月前才发现我是他亲生女儿,他气得不得了,直说要找我娘算帐。”葱白的指尖无奈地敲茶杯。“他们俩明明就还在意对方,却为一点小事闹到分开二十年,现下又迟迟不肯和好,真不晓得他们究竟想些什么?”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封无极冷嗤。“人性本是如此,这些所谓深爱彼此的神仙美眷,其实最爱的都是自己。”
  月姬一怔。“是这样吗?”
  封无极没立刻答腔。他来到窗前,一手紧扣住窗框,银白的月色映亮他半边俊脸,却是冰冷无神。
  “以前,有对情侣。”他忽地沉沉开口,声调听不出一丝起伏。“他们也是世人眼中郎才女貌的佳偶,两人是师兄妹,从小一同长大,虽然感情很好,形影不离,却什么也要争,什么也要比,谁也不服气谁。某天,师兄出手救了个遇劫的姑娘,那姑娘对他很是感激,暗示要以身相许,师妹气不过,也去找了个小白脸卿卿我我……”
  “又是因为第三人吗?”月姬怅然。“为何男女之间总是不肯信任对方呢?”
  封无极嘴角嘲讽一挑,没去回答她的疑问,迳自说故事。“两人开始比赛,看谁能吸引更多异性。到后来,两人更索性各自嫁娶,比谁更能令对方吃味。”
  “不会吧?”月姬惊愕。“连婚姻大事都当成儿戏?”
  “岂止婚姻是儿戏,”封无极阴笑。“连他们的孩子也是游戏的一部分。”
  “什么意思?”月姬茫然,心生一股不祥之感。
  “他们各自杀了对方的另一半,劫走彼此的孩子,教他们武功,训练他们成为杀手。”
  “杀、杀手?”月姬倒抽口凉气,脸色发白。
  “他们连这也比,比谁能将对方的孩子训练成更好的兵器,为他们除掉眼中钉、肉中刺。”
  “兵器?”月姬惊骇得全身发冷。究竟是什么样的父母,会如此对待自己的儿女?“他们……不会心疼吗?不担心对方怎么虐待自己的孩子吗?”
  “他们已经没有心了。”他漠然回道。“他们眼底只有赢,只有完全地折服对方。”
  “这……这算什么?”她骇得语不成声。“那、后来呢?他们的……孩子,怎么样了?”
  他默然不语。
  沉沉的静寂,如一颗亘古的巨岩,压在月姬心头。
  她倏地恍然大悟,胸口狠狠地绞疼。
  他,就是其中一个孩子。
  一个从不曾领受过双亲的爱,以仇恨喂养长大的孩子,他不识得何谓仁慈,因为他所处之处只有残忍。
  怪不得他杀人时,会是那样宛如猛兽、冷血残酷的姿态了……
  “封无极。”她出声唤他,嗓音极压抑、极沙哑。
  他不回应。
  “封无极?”芳心怦怦地跳,柔肠百般纠结。她颤然起身,往窗前走,双手探索著他的身躯。
  他在哪儿?他还在这房里吧?
  她无法听见他的气息,他完全封闭住自己了,她只能用心寻找,寻找那个不许任何人接近的他……
  终于,她找到了,触碰到他衣袖一角。
  他凝然不动,强硬得不发出一丝声息。
  她却感受到了,从他冰凉的衣袖传递而来的一股绝望,说不出口的绝望,也绝不说的绝望。
  他在黑暗里,与她不相同的黑暗,却更加深沉可怕。
  是人,都无法抵挡那样的黑暗,那样的绝望。
  不错,只要他是人,就没法子,无路可逃……
  她蓦地紧抱住他,双手环著他腰,脸颊偎在他冷凝的胸膛,用自己的体温,温暖他。
  “你……做什么?”他震慑。
  她不答话,更加紧拥他,宛如欲将他揉入自己体内,好生呵护。
  “你放开我。”他在她怀里颤抖。
  “我不要。”她固执地摇头,固执地不肯松手,她不要他一个人封闭在黑暗里。
  “月姬!”他像是恼了。
  她却不怕,一点也不。
  “叫我‘菲菲’,我更喜欢这个名字。”月姬只是她娘创出的完美典范,菲菲才是真正的她。
  “你──”
  “菲菲。”她仰起脸蛋,露齿浅笑。“你叫我一声,好吗?”
  他瞠瞪她,从她薄染红晕的容颜,到那曲线优美的玉颈,血液在胸膛猛烈沸腾。
  “你该死!”他蓦地低下头,攫住她水亮丰盈的软唇,不客气地吸吮。
  是她自找的,别怪他败坏她名节!
  他狂热地吮吻著她,吻得她意乱情迷,一声声蒙胧嘤咛,生平初次体验到男女情欲,她显得极为生涩,或许根本不晓得自己在做些什么。
  她只是任由他亲匿地吻著,将她推倒在床,大手解开她衣领钮扣,方唇迷恋地烫上她雪白的锁骨。
  “菲菲……”他低哑地唤她。“菲菲。”
  她一波波地颤栗,玉手不觉抚上他的脸,葱指划过他半边五官。
  他顿觉下腹气血翻腾,昏昏然感受著脸上那柔腻又甜美的抚触。从来没有人这样抚摸他,从来没有……
  他晕眩著,直到她试图剥下他面具,他才猛然神智一凛。
  “别碰我!”他怒斥,弹跳起身。
  她愕然,愣在原地。
  他惊恐地触摸脸上的面具──只差一点就让她摘下了,他怎会如此大意!
  “谁允许你这么做的?”他恼得嗓音发颤。这面具,就好似火龙身上的逆鳞,谁也碰不得。
  “你生气了吗?”她惘然,慢慢地从迷蒙的情欲里回神。“为何你非坚持戴著面具不可?”
  他怒瞪她。
  “你长得很好看。”她喃喃低语。她摸到的是一张极端俊美的脸孔,一般姑娘见到了,肯定著迷不已。
  “……”
  “可是你的半边脸受伤了,对吗?”她猜测道。“所以你才用面具藏住伤疤。”
  够了没?她可不可以不要如此聪慧?
  “为什么会受伤呢?发生什么事了?”她继续问。
  “不许问了!”他咆哮著制止她。“不许你再多说一句话!”她说太多了,真的太多,她怎能如此轻易闯进他禁闭的心?
  她默然,苍白的容颜浮现浓浓的忧伤,眼眸莹光闪烁。
  又来了!
  她又为他伤感,为他流泪了,好像她有多为他心痛似的,他明明是个杀人无数的魔头,她却为他心疼。
  她……简直善良到愚蠢!
  “我答应你,以后不再摸你的脸了,你别生气好吗?”她忽地软语央求,小手找到他大手,轻轻握住。
  他一凛,不自觉甩开她的手。
  她愣了愣,神情闪过一丝受伤。
  他望著,胸口乍然揪拧。
  他伤了她。
  他不是有意的,并非出自厌恶才拒绝她的碰触,而是害怕自己的心从此不由自主……
  他紧紧咬牙,片刻,正欲发话,门外忽然传来一串急促的跫音,跟著,是燕儿欢然的叫喊──
  “月姬姑娘,听说冷宫主派人捎来回音了!”
  十日后,于玉梁城外五里坡,一手交人,一手交钱。
  这是冷枫的回函。
  她很谨慎,约了个天魔寨与明月宫的中继地,远离双方的据点,降低各自疑虑,以便交易能顺利进行。
  封无极瞪著那优雅却坚决的墨迹,眼神阴沈。
  “教主,你说这其中会有诈吗?”左护法问道。“冷枫会不会在五里坡布下什么陷阱等著我们跳进去?”
  “就算布下陷阱又怎样?咱们还怕她吗?”右护法不以为意地冷哼。“凭教主一人便可力克冷枫与十二金钗,何况月姬的命还悬在我们手上,谅她也不敢胡来,拿自己亲生女儿性命开玩笑!”
  “不管如何,冷宫主答应交换人质,也算是得我们所愿。”水坛主温声道。“就请教主安排适当人选,护送月姬至五里坡,换回赎金。”
  封无极不吭声,袍袖一拂,转身背对众人。
  “教主莫非有所顾虑?”风坛主见状,挑眉问道。
  “教主是担心其中有诈吧?”上坛主猜测。“不如这样,由属下率领几名好手,在该处土遁埋伏,伺机而动。”
  “就是这样!”右护法大声叫好。“有上坛主亲自坐镇,还怕明月宫的人玩什么花样吗?”
  “确实是好主意,就让上坛主率人先行在五里坡埋伏吧!”其他几人也同意。
  见大伙儿都赞成,土坛主上前一步,躬身请令。“教主,请下令!”
  封无极仍是沉默不语。
  “教主?”
  他蓦地旋过身,双眸炯炯,清锐慑人。
  一干人都被他看得心跳一突,顿时惊慌失措。
  “教主……莫不是有何想法?请说,属下们自当为您分忧解劳。”
  “不必。”他冷声道。“来人,送上纸笔!”
  送纸笔?教主究竟想做什么?众人面面相觑。
  只见他拿起毛笔,草草挥毫,接著使个巧劲,纸条平平朝左护法飞去,后者俐落地接住,低头一瞧,大惊失色。
  “怎么啦?左拐子,你脸色怎地变得如此难看?”右护法好奇不已,凑上来瞧了瞧,脸色也骇然大变。
  这下,其他四大坛主也忍不住了,纷纷凑过来看。
  只见纸条上潦草的一行字──
  五里坡之约作废,菲菲已是我的人,将择日迎娶,不另通知!
  落款则是“封无极”三个字,力透纸背,霸气十足。
  “菲菲?谁啊?”脑筋最直的火坛主摸不著头脑,茫然问。
  几双眼睛同时转向他,受不了似地大翻白眼。
  “干么这么看我?”火坛主两道粗眉拧成跟他脑筋一样的直线。“难道你们不想知道谁是菲菲吗?”
  抽气声此起彼落,瞪著他的目光更加不屑。
  他火了。“不然你们倒说说看,菲菲是谁?”
  “笨蛋!还会有谁?”右护法咬牙暴吼,几乎想伸手掐这鲁钝莽夫的颈子。“当然是月姬!”
  “什么?”火坛主一愣,半晌,总算开窍了,慢半拍地惊喊。“这意思是……教主打算和那丫头成亲?!”
  众人不语,惊疑不定的视线凝定独自站在教主座椅前方的封无极。
  他依然是面无表情,只是冰封的眼潭里,隐隐跳跃著一簇灼热的火苗。
  这几日,天魔寨里似乎很热闹。
  不知大伙儿忙些什么,镇日总听见脚步声进进出出,偏偏经过她房外时,那些人都会自动噤声,不发一语,教她也无法从他们言谈之间猜出端倪。
  她问燕儿,燕儿只说教里有要紧事,不肯多言。
  或许是因为她是外人,不方便说吧。
  一念及此,月姬轻轻叹息,不知怎地,胸口一阵寥落。
  虽说她在此地盘桓了半月有余,教众们待她也从原先的恨之入骨,到逐渐以礼相敬,但说到底,她毕竟还是个外人。
  等娘正式派人送来赎金,她便会离开这里,与这些人再不相干。
  心窝莫名地揪疼起来,月姬默默咬唇。
  奇怪,想到将离开,她竟不是满腔愉悦期盼,反倒感到浓浓的失落与不舍。
  她究竟怎么了……
  “月姬姑娘!”燕儿爽朗的嗓音乍然响起,唤回她迷蒙的思绪。
  她定定神,微笑面对房门口。“你来了,燕儿。”顿了顿,仔细分辨另一道跫音──有女子的悠缓,却不如年轻姑娘轻灵。“这位大娘是谁?”
  “你听得出来?”燕儿又惊又佩服。“这位是林大婶,她手工极巧,教众们的新衣都是她领著姑娘们裁缝的。今儿我带她来,是专程给你量身的。”
  “给我量身?”月姬愣了愣,先转向林大婶,笑著问候一声,接著问道:“为何要特别为我裁制新衣?”
  “这是教主的命令。”林大婶笑道,迳自走上前。“月姬姑娘请起来,让老身为你量尺寸。”
  月姬站起身,平举双臂,由林大婶拿著量尺测量,秀眉却轻颦著。“燕儿,封教主究竟为何要这么做?”
  燕儿不吭声。
  月姬蓦地灵光一现。“是不是因为教中最近有何大事?跟你们最近忙的事有关吗?是不是某种祭典之类的,你们教主想邀我参加?”
  “这个嘛……也可以算是那样吧。”燕儿并不正面解释。
  月姬疑惑更深。“究竟是怎么回事?燕儿,为何你不肯跟我说明白?”
  “不是我不说,是教主的命令。”燕儿语气很为难。“详细情形请你直接问教主吧,我们底下人不方便随便说话。”
  两人交谈之际,林大婶也手脚俐落地为月姬量好身,事情办妥,燕儿送她出去。
  月姬悄悄来至窗前,屏气凝神,侧耳倾听。
  “燕儿,你说这衣裳上绣些什么花样好?”虽然林大婶刻意压低嗓音,她仍是听得清清楚楚。“花样太繁复,我怕费时,赶不上教主大婚之日,可花样太简略,又好像配不起月姬姑娘那样出众的一个人物。”
  “没关系的,我瞧简单一点更好,月姬姑娘本来就是个淡泊的人,你没看她平日连胭脂水粉都不上的吗?”
  “说得也是……”
  两人渐行渐远,说话声也几不可闻。
  月姬茫然对著窗外,双手紧握窗框,身子一阵一阵,不可自抑地颤抖著。
  封无极要成亲了!
  对象……是谁?
  第八章
  夜深人静。
  封无极回到自己居住的院落,步履习惯性地踯躅。
  她的窗扉半开,而她坐在窗边,雪白的脸蛋在月光掩映下更显得皎洁可人。
  她并没有看些什么,他知道她看不见,但奇异地,他却觉得她好似正瞅著他,用一种幽怨寂寞的眼神。
  他的心狂跳。
  她为何幽怨?为何寂寞?为何在如此夜深的时刻,还在窗前徘徊不睡?
  春寒料峭,要是染上风寒,可怎么办好?
  封无极蓦地拧眉,大踏步来到她窗前,隔窗与她相对。
  她自然听见他了,仰起头。“你回来啦?”
  他瞪她。“这么晚了还不睡?”
  “我在等你。”她轻声细语。
  “等我?”
  “嗯,我有话跟你说。”
  “什么话?”他沙哑地问,炯炯有神的眼更仔细端详她,她轻颦的眉宇,似乎比方才又更忧郁了。
  “你要成亲了是吗?”她低低地问。
  他猛然一震。“你……怎么知道的?”
  “我猜的。”她淡淡牵唇。“是什么时候?为什么不跟我说?”
  他哑然,一时狼狈不堪。
  “那位新娘子是谁?是……芙蓉姑娘吗?”
  “什么?!”听见她如此问,他惊疑不定,眼神变化万千。
  “你要跟芙蓉姑娘成亲了是吗?”她幽幽地问道。“可你又何必瞒著我?虽说我不是天魔教的人,但我也会和其他人一样,诚心祝福你的。”
  “你……要祝福我?”他咬牙切齿。
  “你不希罕吗?”她误解了他的意思。“可你若不希罕,又何必邀我参加婚礼?”
  他瞪她。“我邀你参加婚礼?”
  “难道不是吗?你命人为我裁制新衣,不就是为了让我在婚礼上穿的吗?”
  “我是……打算让你在婚礼上穿。”他绷著下颔,双手掐握成拳。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想我穿自己那件白衣裳就行了,最近天候温暖许多,穿那件也就够了。”
  “你──”他又惊又恼,说不出话来。
  她感觉到他的愤慨,却只是倔强地咬唇。“我很抱歉拒绝你的好意,不过真的不需要贵教为我裁制新衣,太麻烦了。”
  麻烦?这就是她的解读吗?天魔教为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多此一举?
  她就非要如此与他们划清关系不可吗?连一点好意也不肯受?
  她……说到底,还是厌恶他们吧?
  “衣裳是为你做的,容不得你不穿。”他冷冷地、一字一句从齿间迸落。
  “为何非要我穿不可?”她似乎也恼了。“我不想穿。”
  “为什么不?”
  “我……”芳唇轻颤,似有千言万语,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总之你非穿不可!”
  “为什么?”
  “因为那是嫁衣!”他蓦地暴吼出声。“因为那天的新娘子就是你,你别想拒绝!”
  她怔住。“你说……什么?”
  “我说你就是新娘。”他阴暗地瞧著她。“你就是我要娶的女人。”
  事已至此,他也不想再瞒了,索性摊牌,她要鄙夷他,要瞧不起他,都随她便,反正他就是要定她了!
  “那芙蓉姑娘呢?”她惊问。
  “我给了她一笔钱,派人护送她回老家安顿了。”
  “你……真的要娶我?”
  “不错。”
  “你──”月姬震惊难语,原以为他要娶的是别的女人,没料到竟是她自己,更想不到他一直将她蒙在鼓里。“你怎能这样做?你问过我的意思吗?跟我爹娘提过亲吗?他们不会答应的!”
  “我当然知道他们不会答应。”封无极冷著脸,语气也阴沈。“你们这些自认为名门正派的人,怎会容许自己和邪教妖徒扯上关系?”
  “所以你就打算用这种强娶的方式?”她不可置信。“你本来想瞒我到什么时候?等成亲那天才告诉我真相吗?”
  他咬牙不语。
  “封无极,你说话啊!”她又气又急。“你到底为何要这么做?是我娘说了什么吗?她是不是在回函里对你无礼,所以你才打算报复她?”
  “这事跟你娘无关!”
  “既然如此,那你为何──”
  “因为我要你!”他爆发了,再也控制不住波涛汹涌的情绪,双手紧紧攫住她纤细的肩。“你真的不懂吗?因为我不想你离开,而这是唯一能把你留在我身边的办法!”
  他想把她留在身边?
  月姬茫然,说不清漫上心头的是什么滋味,仿佛有点酸,又有些疼。
  “封无极,你──”
  他倏地封住她的唇,大手撑住她后颈,倾下身与她隔窗相吻。
  他不许她迟疑,不容她退开,唇舌霸道地纠缠住她,掠夺她唇中的芳蜜。
  他吻得她头晕,吻得她心痛,泪水不知不觉滑落。
  因为她感觉到了,他强悍的吻里藏不住的绝望,他真的很想留下她,却又明白自己留不住她……
  “我留不住你,对吗?”恣意吻过后,他总算放开她,哑声问。
  她含泪点头。“我们的婚事,不会受到祝福的。”
  “谁说不会?”他乖戾道。“天魔教没有一个人敢不祝福我们!”
  “但我不能不得到我爹娘的同意。”泪水又流下。“尤其是我娘,她一手拉拔我长大,疼我爱我……你能懂得的,是不是?”
  “我不懂!”懊恼的嘶吼扯破黑夜。他不懂这世间所谓的亲子,不懂什么叫疼,什么又是爱,他不懂她拒绝与他成婚,何须拿自己的爹娘做借口!
  “你不必说这些有的没的,你不想嫁给我,直说就罢了!”他愤然怒视她。“你便坦白说我邪王配不上你又如何?我告诉你,不管配不配,我娶你娶定了,你别想逃!”
  “你为什么非用这种方式不可?”她唇色苍白,嗓音发颤。“你不顾我的意愿,强娶我入门,难道是逼我恨你吗?”
  “你说什么?!”他猛然吸气,如一头管不住自己脾气的野兽,森然瞪视她。“你再说一次!”
  她感受到他冰冷又暴虐的目光,身躯颤栗,却是毫不动摇,轻轻地、却坚决地说道──
  “若是你真对我用强,封无极,我会恨你。”
  婚礼取消了。
  隔天一早,教主半夜发飙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天魔教,他震碎了所有为喜事结起的彩带,把所有的喜帘喜幛全给撕了,就连特制的喜烛也让他抛入火炉里,融成灰烬。
  而且他人也不见了,骑著他那匹黑色骏马,狂啸著飞奔出寨。
  得知教主暴怒至此,天魔教上下人心惶惶,争相打探之下,才听昨夜负责守卫的人说,似是教主和月姬大吵了一架。
  一向性情冷漠的教主竟会动气和人吵架?这消息本身就够石破天惊了,与他争论的居然还是他未过门的妻子,怪不得他会抓狂到取消婚礼。
  得知缘故,左右护法跟四大坛主也不知该喜该忧。喜的是他们本来就不太赞成教主和明月宫的圣女联姻,忧的是教主竟为一个女人大发雷霆,可见对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六人密商过后,最后赶鸭子上架,共同推派左护法和风坛主为代表,前来与月姬谈判。
  刚到月姬房门口,她便听出来者何人,微微一笑。
  “是左护法和风坛主吗?请进。”
  两人大惊,交换讶异一眼。
  “你怎么知道是我们两个?”左护法率先问道。
  “我听得出你们的脚步声。”她解释。
  连这也听得出来?
  两人愕然。
  “看来江湖上说你冰雪聪明,果然名不虚传。”半晌,风坛主意有所指地说道。
  月姬不语。
  “虽然你不肯承认,不过这些年来暗中破坏我们天魔教大计的人,就是你这丫头没错吧?”左护法会意,接口道。
  “两位前来,是专程对我兴师问罪吗?”她不正面回应,淡淡一问。
  “问是的确想问的,不过并不是问你什么罪。”左护法悠然说道。“过去的事不必再提,你的眼睛瞎了,也算一报还一报。”
  “什么一报还一报?”月姬不解。
  “你的眼睛,是在许县让人给毒瞎的是吧?那其实是我和右驼子在那狗官家里的酒坛子里下毒。”
  “什么?”月姬一惊。“你们为何要那么做?”
  “谁教那狗官贪赃枉法,我们不过是给他一点小小的教训!”左护法冷哼,说明来龙去脉。
  月姬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没想到那县官竟会和奸商勾结,哄抬粮价。”她怔然低语。
  “关于你误喝毒酒这事,我左拐子向你道歉,我们当初确实没料到会因此害到明月宫的人。”
  “没关系的,就如同你说的,这也算是一报还一报。”月姬本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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