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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儿甜-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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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站在炉灶前呆呆地出神想心事,没听见老仆走近的声音。
  “水滚了。”
  老仆彷佛幽灵般的提醒声,让夜露倏地回过神来。她转过身笑着对老仆躬身点头,然后掀开锅盖把热水舀进桶子里。
  “七爷身子不好,一向不在晚上沐浴,都选在起床时才沐浴。七爷的屋子特别暖,所以澡盆就搁在七爷房里,一般需要三桶热水加一桶冷水才够。”
  老仆在灶炉前坐下来,一边慢条斯理地续柴火,一边对她说。
  夜露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从老仆口中听见永硕身子不好,她不禁瞥望着墙边那一大排熬着汤药的砂锅。那些汤药不会是要给永硕喝的吧?他的身子不好,是因为那些伤造成的吗?
  “以往侍候七爷沐浴都是慧娘的事,慧娘嫁出府后,老奴服侍了几回。从现在开始,就全交给你了。”老仆低声说,像在自言自语一般。
  夜露想得出神,心里思索着,既然老仆侍候了永硕这么多年,那么他一定知道永硕身上的伤疤是怎么来的了,好不好问他呢?
  “你看过七爷的身子了?”
  夜露被老仆的问话吓了一跳,惊讶地看向他。为什么他都能知道她此刻心里正在想些什么呢?
  “什么都不要问,什么都不要知道。当有一天七爷想对你说的时候,自然就会说了。”老仆极其淡漠地说道。
  夜露深深望着老仆布满皱纹的脸孔,心中有着淡淡的感动。永硕会把老仆留在身边,一定正是因为他对自己的忠诚足以令他信任吧!
  她提起热水桶慢慢走出茶房,往永硕的房间走去。
  一进屋,暖融融的香气立即扑面而来。
  她想起老仆说的,七爷的屋子特别暖。一定是因为永硕身子不好,所以老仆才特意在暖炕内加了许多炭火,让屋子里始终保持着温暖。
  夜露放轻脚步,慢慢把热水小心地倒进澡盆里,一面偷眼望着仍在熟睡中的永硕。
  怎么会有男人的睫毛那么长的?她无法控制地看呆住。
  浓密微翘的长睫毛像羽扇般覆盖着,搭配上高挺的鼻梁,完美的唇形,不论从任何一个角度看他,都是一个俊美得令人赞叹的美男子。
  永硕翻了个身,仍然闭着眼。
  夜露慌忙调回视线,提着空桶蹑手蹑脚地走出去。
  再提一桶热水回来时,永硕已经起身下床了。
  “给我。”他把她手中的热水桶接过来,将热水倒进澡盆里,然后径自提着桶子走向茶房提水。
  夜露急着想告诉他这是她的差事,怎么能让他来做?但是永硕的步伐又快又大,她喊不出声,也抢不过他,只能追在他身后干著急。
  “夜露,没关系,以前慧娘在的时候,七爷也都是这样的,你用不着放在心上。”老仆淡淡地说。
  话虽如此,但夜露仍是觉得不自在,而且她发现今早的永硕和昨晚的永硕有些不太一样。昨晚的永硕温柔又体贴,可是今早的永硕却表情冷淡,连正眼也没有看她一眼。
  永硕把澡盆装满了热水以后,自行解开衣扣。
  夜露见状,忙趋前想替他宽衣,永硕却轻轻拨开她的手,仍旧自己脱衣。
  这是怎么回事?她做错了什么吗?夜露怔怔呆站着,百思不解。
  永硕裸身坐进澡盆中,让全身都泡进热水里,然后抬起双臂趴靠在澡盆边,舒服地闭上眼。
  夜露在澡盆旁边跪下,拿起毛巾轻轻替他擦背,她发现,连他的背上也有大大小小的伤痕,那些伤疤几乎无所不在。
  她用目光仔细地搜寻他的身体,手指轻轻触在每一条微微凸起的疤痕上。她眼眶微湿,在心底默数着那些疤痕。
  七、九、十、十三、十五……
  这回永硕没有推开她的手,不过也没有睁开眼睛,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对她说,只是默然接受她手指的抚慰。
  一直到夜露替他擦干身上的水珠,将一件件衣服替他穿戴妥当,服侍他梳洗盥沐完毕,他都始终不发一语。
  '我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惹恼了七爷?'
  夜露抬眸凝望着他平淡的面容,用眼神无声地询问。
  永硕疏离地转身走出去,没有回答她一字一句。
  老仆捧着一个做工考究的药碗站在膳房前,平稳地敬呈给永硕。
  “七爷,请喝了这碗药。”
  永硕接过来,一口气喝光。
  “七爷,用早膳吗?”老仆接过空药碗,恭谨地问。
  “我去老太太屋里吃。”永硕淡淡地抛下一句,大步走出院落。
  老仆转过头来看一眼夜露,然后默默地走进膳房。
  夜露呆站了半晌。
  要如何才能问清楚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午后,天阴了。
  夜露坐在自己房里缝制着一件铺了薄棉絮的月白缎里衣,打算让永硕在寒冬时贴身穿着可以保暖。
  门大开着,她坐在房里,可以看见老仆穿梭忙碌的身影。偶尔有小厮送来东西,有柴、炭、药包、梅花香饼,每回听见脚步声从外头走来,她就希望是永硕回来了。
  一阵风吹过来,将她的裙角吹荡了起来,入冬后的冷风令她打了个寒颤。她抬眼看看天色,厚重的乌云压得低低的,看起来似乎要下雨了。
  老仆忽然匆匆地朝她走来,手中拿着两把油伞。
  “夜露,怕是要下雨了,快去给七爷送伞!”
  夜露放下手中的针线,急忙接过伞。
  '七爷在哪儿呢?'
  她正思索着,老仆便叹了口气说:“七爷今天没出去,不知道在府里哪个屋里头,你去找呀!”
  夜露连忙点点头,怀里忽然被老仆塞进了一只白铜制的手炉。
  “下了雨会更冷,顺便给七爷带上斗篷和手炉。斗篷就在七爷屋里的隔间大柜里,快去取来。”吩咐完后,转身又回茶房里去了。
  夜露飞快地拿出斗篷,快步地奔出去。
  冷飕飕的风吹拂着,带着沁骨的凉意,夜露被风吹得一阵阵发噤。
  见两个老嬷嬷迎面走来,她忙比着手势问“七爷”。
  “找七爷?去三少奶奶那屋找找吧。”又高又瘦的老嬷嬷回她。
  三少奶奶那屋?又是在哪儿?她还想再问,但两个老嬷嬷没耐性看她比手画脚,径自走了开去。
  “三少奶奶的妹妹又来了?来了一个又一个,是预备给七爷说亲的吧?”
  夜露隐约听见另一个圆胖的老嬷嬷说着。
  “那是,三少奶奶打着亲上加亲的主意呢!”高瘦的老嬷嬷呵呵笑着。
  说亲?夜露的脑子忽然一片空茫。永硕迟早要成亲娶妻的,值得她大惊小怪吗?她往后也得侍候七少奶奶呢!这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可为什么她的心口会一阵阵酸涩难受?
  就在她出神间,天际响起一声闷雷,细雨接着哗哗地落下来。
  她急忙撑起一把油伞遮雨,忽听见远处传来一声声的叫唤──
  “七爷!茹雅格格!七爷──”
  怎么,有人也在找永硕?
  夜露循声走过去,希望跟着那些人一起找到永硕。
  经过一处白石堆迭的假山时,她忽然听见石洞内传出永硕的声音──
  “有人寻来了,你留在这儿避雨,我去唤人。”
  夜露不知道他在对谁说话,只一心想接他出来,便立刻踩上假山小径,来到洞口。
  “不!别出去,咱们就在这儿躲雨,等雨停了再走。”
  这个娇细的嗓音让夜露的步子愕然停顿住。
  “茹雅格格,你不担心和我独处?别忘了,我可是风评极差的色王爷呢!”
  永硕的低吟如醇酒般惑人,听得夜露陶醉失神,想必石洞里的那个茹雅格格也是意乱情迷的吧?
  “哪个男人不好色?只不过大部分的男人是偷偷摸摸地偷香,而你这人倒是偷得正大光明,相比起来,你比较不教人害怕。”
  夜露从茹雅格格的轻笑声中感觉到了她对永硕的好感。
  “喔?为什么我比较不令你害怕?”
  “传言你好色又爱玩,可是你却没闹出丑事来。”
  “你是说,我没把人家姑娘的肚子弄大吗?”永硕扬起暧昧的笑声。
  夜露脸红心跳,听见茹雅格格的轻笑声变得更加柔媚了。
  “我一直觉得奇怪,为什么传说你很风流,可是身边却连一个侍妾都没有?别说侍妾了,听说原来连贴身侍女你都不要呢!你要是真这么风流,身边不可能连一个女人都没有。”
  听着茹雅格格的疑惑,已经知道永硕秘密的夜露在心中深深一叹。
  永硕的秘密,正是他为何没有侍妾的原因。
  “我只是不想有人管着我罢了。”永硕轻淡地笑说。
  “你不想女人管你,却喜欢到处撩拨调戏女人,吃尽女人的豆腐。上回我二姐过府来看大姐,你的待客之道却是调戏她,不但对她又亲又抱,浑身上下还都摸了个遍。她豆腐被你吃尽了,还以为你对她有意思,成天在家里等你来提亲呢,没想到你毫无声响,这不是把女人当玩物吗?”茹雅格格娇嗔不平。
  “茹雅格格这么说,那我可算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了。”永硕发出沉沉的轻笑。“为了维护茹雅格格的名声,茹雅格格还是尽快离开这里,免得被我吃尽豆腐就糟了。”
  “我跟你说正经的!”她娇声抱怨。“我就比不上我二姐美吗?”
  “茹雅格格为何这么问?”
  “你看我很丑怪吗?我让你看了倒胃口吗?”她仍在咄咄逼问。
  “不,茹雅格格很美,比起你二姐齐雅格格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他真心赞美。
  “既然是这样,你对我二姐又亲又抱,为何见了我就退避三舍?”
  站在石洞外的夜露听得傻眼,茹雅格格的质问分明充满了醋意。
  “那……茹雅格格希望我怎么做?”永硕格格发笑,浓腻的嗓音充满了挑逗。“是这样吗?还是这样……”
  “七爷果然好坏……”
  茹雅格格的轻笑声变得模糊不清,取而代之的是微弱低促的喘息声。
  夜露撑着伞呆站在茫茫细雨中,浑身僵直得宛如石像。
  她强迫自己不要去听、不要思考,也不要去猜测永硕和茹雅格格此时正在做些什么。她不断告诉自己,她只是个服侍主子的丫头,无论如何都不应该对主子的行为有感觉,她必须收起自己的情绪,做好一个婢女应该尽的本分。
  虽然她如此警惕自己、告诫自己,但是胸口却沈闷得难受,就像有双看不见的手正使劲挤压着她的心。
  “喂,你看见七爷和茹雅格格吗?”
  夜露听见假山下的雨地里有两个小丫头在叫唤着她,她低眸望着她们,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
  “问你怎么不说话呀?”当中一个小丫头不高兴地喊。
  “我知道她,她好像是被七爷选了当贴身丫头的,叫夜露呢,确实是不会说话的!”另一个小丫头没好气地说。
  “不会说话总该也会点头摇头吧?像个傻子似地站在那儿──”
  剎那间,两个正在傲然笑骂的小丫头突然变了脸色,朝着夜露的方向战战兢兢地蹲身行礼。
  “七爷……”
  夜露倏地转过身来,果然看见永硕不知何时已走出了洞口,脸色淡漠地注视着她。
  她僵硬地扯唇一笑,手忙脚乱地把斗篷披在他身上,再把温暖的手炉放在他怀中,然后替他撑好了油伞递给他。
  “站在这儿很久了吗?”永硕盯着她的脸。
  夜露急忙摇摇头。
  永硕低头瞥一眼她已经被雨打得湿透的裙襬,轻轻叹了口气。
  “茹雅格格在石洞里避雨,你们带伞过来把她接回三少奶奶房里去。”
  他吩咐着站在假山下的那两个小丫头,然后撑着伞慢慢步下山石上的小径。
  “七爷,你不陪我用膳吗?”
  假山石洞处传来的轻唤,让永硕和夜露同时回过头来。
  夜露看见了茹雅格格艳丽的容颜。她原以为盈月已经是她见过最美的女子了,没想到茹雅格格更加艳若桃李,特别是那双如丝媚眼,幽怨娇嗔地瞅着永硕,连她都觉得茹雅格格美艳不可方物,更何况是身为男人的永硕。
  “茹雅格格,今日有事无法相陪了。”永硕欠了欠身,有礼地浅笑。
  “那你何时会有空?”茹雅格格撒娇地斜睨他。
  夜露注意到茹雅格格的领口开敞着,露出了一大片雪白的锁骨,这想必是永硕的杰作吧?她忍不住偷瞄永硕一眼。
  “改日吧,失陪了。”永硕优雅地颔首,转身离开。
  夜露看见茹雅格格脸上失落的表情,她快步跟上永硕,与他隔着三步之遥,走在他身后。
  她看不见永硕脸上的表情,但是从他的背影可以感觉到他似乎情绪不太好。
  可是,刚刚他和茹雅格格在石洞里时还是好好的呀!
  会是因为看见她,所以才不好的吗?好像是这样,他一看见她,神情就不对了……
  她愈想愈沮丧,无助又无奈。在昨天以前,她见到的永硕是那么的温柔、有礼、谈笑风生,可是就在昨晚,当她看过了他身上的秘密之后,他对她的态度就彻底改变了。
  他后悔让她知道了吗?还是后悔选了她?
  永硕突然停步,夜露躲不及,一头撞上他的背,她惊慌得正要赔罪,忽然听见永硕恭敬地低喊了声“三哥”。
  她微讶地望过去,看见前面走来一个年约三十,样貌看起来十分精神干练的男子,嘴角微微上翘,带着一丝冷意。
  那男子便是愉郡王爷的第三子,永芝。
  永芝一上来,二话不说,就狠狠甩了永硕一耳光。
  夜露顿时惊呆住,错愕地看着被打偏了脸的永硕。
  “离你三嫂家的妹妹们远一点!别再让我看见你跟她们眉来眼去!”永芝破口大骂。
  永硕冷笑一声。“三哥,是她们要跟我眉来眼去的,你何不去对她们说?你也可以打她们耳光,叫她们不许跟我眉来眼去。”
  “你敢跟我耍嘴皮子?贱东西,看来你是还没受够教训了!”永芝痛骂。“你三嫂的家世凭你也配高攀?别以为有老祖宗给你撑腰,你就娶得了内大臣之女!你最好给我听清楚,别打齐雅和茹雅的主意,再让我听见你勾引她们,看我不剥了你的皮!你最好给我小心点儿!”
  贱东西?夜露惊傻得不断眨着大眼。永硕的三哥居然骂他贱东西?
  在永芝愤然离开时,她清楚看见了他眼中对永硕的鄙视和不屑。他们不是兄弟吗?怎么会这样?
  永硕继续往前走,面容淡得没有一丝情绪,好像刚才那个耳光没发生过。
  可是对夜露来说就不同了,她无法那么快就从震惊中回复过来。
  回到院落,老仆立即迎上来,接下永硕的油伞。
  “晚膳送到房里来,没什么事别来吵我。”
  永硕一边对着老仆说,一边卸下斗篷丢给夜露,默然回房。
  “是。”老仆顺从地听命,没有对主子脸上微肿的掌印提出疑惑。
  夜露抱着有他身体余温的斗篷,怔怔望着他疏冷的背影出神。
  她隐约感觉到,永硕在府里的地位似乎非常低微。尽管都是王爷的儿子,但是从永芝对他冷酷鄙视的态度看来,像根本不把他当成自家亲兄弟。
  原以为王府阿哥一定都是在锦衣玉食中长大,被众多奴仆侍候包围,享受着荣华富贵,但是从永硕身上的遭遇看来,似乎并非如此。
  她无法体会,在他成长的岁月中,曾经度过怎么样的一段痛苦煎熬?
  下过雨后的夜里特别寒冷,夜露捧着老仆熬好的汤药来到永硕房门前,轻轻敲了敲门。
  屋里静悄悄的,没有声响。
  她狐疑地推门进去,看见永硕和衣倒卧在床上,鞋也没脱,被子也没盖。她忙将药碗放下,来到床边想摇醒他,无意间触到他的手,不禁吃了一惊,没想到他的手竟冷得像冰似的。
  糟了,可别冻病了!
  她急忙拉过被子替永硕盖上,一面脱了他的鞋袜,把他的双脚慢慢扶上床,当她温热的双手碰到他冷如冰雪般的脚时,不敢相信地睁大了双眼。
  怎么会?永硕的手脚怎么会这样冰冷?不会是病了吧?
  她轻轻摸了摸他的额头,没有烧,再看他的脸色,也不像是生病的样子。
  '七爷身子不好。'
  她忽然想起老仆说的话。
  难道永硕是因为身体太虚寒,所以才会导致手脚冰冷?
  可这张炕床烧得暖暖的,为什么他的手脚依然还是如此冰冷呢?
  他的身子真的这么虚弱吗?
  难怪才一入冬,老仆始终就没断过这间屋子里炕床和暖炉的炭火,想必也是为了永硕过于虚寒的身子着想。
  记得进王府以前,寒冬里,她和娘睡在没有被褥的木板床上,手脚冻得像冰柱,牙关冷得发颤,娘总是把她冰块般的双脚放在怀里窝暖,在她耳边轻哄着她说:“只要脚暖和,身子就会暖和了,身子暖和了,就能睡得着了。”
  她有娘可以抱着她、暖着她,可是永硕呢?永硕的娘呢?他是不是在每个冬天的夜里,都是孤单一个人?
  夜露的心微微地发疼。她把他的双脚轻轻贴放在她温热的胸口环抱着,一心想使他冰雪般的双脚温暖起来。
  只要脚暖和,身子就会暖和了……
  永硕忽然醒来,感觉到脚心传来温热柔软的触感,他疑惑地支起上身看一眼,竟发现夜露将他的双脚抱在怀里打盹。
  他讶异地盯着她左右摇晃的小脑袋,好半晌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顿悟后的感动与悸动同时震荡了他的心。
  这辈子没有人为他这么做过。
  他深深凝视着她,他以为自己不可能找得到这样单纯的温柔。
  原来,这世上还是会有简单而平凡的温柔与感动。
  他轻轻把脚从她怀中抽出来,夜露倏然惊醒,眼神迷茫地看着他,似乎一时还没有回过神来。
  “这样睡觉会着凉。”他低柔地对她说。
  夜露眨了眨眼,很快清醒了,清醒后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那碗汤药。
  她急着下床拿汤药,却被永硕一把扯住手臂。
  “药已经凉了。”
  '我再去热。'
  她比了一个搧火的手势。
  “不用了,今晚不喝了。”他的手扣住她的细腕,一双明眸专注地凝瞅着她。
  夜露被他注视得不自在,傻笑了笑,比了个睡觉的手势,然后伸手替他宽衣。
  服侍他躺下后,她转身欲下床,又被永硕拉了回来。
  “躺下来。”
  夜露呆怔住,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叫你躺下来。”他的语气多了几分不耐。
  夜露暗暗抽息,乖乖听话地躺了下来。
  “把外衣脱了再躺下。”他靠在枕头上,一手支额。
  夜露心一跳,不知道永硕到底想做什么?
  把外衣脱下来躺在他身边,这要是传了出去,非但老福晋饶不了她,就连盈月也会把她给整死的!
  “别胡思乱想,我只是发现你比暖炉还好用,让你睡在我身边,不过是要你代替暖炉罢了。”永硕瞅着她淡笑。
  代替暖炉?夜露轻蹙了蹙眉,犹疑不安地脱下缎袄、背心和绫裙,只留下一件贴身小袄和月白绸裤,浑身紧绷地背对着永硕躺下来。
  永硕轻轻揽住她的腰,将她拉向自己。
  夜露倒抽一口气,紧张得缩起肩膀不敢动弹。
  “不需要真的把自己变成硬邦邦的暖炉好吗?”
  他的低笑声轻轻吹拂在她耳畔,双臂慵懒地环抱着她。
  夜露凝住了呼吸,全身所有的知觉都在紧贴着自己背部的那具身躯上。
  “抱着你果然比暖炉舒服。”
  永硕的这声呢喃几乎让她的心停止跳动。
  “暖炉初入手时太热,过了一个时辰之后又太冷,随时要添炭火,很麻烦,不像你的体温那么的刚好,抱起来的感觉又那么的柔软,与我的身躯也那么的贴合。”他闭眸低喃。
  听着永硕催眠一般的嗓音,闻着他身上独特的男子气息,感觉着他胸膛传来的体温,她渐渐放松了紧绷的身躯,喜欢上了如此暖和的紧密拥抱。
  “我要你以后每天都来暖我的床。”永硕在她耳旁低语。
  夜露闭上眼,顺从地点点头。
  他温暖的怀抱让她有一种安全感,好像在他阳刚的气息里,她可以很安心的,不用再感到惊恐害怕。
  只要他需要,她愿意一直当他的暖炉。
  第五章
  腊月初八。
  这天是愉郡王府老王爷的忌日,尽管天空飘着雪花,王府中上从老福晋、愉郡王爷、大福晋、侧福晋,下到七房阿哥、少奶奶,全部来到了护国寺拜佛,也给老王爷做忌日佛事。
  数十辆车轿浩浩荡荡前往护国寺,永硕也带着夜露前往,同乘一车。
  夜露服侍永硕已有两个月,平时永硕外出,她便待在屋里给永硕做些荷包、打梅花络子、缝袜绣帕,甚少离开,所以根本没有什么机会可以见到王府里面所有的人。
  这天永硕带她出来,她开心得无以复加,掀开轿帘看外头的街景,沿途见到什么都觉得有趣。
  当车轿经过一条大街,夜露看见了一间贴着封条的破旧房屋,她扯了扯永硕的手要他看,神情有着说不出的惊喜。
  永硕看一眼封条,又看到夜露脸上孩子气的笑容,不必细想也明白了。
  “那是你家吧?”
  夜露点点头,依恋地看着她的家慢慢远去。
  “以后你的家就是王府了。”他轻拍她的脸蛋。
  夜露微笑地点头,仍旧把脸探出窗口留恋不舍地望着。
  “冷风都灌进来了,把帘子拉上。你要冻病了,谁来当我的暖炉?”永硕有意分散她的注意力,不想她因为过于思念而想起她不愿想起的可怕回忆。
  夜露果然把注意力转回他的身上,见他身上披着的狐皮大氅滑下了肩膀,忙倾过身替他拉好。
  “靠过来。”他搂住她的肩,将她拉进怀里。
  夜露自然地张开双臂环抱他。
  她早已习惯永硕的搂抱了,她也一直让自己当一个称职的暖炉,对于男女之情,她似懂非懂,娘也不曾教导过她男女间的肌肤之亲,虽然看过永硕的裸身,知道男与女之间的不同,但除此之外她便一无所知了。
  永硕自然不像夜露那样什么都不懂,他知道包裹在层层衣物下的女子身躯是多么柔软诱人,也很清楚男女间的云雨缠绵有多么激情和欢愉。他虽然整天逐花弄草、流连花丛,把自己搞得声名狼藉,但是不论他如何激狂挑逗女人,总会在最后一刻收手,不曾真正失控占有过任何一个姑娘。
  并非是他没有欲望,而是他不愿让人看见他的身体,发现他的秘密。
  但是对夜露就不同了,夜露完全知悉他的秘密,在她面前他无须掩饰。
  夜夜抱着她入睡,他若是早对她出手了,她绝不会在上了他的床雨个月之后还依然不解人事。他不碰她,只是不想太快破坏这一份单纯的美好,他希望看到她的笑容永远是那么甜美。
  当她单纯想暖着他的身子时,早已经暖了他的心,他要这一份温柔的感动永远只属于他一个人。
  车轿停了下来,轿门一打开,冷风夹着雪花立即卷进暖和的车厢内。
  夜露急忙替他穿整好狐毛大氅,永硕怕她吹了风受寒,便拉起斗篷将她裹在怀里,两人一起步下车轿。
  搀着老福晋走下轿的盈月,转眼看见了这一幕,脸色倏地一沈,又看见夜露双手环在永硕腰上,更是令她妒火中烧。
  护国寺僧众在山门前站列两旁,恭敬地将老福晋、王爷等众人迎进寺中。
  夜露在众僧侣中寻找老和尚的身影,却遍寻不着。
  不知老和尚为何没有出来迎接老福晋呢?
  王府家眷鱼贯进入佛寺大殿,夜露借着这一回的佛事,看到了王爷和福晋们,也看到了六房的阿哥和少奶奶们。
  不过,她发现在这种家眷都在的大场合里,永硕很明显不被重视,甚至在给老王爷拈香叩拜时,永硕的六个哥哥还不许他叩拜老王爷,硬是把他赶离了大殿。
  '为什么不许你祭拜老王爷?'
  夜露跟着永硕走到殿侧,惊讶不解地比着手势问。
  “老王爷没有承认过我的母亲,自然也就不会承认我了,所以老王爷死后的每一年忌日,阿玛、兄长他们都不许我拿香祭拜他。”
  永硕慢条斯理地走到天王殿前,似乎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对待。
  夜露心情十分低落,就因为永硕的母亲是出身下等房的奴婢,他们就要这样排斥他?
  大殿内传来僧众的喃喃诵经声。
  “这场佛事做完也得要一、两个时辰,站在这里好冷,找个地方坐下喝茶吧。”永硕拉紧大氅,往大殿后面走去。
  夜露随着他来到殿后小院,依稀还记得这个地方,她下意识往北边望去,果然看见那座记忆中的宝塔,不过她发现宝塔已经被拆毁一半了。
  她忽然想起老和尚曾经对她说过,宝塔出现了裂痕,所以要在两年内拆掉宝塔重建。
  如今宝塔拆毁了一半,老和尚也不知所踪,在细雪纷飞的冬日里,令她感到有些怅惘。
  “这宝塔看样子拆毁有些时日了,怎么不一口气拆完,倒留了两层残塔,不知有何用意?”永硕奇怪地说道。
  夜露也不明白,记得老和尚明明说要拆毁重建的,现在留下了两层残塔在,这要如何重建?
  “你去年住在寺里时,宝塔仍是完好的吗?”永硕慢慢走向后院。
  夜露点了点头,转进后院,看见了一排矮房子,她轻扯永硕的衣袖,指了指那排矮房子给他看。
  “你和你娘未进王府以前就是暂住在这儿的吗?”永硕挑眉打量着那一排毫不起眼的矮房子。
  夜露笑着点头。
  就在此时,那排矮房子最里边的一间房门忽然开启了,走出来一个老僧人。
  '是老和尚!'
  夜露欣喜地奔过去。
  “我听见这位施主说的话,便猜是你来了。”老和尚笑着轻抚她的头。“一年多不见,你长大了不少。”
  夜露开心地点点头。
  '为什么不出去?'
  她朝老和尚比了个手势问道。
  “这位是?”老和尚没有回答夜露的问题,反而双目炯炯地看着永硕。
  夜露飞快比了个自己跪下的手势,再比了一个“七”。
  “原来是七爷。”老和尚双手合什行礼。
  “老师父不用多礼,叫我永硕便行了。”永硕合掌还礼。
  “屋外头太冷了,两位请进屋来说话。”老和尚展手请他们入内。
  屋内的陈设异常简单朴实,老和尚把临窗大炕让给他们坐,然后从炭炉上提起茶水各斟了一杯给他们。
  “你不能说话的毛病一直都没有好吗?”老和尚关心地望着夜露。
  夜露摇摇头。
  “老师父,她还能说话吗?”永硕讶异地问,他竟从没有想过夜露还能再开口说话这个问题。
  “老衲也无法肯定。”老和尚缓缓摇头。“这是一种心病,而心病无药可医,得看她自己愿不愿意开口。”
  “当真无药可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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