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蝶影伴樵郎-第2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真是惊险的历程呵!”于樵问道:“然后什么都忘了?”
  “这是哪儿啊?”蝶影装作一副白痴模样。
  “白云山。”
  “没听过耶!”蝶影在心中偷笑,果然她藏得够隐密了,至少离武昌府一百里吧。
  “恐怕你东西南北都搞不清楚。”于樵懒得解释,他拉起了小蝶:“走!先回我家休息!”
  “有没有山鸡可以吃?我饿两天了。”蝶影摸摸空虚的肚子。
  “不晓得我爹今晚煮什么菜,总之一定让你吃到饱。”
  蝶影开心地迈出脚步,她忘记自己没有穿鞋,磨破皮的脚掌才一使力,立刻痛得她龇牙咧嘴。
  “你受伤了。”于樵蹲下来察看她流血的脚掌。“你今天是赤脚走路?”
  “挺自在的呀!爹一看我脱鞋子就唠叨,说我的天足有够难看。”蝶影动了动脚趾  。“幸好我小时候哭得大声,闹得厉害,娘又疼我,爹才没逼我缠足,不然就不能到处乱跑了。”
  “好好的一双脚,缠得像鸡爪一样,何必学有钱人家的把戏?”于樵站起身,“回去我帮你上药,再请我爹帮你编一双草鞋。”
  “你真是一个好人哥哥……”话未说完,突然身体腾空而起。“哇!你做什么?”
  “抱你回去啊!”于樵打横抱起蝶影,大步跨出。“我看你也走不动了,到我家还有好几座山呢!”
  蝶影紧紧抓住于樵的衣襟,深怕一不小心会摔下去。“你家住这么远?”
  “放心,我脚步快,天黑前会到。”于樵跃上山路,再背起竹编的大篮子。
  “这篮子装什么东西,好象很重?”蝶影好奇地探看。
  “是米和面粉,还有一些杂物。”
  “你还抱着我,不会很吃力吗?”
  “这算什么?平常一百多斤的木柴都背了,你有几斤呵?”于樵健步如飞,一点也不吃力。
  “你好厉害喔!”蝶影露出崇拜的目光,由下往上盯住他黝黑的脸孔,她看到了一对浓眉大眼,还有笑起来一口整齐的白牙,那是截然不同于城里男子的长相,而是一种属于山中男儿的开朗豪迈吧!
  “这位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于樵,樵夫的樵,我爹都叫我阿樵。”
  “那我叫你阿樵哥哥,好不好?”蝶影又扯扯他的衣襟。
  “喂!别拉我的衣服,这粗麻布一拉就破。”
  “破了我赔你嘛!”蝶影委屈地缩回手,日光仍眷恋着那对朗目。
  “你连自己住哪里都记不得,身上只有这一件衣服,怎么赔我啊?”于樵将怀里的小蝶抱紧些。“你勾着我的脖子,就不怕摔下去了。”
  蝶影个性再怎么直爽,还是懂得男女有别,她将双手缩紧在胸前,一动也不敢动。
  于樵笑道:“你都说我是好人了,别怕,我不会欺负你。”
  “我不怕,我是相信你。”
  “相信我什么?”他灼灼的目光看进她清澈的眼眸。
  “我相信阿樵哥哥会紧紧抱住小蝶,不会把小蝶摔下去。”蝶影自信地道。
  于樵又是哈哈大笑,笑声响遍山林,也震得怀中的蝶影一阵晕眩。
  “哇!耳朵快被你震聋了。”蝶影不自觉地靠紧于樵,将耳朵紧紧地贴在他的胸膛,没想到又被咚咚的心跳声吓得弹开来。
  “你怎么了?”
  “没……你的心跳好象很强呢!”
  “心跳强表示身体强壮,才有力气每天上山砍柴打猎,再到村子换米盐,养活我和我爹。”于樵说着,又唱起山歌来:
  “我是一个砍柴郎哟!早上出门,日落回家,砍了木柴把米买哟!山路远远,流水弯弯,一路高歌心欢喜哟!”
  “阿樵哥哥,你唱什么歌?好好听耶!”蝶影赞叹着,于樵有一副好歌喉,声音浑厚宏亮,趴在他怀中,她可以感受到他胸膛的起伏,每一次呼吸吐纳之间,他那丰沛富有感情的歌声就倾泄而出。
  “你喜欢听吗?我再唱给你听。”于樵微笑道:“我想到什么,就唱什么,你听了喔!”
  蝶影睁大眼,认真听着。
  “我是一个砍柴郎哟!山高水长,有缘千里,我和妹妹来相会哟!圆圆脸蛋,星星黑眼,想问妹妹心属谁哟!”
  蝶影蓦地红了脸,这……不是在唱自己吗?她抬眼望了于樵自在的笑脸。“你胡乱唱什么歌?”
  “我本来就是胡乱唱,平常在山里一个人来来去去,无聊的时候就唱歌喽!”
  “不准唱我。”
  “你在我身边,我看到你,心里想到你,不唱你要唱谁?”于樵又是开朗大笑。
  还没听过这么直截了当的言辞!蝶影不只脸蛋烧红,连心头也怦怦乱跳,她明知于樵心胸磊落,兴之所至,唱声即出,可是……从来没有男子这样跟她说话呢!
  “彩霞满天,晚风清凉,我和妹妹山路行哟!沉沉落日,暗暗天色,抱了妹妹回家去哟!”
  歌声伴着啁啾鸟鸣,红霞映遍山林,蝶影脸上也有两朵火恪般的红云,于樵继续唱着歌,拥着满山遍野的火红,一步步地走回家去。
  “小蝶,你真的什么都忘了吗?”于笙双手灵活地编着草鞋,他是于樵的父亲,满头灰发,看来比实际年龄还大。
  蝶影目不转睛看着于笙的灵巧手艺,一时没留意,忙问道:“嘎?伯伯您说什么?”
  “唉!看样子你真的被水冲昏头了。”于笙语气和蔼:“没关系,你脚受伤了,先在这里休养几天,等你想起来的时候,再叫阿樵送你回去。”
  要三个月才想得起来呢!蝶影暗自笑着,再用手指猛敲自己的头顶:“想不起来耶!一想头就痛。”
  “不要勉强自己,你这两天一定累坏了,先去阿樵的床睡。”
  “我不累,我看伯伯编草鞋。”蝶影方才吃了两大碗饭,洗了一个舒服的热水澡,此刻神清气爽,一点也不想睡。
  “编草鞋有什么好看的?”于笙摇头笑着。
  “不!怕怕您好神奇,两只手拿着干草扎呀扎,就扎出一个鞋底的模样,我看阿樵哥哥那双鞋很耐穿呢!”
  “草鞋的好处就是好穿好补,阿樵在山里跑来跑去,我得帮他编双耐磨的鞋子。”
  “我也很喜欢跑来跑去,鞋子好容易就破了。伯伯,您教我编草鞋,以后我就不怕把鞋子穿破了。”蝶影热烈地道。
  “姑娘家穿的是绣花鞋,倒怕这粗草磨破你的脚皮了。”
  “人家才不穿绣花鞋,尤其是大热天,又穿袜,又穿鞋,把脚丫子都闷坏了。”
  蝶影哀求着:“伯伯,您教我嘛!好不好?”
  蝶影的言谈笑语像是一朵春天绽放的大红茶花,炫亮了于笙沉寂已久的心灵,他笑道:“有空我再教你,今晚先把你的鞋子做好。”
  “那就一言为定了,伯伯您不能反悔喔!”
  “伯伯不会反悔,你可要认真学呵!”于笙微弯下身道:“来,小蝶,先试试大小  。”
  蝶影却立刻将双脚抬起横放在凳子上,何笙一楞,又直起身子,笑着将鞋底在她的脚掌比了一下。“大小正好,等会儿你就有新鞋子穿了。”
  “谢谢伯伯!您和阿樵哥哥都是好人。”蝶影兴奋地手舞足蹈,她身上穿著于樵的衣服,过长的衣袖在桌面上抹来抹去。
  “呵!我们请你吃吃喝喝,就是好人了?”于樵宏亮的声音传了进来,他推门而入,一股香气也飘进小小的茅屋。
  “阿樵哥哥,你到哪里去了?”
  “我到屋后冲澡、洗衣,顺便烤了山鸡当消夜。”于樵提起手中烤得金黄可口的山鸡。
  “哇!真的有山鸡吃耶!”蝶影赶忙卷起袖子,拍手大喊。
  “爹,我说小蝶没吃饱,这下子您相信了吧!”
  于笙收拾桌上的干草,笑道:“小蝶小小个子,食量倒是颇大的。”
  蝶影对着山鸡咽了咽口水:“能吃就是福,有东西我就吃。”
  于樵坐下来撕剥山鸡,大笑道:“你这么会吃,以后嫁了人,岂不把你夫家给吃倒了?”
  “人家又不是无底洞嘛!阿樵哥哥,你笑我!”蝶影嘟起小嘴。
  “刚刚吃饭时,被你大口吃饭的样子吓到了!”于樵笑眯眯地撕了鸡腿,一只递给父亲,一只递给小蝶。
  蝶影抢过鸡腿:“人家肚子好饿嘛!你还不是跟我比赛吃饭?害伯伯只吃了一碗饭。”
  “我向来只吃一碗饭。”于笙并没有接过鸡腿。“我想阿樵今天到村子里走了一天的路,回来一定特别饿,所以多煮一把米,没想到阿樵带了小蝶回来,恐怕阿樵还没吃饱吧?”
  “爹,我再加这一只鸡就撑了,这鸡腿您拿去吃,您还怕我饿着吗?”
  蝶影鸡腿咬了一半,不敢再吃。“是我害你们没吃饱吗?”
  于笙拿过了鸡腿笑道:“小蝶尽量吃,阿樵如果没吃饱,他有的是办法,你看,他这不是烤了山鸡来吃吗?”
  于樵已经大口咬起鸡肉。“怎么?小蝶你如果还饿,我再去揉面疙瘩煮汤。”
  “不用了。”蝶影急忙扯咬鸡腿,她的确是饱了,只是不能抗拒烤鸡的香味。
  “小蝶,好吃吗?”于笙关切地问。
  “嗯!好吃、好吃!”蝶影嘴里塞满了肉:“有嚼劲,好香!”
  “山鸡成天在山里跑,练了一身硬肉,当然有嚼劲了。”于樵一口又一口地吃着,又撕了一只翅膀给小蝶。
  “真好吃!”蝶影左手接过鸡翅,右手还啃着鸡腿,突然停下来问道:“那我也常常跑,腿肉是不是也很硬?”
  “吃吃看就知道了。”于樵满不在乎地回答。
  “嘎?”蝶影忙盘起双腿,深怕于樵会来咬她的腿,不料收势太急,撞到了脚掌伤处,不觉“哎唷”一声。
  于樵探下头:“你脚伤还没好,不要乱动,侍会儿我帮你敷草药。”
  他穿著一件短挂,露出结实强壮的臂膀,蝶影忍不住用指节敲了一下:“咦?果然是硬的。”
  “你要吃吗?”于樵抬起笑脸,故意绷紧手臂肌肉,鼓起一坨圆饱结实的硬块。
  “吓!不吃、不吃!”蝶影赶忙摇手,又低头吃她的鸡腿,她从来没看过这么健壮的男人,嗯,有机会的话,她一定要咬看看,看是山鸡肉硬,还是阿樵哥哥的肉硬。
  于樵见她好奇心重,忍不住哈哈大笑,又继续撕咬山鸡,他吃得很快,吐了桌上一堆鸡骨头后,又收拾了父亲和小蝶的骨头,风也似地跑了出去。
  “伯伯,他做什么啊?”蝶影吮着指头上的鸡汁,想要跟着出去看。
  “小蝶,你脚受伤,别下地。”于笙阻止她,微笑道:“他马上进来了。”
  果然于樵跑了进来,将两条湿手巾递了出去,于笙笑着接了过来,擦了擦嘴脸,再揩净手上的油脂。
  蝶影却是呆望于樵:“嘎?还有人服侍我啊?”
  “瞧你吃得满嘴满脸。”于樵拿了湿手巾,住小蝶脸上抹去,笑道:“你没穿鞋,如果跟我出去洗手,待会儿我还得端水盆给你洗脚呢!”
  蝶影的声音从手中后头传来,抗议道:“人家只不过受伤,又不是不能走路的残废!”
  于樵抹净了小蝶油腻腻的小嘴,突然将手巾扔到小蝶手中,脸色一沉就走了出去。
  蝶影自遇到于樵之后,见他始终是一张开朗笑脸,不料现在骤然变了脸色,她不安地擦着手巾:“伯伯,阿樵哥哥怎么了?他不高兴帮我擦脸吗?”
  “这孩子脾气很直。”于笙停下编草鞋的动作,注视门外的黑暗。“以前他听到人家这么说,都是要打架的。”
  “说什么?我说错什么话了吗?”蝶影更加不安了。
  “我去劝劝他。”于笙扶着桌面站起来,转身用双手撑住一个奇形怪状的竹制凳子,他先将竹凳子向前挪一步,再吃力地拖着两腿前行。
  蝶影顿觉全身血液逆流,原来……于笙的双脚不良于行,而她方才竟然说了什么残废的蠢话!
  “伯伯……是我不好……”蝶影又急又难过,慌忙站起想扶于笙。
  于笙示意她坐下,微笑地摸摸她的头:“你是条直肠子,没什么不好,别哭啦!我去叫阿樵进来帮你上药。”
  “伯伯,对不起。”蝶影不敢乱动,可是看于笙吃力走路的模样,心头更加难受,她又站了起来,大声哭道:“您这样走路好辛苦啊!”
  “不辛苦,我平常就是这样子走路的。”于笙摇摇头,自他脚伤以后,不是被顽童欺负,就是让人投以奇异的眼光,除了儿子以外,似乎还没有人像小蝶一样为他难过吧!
  “我去叫阿樵哥哥。”蝶影再也不顾光着脚丫于,跳下地面,来到门口向黑漆漆的山林大叫着:“阿樵哥哥,你快回来啊!”
  “发生了什么事?”于樵从前方树影跑了出来。“你在哭什么?”
  “呜呜,伯伯好可怜喔!”蝶影站在门口放声大哭。
  “我爹怎么了?”于樵以为父亲发生意外,急忙冲进屋内,却见于笙朝着小蝶指了指,露出一个无奈的微笑。
  于樵转回身,用力一拍小蝶的肩头:“喂,我爹好好的,你可别胡乱哭。”
  “伯伯哪有好好的?他脚不能走,真的很可怜。”蝶影使劲哭着。“我可以整天蹦蹦跳跳,伯伯却要一步一步慢慢走路,他好辛苦喔!”
  “你有完没完呵?”于樵啼笑皆非,又推了推小蝶。
  “呜呜……哇!”
  蝶影正哭得昏天黑地,忽然身体又是腾空而起,原来于樵抱起她进屋。“叫你别下地乱跑,瞧你伤口又弄脏了。”
  他将她放在床沿,命令道:“坐好,不准哭。”
  蝶影睁大泪眼,止住哭声,但她看到于笙撑着竹凳子向她走来,眼泪又滚了出来。
  “伯伯,您坐嘛!这样走路要花很大力气的。”蝶影抹了抹泪。
  “傻孩子,人坐久了也会腰酸背痛。”于笙走到床畔,顺势坐到他的竹凳子上,言语和煦地道:“残废的人有他自己的生存方法,我脚骨头断了,没办法走路,就为自己做了这张竹凳子,不但可以扶着走路,走累了也可以坐下来休息。伯伯跟小蝶一样,照样能走到溪边看鸟儿,只不过是走慢了些,伯伯跟正常人还是一样的。”
  “伯伯不会很辛苦吗?”
  “刚开始是很辛苦。”于笙遥想住事,露出了凄迷的笑容。“后来习惯了,日子照样过,也就不觉得辛苦。而且阿樵是个好孩子,他到山里砍柴打猎,让伯伯过得挺舒服的。”
  蝶影已经收了眼泪,“所以我不应该难过?”
  “小蝶,每个人都有他的命运,伯伯乐天知命,没什么好难过的。”于笙爱怜地摸摸她的发,好象父亲疼爱女儿一般地道:“你真是一个善良的姑娘,伯伯很高兴认识小蝶。”
  “小蝶来到这里也很好耶!”蝶影破涕为笑。
  “你有人服侍,当然好喽!”于樵早已端了一盆水站在一旁,他蹲下身放好水盆。“我真的要服侍你洗脚了。”
  “阿樵哥哥,对不起嘛!我自己来……”
  于樵不说话,拉过小蝶一双脚,拿了布巾沾水抹去上头的泥土。
  于笙道:“阿樵,小蝶是个孩子,她不知情,有口无心,你就不要生气了。”
  于樵将小蝶双脚放到水盆里,起身拿了一个竹筒,用竹片挖挖搅搅一番。
  “爹,我没有生小蝶的气,我只是气自己没办法赚大钱帮你医脚。”
  “这双脚都废了二十多年,医也医不好了,你还坚持什么?”于笙微笑地望着小蝶  。“倒是你吓坏小蝶了。”
  “她乱哭一气,才吓坏我了。”于樵帮小蝶擦干脚,拿竹片醮了药草泥,小心翼翼地敷在小蝶的伤口。“你忘了自己住哪儿,不急也不哭,倒是不相干的事情哭得这么大  声。”
  “怎么不相干?”蝶影摇着双脚,“以后要跟你们住在一起,你们就是我的家人了。”
  “还真赖着不走了!”于樵大笑道:“白云山的山鸡可惨了,我得叫它们赶紧下蛋,多孵几只小鸡让小蝶吃。”
  “阿樵哥哥,你跟山鸡说话,它们会听吗?”蝶影不信地问。
  于樵笑得更大声,“是了,我还要去叫野猪多生几窝小猪,还有兔子、黄鼠狼、野鹿,也要去通知一声。”
  难道在山里住久了,真的可以通野兽语言吗?蝶影怀疑地望向于笙:“伯伯,您也会讲山猪话吗?”
  于笙呵呵笑着,果真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姑娘啊!
  清凉的药草涂敷在蝶影的脚上,她忽然清醒了,气得捶向蹲在她身前的于樵:“阿樵哥哥,你骗我。”
  “我没骗你喔!”小小的拳头倒挺舒服受用的,于樵露出白牙,开怀大笑。
  “改天再带你到山里走走,我说山猪话给你听。”
  “真的?!”蝶影见于笙也在点头,她给搞迷糊了。
  “乖乖睡觉吧!”于樵涂完药草泥,拿了布片裹了小蝶的脚掌,把她双腿抬到床上,要她躺好,再拉过被子道:“山中夜里冷,可不要踢被了。”
  “我睡你的床,你睡哪里?”
  “地上这么大,席子一铺就睡了。”
  蝶影还想再说话,可是近三天没睡好觉了,她真的好累,身体一摆平,脑袋就昏昏欲睡,在模糊烛影中,她喃喃地道:“伯伯,晚安,阿樵哥哥,晚……”
  于樵帮她拉了拉被子,不觉呆呆望住那清纯秀丽的睡颜。
  知子莫若父啊!于笙微笑着走回桌边,继续编起那双小巧可爱的草鞋。
  第三章
  盛夏的朝阳照进山林,晒得小茅屋暖烘烘的,大片日光直射入屋,也把床上的棉披晒出香味。
  “哇!好热!”
  蝶影踢开暖洋洋的被子。“日头这么大,不起床都不行了,咦?人呢?”
  小茅屋收拾得十分干净,放眼望去,小小的空间摆着一张桌子,两张长凳,两张竹床,两口竹编的大箱子,此外就是角落堆着一堆竹篮、竹篓,还有大大小小的竹筒。
  “哪来这么多竹子?”蝶影伸脚下床,见到地上摆了一双草鞋,立刻兴奋地套了进去,果然编工细密,穿起来柔软舒适。再看那鞋头,左脚编了一只草蝴蝶,右脚停着一只草蜻蜓,像是歇在她的脚背休息呢!
  “伯伯!”蝶影开心地跑了出去,脚也不疼了,昨夜那个清凉的草药真是有效!
  “我在这里。”于笙坐在门口荫凉处,喊住了正要到处乱冲的小蝶。
  “伯伯,谢谢您!”蝶影抬起左脚,又抬起右脚,然后两脚在地上蹬了蹬。
  “好漂亮的草鞋呵!”
  “瞧你活蹦乱跳的,小心别伤了脚。”
  “我的脚没事了,阿樵哥哥呢?”蝶影东张西望。
  “他在后头忙着,你也去后面洗个脸,擦擦牙吧!”
  蝶影蹦蹦跳跳地来到屋后,见到一个石头大灶正热腾腾地烧着沸水,不知道正在煮什么东西,她想探头察看,却被烟雾熏得一脸迷蒙。
  “小心别烫着了,是绿竹笋。”于樵拉开她。
  “哇!我最爱吃笋了,不知道甜不甜……”
  “当然甜喽!”于樵又拉她走了好几步。“来这边洗个脸。”
  只听得流水淙淙,声音悦耳,蝶影眼睛一亮,原来屋后是一个平缓的山坡,长满了翠绿青碧的竹子,放眼望去,尽是一片清凉的绿意。
  竹林靠屋子的这边,有一条小瀑布沿箸陡峭的山壁倾泄而下,在地上形成一个小小的水塘,水塘底下平铺石块,周围也用石块围绕起来,就像是一个浑然天成的蓄水池。
  蝶影伸手到小瀑布底下,轻呼一声:“好凉快!”她索性将头脸凑到水流下面,任清清流水洗去她的睡意。
  “嗳,头发湿了。”于樵拉回她的身子,递了一条干巾子给她。
  “阿樵哥哥,这里真漂亮呢!昨晚乌漆抹黑的,什么都看不到,今早我可看清楚了!”蝶影再接过于樵给她的粗盐,漱了漱口。
  “白云山还有很多漂亮的地方,我再带你去看。”于樵笑箸递给她一把梳子。
  “哇!真好,我一定要走遍白云山。”蝶影发下宏愿。
  “只怕你一下子就玩腻了。”
  “不会啊!我在家里院子玩,怎么玩都不会腻,只要不是一个人就好了。”
  “你想起你家丁吗?”于樵试探问着。
  “啊!没有啦!想不起来啦!”蝶影赶忙岔开话题,坐在石头上用力梳扯头发。“  昨晚没有编辫子睡觉,这下子全打结了……”
  “我来帮你。”于樵自幼长在山间,向来少与人亲近,更不理会世俗男女礼教之防  。他又摸出了一把梳子,自自然然地坐在石头上,抓起小蝶一把长发,仔细为她梳理。
  “你哪来这么多梳子?”
  “自己做的。”于樵紧抓她的长发末端,用力梳开打结的发梢。
  蝶影把玩着梳子,仔细端详。“是竹子削的,手工很细耶!阿樵哥哥,看不出来你也会做这种玩意儿。”
  “住在山里,什么都要自己来,除了自己用,再多做几把梳子,多编几个竹篮,还可以带到村子卖钱。”
  “阿樵哥哥……”蝶影欲言又止。“你们生活也不容易吧?”
  “有什么不容易?”于樵哈哈笑着,气息喷在蝶影的颈子上。“还不是太阳出来就起床,下山了就休息,我和我爹自给自足,住在山里又清静,日子过得挺好的。”
  “阿樵哥哥的娘呢?”
  于樵正为小蝶梳理长发,阳光照在她黑缎般的秀发上,他的眼被刺痛了一下。
  “我爹说,我娘在我出生不久后就死了。”
  “噢!”蝶影向来不会安慰人,但她心里难过,忍不住又掉下眼泪。
  于樵见她不说话,仔细一瞧,正见晶莹的泪珠在阳光下闪烁。
  “你又在哭什么啊?”于樵伸手为她抹去泪水,手指触到那软嫩的脸蛋,手心有一股奇异的感觉。
  “呜,我觉得阿樵哥哥好可怜,从小就没有娘亲,小蝶自幼有娘疼爱,要什么有什么……”蝶影越说越伤心,哇哇大哭起来。
  到底是谁没了娘亲呵?于樵笑着用梳子敲敲小蝶的头:“小蝶,我都不伤心了,你在伤心什么?”
  “你不会伤心?”蝶影小嘴张得更大。“呜呜,那阿樵哥哥的娘一定很难过,她死了儿子都不伤心……”
  “喂!别哭了!”于樵按住小蝶颤动的肩头,瞧着她的泪眼。“我今年二十一岁,我娘已经死了二十一年,我从来没看过我娘,也不知道什么叫作有娘疼的小孩……”
  话未说完,又是一声拔天高的哭声。“阿樵哥哥没有娘疼啊!”
  “我有我爹疼就好了呀!”于樵又是啼笑皆非,这女娃儿真爱哭,而且专哭别人不难过的事,他抓着她的身体转个方向。“来!照照自己,看你哭得多难看。”
  “呜……有镜子吗?”蝶影头一低,只见水潭波纹中,有一个披头散发的小姑娘,扁着嘴,垂着眉,楞楞地望着自己,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慌地别过头:“哎呀!好丑啊!”
  “知道自己丑了吗?还哭?”于樵抓着她的长发:“别动了,帮你编辫子。”
  “你会编辫子?”蝶影擦了眼泪。
  “什么玩意儿我不会编?”何樵自豪地道:“竹片、草绳、藤蔓,随手取来,都可以编个东西出来。”
  “那你怎么不给我编草鞋?”
  “我爹编的才好呢!当然要他帮你编一双好看又耐穿的鞋子了。”
  蝶影踢着两脚的蝴蝶蜻蜒,越看越喜欢,正巧看到于笙扶着竹凳子走过来,开心地叫道:“伯伯,我要来学编草鞋了。”
  “小蝶,不哭啦?”于笙诧异地掏掏耳朵:“刚刚还哭得很大声,是我听错了吗?”
  “爹,小蝶这脾气像山里的雨,来得急,去得快,想哭就立刻打雷下雨,收起眼泪又是晴空万里。”于樵编好一条长辫,从口袋拿出细绳,仔细地束好辫梢。
  蝶影抓过长辫,拿着辫尾搔向于樵的脸:“你又笑我!”
  于樵站起身,笑着躲过她的辫子。“来呀!追我啊!不信你追得上我!”
  追人向来是她的看家本领呢!蝶影一鼓作气,大叫道:“阿樵哥哥,好坏!别跑,我要给你搔痒了!”
  不料她卷起的长裤裤管滑下,才踏出一步,就被垂地的裤脚绊倒,只听得惊天动地  “砰”地一声,她整个人就趴倒在地。
  于樵也不跑了,赶忙回身蹲下,仲手去扶小蝶:“小蝶,怎么了,摔疼了吗?”
  蝶影抬起沾满泥尘的脸蛋,似是一脸茫然,蓦地跳起来紧抓于樵结实的臂膀:“哈  哈,我抓到你了,呵你痒!”说着双手已经伸到他的胳肢窝。
  “呵呵!”于樵从来没被人呵痒,只觉全身酥麻无力,忍不住笑了起来。“好痒,别!呵……你……你使诈!”
  “人家哪有使诈!”蝶影使劲呵着,以往她逗春夏秋冬四个小丫头,每个都是哭丧着脸,倒不像阿樵哥哥这么开心呢!
  一旁的于笙微笑看着小俩口嬉闹,心里颇感所慰。儿子自小陪他住在深山里,从来没有玩伴,等到年纪稍长,又忙着砍柴打猎,每次下山也是匆匆一日来回,恐怕他长这么大,还没有真正尽兴玩过吧!
  他静悄悄地移动脚步,不再打扰两个孩子。
  这头于樵玩心大起,他不甘示弱,两手也往小蝶的胳肢窝抓去,惹得她左闪右避,咯咯大笑,冷不提防地,他的大手触到了她软绵绵的胸部。
  “啊!”蝶影吓了一跳,赶忙后退一步,但又踩到及地的裤管,人就向后仰倒下去。
  “小蝶!”于樵长臂一抓,把她揽回自己的怀中。“有没有摔到?”
  “没……”蝶影想挣开他的怀抱,身子却被他紧紧地抱住,她两手攀着他厚实的胸膛,一颗芳心剧烈地跳动起来。
  嗯!他身上有汗水和阳光的味道,蝶影嗅了嗅,将头靠上他薄薄的短褂,开始眷恋他舒适温热的怀抱。
  “来吧!我帮你擦把脸。”于樵却拉开她,把她“摆”到水塘边。拿了湿布巾擦去她脸上的脏污,再将布巾漂洗了一下,抓着她的手脚又是一阵猛擦。
  “喂!你擦痛我了啦!我自己来。”
  “你自己擦不干净啦!”于樵擦着她的耳朵:“你昨天泡了河水,还有些脏东西没清干净哩!”
  于樵卖力擦拭着,直到他将小蝶擦得满脸通红、手脚发热,连指甲缝都帮她抠出污泥,这才满意地停下来。
  蝶影瞪着于樵,怎么看起来大块头的于樵,也有这么贴心的一面?
  他又帮她把过长的衣袖和裤管折起,嘴里哼哼唧唧地唱起山歌来:“我是一个砍柴郎哟!翻开泥土,掘起新笋,洗洗切切煮一锅哟!嫩嫩白笋,甜甜滋味,一口一口吃不停哟!”
  蝶影抱怨道:“看你唱得那么好吃,我都快流口水了。”
  “煮得差不多了,你先把口水吞下。”于樵走到大灶边熄了火,捞起了些鲜翠的青竹笋,放到一个竹篮子里。
  “可以吃了吗?”蝶影好奇地跟前跟后。
  “还没有,真是猴急!”于樵将竹篮放到水塘里,让清凉的流水漫过篮内的竹笋。“放凉了再剥皮切块,这才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