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奋斗在新明朝-第1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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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计在回程时,还得运点药材皮毛之类的北方特产去扬州。
与他同行的高长江高员外也是徽商,与金百万乃同乡,十几年前就相识的,不过寄居在上游的另一个商业重镇汉口。这次高员外恰好也要贩茶进京,在扬州拜访过金百万后,便合在一起走了。
到了崇文门,自然有大小伙计去过关缴税,金、高二人在这边凉棚里歇息,不料却听到伙计冲进来叫一声“被扣住”。
此时金百万和高长江都站了起来,他们的货物都是茶叶,不知道被税关扣住的货物是谁家的。
“老爷和高老爷的货物一起过关,都被扣住了。”那伙计无奈道。
高长江皱眉道:“这是怎么回事?我等又没有不法之事。”
那伙计也是个伶俐人,早打听明白了。“小的听说,从去年上任的税关大使陆老爷取用了连坐之法,以三十家为一批,一批一批的过关。一批之内互相督察,凡有漏税者,本批三十家连坐。方才这一批里,有个山东商贾被税关查出隐瞒了货物,所以老爷的货物也被连累了。”
“岂有此理!”金百万不禁拍案道。
高长江却气定神闲的劝道:“金兄不必担忧,小弟我去看看,定叫货物安然无恙。”说罢迈步出了凉棚,他的随从连忙追上,金百万也跟着过去了。
公案后面的税关吏目抬起眼皮看了几眼胸有成竹的高长江,以及和他站在一起的金百万。声音很淡漠的说:“你们二位是一起的?罚银六千两,打算怎么交?”
六千两!这可不是小数目,抵得上两三个普通富人家全部财产了。高员外争辩道:“怎能如此之多?又不是我们瞒报货物!”
那吏目不耐烦道:“本司的规矩是连坐之后税一罚二十,你们茶叶本该交税三百两,十倍罚银就是六千两,这有错么?交不了就拿茶叶充数,再敢啰嗦就把货物全部扣了!”
这批茶叶是今日价值最大的货物,按京师行情总价三四万两。别的商家最多也不过千八百两的买卖,见两个最大的巨商与税关争论起来,也就带着一丝侥幸心理远远围观,期望能沾沾光将罚银免掉。
如论如何,高长江与金百万对视一眼,虽然他们都很有钱,有钱到了常人无法想象的地步,但也不能这样平白将六千两扔到水里去。
高长江又对那吏目道:“这批茶叶是要分出部分送给兵部邓侍郎和顺天府姚府尹的,可否通融一二?”
兵部右侍郎邓大人与顺天府府尹姚大人都与高长江有很密切的关系,邓侍郎少小与高长江同窗,还受过高家资助才得以完成学业并赶考;姚府尹则与高长江从父辈起就有往来。
高员外这次亲自入京,主要任务就是与两位大员走动走动。再密切的人情,若不走动,那迟早也会淡薄下去。
论财产,金百万这大盐商远比高员外多,但毕竟只是近十年才发了家,时日尚短,底蕴也不足。他赞助的那些读书人还没有混出大名堂的,只有几个位居五六品散布在各处,此外关系最密切的丁运使已经垮台了。
所以金百万看来看去,他的官场人脉中,最有出息的反而是天上掉下的某女婿,运作出一个皇妃,天下有几个人做得到?有时候甚至觉得这是各种神佛菩萨对他无子的补偿。
不然听到女婿说要搞什么银号,金百万立刻就表示要进京当面商议,并无条件支持。
但在高长江眼里,金百万这个女婿固然名气不小,与他的人脉比起来还差的不少。一个没什么出身跟脚的五品和两个要职三品有可比性么?
诗人和官场是两回事,至于金百万说他女婿具有通天之能,高员外屡屡嗤之以鼻——这肯定是金百万为了面子吹嘘的。
一路上在金百万面前,自视较高的高员外还是很有派头的。当下毕竟是官本位社会,他高长江在官场人脉更深,又是有秀才功名的,当然地位就高。至于金百万那国丈就是个虚衔,国朝妃子有什么实际权力?
在凉棚里见了那明理报,更是落实了他的猜想。这都闲到办报纸了,可见那李大人在朝中是什么处境?便忍不住出言戏谑几句,惹得金百万好生不爽,却又不知如何辩驳。
闲话不提,却说遇到被罚的事情,高长江自然觉得应该当仁不让的出面说项,并搬出了两个三品大员。
那吏目听到邓侍郎和姚府尹两个名字,再次抬头看了眼高员外,语含讥讽的说:“京城遍地官宦,若人人报上两个名字就能通融,本司守在这崇文门还能收得了税否?”
能在崇文门税关这天下第一肥缺衙门充当吏目的人,那也是能打通权贵关节的,自然不会为两个三品名头所动。
真是阎王易见、小鬼难缠!高员外脸面挂不住,也不继续与吏目纠缠,愤然道,“你上官在何处?我要去拜见!”
那吏目指了指东北方向一处胡同里,高长江便领着金百万过去求见大使,贿赂了门子十两银子重金后,得以进入税课分司衙门里。
二人之前打听过,知道这税课分司大使姓陆。只是这陆大使见了他们,态度比外面吏目还冷淡,大概是为求情来求见他的人的太多了。
高员外报上姓名来历,再次抬出两个背景,唯恐对方不信,又道:“如果难以采信,在下愿将货物……”
陆大使打断了高长江,“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在本官这里没有区别!即便权贵当面又怎样?须知法外无私,莫非你以为本官会因畏惧而徇私?”
高员外吃惊不已,一个小小九品,也敢说出这等硬气的大话?京师这里的官场规矩,怎么和别处不太一样?只能开口道:“陆大人的气节,在下万般佩服,不过还请陆大人三思。况且连坐之法有失民心,未见得是好主意。”
陆大使面无表情的说:“本官受朝廷重托,不敢有一日懈怠,去岁不负皇恩,侥幸能够完额征税,焉敢有私自放纵之举?
关于连坐征税之法,确实是本官所出,而且行之有效。本司直属于户部所辖,你若有异议,可去户部上诉,不用在这里与本官分辨。若无他事,尔等就退下罢!”
话尽于此,高长江实在无言以对,扭头给了金百万一个眼神,无可奈何的要出去。
金百万考虑了一下,出于谨慎心理,也知道京城水深,没有点出自己国丈身份。在他想来,先见到女婿后,摸清了情况再做计较比较稳妥。即使先交了罚银,若真有办法那还可以退还给自己,何必在这里浪费时间。
两人转过身去,刚走到门槛处,忽然听到后面喝道:“且慢!”
却见那陆大使上下打量过金百万,面有异色的问道:“当面的这位可是扬州金员外?”
“正是。”金百万点点头道。
陆大使前一刻还冷冰冰的脸庞刹那间春雷绽放,从座上起身迎过来,见礼道:“原来真是金员外,久仰大名。方才怎的不报上来,险些大水冲了龙王庙!”
刚才高长江只报了自己名字,并没有提及金百万,故而陆大人才有这一句“抱怨”。
金员外奇道:“陆大人如何识得在下?”
陆大使爽朗的笑了几声,“李院使发下话来,道是有金姓丈人近日入京,命我这两日多多注意,不想险些错过。”
高长江很为陆大使的转变呆了一呆,这时醒过来,忍不住疑问道:“大人口中的李院使,莫非是金兄的女婿李虚江?这又是什么院使?”
陆大使点点头道:“不错,此乃新建的文宣院院使也。若早报上李院使大名,何至于有此误会,严法不外乎人情,李院使的面子,本官拼着官位不做也要给的,两位但请放心!”
高员外恍恍惚惚的出了税课分司衙门,恍恍惚惚的从税关那里领出车队向崇文门而去。他一直没弄清楚,为何两个三品官员加起来尚不如一个五品李虚江顶用?那金百万的一路吹嘘难道不是胡扯?
金百万比高长江清醒得多,暗暗叹道,自家这女婿在哪里都能是个人物,不得不服!今天算是给自己挣了一回大面子。
第635章 翁婿论报
金百万与高长江各怀心事的入了内城,找到位于城区东南的徽州会馆并入住。这种会馆,向来是多功能的,兼有同乡会、住宿、餐饮、仓库、中介等功能,极适合客商暂住。随后两人便打发各自的随从到几家拜访对象那里送帖子,约定拜访时间。
却说李佑这边,手底下报纸步入正轨后,就清闲了下来,每日只是按部就班看稿出报,花不了多少工夫和精力,何况大佬们的文章根本不必修改,轻松省心。
就是因为发行问题解决不了,这个亏损问题便也解决不了,只能暂且拖着。反正一个月二三百两的亏损数额,还是能从户部抠出来的。
金百万的拜访帖子送到李佑手上时,他没在家里,也没在文宣院衙门里,而是在隔壁巡视。
话说隔壁这家在李佑帮助下成功谋到了外放好官职,一开春就离京上任捞油水去也。按照约定,李佑免费收了隔壁宅子,称为东院。
“这边需要大动土木啊。”李佑在东院中转了转后长叹道。目前东院的门廊、屋舍、过道等并不合用,不少地方需要重新修筑,更何况李佑计划将东院拆除一半用来造花园。
土木二字,说着容易,写着也很简单,其实都离不了一个“钱”字。眼下却正是李佑手头紧的时候。
去年年底,李佑与长公主合伙在煤炭买卖上宰了内宦肥羊,狠狠捞了万把两利润,这是李家财政最富裕的时候。但首先还付了所欠武安伯的五千两(被前户部晏尚书坑了),然后办明理报大肆烧钱,又扔进去了不少,目前还没有收回投入。
眼下李佑家里的银子,说出去也不少,比平民百姓富余得多,不过想要大动土木,那就差些了。
虽然有个账面存银几十万的银号,但从银号里借用款项做生意还好,可以视为正常借贷关系,若要挪用来修宅院造花园……只怕消息传出去后,银号三天内就要被挤兑到破产。
正在李佑思考家宅扩建的烦心事时,金百万的帖子到了。一边回话说明日相见,一边打发了人去通知二房金姨娘那里。
一夜无话,次日李佑没有去上衙,在家里等候。上午时分,等到了金百万从东城徽州会馆赶过来。
寒暄过后,李佑先把金姨娘喊了出来,让父女相见。见过之后金姨娘退了下去准备中午宴请。
目送大女儿离去,金百万想起另一个在皇宫中的女儿,对李佑问道:“素娘在宫中从无消息,不知这次……”
李佑无奈道:“老泰山应当知道,交通内宫是什么罪名。眼下只听说三姐儿有了身孕,结果如何不必挂念,再过两三个月就见分晓了。详细打听内宫动向,这真是无事也生非徒惹嫌疑,谁也没法子。”
金百万默然点点头,当初送女儿选秀进宫,就该有这个骨肉分隔的觉悟了。
“昨日在税关那里,没受什么刁难罢?”李佑亲切的问道。
金百万猜的出来,大概是那个陆大使早将消息报过来的原因,所以对于李佑知道此事丝毫不意外,答道:“托你的福,虽然有些小小误会,但也没有为难我等。”
“哦,那便好。”李佑点点头,“收到你前头的信后,大概知道了你的行踪,是我指使他们故意刁难你的。”
“这……”金百万对这个转折没有心理准备,只能无语。
李佑笑道:“见你信上提及了汉口的大豪商高财主,所以就信手为之,制造点小小的下马威,顺便捧一捧老泰山的脸面,想必昨夜老泰山很舒坦罢。
若那高大财主想见小婿,老泰山可以引见过来。如果他有眼光的话,说不定以后还要继续与他打打交道,如果他没眼光,那就罢了,不过是个三流商人而已。”
原来昨天在税关险些被坑不是巧合……金百万隐隐猜到一些女婿的布局意图,但没有就此话题继续说下去。
如果长江下游江左枢纽是扬州,那么上游枢纽就是武昌三镇。尤其汉口重镇,在上游是类似于扬州的地方,可谓是商家必争之地,就连淮盐也有一大半是逆流而上运到汉口后,再重新打包进行分销。
金百万要连这点眼光也没有,就成不了金“百万”。不过到现在为止,他连自己这边还不十分清楚,就没必要去谈别人了。“去年收到你的信,说是遥相呼应的开办银号,对此老夫颇为有意,只是许多细情不明,故有此行。”
“此事今日不必急着谈,你我只是纸上谈兵而已。明日或者后日,可以去京城棋盘街上银号那里,召集掌柜和先生们一起详谈。”
这时金百万想起入城时见到的报纸,又说起这个:“昨日在城门里,看到了一份明理报,贤婿却将老夫入京的事上了报纸,实在令老夫哭笑不得。”
李佑解释道:“老泰山在扬州也是豪气干云,怎的进了京师胆小了许多?这都是提前为银号的事情造势,毕竟你也不是无名之辈。
将来大概有两部分主要客户,一是南北商家,二是官府。打出你的招牌,能拉动更多商家关注银号异地兑支的业务,这不是坏事。”
对于李佑的造势一说,金百万不予置评,“不过在会馆看了几张明理报,顿觉眼前一亮,这物事很有意思。老夫昨夜便想着,回了扬州也依样画葫芦办上一份。”
李佑对此有不同看法,信口劝道:“经商之事,我不如你,办报之事,你不如我。想靠办报赚钱很不容易,天时地利人和全都需要,京城算是一处适合地方。南边那里,我看暂且只有苏州是适合办报的地方,扬州就不合适了,老泰山须得三思。”
又进一步详细说明道:“苏州府周边诸县以及常、松、嘉、湖等府都是人口密集、文风鼎盛、识字者众多地方,办报纸覆盖起来大有可为。扬州城虽然繁盛不亚于苏州,但人口少,文风也差了几分,周边更是远不如江南,办张报纸大概只能赔钱。”
金百万语气轻松地说:“贤婿会错意了,老夫根本不想靠这个赚钱。只说老夫办了一个书院,每年开销银两就数以千计,再增加一个报坊算得了什么,赚个响亮名声而已,这比办书院快捷多了。”
这次换成李佑无语了,真正有钱人的想法,和他这个手头紧巴巴的人不一样的。不过报业的扩散和发展,这应该是好事罢,既然金老丈人不怕亏钱就不用拦着了。
金百万听女婿说起办报时张口折本闭口赔钱,顿时心有所感,试探性的问道:“听贤婿这口气,莫非明理报赔了钱?贤婿放心,老夫这次进京运了两三万银子的茶叶,发售了后可以赠给你弥补亏空。”
面对家人李佑也不隐瞒,“明理报还好,是能赚钱的。但文宣院衙门所属这个官报,叫做真理报的,虽然办出了名堂,但一直亏空。”
金百万惊讶道;“老夫一己之力都能亏得起,堂堂国库还亏不起这点钱?”
李佑叹道:“庙堂之事老泰山你不懂,哪有如此简单,国库虽然紧张,但也不差每年几千两银子。这不是修建城池殿宇,而是官办经营,可类比于税局,亏空国库不是商业问题,而是政治问题,容易被人拿出来做文章。
虽然目前不足为虑,但时候长了,说不得什么时候就会被人当做借口,所以不能不警惕。当初真理报由别人所办时,就因为亏空国库受过诟病,到那时说也说不清。
况且还有个问题需要提防,若依赖户部每月额外拨下银子弥补亏空,长此以往,未免要受制于户部。总而言之,走一步看一步,这舆论领袖不好当。”
现在对李佑的前途,金百万比李佑自己都上心,当即表态道:“这官报亏空多少?老夫全力襄助,贤婿不必为难!”
李佑摇摇头,“钱虽不多,但官报不便受私人买通,否则易遭非议。小婿虽无能,但做事也讲究一个善始善终、不留首尾。
官报的大头,其实在天下各省、道、府、州、县里,每期少说一万多份。朝廷也明示过,只要能送到,各衙门必须订阅,只是眼下一时想不到分发之法,驿站也指望不了。将来若解决了这个难题,扭转亏空是不难的,所以不用自家人掏腰包弥补。”
金百万闻言低下头去,皱眉沉思什么。
李佑没有在意,暗暗想着老丈人如此诚心诚意的想在银子上面帮助自己,正好自己修建宅子缺口不小,要不要从他这里借点?
此时金百万猛的抬起头来,脱口而出,“这有何难哉?”
李佑吃惊道:“老泰山怎知小婿所想?其实修宅子也用不了许多……”
金百万莫名其妙,“什么修宅子?老夫是说将你这个官报运送到天下各地的事情。”
李佑更吃惊了,不能相信道:“老泰山不要说大话。”他很是想了一段时间,也没个真正可行的头绪,难道这金百万须臾之间就能有了主意?
金百万得意一笑,“办报老夫不如你,做官老夫也不如你,但论行商运货,贤婿还是不如老夫!”
第636章 金百万的运筹学
李佑虽然起初不相信,但见金百万极有把握的样子,便请教起来。金百万反问道:“敢问贤婿为此事一筹莫展,症结何在?”
李佑不假思索答道:“一是数量太大,每隔一天需发送上万份;二是雇用人力代价太大,无论如何也是用不起。”
金百万分析道:“不说份数,只从运货角度而言,一万份报纸也不算很大,堆积一下也就两尺高,只要马车一角就足以装载。其实贤婿想说的是累计太多罢,隔日出一次报纸频次太高,不可能做到随时动用人力向外地发送。”
李佑同意道:“正是此理。”
“这很好解决,何必隔日每期发送一次,这太消耗人力了。其实将你这官报积攒起来,每个月向外地发送一次即可。一月一次,总比一期一次简便和节省人力。”
李佑若有所悟,忍不住拍了拍额头,自己陷入了一个穿越者的思维误区!
以这时代的信息传递情况,外地的报纸过两三个月再送到也是正常的,而自己却一门心思琢磨如何将报纸以最快速度运送,而且还想着每一期报纸都即时向外地发送,这完全没有必要,是非常多余的高效率。
正如金百万说的,攒一个月报纸给外地发一次足矣!这效率完全在人们的接受范围内,是自己考虑的太超前了。
金百万打的比喻也不错,报纸本身没多大体积,假设一期报纸是一辆马车,一个月报纸也是用一辆马车,倘若时间并非紧急,那又何苦要每期出动一次多耗费无数人力畜力?
自己考虑问题时,犯了个运筹学上的错误,倒被金百万纠正了。李佑想明白后,又急切的催促道:“老泰山一语惊醒梦中人,还请继续。”
金百万笑了笑,又道:“对于第二个问题,以贤婿的意思,如果驿站行不通,那就很难寻找到能够定时、稳当向各地送官报的人力罢?”
李佑对这个确实很无奈,“这才是最大的难点,老泰山计将安出?”
如果单纯说将东西送到某地,那总是可以找得到人去办。但官报无论一期一送还是一月一送,那都是定时向全国各地发送的,难度不知扩大了成千上万倍。
换句话说,没有那么多人不干别的事情,专门按照官报发行时间,从事向全国各地数千个衙门运送官报的业务,李佑也承担不起。
金百万没有再卖关子,“这解决之道,就着落在京师里的会馆!京城里各地人都有,也都建有各地会馆,如湖广这类大省的会馆还不止一个。只要将报纸交给会馆,请他们一个月向各自本省送一次,问题不大。”
“为什么?”李佑一时不甚明白这里面的门道。
金百万解释道:“各地都有很多来京师行商或者走动的人,同样也有告别京师返乡的商人,让这些商人回去时将官报捎带上就可以了。你不用担心没有人手,各个省总有人返乡,这个月某甲回去,下个月某乙回去,完全可以顺路将官报带回去。
最了解本省商人往来情况的,莫过于各省会馆。所以你只要与会馆说妥了,将报纸投到会馆,然后由会馆看看本月有谁回乡,从中挑出合适人选,委托他捎带就可以了。”
金百万唯恐李佑没有听懂,进一步解释道:“天下如此多府州县,直接送怎么送的过来?就像我们纲商运盐,也不可能直接把盐卖到各县,所以办法就是划分盐区,我们只负责运到这个区。运送官报完全可以效仿此法,只管送到各省首府。
比如河南官报派发了一千份,那就只管将一千份报纸按月送到开封城里的巡抚衙门。随后河南各府时常有赴巡抚衙门办差的胥吏,回程时顺便带走本府报纸即可。而往下各县领取官报也可照此模式办理,只不过从府衙带回而已。”
这个思路听起来是非常可行的,眼看着难题解决在望,李佑不禁大喜道:“这个主意不错,老泰山不愧是商界里的积年老手,居然能想出这等法子!你觉得会馆和那些商人肯办这件事情么?”
“他们当然乐意!”金百万肯定到:“你可以付给运送官报回乡的行商若干酬劳,有这几分利不赚白不赚,每一批给他几十两,肯定有人愿意做。其次,运送官报到首府,由本省巡抚衙门接收,这也是与结交巡抚衙门的好机会,有点眼光的商人谁会拒绝?第三,此事会馆又不费力气,居间串联而已,能为朝廷效力何乐不为?”
“妙!”李佑赞道,现在他终于可以放下近几日最大的苦恼。若能将官报顺畅的发行到天下各衙门,那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让户部以加征各地税银的形式代收订阅款项了,彻底甩掉亏空国库的帽子。
真没想到,金百万的话反而给他这个本该创新出奇的穿越者打开了一扇门。
京城的地位无需多言,时时刻刻有人进京,也时时刻刻有人离京返乡,与哪个省都有大量人员往来,缺乏的只是组织和调度而已。
用李佑上辈子的术语,就是运筹学的领域。如果能以会馆为枢纽做好调度工作,而另一端只涉及到省级片区,其中商机是大有可为的,而且是完全不同于驿站的运送模式。
想到这里,李佑强行按下放飞的心思,暗道贪多嚼不烂,目前还是不要分心了,先把官报发行的事情做成了为好。不过以后若有机会,倒是可以在这方面探探路数。
翁婿言谈尽欢,又简单闲聊几句银号的事情,却见金姨娘打发人来传话,在偏厅里已经备好了酒席。于是李佑便邀请金百万入席,金姨娘在一旁相陪,吃了一顿小团圆饭。
金百万今天拜访李佑,那与金百万一同入京的高长江则去拜访了他的密友兵部右侍郎邓大人。
闲谈间不免提起了昨日崇文门税关的遭遇,邓侍郎见高长江似有不平之意,便反过来劝道:“贤弟不明京师状况,也不清楚崇文门税课分司的事情。其一,那崇文门税银都是直接送入大内天财库,属于陛下所有,谁能轻易免掉?
其二,在崇文门税课分司当差之人,皆是京师勋戚亲属,各有各的依仗,向来刁蛮跋扈的很。
其三,我虽是三品,但人在兵部,又不是户部,从哪里也管不到崇文门税关。故而你当场抬出我来没什么用实属正常,为兄我最多可以在事后帮你去户部说项,追回一些罚没。”
听了邓侍郎解答,高长江奇道:“若照兄长所言,当时那税课分司大使听了李虚江之名,立即便对我等服软放行,再也不提连坐罚没之事,是何缘故?”
邓侍郎苦笑道:“你问得好,李大人就是特殊的一个。”
第637章 一石激起千层浪
却说金百万在李佑这里吃过饭,又与女儿女婿说了会子话,眼看已是下午时分,便起身告辞。李佑将他送出大门外,临别时,金百万想起什么,又问道:“你与长公主不是有交情么,能否通过千岁殿下,问一下素娘近状?”
李佑劝道:“我的老泰山,你还是少打这种念头罢!帝王家的事情与我等决然不同,如今素姐儿身有龙种,另一边皇后却没有动静,这样更是中外瞩目!此等极端敏感时刻,万万不要多此一举。”
李佑知道,天子也是常看明理报的,报上登了金百万入京的消息,如果天子有意,自然会召见金百万。
这才是正大光明、最没有嫌疑的方式,不然通过其他渠道总会被人看成内外勾结、交通内宫的。如若太主动导致天子起疑心,那就真成了最差后果,所以不可不谨慎。
但李佑并不想对金百万透露这个可能性,免得金百万想多了反而进退失据,再说他也没什么把握。
却说来自汉口的高长江与金百万同住徽州会馆,一天到晚忙碌的很。每日里他天亮就出门,半夜才回来,到处拜访宴请,很多湖广、徽州籍官员那里都有他的帖子呈上。
拓展新人脉、巩固老交情,这是高大员外进京城的主要目的。至于他的茶叶生意,那和金百万的茶叶一样只是个附带的事情。
几天功夫里,高大员外因出手大方,在京中湖广圈子里也颇出了一点风头,赚得若干名气。
这天将近半夜,高员外带着几分醉意从外面回来,进了院子却见东厢房那边灯还亮着。原来高长江与金百万两人合租了会馆里这一处大院落,金百万和随从住在了东厢,高员外和随从住在了西厢。
既然东厢还有灯光,那说明金百万尚未休息。高长江想了想,他这几天只顾得在外面跑,与金百万倒是疏远了。这却是不该,理当弥补一下。
故而他转身向东厢走去,要去金百万那里坐坐。进了屋后宾主落座,两个外地人自然而然的谈起这几日京中见闻。
金百万风轻云淡道:“今日去了城南棋盘街处,与那里的惠昌银号掌柜和先生们闲谈一日,所获甚丰哪。”
高长江连灌了几口浓茶,略醒酒意,闻言忍不住好意指点道:“金兄,小弟我说句不中听的话,你这样做不是正道。”
金百万不在意,“高贤弟有何高见,愿闻其详。”
高长江态度很诚恳,劝道:“京城物产不丰,民俗不厚,为何天下人趋之若鹜?无他,权字动人心尔!或曰京城的土产就是权贵官宦,天下再没有第二处了。我辈远居南方,入京不易,既然来了就不可错失机会。
要抓住机会结交各方权势,正所谓韩信用兵多多益善。我们这样的大财主,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招人眼红了,没有官场人脉如何能稳稳妥妥护住家业?虽然你号称是国丈,但也不敢说万无一失,多一分人脉就多一分安全,这肯定是不会错的。
所以你去和什么银号掌柜谈天说地,那与你有何益哉?你的主要买卖又不在北方,和京城商家拉交情完全无用,何必浪费口舌!还是紧着打出名声,和你们扬州籍的官宦显贵加深一下往来的好,日后说不定受几分照顾,也不枉今日费力气。”
金百万笑而不语,高长江的话固然很势利、很现实、很诚意,但也确实有道理,只不过并非他金百万的道理。
他现在不是普通豪商,怎么说也是半个皇商身份,安全感比高员外大得多,这点内情是高员外理解不到的。再说他这次进京,主要目的就不是高长江这般走动关系。
高员外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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