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奋斗在新明朝-第1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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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李登高这次火候和手段差的太远,真的错了!袁阁老判定道,不过心头又冒出莫名其妙的快意。

他也早想那样破口大骂李佑了,不过碍于体面敢想不敢为,今天有人主动出面大骂,站在旁边听起来还是挺爽快的。死道友不死贫道啊,李登高若能冲上去扯着李佑厮打,纠缠到满地翻滚,那才更好看。

想到这里,袁阁老发现这是个推波助澜的好机会。若这样揭短式的骂李佑,固然有机会将李佑拖进浑水里,但自己也会得不偿失,所以要他亲自去骂,那是不可能的。

不过此时有人一时想不开,突然杀出来代劳了,倒是可以火中取栗、借力用力、渔翁得利,反正又不是他不爱惜羽毛,而且顺便还能拉一把李登高。

毕竟这李登高是最年轻的翰林,很有前途,栽几次跟头不算什么,过上一段时间,他今天事情就会渐渐淡化了。故而李登高这个人还是值得投资的,此时更不亚于雪中送炭的效果。

心里百转千回,瞬间计议已定,袁阁老瞥了一眼李佑。发现平素反应机敏的李佑仿佛真被气到了,仍旧矗立在那里一动不动,神容僵硬,狠狠瞪着李登高。

趁着这个功夫,今天本打算一言不发的袁阁老出列,貌似公正的对天子奏道:“李登高所言李佑出身卑劣虽是直言不讳,但此时进奏仍是不妥。想必也是年轻气盛一时愤激,故而有所失言,陛下兼听即可,不必计较于心。”

殿中群臣闻言皆知,袁阁老这是要出面打太平拳了。既说李登高直言不讳,又说他进奏不妥,看着矛盾,其实别有含意。

却说李佑的神情从最初的愤怒中渐渐缓和下来,想明白后,这也没什么可气的。只要自己立足朝廷,难免会有这等不开眼的跳梁小丑,没有人如此说才是奇怪。

他向前走了一步,虽然是小小的一步,却也是万众瞩目的一步,向天子奏道:“臣自蒙受天恩鱼跃龙门,未敢有一日懈怠。今次遭此弹劾,按道理本该免冠自请察处。但仍有不明之处,恳请陛下准许臣向李编修和袁阁老当面询问清楚。”

众人皆以为李佑肯定先要卖悲情,把自己的功劳苦劳历数一遍博取同情,没想到才说了一句鱼跃龙门就转开话头。不知他想问李登高和袁阁老什么?

“可!”景和天子点头准了。本来这李登高潜力无限,也是朝廷意欲长期培养的对象,但他今日所为让天子也颇为反感。

李佑得了圣谕,便转身向李登高,面色冰冷的盯了片刻,却先向袁阁老开口:“袁阁老方才之意,可以视为回护李编修么?”

“谈不上回护,只是生有几分惜才之心而已,不愿其因为直言而受陛下责难。”袁阁老很客气的答道。只要李佑所有不满,他很愿意对李登高的不妥当失言进行讨论,劝李登高去道歉也未尝不可。

李佑又问李登高:“方才李编修弹劾我曰:不可托付主持公论之重任。这是指的文宣院么?”

李登高被李佑气势逼得不自在,等听到李佑的问题,却想不透李佑问这话是什么意思?答案不是很显然的么,哪里有不清不楚之处?出于谨慎,只答了一个字:“是。”

李佑轻轻冷笑几声,再次转过身,对天子奏道:“此前,陛下并没有下诏任命臣为文宣院院使,朝中也没有人推举臣。那么李编修凭何认为臣将出任文宣院?凭何弹劾臣不可担任文宣院院使?在臣看来,这就是以捏造论事!”

李登高彻底完蛋了!听到这里,几个最聪明的人已经猜测到李佑如何反击了。果然不愧是李大人,一下子就绕开不利,敏锐的抓住了对手破绽!这比自我辩白更巧妙!

虽然大家潜意识里都认为大局已定,李佑已经扫清了障碍,将出任五品文宣院院使,很可能天子准了李佑请建文宣院的奏疏后,直接提出让李佑担任院使。但问题是,天子还没有正式开口。根据一个没影的事,对别人进行恶劣的人身攻击,这算什么?

袁阁老以小人之心度小人之腹,想到了什么,脸色顿时大变。十分骇然的立刻退回班位,不再出头。而李登高这个当事人,尚还在糊涂中,没有反应过来。

李佑语气更加重了几分,继续奏道:“李编修身为翰林,自当潜心学问,以备顾问。然而他却无心于此,只顾捕风捉影,凭空捏造虚言妄语诽谤他人,实属欲投机取巧、邀名幸进!”

“臣绝无此意!”李登高有些慌张,为自己辩解道。

李佑侧头对李登高厉声道:“朝政国事,陛下心中自有裁断。你却窥伺圣意,揣测君心,更可笑的是在朝堂上大模大样将你的臆想当做实据!

难道你的私心有所猜度,陛下就必然照你所想行事么?敢问你意欲何为?就是要挟圣上,遂你一己之私罢!”

李佑的连环言辞反击一浪高过一浪,一波比一波猛烈,一句比一句凶险,从捏造诽谤一步步的到了窥伺圣意,然后又成了要挟圣上,冲击地李登高面无人色、站立不稳。

上一个被李佑攻击为要挟圣上的人,是白侍郎和段知恩那伙,李登高和白侍郎走的也很近,岂能不明白内情?

看在群臣眼中只能暗暗叹息,却没人出来帮腔,某种程度上他这是咎由自取,谁要去帮腔,只怕立刻就被拖下水成为“妄自揣测君心并要挟圣上”的同党。

再说这满朝战斗力第一的某人实在不是浪得虚名,吃饱撑着为了别人的事情与他对垒。

趁着李登高被震住没有举动时,李佑以一锤定音的语气,再次向天子奏道:“此等心机的人物,岂可留于清翰之地、视为储相之选?臣奏请罢去李登高翰林编修之职,另择他用,不然朝廷不平、庙堂不靖!”

天子性子弱,但不代表不聪明,他看得出来,这下李佑和李登高两人中只能安抚一个了。真要袒护李登高,那么被李登高大骂出身人品的李佑没有别的选择,只能挂冠而去。

在两人之间来回扫了几眼,还是李佑分量更重一点,李登高比起来实在不堪其用。天子便谕示道:“准李佑所奏。众卿可有所议。”

天子这道谕示,是分两段的,前半段是准奏,让李登高离开翰林院。但调转不是罢官,李登高总要有个去处,所以后半段谕示的意思是让群臣议论哪个衙门能收留李登高。

李登高感觉天要塌了。人人皆知非翰林不入内阁,翰林院是清流里的清流,精英里的精英。以翰林出身,熬上十来年成为三四品的比比皆是,在翰林院积攒资历和被赶出翰林院,仕途上绝对是天壤之别。他做梦也想不到,他抨击李佑没出身,反而自己却丢了最宝贵的翰林出身。

朝廷各衙门的堂官都在殿中,但没有一个出来表示愿意收留李登高的。明眼人都瞧得出来,李登高自视甚高、性子偏激,还敢乱喷人,又说不定已经心怀怨望,招来干什么?给自己找麻烦么?

要是李佑的话,倒是可以考虑招揽。虽然李佑也有点桀骜,但是个能做成事的人,请过来捞政绩也不错,而读书读出一身傲气的李登高就算了罢。

解决了李登高,李佑似笑非笑,眼角余光看到袁阁老想往后面躲,便刻薄的嘲弄道:“袁阁老不是惜才之人么,方才还在尽力回护李编修。既然是同党,不如让李编修去你手下做个中书舍人,反正都是七品。”

翰林院编修是七品,普通中书舍人也是七品,但前者是清流华选,后者是跑腿打杂的,地位差距天上地下。

在浅浅的哄笑声中,机关算计却沦为李登高同党的袁阁老充耳不闻,继续眼观鼻鼻观心,不言不语。再一次发誓,以后绝对不与李佑在朝堂上面对面争辩任何问题了。

天子打断了李佑的秋后算账,下诏道:“准李佑所奏建文宣院之疏,可以李佑出任文宣院院使,吏部以为如何?”这才算是正式开始程序,若李登高选择这个时机跳出来,就不会像刚才那样被动了。

赵天官出列答道:“陛下用人大善。”

李佑便上前谢恩,领下了这来之不易的正五品官职。随即又奏请道:“李登高若无去处,人才可惜,臣举荐李登高为文宣院院丞。”

在李佑的设计中,文宣院有五品院使、六品院判、七品院丞,让李登高担任院丞,品级上倒是正合适。

众人不禁替李登高倒吸一口凉气,新鲜出炉的李院使这是要把李登高往死里修理啊。那李登高去了文宣院,成为李佑的下属,还能有活路?

第632章 开张琐事

文宣院新开后,工部在皇城东南角找了处院落,充当文宣院衙门所在地,和詹事府是邻居。对新鲜出炉的李院使而言,最大的好处自然便是离家距离近了,不必动辄赶十七八里路去国子监。现在只需从皇城西南角穿到东南角而已,所以他又恢复了乘轿。

真理报所属的监生主笔和工匠们都要从国子监转移到这里,以及那二十几万个铜活字。这些活字让石祭酒很是心疼了半天,不过看在李佑为监生找出一条新出路的份上,他就不向朝廷罗嗦了。

这期间还有一件喜事,朱放鹤终于升为正五品的礼部仪制司郎中了。一时间朱府也是贺客盈门、纷至沓来,李佑想请放鹤先生酒宴也排不上,最后朱放鹤抽出时间在家里开了一桌便宴,请李佑连夜上门饮酒,算是道贺。

此时天气渐暖,这桌便宴就摆在了后花园的亭中,天上朔月相照,暗夜里阵阵花香袭人,倒也幽静雅致。

李佑举起酒杯道:“恭贺先生高升!”

朱放鹤饮尽杯中酒,却苦笑说:“自景和二年中了探花,至今才是五品,只与你相当,你说这也很值得庆贺么?”

八年时间从七品做到五品,对于普通官员而言还算正常,甚至可以说不算慢,但对于科举三鼎甲而言,就不太正常了,特别是与某杂流出身的李姓官员想比较,实在免不了令人泄气。这还是因为受宗室身份的拖累,须知防宗室、防勋戚、防宦官可是文官的三防。

李佑谦虚道:“在下可是救了你朱家的祖陵,拿命换来的五品,不然如今还在扬州做知县。这等际遇,都是机缘巧合的天赐。哪里比得上放鹤先生做官沉稳扎实。”

“不用开解我,我早就想得明白了,既然受用了宗室身份的好处,那也就要承担宗室身份的坏处。不过你也别假惺惺的谦虚,我敢与你打赌,别看你没出身,可今后你必然还会比我升得快。”

李佑嘿嘿笑道:“如今能有五品朝官,已经是侥天之幸,焉敢得陇望蜀。”

“论救祖陵之功,你本来就该升两品,不过被朝廷压了一下所以才给你个正五品。”

“这都是过去的事了,朝廷也不可能二次追赏,论之无用。放鹤先生休要拿这个说笑。”

朱部郎放下酒杯,正色道:“你认为我是喝多了说笑么?别看你是杂流出身,有时反而是好事。朝廷上下其实对你没有提防心,都知道你再升也当不了侍郎、尚书、大学士,做官随时有可能做到头。

所以你有名正言顺的机会时,别人轻视之下不会拼命阻拦你,犯不上去打压一个注定没前途的人,结果你运道十足,自己也会做事,一而再再而三的有好机会。据我揣测,估计你到三品之前都不会太慢,但三品以后就是天堑了。

就拿眼下来说,你从景和八年冬季升为五品,至今一年半,若说三年一任也已经过半了。在这一年半里你也没停着,从府同知兼整饬盐法到右检校佥都御使,再到如今的文宣院院使,总是稳中有升。有亲民官、有科道官也有朝廷正印堂官,不知不觉短短时间里攒下了资历,这就是很雄厚的基础啊。只要未来一两年内,再有个什么契机,升为四品就是很顺理成章的事情。”

“那我只能借你吉言了!”李佑打个哈哈,“今夜是祝贺你高升来了,怎么反客为主的议论起我?”

朱放鹤哂笑并话头一转道:“议论你比较有趣,不枯燥。说起来,你对李登高也忒不厚道了,他虽然嘴脸可恨,但你将他打落凡尘也就罢了,还去踩上一脚。让他到你手下为官,今后你还想如何整治他?”

李佑叹道:“吾之心事有谁知也!当时满朝各衙门无人接纳李登高,我再不出面,那岂不就将事情拖延下去了?拖着拖着,若李登高又不离开翰林院了怎么办?所以我要生米做成熟饭,必须趁热打铁让李登高离开翰林院。”

朱部郎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你想事情果然敏捷!这个心情我倒是理解的。李登高与你成了生死大仇,若还让他留于翰林院顺着词林官路数升迁,将来也是有机会成为宰辅的。所以你要斩草除根,直接把他驱离翰林院,那他这辈子也就没什么机会了。”

却说那李登高,虽然名义上成了文宣院院丞,但一直称病不出,至今为止从未出现过。不过李佑对此毫不在乎,眼不见心不烦,之后又迎来了左右两个院判。

左院判将岸,是通过吏部正常铨选委任的,其人原本是礼部主事,这次出任文宣院左院判,也算是升了官。

右院判是由通政司右参议吴盛兼任,因为涉及到原有邸报的事情,让通政司官员兼任右院判比较方便,这也是李佑举荐的。

正副三名堂上官都到齐后,召开了第一次会议。寒暄过后渐渐步入正题,对于真理报,右院判吴盛自然是唯李佑马首是瞻,唯唯诺诺从无什么意见,也不想有什么表现。

但左院判将岸则有些想法,对李佑道:“本官在朝廷时有耳闻,说这真理报只许宰辅九卿和三品以上刊文,其他人刊文太过于艰难,这不利于集思广益,对其他朝臣不公。”

李佑道:“目前朝廷需要的是集中精神,而不是七嘴八舌,不过将院判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本官自有主意!”

“不知院使有何良策?”将院判问道。

李佑瞥了一眼这个新来的左院判,这厮话可真多,想了想还是答道:“只准三品以下其他朝臣就宰辅九卿所发过的文章议论,不准另起话题。这样既给所有朝臣言路,又不至于散乱无章。将院判还有什么疑惑之处么?”

其实李佑是将真理报办成了一种类似于二十一世纪网络博客的报纸,宰辅九卿等自然就类似于开了博的,想说什么说什么,把持住话语权,而其他人则受了限制只能在博文下评论。

他这种做法,也是有意与明理报区分开,在舆论上发挥出不同的功效。同时又和宰辅九卿形成利益均沾,扶持真理报的发展,在朝廷里说了算的毕竟还是这些大佬。

将院判沉思片刻,又问起别的,“户部今年只拨给真理报一千两,以眼下的做法,这些银子远不足用,当务之急还要避免亏空国库,李院使须得上心。”

李佑上上下下打量一番,“本院三厅中,将院判去管司务厅好了,免得过于劳心劳神!”

各个衙门都设有司务厅,主要负责两项任务,一是后勤打杂二是公文往来。司务厅在衙门里属于杂官,不属于核心业务。李佑打发将院判去管司务厅,显然是表达不满和变相排斥了。

李院使觉得将院判作为初来乍到的新人,表现未免太过于积极了,亏空事情不是瞎子都看得见,用得着他刻意提醒么?所以需要给将院判一个下马威,让他彻底搞清楚文宣院里是谁的天下。

在将院判错愕不已的目光中,李佑起身甩袖退出了花厅,直接上堂视事。其实关于真理报未来的发展问题,他早就成竹在胸了,只不过一直时机不到而已,但如今也差不多了。

李院使思谋已定,便奋笔疾书开始写奏本:“真理报既号为朝廷之官报,亦是朝廷之喉舌,则为天下官员所必读也,故斗胆奏请朝廷下诏,令天下所有衙门、学校均要订阅真理报,以收喉舌之效。至于如何发行,宜由文宣院办理,不须朝廷另外费心也。”

李佑这招,也是学的上辈子经验。既然是官报,不搞点摊派发行,那就白沾了一个官字。石祭酒当初办真理报,亏本到办不下去,就是吃亏在太老实,思路不开放,想不到借用朝廷东风去摊派订阅。只要朝廷下令各衙门必须订阅,那最起码收回本钱轻轻松松,价格定的高一些也不成问题。

至于要问内阁同意不同意,李佑实在想不出内阁有什么不同意的理由。六个大学士的专栏都在报纸上,若有足够理由可以强行推广到全国所有衙门、学校,他们能不乐意么。文人立言不就是要给别人看么,当然读者越多越好。

这也是李佑为什么要给阁老建专栏的原因,大树底下好乘凉,绝对是双赢效果。

至于再问衙门里官员有没有兴趣看这个真理报,据李佑分析是很有兴趣的。这年头又没有别的媒介渠道,有个定期发行的报纸大篇幅刊载各种高官的言论和动态,对于还想上升的各级官员而言也是极好的研究素材,再不济也是个官场上的谈资话题。

这里面的机会,就是真理报的生存空间,与明理报截然不同的模式。天下一千个县,三四百个州府,再加上学校,只这部分就有三千个衙门;此外还有驻扎于各地的守道、巡道、税课局、河泊所等衙门,以及京师各衙门,至少可以凑出五千个衙门。

以平均每个衙门三份,那就是一万五千份发行数目。若每份真理报定为一分银子的宰人价格,那么每期收入就是一百五十两,即使扣去润笔费用,怎么看也是赚的。

当然最大的问题是,大明疆域广阔,怎么将真理报运送到全国各省各府各县?靠驿站已经有点不堪重负了,估计承担不起发送几万份报纸的任务。

第633章 茶棚闲谈

国子监办报厅改组为文宣院后的首期真理报上,除了首页仍旧是邸报摘抄外,后面十五个专栏齐齐亮相,六个大学士和九卿一个不少。

这种情况下,谁要是不上真理报,大概很快就有关于某某人失去权柄的流言泛起。其实流言不可怕,就怕被蠢货相信。

可惜版面有限,每个专栏的撰文都不超过五百字。像上几期那样,卢阁老一人独占一页版面的盛况估计很难在出现了,这也让卢老大人松了口气,总是那样也太出风头了,不是他的风格。

至于其他几位阁老,看到真理报上出现了自己的专栏后,心里居然有点兴奋。至于饱经世故的老大人们而言,能叫他们兴奋的事情真不多了,这种心理是很难解释的。

天子有起居注,被李佑定为逢单日出版的真理报上面的这个专栏,某种程度上可以视为他们的“起居注”?即便若干年后大佬们都告老还乡,那库藏真理报上的个人专栏就是他们留在朝廷的印迹,可供后人查询和瞻仰,这是历代前贤都没有过的待遇。

更何况,在李佑的鼓吹下,真理报有没有专栏、专栏大小、能不能发文都成了一种地位象征。等于是新设计了一种身份尊卑的区分方式,要说人臣之极的大佬们对此没有点自豪感那是假的。

据统计,真理报经李大人发扬光大后,宰辅九卿府第上的西席先生人数平均增长了一人,主要任务就是为了专栏捉刀代笔,诗文策论文体不限。不然真理报每隔一日便要出版一期,政务繁忙的老大人们应付不过来,哪有许多精力去撰文发稿。

收到各方反应后,李佑便彻底放了心,直到现在他才敢说一句,自己的创新成功了,并站稳了跟脚。

在上辈子衙门里,工作通讯类的杂志报刊泛滥成灾,没人多看几眼,但在本朝,这个平台还是很新鲜和受到欢迎的。凭借这个平台,充当几年舆论领袖足以熬出不少官场资望,弥补自己年轻的短板。

随后李大人按照自己所想,上疏奏请朝廷,让天下各衙门、学校订阅真理报。对此内阁大佬们商议过后没有反对,诏令很快就发出去了,要求七品以上衙门至少订阅三份,七品以下衙门酌情订阅,但至少一份。

也正如李佑所猜想的,朝廷没有允许通过驿站送报。现有的驿传组织,是根据朝廷每日发送各地公文诏令数目为标准进行配备的,每日最多几百封。故而从输送能力和方式渠道上,并不适合数量既很大、目的又精确的报纸。

如果强行用驿传组织向全国各地发报纸,每隔一日上万份报纸流入驿传系统后,很容易导致瘫痪现象发生,冲击到正常的公文传送。

所以如何发行真理报,朝廷只授权由文宣院自行负责,能发行多少,能赚多少,都看文宣院自己的本事了。

李院使纵然身为穿越者,一时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能把真理报稳定通畅的发到全国各地。如果说每个驿站专门增加一人运送报纸,那天下驿站就要增加两千人,每年开销三万两,将真理报的收入都赔进去也不够。

他又屈指一算,在京师地区,当前真理报发行数目约摸是两千份,以每份一分银子的坑人高价算,每期可回收二十两银子。若每个月十五期,那总收入就是三百两。

三百两看着不少,但真理报所属有十个主笔、数十名印工、数十名报人,每月仅这些人工薪资就是二百两。此外还有其他各种成本费用,所以三百两仍旧是入不敷出的。

别忘了,李大人一开始可是给诸位大佬们开出了千字一两的高价,算下来每个月只为宰辅九卿支出的润笔费就高达一百多两。如今真理报已经步入正轨,文宣院办报开支又很拮据,李大人考虑是不是要取消这些润笔费。

他就此问题,在内阁大佬那里试探了口风。并不缺钱的阁老们不知为何,无一例外的拒绝了李佑取消润笔费的妄想,并毫不客气的训斥他“言而无信,出尔反尔”。

阁老不差这点钱,但就要看李佑的好戏,当然这个理由只默契于心,不会宣之以口的。大学士们做了如此表率,其他人便也不肯放弃润笔费,真理报仍要每个月为此支付出去将近二百两。

综合估算下来,在全国发行局面还没有打开的情况下,办真理报每个月的成本是五百两,收入却只有三百两,也就是每个月要亏空国库二百两。

这叫李院使一筹莫展,只能去户部求爷爷告奶奶,暂时维持住对真理报的输血。好在国库还亏得起,但这不是长久之道,李佑可不想人亡政息。

按下李大人这边几家欢喜几家愁不表,却说在如今这春暖花开季节,京城商业重新开始了新的循环,迎来了第一个繁荣时期。

在崇文门一带,经历了年前的萧条,外地客商人流再次密集起来,今年首次进京高峰期到了。

在崇文门外税关场子里,大批大批的货物车队在这里排队过关,各种伙计的吆喝声、差役的呵斥声、牲口的嘶叫声交杂一起、不绝于耳,好一派商旅兴盛的景象。

税关场子的边上,搭建起了很多略显雅致的凉棚,摆放着还算干净的桌椅,这地方主要是为那些有点身份的客商而设的。

毕竟有钱的大商家也要讲究几分体面,不可能去过关队伍那里和一群伙计牲口胡乱厮混,但距离自己货物太远又不方便,因而这种设在税关边上的凉棚就应运而生,专供商家临时歇脚喝茶。

四月中旬某天午后,凉棚里走进两位中年人,身边跟着七八个随从。两人拣定了一处清净地方落座,随从们纷纷散在周围侍候着,顺便也就把周围闲杂人隔开了。

茶博士见多识广,一瞧穿着,再看派头,便知是外地豪客。连忙殷勤的上前探问,便有个随从递给他一包茶,叫他去泡起。

个子较矮的中年客商偶然瞥见角落里放着半尺厚的有字大纸张,时不时有人拿着看,便奇怪的问道:“那是何物?”

茶博士便答道:“客官是外地来的或许不知,此乃京师新产出的报纸也,名为明理报。上面天罗万象,各种消息应有尽有,实为外地人初至京师不可不读之物。”

另一高个中年人笑道:“邸报、抄报我都见识过,这明理报听你所言,只怕有些夸大其实罢。”

茶博士不以为意,继续道:“这明理报在别处或许有免费送的,但在税关里五文钱一份,如果不买一份,税关老爷那里可就不好说话喽。”

“区区片纸,莫非还要强买强卖不成?税关大使作何想的?”高个子客商很不理解,便质疑道。

矮个子中年客商摇摇手,阻止了同伴发牢骚,对茶博士道:“五文钱而已,与我拿一份来,看看是否真如你所言。”

茶博士招了招手,自然有跑腿伙计捧了一份报纸过来,又从中年人随从那里收了五个铜板。

矮个子中年客商好奇的看去,入目果然觉得很稀奇,居然是一片大骂朝廷不作为的文章。天子脚下,这也没人管么?

再打开报纸,却见内里第三页有个标题赫然吓了他一大跳,一时吃惊,口里茶水忍不住全喷了出来。

同伴见状奇道:“金兄怎么了?”

被称作金兄的便指着标题道:“高贤弟自己看。”

这高贤弟探过头去,看到所指之处赫然写着——京师商界风云将起?扬州巨商金百万即日进京。登时像见了鬼似的,惊道:“这报纸是如何知晓金兄行踪的?”

这“金兄”自然就是扬州七大巨商之一金百万金国丈了,心里同样疑惑道,“真是奇哉怪也,我只在前天派人赶在前头给我那贤婿报信,其他人应该并不知晓。我那贤婿虽然年轻,却也是靠得住的,断然不是口无遮拦之人。”

说罢,又招手将茶博士喊来,询问道:“这明理报确实有意思,究竟是谁人所办?”

“听说乃是朝中一位虚江李大人所创。”茶博士答道。

虚江李?金百万愕然片刻,就是以京城之大,比较有名的虚江李估计也只有一个人罢。敢情是女婿自己干的好事,再说这样稀奇古怪的报纸,确实也像是女婿的行事手法。

想至此,金百万收口不言,不再议论报纸,谁知道女婿有什么主意,真正明白之前还是不要多嘴了。

这时高员外却戏谑道:“这虚江李莫不就是当年的李扬州?记得金兄说过他是权势赫赫的提督五城御史,怎的闲极无聊入了报行?连金兄行踪都拿出来上了报头,看来很闲散哪。”

虽然是旧相识,也一路同伴而行,但金百万对高员外这话很不舒服,冷哼一声道:“京师非比它处,更不是汉口,高贤弟还是慎言为好。”

两人正说话间,外面飞也似的跑进来一个伙计,对着他们两人高呼道:“老爷!茶叶都被税关扣住了!”

第634章 在哪里都是个人物

金百万这次进京,主要目的自然是来见大女婿的,顺带试试看能否问候一下在宫中贵为皇妃的小女儿。

在大明朝的规矩里,像金贤妃这种级别的妃子,一入皇宫就相当于慧剑斩亲情,与宫外牵连几乎都要断掉,除非有天大的特恩才可出宫省亲。故而金百万虽然是国丈名头,但与小女儿失去了一切联系。常言道一入侯门深似海,其实侯门与宫门相比差得远,入了宫门才是深似海。

作为商家的本性,金百万当然不会空手入京。盐是不能乱卖的,于是他做起了徽商老本行,贩运价值数万两的茶叶往京师而来,顺便赚点花销钱。估计在回程时,还得运点药材皮毛之类的北方特产去扬州。

与他同行的高长江高员外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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